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師和顧晴聊了一會后就徑直離開了王府，顧晴是個尊師重道的好青年，莫蕪初來乍到，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莫蕪熟悉一下，讓他放松一下心態(tài)，不然先生怕學(xué)生是怎么回事？

    莫蕪的房間就安排在離顧晴的住處不遠的客房，顧晴過去時房門開著，莫蕪正坐在桌邊看著桌上放著的包袱出神，即使在室內(nèi)，他還是戴著那頂斗笠，連顧晴就站在門外也沒察覺，一點也沒有武林高手應(yīng)有的警覺性。

    顧晴敲一下門，莫蕪嚇了一跳，抬頭看到顧晴，猛地站起來，連椅子都被帶倒了。

    按道理說，余大師推薦的人應(yīng)該是靠譜的，這莫蕪武功肯定差不到哪去，但這膽怯懦弱的樣子真的很難把他和武林高手四個字聯(lián)想在一起。

    “草民……草民見過殿下?！彼呕艔垙埖鼐鸵卸Y。顧晴連忙搶上前去扶著他：“莫先生不必多禮，您叫我小晴就可以了?！?/br>
    “草民……草民不敢。”莫蕪連頭也不敢抬，不知道是膽子真的太小還是因為自己長得太丑而自慚形愧。

    “先生不必拘謹，你既然答應(yīng)傳授我武藝，就是我的師父，按規(guī)矩我該向你行禮才對?！鳖櫱缯f著，真的向著莫蕪躬身行禮，慌得莫蕪連忙扶起他，連稱不敢不敢。

    “既然如此，那先生也不必跟我多禮，叫我顧晴或小晴都可以?！鳖櫱缧χ_口，莫蕪還是不敢抬頭，身體線條仍舊繃得很緊。

    “我在前廳準備了接風(fēng)宴，還請先生賞臉?！?/br>
    “我……我有些累了?！蹦忂t疑地回絕，當然誰都知道這只是推脫的借口。

    “學(xué)生也知道先生舟車勞頓一定很累了，先生可以先休息一下，寅時我會讓人請先生的，如果先生不賞臉的話，家兄一定會責(zé)怪我待客不周怠慢了先生的。”顧晴一直覺得叫師父總有種誤入西游記的感覺，看對方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干脆就叫先生了。

    “那……草民先謝過小王爺了……”莫蕪垂著頭，聲音細細的。

    “先生有需要盡管什么吩咐下人，學(xué)生先告退了。”顧晴知道這個莫蕪離社恐也差不離多少了，不能逼得他太緊，于是先行告辭，給他一點時間適應(yīng)。于是留下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廝供他使喚，自己先走了，路上他還不忘腹誹余師父怎么送這么一個社恐來。

    雖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王府聘金高他舍不得這份工作找?guī)煹軄砼R時頂替無可厚非?？伤堰@樣一個社恐送來給自己當武術(shù)教練，是坑自己，還是坑他師弟呢？

    暫且看看這個莫蕪上課時的表現(xiàn)怎么樣再說吧。如果真的不行也只能請他回去了。畢竟王府不是開善堂的。

    晚膳時分，莫蕪出現(xiàn)在飯廳。他換了一身裝束，看上去十分樸素，斗笠總算是摘下了，他似乎很不習(xí)慣被人盯著看，一直垂著頭，沉默寡言。顧晴問一句，他答一句，余下就是默默吃自己的飯，光吃飯不吃菜，連自己面前的菜也沒夾幾箸。

    顧晴問的也是一些最基本的問題，比如莫蕪的年齡，籍貫之類的，一頓飯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來了。

    第二天天微亮，顧晴就被敲門聲驚醒了。

    “殿下，該練功了?！遍T外站著的是莫蕪，他依舊低著頭，但看上去神清氣爽，一看就知道已經(jīng)洗漱過了。

    顧晴毫無氣質(zhì)的打著呵欠，看看天色，估計也就六點左右，余師父在的時候都是八點左右才開始練功的，這莫蕪一下子就提前到六點了，要表現(xiàn)也不用這么不近人情吧？

