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孟家那倆也來了?！?/br>
    “早知道你叫他們來，我就不來了?！?/br>
    “你怎么還在記仇啊，不就是......”】

    我想起來了，在齊典舉辦派對的別墅里，孟梵天的這兩個兒子也出現(xiàn)過，還莫名其妙的接近過我。

    但關(guān)澄和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好，所以我沒有放在心上，現(xiàn)在才想起來他們的對話中其實提及過“孟”這個姓氏。

    而烏清淮在認(rèn)識孟梵天后經(jīng)常在家里說“孟先生”，那段時間，我竟從未想過將這兩個孟聯(lián)系到一起。

    可似乎只有我對此毫不知情，孟知禮和孟知佑望向我時，露出的是意料之中，甚至等候已久的神情。

    我怔了怔，忍不住蹙起眉。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在齊典家別墅的時候?qū)ξ业膽B(tài)度那么奇怪，難道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從孟梵天的口中知道我是烏清淮的兒子了？

    他們...他們孟家人到底謀劃了多久，怎么一個個都這樣深不可測？

    一股被拖進無盡深淵的恐懼感猛然襲來，死死扼住喉嚨，我霍然站起身，臉色發(fā)白的盯著他們，扶著桌子的手不自覺攥緊了平整的桌布。

    他們看到了我大變的神色。

    走在前面的亞麻色頭發(fā)不知道是孟知禮還是孟知佑，若無其事的向我快步走近，隨即，自來熟的摸了摸我的頭，開心的語氣極為真誠。

    “我早就想要一個弟弟了，鴉鴉，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愛?！?/br>
    他分明已經(jīng)見過我了，卻表現(xiàn)的好像是第一次見面。

    我曾經(jīng)見過他在齊典家對我露出來的堪稱惡意的神情，如今再看著他在孟梵天和烏清淮的面前對我表示出假惺惺的親近，便只覺得惡心，用力揮開了他的手。

    被我極為抗拒的動作推出一些距離，孟知佑依舊笑著，放下手，插著兜，泰然自若的介紹道。

    “鴉鴉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孟知佑，保佑的佑，可別把我和哥認(rèn)錯了哦?！?/br>
    見我不理睬，烏清淮急急的站起來，偷偷扯著我的袖子，無措的小聲催促。

    “鴉鴉，鴉鴉你別這么兇，快和哥哥們打招呼啊?！?/br>
    孟知禮也走近了，和孟知佑并肩站著，神色平淡的望著我。

    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宛如商店里神態(tài)各異的精美玩偶，詭異可怖，我無端生出一股被凝視太久的驚慌，不由得反手抓住烏清淮的手臂。

    他下意識握住了我，溫?zé)岬捏w溫漸漸融化了我僵硬的神情。

    這是我和他住進孟家的第一晚，我不想毀掉第一次見面和以后的新生活。

    幾秒后，我勉強一笑，低聲解釋，“抱歉，我不習(xí)慣別人離我這么近。”

    這是對剛才的失態(tài)的解釋，聞言，孟知佑的笑意愈深，很好脾氣的歡喜道，“沒關(guān)系，是我見到新弟弟太高興了，以后我們待久了，你就會習(xí)慣了。”

    望過來的灼灼目光讓我不太適應(yīng)，垂下眼，恩了一聲。

    見我這么冷淡，烏清淮有些替我著急，生怕孟家的人會因此覺得我沒禮貌，于是湊到我耳邊委婉的提醒道，“鴉鴉，他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啦?！?/br>
    柔軟的熱氣熏著我的耳垂，烏清淮討好近乎哀求的聲音似乎也被他們聽見了。

    孟知禮扶了扶黑色的鏡框，依然盯著我，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孟知佑則直接的用充滿期待的笑容看著我，“鴉鴉，你還沒叫我們哥哥呢。”

    仿佛在被很多雙手推著走入看不真切卻能察覺出危機的，霧一樣的陷阱，我冥冥中覺得叫了這一聲哥哥，就似乎掉到了什么里面出不來了。

    可眼下我實在沒辦法掃興，只能盡量用平平的聲音低低叫道。

    “哥哥。”

