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風(fēng)情,情敵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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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黑甲風(fēng)情 古人云,食、色,性也。對于饕來說,兩者真還就是不分彼此的。 饕的食欲,也就是它的性欲,只有不斷地得到滿足,怪舌才不會枯萎,才能作為鎮(zhèn)守兩個世界的分界之門而存在。有了它的守護,餮腹部的巨口,才不會因為不滿足而張開,“混沌”就不會跑到這個世界上來吞食一切。 所以餮曾經(jīng)住在南館之中,放縱著饕的肆意妄為,就是為了尋找合適的祭品。可是選來選去,饕偏偏選中了齊魅,一個最最要不得的人。 那段時間,餮好生的矛盾,他明知道齊魅的身份和居心,可還是不由自主,想靠他更近。但他又不想,把齊魅的身子與怪舌分享,直到盲棋對弈的那天晚上,餮知道,再不走,饕就真要失控了。 饕就是喜歡齊魅的味道,所以他也抵抗不了千年之后,與齊魅長得一模一樣的齊悅。 怪舌是由混沌的戾氣所養(yǎng)出來的,在它穿刺過那些小倌的后xue之后,短暫地滿足了獸-欲,便會由于不喜歡他們的味道,而起了殺戮的暴虐之心,伸出密布的rou刺,將他們的xue里扎得血rou模糊。這就是當(dāng)年,血xue疑云的真相。 而只有對齊悅,它絕不會這樣做。應(yīng)該說,它愛極了齊悅的味道,愛極了那甬道內(nèi)壁里,溫柔的包裹。如果饕會說話,它會這樣形容:那觸感,仿佛是浸在溫水里的上等絹綢,細(xì)膩柔滑,溫?zé)峋o致,叫人欲-仙-欲-死。當(dāng)然,它不會說話,可它卻能將那種感受,同步地傳給餮,讓他感同身受。 事實上,饕cao進齊悅后xue里的每一分爽快,餮都是能感受到的。但他特意集中了心念,硬生生地將自己與饕的感官隔離,從頭到尾,都強迫自己做個麻木清醒的旁觀者。 而現(xiàn)在,餮又選擇,自愿隱入了那片虛無里。雖然,連接虛實的大門已開,在“阱”的范疇內(nèi),饕餮隨時可以出現(xiàn),尋找他的小祭品來“覓食”,而饕也不可能長時間離得開齊悅。但作為人類的餮,還是不愿意長時間與齊悅呆在一起。 齊悅已經(jīng)洗漱完畢,撐在衛(wèi)生間的池壁上,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夙夜未寐的疲憊模樣,待會兒還有一上午的課。唉。 就在他揉著太陽xue嘆氣的剎那,他注意到鏡中、自己的指甲上,有幾點不正常的墨色晃過。他抬了手,垂目細(xì)瞧?,F(xiàn)在那道黑氣,還只是初露端倪,像一個沉默的印記,沉在甲片最底部接近邊緣的地方。相信很快,它們就會漫上來,把他的整個甲片染黑。 沒想到懷孕的事是真的呢。呵,我們還挺契合的嘛,才第一次結(jié)合就懷上了呢。 齊悅想起那些,貼在路邊電線桿子上、專治不孕不育的小廣告,內(nèi)心里,不知是一番什么酸澀味道。 別人家的姑娘懷了孕,都有老公抱起來轉(zhuǎn)上好幾個圈,然后護著她的肚子,帶她上醫(yī)院產(chǎn)檢,小心翼翼,全程悉心陪護。我呢? 齊悅又搖搖頭,嘆自己傻,怎么能將自己和個姑娘作比。不管怎么說,他是個大男人,懷孕后的麻煩,他只能自己扛。 他又想起,曾經(jīng)那個化名陶鐵的頑劣小廝,以玩笑的語氣,對著前世的自己說,要拿墨汁給自己染個黑指甲,沒準(zhǔn)別有一番風(fēng)情。 阿鐵啊,現(xiàn)在我的指甲果真變黑了,你可還喜歡? 懷了孕的齊老師,是不能向?qū)W校請產(chǎn)假的。