    “草民打擾了殿下休息？”莫蕪看到顧晴呵欠連連的樣子，唯唯諾諾的開口。

    “先生，才卯時這么早……”顧晴擦去眼角擠出的淚水，一臉的不情愿。

    “卯時……對殿下來說很早嗎？”莫蕪有些遲疑地反問他。

    “卯時不早嗎？”太陽都還沒出來好吧？

    “師兄之前都是什么時候開始讓殿下訓(xùn)練的？”莫蕪問出一個他們昨天忘了溝通的很重要的問題。

    “辰時過半吧。”

    “這么晚？”莫蕪脫口而出?！皫熜謱Φ钕隆彼捳f到一半，察覺自己失言，馬上閉嘴不語。

    “你們門中一般什么時候開始練功？”顧晴猜到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余師父看在自己是小王爺?shù)姆萆蠈ψ约壕W(wǎng)開一面，沒有嚴格要求自己。天知道他每天被余師父磨去半條命，原來還是他放了水的情況下？那如果他按他們門中的方式cao練自己，會是怎樣的地獄模式？

    “最晚卯時。”莫蕪給出一個很保守的答案。

    最晚？那早的呢？該不會半夜就爬起來練功吧？

    “有句話草民不知道當不當說?！蹦徧痤^看著顧晴，眼神依舊是怯弱的，但看得出他一定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先生但說無妨?！?/br>
    “請恕草民丑話說在前頭，草民既然答應(yīng)了傳授殿下武功，就有義務(wù)嚴格要求殿下，草民不會因為殿下身份特殊就放松要求，如果殿下覺得草民過于嚴厲，那請恕草民不堪擔當重任，還請殿下早日另請高明?！蹦徰壑械呐橙跸?，眼神變得堅定，語氣也變得強硬。

    顧晴張嘴結(jié)舌，呵欠打到一半收不回來也打不下去了，這個莫蕪說得這么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偷懶厭學(xué)還拿身份壓他呢！天知道自己只不過一時沒適應(yīng)打了幾個呵欠而已，至于說得這么嚴重嗎？

    不過這莫蕪也挺有趣的，平時看起來膽怯又懦弱，一涉及到本份工作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變得強勢又認真。不過這樣更好。

    “請先生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br>
    顧晴用最快速度洗漱更衣，然后再次出現(xiàn)在莫蕪面前時已經(jīng)是一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模樣了。

    莫蕪讓顧晴打坐吐納一個時辰調(diào)節(jié)內(nèi)息，然后在顧晴開始打坐一刻鐘后就把他叫起來：“殿下，我讓你運行內(nèi)息，不是讓你打瞌睡?！?/br>
    顧晴有些尷尬，他這不是坐著坐著就又困了嗎？

    “先生，我沒有內(nèi)息，怎么運行？”

    “……”莫蕪有些錯愕，冷不防抓起顧晴的手，一試之下發(fā)現(xiàn)顧晴果然沒有半點內(nèi)力。

    “殿下習(xí)武多久了？”

    “一個多月吧?！?/br>
    “難怪……師兄之前都教了殿下些什么？”

    這個你們師兄弟沒有事先交接好的嗎？

    “扎馬步，騎術(shù)，箭術(shù)?！币驗樽约簩ι浼容^有興趣，所以余師父教箭術(shù)的時間比較多?；叵肫饋硭c其說是教自己武功，不如說是教自己騎射之術(shù)，當然這算不算是打好基礎(chǔ)的另一個表現(xiàn)他也不清楚。

    “殿下對經(jīng)脈運行清楚嗎？”

    “余師父還沒教?！鳖櫱缋侠蠈崒嵉鼗卮?，怎么跟這個莫先生相處越久，就越有種余師父是不學(xué)無術(shù)，誤人子弟的感覺？

    “看來師兄是想讓殿下先打好基礎(chǔ)?？墒且缘钕碌哪昙o本來就錯過了入門的最佳時機，再拘泥于從基礎(chǔ)練起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有所成。”莫蕪不知道是在跟顧晴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單手托著下頜陷入沉思。

    “那先生覺得我應(yīng)該先學(xué)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