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惹二mama生氣
第三章 李北寒沒睡多大會兒,就睜開了眼睛,這時二mama已不在炕上,只他一個人。 李北寒揚聲道:“二mama,二mama!你哪兒去了!把我自己丟這兒算怎么回事兒?” 含英聞聲過來,將他身上的被子扯到一邊兒,邊收拾邊道:“鋪子上的大柜來對賬,小姐一早就去外院忙了,就你懶,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 李北寒連忙拉過枕頭擋住下半身,抱怨道:“含英姨,我知道你是看著我長大的,可我這會兒是大人了,你不能隨隨便便就掀我被子,你這樣,我多尷尬啊。” 含英啐他:“你那玩意兒我早看膩了,也不知道是誰打小就成天光著屁股賴在我們小姐屋里不走,害得我們小姐覺都沒法好好睡,整夜整夜地守著你?!?/br> 李北寒一邊兒穿衣裳,一邊兒道:“我都記得,姨,你就別啰嗦了。待會兒咱們上街玩兒,我請你吃火鍋兒,這總行了吧?!?/br> 含英笑起來,說:“算你有良心?!?/br> 李北寒在二mama屋里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一出門兒,就讓五夫人身邊的丫頭春華拉過去,說五夫人找他呢。 五夫人正曬著太陽逗她那只小白狗兒,見李北寒過來,眉開眼笑地朝他招手,“北寒,你可醒了,我還以為你這一覺得睡到過午呢?!?/br> 李北寒道:“五mama,找我有事兒?” 五夫人遞給他一把瓜子兒,說:“沒事兒就不能找你?瞧你這話說的。你就成天和你二mama親,不把五mama當人看,是不是?” 李北寒懶洋洋坐在搖椅上,微微闔著眼睛,不冷不熱道:“五mama,我哪兒不把你當人看了,你吩咐的事兒我哪件沒給你辦好?你要這么說,可傷我心了?!?/br> 他長相俊美,融合了父親李長川的英挺和母親趙氏的清秀,眉飛入鬢,雙眼燦若寒星,鼻梁挺拔,嘴唇削薄,總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親昵還是嘲諷。 這會兒,晌午的日光落在他臉上,留下一點兒陰影,讓他看上去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浪蕩氣息。 五夫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算五mama說錯話了,成不成?你爸爸一早兒就上軍政署處理公務去了,出門兒前想和你說件事兒,又不舍得把你叫醒,就囑咐我和你說。大兒子(zei),你今年也二十啦,該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啦。” 李北寒挑眉。 五夫人湊在他身邊兒,說:“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有位把兄弟,論起來,你該叫朱大爺,這位朱大爺當年在你爸爸最難的時候拉過他一把,你爸爸和他約定,將來要是發(fā)達了,就讓你娶他閨女。朱小姐去年年底留洋回來,人長得俊,書也讀的好,你爸爸的意思,趁新年,把婚事辦了?!?/br> 五夫人的話,李北寒聽了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他淡淡道:“五mama,人我都沒見過,哪能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記得你和我爸也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咋一到我這兒就包辦婚姻了?你和我爸說,想娶他娶,我看他還老當益壯,聽說前段時間還捧窯姐兒呢?!?/br> 五夫人臉一陣紅一陣白,李北寒的話,句句都在戳她肺管子,她和帥爺咋認識的誰不知道?