他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課本資料,背著一個帆布袋,強打著精神出門了。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他又不甘心地掃了一眼,才悻悻地帶上了把手。 他的家,也就是這間、學(xué)校分配給他的單身小公寓,位于學(xué)校最北面、林深草長的僻靜處。這也是應(yīng)了他當(dāng)初,作為高級學(xué)術(shù)人才,被引進入青川理工時提出的條件。因為這地方,最適合設(shè)“阱”。 所謂的“阱”,是介于虛、實之間的某一種特殊結(jié)界。邪神可以在“阱”內(nèi)自由來去,隨時可以回到虛??墒菦]有契主的允許,他出不了阱,也就不能出去害人。只有在契主的陪同下,他才能暫離阱的范圍,可卻會失去神力。 這個小小的“阱”,在餮看來,是齊悅為他打造的無情囚籠,他困于其中,只有通過折磨齊悅來發(fā)泄;可在齊悅看來,那卻是他們的“家”,是他為餮搭建的小愛巢,他們兩個要在其中相愛相守,哪怕自己受再多委屈,也無怨無悔。 54.情敵出場 青川理工是一個以理科發(fā)展為重點的綜合性大學(xué),近幾年為了大力發(fā)展文科教育,高薪引進了一批像齊悅這樣的文科學(xué)者。校園很大,開車來回兜上一圈都要十來分鐘,更何況是步行。 按理說,學(xué)校給齊悅開的薪水,足夠他貸款買一輛不差的車。但興許是因為第二層隱秘身份的關(guān)系,齊悅是一個內(nèi)心里,與外表看上去同樣復(fù)古保守的人。在交通問題上,他還是喜歡回歸最原始的方式。 當(dāng)然,如果他愿意的話,他也是可以像千年前的齊魅一樣,御靈飛行一段的。但即便在古代社會,修靈者都要避人耳目,更何況是隱居于現(xiàn)代社會、人來人往的都市中,不足夠低調(diào),是很容易自找麻煩的。 作為蒼生御狩的齊氏一族,到了齊悅這一代早已沒落了,家中的父輩長老們也都早早地移居海外,隱姓埋名,過起安生日子來。齊悅的靈力非常低微,想要御靈飛行,其實相當(dāng)勉強,弄不好可能會把自己摔著。當(dāng)年齊魅那“什么東西一看便會”的天資,大概全被齊悅用于念書考試,攀爬當(dāng)今社會的教育天梯了。 不過,家族中僅存的幾位長者,也從來不逼迫齊悅修靈,也許和他們自個兒教導(dǎo)的水平有限也有關(guān)系。用他們的話說,建國后各種妖魔鬼怪、靈邪生物都極少現(xiàn)世了,而齊悅天生的使命,就是修煉邪yin之術(shù)、困住饕餮就可以了。齊悅也樂得自在。 他獨自行走于校園內(nèi)的偏僻小徑上,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番林間草木的芬芳。他之所以選擇來這所學(xué)校,與這里的幽靜環(huán)境是分不開的。 自從召回了饕餮、記憶恢復(fù)之后,前一世作為齊魅時的所見所聞,便會時不時地浮現(xiàn)于眼前。他想起了花魁齊魅,連出個門都要戴著黑紗斗笠遮面,不禁慶幸起這個時代的自由。 在二十一世紀(jì)的世界,信息高速公路四通八達(dá)。人們的手機里,從不缺各種整容若干次后的花美男相片。形形色-色,要多妖有多妖、要多媚有多媚。像齊悅這樣的天生麗質(zhì),也算不得有多稀奇,不用再經(jīng)歷過去叫人圍觀的煩惱。 更何況,那時只有一條花街、一個小倌館,可現(xiàn)在呢,數(shù)不勝數(shù)的約炮軟件、gay吧夜店、有錢人光顧的“天上人間”等好去處,讓喜好男風(fēng)的同性戀者們,有了更多的選擇,不用再像古時那樣,為了見一個男花魁,眼巴巴地排隊等上數(shù)月。 再說,像齊悅這樣的“怪人”,工作之余從不參加聚會,若非必要絕不與同事多聊一句天。