    一瞬間，孟知禮和孟知佑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某種比滿意更讓我不喜的笑意。

    連始終沒什么表情的孟知禮也在這一聲哥哥后，如同將我納入了無形的墻內(nèi)，沉靜的眉眼舒展開來。

    他越過孟知佑走過來，在我警覺的想要后退之前停下，然后從兜里掏出來了什么。

    出于疑惑與警覺，我始終緊緊盯著他的動作，然后愕然的盯著他掌心里的紅色發(fā)繩，聽見他淡淡的說。

    “要吃飯了，把頭發(fā)綁起來吧?！?/br>
    及肩的黑色頭發(fā)的確會在吃飯的時候造成一些困擾，但我經(jīng)常把發(fā)繩忘在各處，來到孟家也沒看到，于是一直散著，可....

    孟知禮怎么會有提前準(zhǔn)備好的發(fā)繩？

    在齊典家走廊上遇見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我倏地冷下臉，瞪著他。

    我就知道，那個時候他們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清楚，我遲早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的新弟弟。

    原來我和烏清淮都被算計了這么久。

    傭人將剩下的菜都上齊了，我不想再耽誤大家的用餐，也不得不緩和表面上有些僵冷的氣氛，于是忍著心里的慍怒，不情不愿的接了過來。

    這么俗的紅色發(fā)繩，真是難看死了。

    心里在譏笑著，面上我還是一聲不吭的把長發(fā)綁成了高馬尾，垂下的發(fā)尾掃著后頸rou，柔柔癢癢的，我忍不住伸手撓了撓。

    孟知禮的目光在我的高馬尾上停留了幾秒，又看了一眼我，轉(zhuǎn)身走向了對面。

    在一旁站著的孟知佑朝我笑了一下，終于沒再搭話，跟著過去，坐在了孟知禮旁邊的座位上。

    22

    都落座后，始終不發(fā)一語的孟梵天終于開口，溫和的模樣似乎并沒有在意剛才我的失禮。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來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哥哥是孟知禮，弟弟是孟知佑?！?/br>
    說完，他的目光移向烏清淮，帶了些親昵的溫柔。

    “知禮，知佑，清淮以后就是你們的小媽了，還有他的孩子鴉鴉，雖然只比你們小幾個月，你們也要好好照顧他?！?/br>
    孟知禮和孟知佑都點了點頭。

    烏清淮感激涕零的望著給予了他新生活的孟梵天，討好的囁嚅著。

    “梵天，謝謝，謝謝你?！?/br>
    “謝什么，你和鴉鴉不用擔(dān)心，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br>
    孟梵天握住了烏清淮放在餐桌上的手，笑容到達了眼底，看得出來的確很高興。

    見他沒有芥蒂，我不禁也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看了對面的兩個人一眼，又低下頭。

    簡單介紹后我們開始動筷，孟家吃飯的氛圍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yán)肅，他們會邊吃飯邊聊天，孟知佑滔滔不絕的說著下午去馬場的有趣事，我插不上話，也聽不懂，就只扒拉著飯小口吃。

    說著說著，孟知佑忽而看向我，笑著邀請，“鴉鴉，下次去馬場我們一起去吧，我教你騎馬?！?/br>
    兄友弟恭的說辭需要回應(yīng)，我只好看向他，“好?！?/br>
    見我開口說話，孟梵天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我，想起了什么，“對了，鴉鴉不是也高三了嗎，不如轉(zhuǎn)到知禮和知佑上的的明德中學(xué)吧，他們之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明德高中我聽說過，里面的學(xué)生都是富家子弟，教學(xué)質(zhì)量上乘，學(xué)習(xí)環(huán)境清雅，當(dāng)然，學(xué)費也高的離譜，普通人是根本沒辦法進去的。

    我現(xiàn)在就讀的第十九中學(xué)只是一個二流學(xué)校，但學(xué)費便宜，那時候烏清淮忍了好久沒去賭才給我攢下了學(xué)費。

    他一直都覺得虧欠我，聞言，驚喜的看向孟梵天，迫不及待的立刻回答道，“好啊，太好了。”

    過分歡躍的聲音在安靜的餐桌上有些突兀，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急切，生怕被人覺得自己是貪戀孟梵天的錢權(quán)，又緊張的看向?qū)γ娴拿霞倚值?，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弱了下來。

    “不、不是....我，我不是...”