她什么出身誰不知道?打她從花街進了帥府的門兒,多少年沒人敢在她跟前提這事兒,可李北寒敢,變著法兒地罵她,她還不敢甩臉子。 “北寒,你沖我撒什么氣,這也不是我的主意,你老子讓我和你說,我有什么法子?五mama可對你不薄,你不能這么傷我的心?!阏f,帥爺去逛窯子了?什么時候的事兒?找誰了?” 李北寒添油加醋地把李長川的風流事兒抖摟出來,見五夫人氣的一個勁兒打擺子,方心滿意足地停下,揚長而去。 他自然要去找二mama張玉衡,他還沒忘自己答應的事兒,要陪二mama上街。 張玉衡打發(fā)了大柜,正吃茶潤嗓,見他來,問:“飯吃過了?” 李北寒道:“吃過了,二mama,還是你屋里的飯好吃?!?/br> 張玉衡瞥他一眼,不冷不熱道:“說這話來哄誰,我讓下頭收拾了山珍海味,你不還是出去吃花酒?連打發(fā)個人來和我說一聲都不稀的?!?/br> 他一時氣惱,話說出口,方驚了一手汗,這哪兒是他這“二mama”當說的話?這語調(diào),不知情的人聽了,還當是同丈夫撒嬌使性兒的小婦人呢。 李北寒沒想那多,心中叫苦,昨兒他和二mama說好晚上去他那兒吃飯,誰成想讓狐朋狗友拉去耍清錢(賭),又在海臺子(暗娼)宅邸混了一夜,早把這事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強笑道:“二mama,我知道錯了,您別生我氣,我往后再也不敢了?!?/br> 李北寒說盡好話,硬拉著張玉衡上了街,正如清早許諾的那樣,先去奉天最大、最好的裁縫鋪,給二mama選料子、裁衣裳,他看著鋪子里的一匹匹綢緞,一張張獸皮,恨不得都給二mama買下來。 裁縫鋪的掌柜一個勁兒地看他和二夫人,仿佛正強忍笑意。 李北寒擰著眉毛,問:“你不招呼主顧,在那踩盤子(行動前尋找目標)呢?” 掌柜的連連作揖:“小爺,老朽哪兒敢呢,只是,只是……” 含英道:“小爺,您松開他吧,掌柜的這樣兒,不過是因為這兒是我們小姐的買賣,見你和小姐一起來,還把自己當客,覺得驚奇?!?/br> “二mama的買賣?”李北寒看張玉衡。 張玉衡眼珠轉(zhuǎn)向他,淡淡道:“嗯,是我的買賣?!?/br> 李北寒道:“二mama,你這就不地道了,這事兒咋不早和我說?你知道我在這兒花過多少錢,你咋連我的錢都賺!” 張玉衡哼笑一聲,說:“我哪兒能不知道,我還知道你為了誰、為了什么事兒花的錢。你說我不地道,我還嫌你不正經(jīng)呢?!?/br> 無非是些窯姐兒,歌女,舞女,再就是來往的太太小姐,當他沒長眼? 李北寒霎時偃旗息鼓,攬著二mama的肩膀輕輕搖晃,甜言蜜語張嘴就來,把二mama哄的也沒禁住,笑了一下兒。 他哪兒是在意自個兒在這裁縫鋪子花了多少錢,不過是找個由頭和二mama逗樂子罷了,再說,錢花哪兒不是花,花到二mama這兒,他樂意。 就算知道了這鋪子是二mama的鋪子,李北寒還是掛賬給二mama買了張頂好的白狐貍皮,吩咐做成圍脖,送帥府去。 晌午,到菜館吃火鍋,李北寒殷切地給二mama燙羊rou,一個勁兒地催他多吃點兒,天兒這么冷,不多吃rou哪兒行。 張玉衡吃了一口,吐出來,蹙眉道:“太臊了,我吃不下?!?/br> 李北寒托著下巴,看著他,搖頭道:“二mama,不是我說你,你吃的也太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尼姑庵里的尼姑。我看你手腳冰涼的毛病根兒也在這兒?!?/br> 張玉衡撂下筷子,不悅道:“我用你來教我?” 李北寒道:“看看,我不過說兩句為你好的話,你就急成這樣兒,脾氣也忒大了點兒,怪不得我爸沖你發(fā)火兒呢,你——” 張玉衡沉著張臉,起身就走。 含英搡李北寒一把,吃得正歡也顧不得了,連忙喊著“小姐”去追。 李北寒拍了一下兒自己的嘴巴,這么口無遮攔,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