這種性格,說好聽點,叫做“有個性”;往難聽里說,就是“孤僻、不合群”,甚至有人說:“我懷疑那人腦子有病,整日里自恃清高,不把人放在眼里。” 所以,齊悅又怎么可能像當(dāng)年、在風(fēng)月場上如魚得水的齊魅那般受歡迎呢?除了選他課的腐女們,也沒什么人喜歡齊悅了。 但是,話不能一概說死,齊老師的這種“個性”,倒真是對了某人的胃口。 “齊老師,齊老師,齊教授……”宋智余推著自行車追上來。作為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典型缺少運動的體魄,讓他追到齊悅身邊時,呼哧呼哧地直喘氣。 宋智余是高等數(shù)學(xué)學(xué)科的骨干教師,據(jù)說智商接近門薩俱樂部的入會標(biāo)準(zhǔn),但僅僅能用在解題上。在藝術(shù)審美上,比如說如何把自己收拾得干凈利落一些,最起碼能讓人看著舒服;又或者是情商,比如說如何與暗戀了許久的人打招呼,讓齊老師能看他順眼一點,這兩方面,宋教授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他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穿著皺巴巴的淺灰襯衫,上頭還印了一灘、類似于咖啡的黃褐色污漬,頭發(fā)亂七八糟,鳥窩一般頂在頭上,還豎著幾根不屈不撓、不肯隨大流的毛,一看就是出門前沒照鏡子打理。典型的做學(xué)術(shù)做到油膩、不修邊幅的理工男一枚。 與齊老師的盛世美顏、只是因為個性和穿衣品味而遭人斜眼不同,宋老師完全不受任何人歡迎,即使是選不上其他高數(shù)老師的課、被迫調(diào)劑到他班里來的學(xué)生,以及他們數(shù)學(xué)系的其他領(lǐng)導(dǎo)同事,都對他避之不及。 齊悅內(nèi)心里,對宋智余是一樣的嫌棄,但他畢竟好修養(yǎng),還是側(cè)過頭,給了宋老師一個禮貌的微笑:“宋老師,早。”要說那是一個笑,都有些勉強,其實就是一條極其敷衍的嘴角弧線而已,很快就消散無蹤了。 然而宋老師卻像得了鼓勵,趕緊點頭哈腰地說:“齊老師,我送你吧?!?/br> 齊悅看看宋智余那輛快散架的老舊自行車,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擱在后座上顛簸的樣子,心里頭大大地畫了個叉。這若是以前興許還能試試,可昨晚,他的屁股第一次開了苞,現(xiàn)在還隱隱疼著呢,算了吧。 “不用了,謝謝。”說完,齊悅又目不斜視地自顧自往前走。 可宋智余本就沒有看人眼色的本事,齊悅那句話他又只著重聽了后兩個字,于是繼續(xù)厚著臉皮說:“行,那我陪你一塊兒走去教學(xué)樓吧。咱們正好都是九點半的課?!彼沃怯噙@話,暴露了他對齊悅的額外關(guān)心,連人家的課表都早早抄好了默記在心。 齊悅在心里嘆了一聲苦。這時候,他忽然羨慕起餮背后的那只巨眼。如果他也能把口香糖一樣黏人的宋智余,秒變白癡就好了。但他只是想想,畢竟作為代表正義的蒼生御狩——盡管這個時代大概已不需要他們這類人了,他是不能夠做背德之事的,也不能對普通人擅用靈力。 齊悅簡單做了一道算術(shù),還是覺得上車,能夠極大地減少與這人的相處時間。于是他皺著眉,往自行車后座的那幾道鐵杠上,為難地瞧了瞧。 宋智余這會兒居然眼疾手快,從斜跨著的大個兒公文包里,變戲法一樣取出來一個軟枕頭,擱在后座上拍了拍,對著齊悅燦笑道:“還是坐車快,早就準(zhǔn)備好了,快上來吧?!?/br> 齊悅嘆了口氣,還是不情不愿地坐上去了。沒辦法,誰叫人想得周到,解決了他的“后xue之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