    我在餐桌上拉住他畏畏縮縮的手，打斷了他，“不用了，不到一年我就高中畢業(yè)了，沒必要換學(xué)校?！?/br>
    盡管學(xué)校里因為關(guān)澄而起的流言蜚語始終纏著我，同學(xué)的孤立與老師的漠視也偶爾會讓我感覺孤獨，但只要摒除雜念，我還是可以用心學(xué)習(xí)的。

    況且，我不想剛進孟家就強行躋身到和他們一樣的高度，像是麻雀飛上了枝頭。

    可我又不是鳳凰，我只是一只灰撲撲的麻雀。

    聽了我的拒絕，孟梵天停頓了下來。

    烏清淮聽我不接受也不敢說話，只惶惶的看著我，翕動的嘴唇還想小聲的勸勸我，但我沉默的看著他，相信他也能明白我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令人意外的是，孟知禮的聲音響了起來，平淡的不像勸說，只做著客觀的陳述。

    “明德中學(xué)的進出都很嚴(yán)格，不是本校學(xué)生不準(zhǔn)入內(nèi)，比第十九中學(xué)安全，也很省心?！?/br>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蹙起眉。

    他什么意思？

    見我沒懂，孟知佑彎著唇角補充，“對啊，待在我們學(xué)校可以安心學(xué)習(xí)，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不用管，鴉鴉，你應(yīng)該也想好好學(xué)習(xí)的吧?！?/br>
    說完，孟知佑朝我眨了一下眼。

    我一怔，幾秒后明白了他們話里的深意。

    他們是在指關(guān)澄的事。

    他們那時候就見過我待在關(guān)澄身邊，肯定也知道我們的曖昧關(guān)系，這時候特地跟我強調(diào)明德中學(xué)的規(guī)定無非就是想讓我明白，關(guān)澄是不能進明德中學(xué)找我的。

    自從手機關(guān)機后我還沒有和關(guān)澄聯(lián)系過，不清楚他現(xiàn)在的情緒到底如何，而想到之前他的種種表現(xiàn)，我不認(rèn)為他會這么輕易的放過我。

    如果轉(zhuǎn)學(xué)到明德中學(xué)，不止是學(xué)校的規(guī)矩會阻攔他，孟知禮和孟知佑兩個人看樣子也會幫我的吧。

    我遲疑了片刻，有種被揭穿秘密的難堪，哽著喉嚨說不出一個字，只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

    這時，孟梵天再度出聲，似乎已經(jīng)篤定了我會答應(yīng)，溫聲決定道。

    “剛好明天是周末，我會派人去處理轉(zhuǎn)學(xué)的事情，周一你們就能一起上學(xué)了?！?/br>
    烏清淮茫然的啊了一聲，急忙偷偷扯他的衣角，惴惴不安的小聲嘟囔著“可是鴉鴉不想轉(zhuǎn)學(xué)”的話。

    我的臉上涌出一片利用孟家般的火辣辣的羞恥感，頭垂的更低了一些，咬著牙生硬的道謝。

    “謝謝孟叔叔?！?/br>
    沒料到我會輕易的改變主意，烏清淮驚訝的又看向我，隨即一臉喜色的靠近了些，說悄悄話似的拉著我的手臂晃著，“鴉鴉你答應(yīng)了？太好了，太好了。”

