亂槍
被關(guān)在禁閉室是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口干舌燥以及饑腸轆轆是他們這四十八個小時中每分每秒都在體會的痛苦。 易舟更是加倍難受,屁股后面的血已經(jīng)干涸,傷口粘連,極微小的動作都會令他疼出汗來。再加上他由于昨晚的不斷喘息,嘴唇已經(jīng)干到出現(xiàn)脫皮,易舟覺得等不到四十八小時,他的嘴巴就會干裂,說話都疼。 自從余安澤說出自己想死之后,易舟便沒再找他套近乎,他差一點忘記余安澤是一個三周不到就要被執(zhí)行死刑的人。 三周的時間,什么都做不了,尤其是在這種鳥不拉屎的荒郊鐵籠之中,連新鮮的空氣都難呼吸到。 易舟安靜地趴著,余安澤平靜地坐著,他們看向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心里想著完全不同的事情。 忽然,從遠(yuǎn)方傳來幾聲連續(xù)性的槍響,并且明顯不只有一個人在開槍。 易舟和余安澤幾乎是同時豎起了耳朵,看向窗外。 “是槍/決!”易舟眼神躲閃,他的心臟砰砰加速跳動起來。 “不是,”余安澤立刻否定,“現(xiàn)在不是槍/決時間?!?/br> “那是什么?” 余安澤定定地望向易舟,“有人越獄了?!?/br> “什么?”易舟不敢相信,“這怎么跑得出去?” 余安澤搖頭,“聲音很明顯是從大門外傳過來的,那里布滿電蛛,只要踩到就會被電昏死過去,但是現(xiàn)在……” “你的意思是被槍擊的人沒有踩到電蛛?” “嗯?!庇喟矟苫卮鹨字勖恳粋€問題,“而且應(yīng)該不止一個人。” “你怎么知道?” “開槍的至少有三個人,頻率不一樣,對一個人的話不需要這么多人開槍?!庇喟矟傻耐壮霈F(xiàn)了易舟未曾見過的晃動。 “那那些人……死了吧?”易舟手心冒了汗。 “他們擁有即刻擊斃逃犯的權(quán)利,為了避免讓他們逃脫,恐怕?lián)魯朗亲羁煲彩亲蠲獬蠡嫉慕鉀Q方法?!庇喟矟烧f著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望向窗外。 “要休整了?!庇喟矟烧f。 “什么?”易舟半個身子都支了起來。 “電蛛的布局被人知道了?!庇喟矟蓱n思地望著,“獄警當(dāng)中恐怕出現(xiàn)了賣電蛛圖的人。” “電蛛圖?” 余安澤轉(zhuǎn)過身,“電蛛就像地雷,埋在地下,只要你一踩中就會立刻心臟麻痹死去,只有獄警內(nèi)部人員知道哪些地方埋著電蛛,他們?nèi)耸侄加幸粡堧娭雸D,避免自己出去會不小心踩到。”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把電蛛圖賣給誰,然后讓他跑了?” “也許不是賣,是被偷了?!?/br> 易舟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又問一句,“那獄警開車出去的路線,也是全程避免了電蛛的,是不是?” 砰砰砰砰! 易舟話音剛落,外面又響起一陣槍擊聲,嚇得易舟縮著脖子。 余安澤再度看向窗外,他看到有一兩個看守禁閉室的獄警開著極速懸浮車向大門方向趕去,余安澤的語速不自覺加快,像是自身也處于緊急狀態(tài)中似的,“開車出去的路線肯定是避開了電蛛的,你要知道這幫獄警也沒人是個傻子,還能讓自己被電死嗎?”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逃獄?”易舟發(fā)冷,他干脆把自己撐起來,也走到窗邊,站在余安澤身后,跟著他一起看向窗外。 此時外面冒起了青煙,那是什么東西被電傷之后發(fā)出的黑煙,遠(yuǎn)處大門頂部的紅色警示燈開始不斷地亮了起來。 “看來是有計劃的?!庇喟矟啥⒅鴳腋≤囋赾ao場對面消失的角落看,那個地方會再次出現(xiàn)懸浮車,車?yán)镆欢〞е裁慈恕?/br> “之前有人逃過嗎?”易舟不知道具體看哪兒,他就是到處都看,此時外面又疾出一輛懸浮車。 “有,”余安澤回答,“但是還沒出大門就被發(fā)現(xiàn),當(dāng)場擊斃了?!?/br> “啊……”易舟覺得自己聞到了從外面飄進(jìn)來的焦味,“是嗎?” 余安澤聽著覺得不對勁,他扭過頭睨著易舟,“怎么,你也想逃?” 易舟扯著嘴角,“不,沒有?!?/br> 他只是想到了李小錢,那個交待他下次去醫(yī)院的時候幫他記路線的人。當(dāng)時易舟還不明白原因,現(xiàn)在想來,恐怕李小錢也是有著越獄的打算。 真是會打算盤,易舟心底冷笑,左右會有危險的都是自己,即使沒有準(zhǔn)確得知路線,恐怕也不會傷害李小錢半分利益,沒準(zhǔn)一個不小心,還把自己搭進(jìn)去。 李小錢或許之前就是嘗試過記路線,但是失敗了,他可能忘記了一小部分,又或者是沒能走完全程,所以需要易舟來給他缺的那部分路線。 “你逃不掉的,”余安澤眼神還留在易舟身上,他把易舟的神情探究得清楚,以為易舟就是有越獄的打算,“你身子像女人一樣嬌弱,一槍就沒了?!?/br> “我……”易舟想反駁他所有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全咽下去了,他自己思考的時候又承認(rèn)了余安澤的猜測。 “你什么時候到?” “?。俊?/br> “你什么時候死?” 原來余安澤是在問易舟的行刑日期,易舟覺得余安澤的話一點也不委婉,雖說確實沒有必要矯情,但人情味兒也沒必要全部消磨掉。 “六個月后……”易舟有些艱難地說出來,像是催促他死似的。 “嗯,”余安澤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羨慕之情,“還有很長時間?!?/br> “也沒有很長。” 余安澤輕蔑似看了易舟的,那眼神像是在嫌棄易舟,覺得他在炫耀。 二人對話降至冰點,易舟也不明白余安澤怎么又莫名其妙生起氣來,只能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只是個弟弟,脾氣古怪也能理解。 就在易舟木著張臉自我安慰時,外面一輛懸浮車殺了回來,車身從cao場對面拐角拐進(jìn)來,在二人眼前晃了一下之后又直直沖著監(jiān)獄內(nèi)部駛?cè)ァ?/br> 余安澤和易舟同時屏住了呼吸,他們看到那輛懸浮車下半部分到處都是噴濺的血跡,像是什么倒在車子底下,血液噴濺而出似的。 易舟沒見過這架勢,手腳都變得冰涼,臉頰也更加蒼白,沒了半點血色。 不一會兒跟著懸浮車后面又被抬進(jìn)來一個擔(dān)架,擔(dān)架上面躺著一個巡邏的警察,穿著制服,頭部被染紅,完全看不清五官,像是血rou模糊似的。 擔(dān)架絲毫沒有停歇,直接被抬進(jìn)中型囚車,這種汽車目前還沒有懸浮型,只有在地面上行駛,后面可以放下一個擔(dān)架。 “不對勁,”余安澤突然來了一句。 “什么?”易舟嘴皮被扯的有些疼。 “那個傷勢很重的警察,不是這個監(jiān)獄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