    孟梵天笑了一下，“都是一家人，不用謝?！?/br>
    23

    和諧的吃完晚飯，烏清淮和孟梵天就回房間了，我不想和孟家兄弟獨處，也緊跟著走上樓梯回到自己的臥室，準(zhǔn)備把從家里帶過來的東西都收拾進新臥室里。

    東西并不多，除了課本文具就只有一些常穿的衣服，將書包掏空時，手機從里面滑了出來。

    我看著漆黑的屏幕，猶豫了一下，按了開機。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有五十幾通來自關(guān)澄的電話，還有無數(shù)條短信，我的手一抖，下意識又想關(guān)機躲著他，這時剛好來了一條新的短信。

    屏幕只能顯示出第一行字的內(nèi)容，我沒想看，“孟家”兩個字卻鉆進了我的眼里。

    我頓時就慌了。

    關(guān)澄怎么知道我在孟家？

    心跳開始加速，害怕被他找到的恐懼從尾椎骨一直竄到了太陽xue，遍體生寒。

    我沒敢回?fù)茈娫?，只打開短信粗略的查看，他起初的語氣很強烈，疑惑而緊張的問我去哪兒了，甚至以為我被人拐走了，之后似乎已經(jīng)去我家里找過，確定我是自己跑走的，他變得暴躁了起來。

    【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鴉鴉，下次我要打斷你的腿，把你關(guān)到永遠(yuǎn)也逃不掉的地方！】

    這樣的話他翻來覆去的在說，看的我渾身發(fā)冷，無力的跪坐在床邊蜷縮了起來。

    我不敢再細(xì)看心驚rou跳的短信內(nèi)容，匆匆翻到了最新的一條，他的語氣已經(jīng)完全冷靜了下來。

    【鴉鴉，我在你的手機裝了定位，你在孟家是吧，我現(xiàn)在就來找你?！?/br>
    這是幾分鐘前新收到的信息。

    手機從掌心掉到冰涼的地上，我止不住的焦躁了起來，慌忙跑到窗邊去看窗外的路上有沒有他的身影，總感覺他會像個幽靈一樣隨時出現(xiàn)，連這空蕩蕩的房間也變得陰森了起來。

    我急促的喘著氣，顫抖著手給他回復(fù)信息。

    【關(guān)澄，你別來找我，以后我們都不要見面了?！?/br>
    剛發(fā)出去沒幾秒，他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催命般的刺耳鈴聲嚇得我猛地丟開了手機，如臨大敵的盯著手機屏幕上亮著的名字。

    我期望著關(guān)澄能自己放棄，但篤定了我已經(jīng)開機，每當(dāng)長久的鈴聲斷掉后又會重新響起來。

    我很想再關(guān)機，徹底屏蔽關(guān)澄的消息，可我又怕他真的來孟家找我。

    半晌，我慢慢伸出手，將手機又拿了回來，然后盯著屏幕上這個令我無法掙脫的名字，按下了撥通鍵。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接通，電話那頭的關(guān)澄靜了靜，冷冷的開口。

    “鴉鴉，還有15分鐘，我就到孟家了。”

    仿佛脖頸上的繩索驟然收緊，窒息般的無力感讓我眼前發(fā)黑，忍無可忍的朝他大吼。

    “我都說了別來找我！關(guān)澄你他媽的神經(jīng)病嗎？錢我會還你的，求求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關(guān)澄并沒有被我激怒，聽著我急促的喘息，他的語氣沉了下來，冷笑一聲。

    “孟家已經(jīng)把你欠的錢還給我了，還大方的湊了整，一百萬。鴉鴉，你說不想陪我了，所以就去傍了孟家？是那個比你爸的年紀(jì)還大的孟梵天，還是孟知禮孟知佑？你知道他們的癖好能玩死你嗎？”

    貌似鎮(zhèn)定的惡毒話語里漸漸溢出尖銳的戾氣，他口不擇言，“我跟你說過了，我想當(dāng)你的男朋友，會對你很好的。你不要我的喜歡，偏偏上趕著去賣給變態(tài)，早知道你喜歡這一口，我也可以滿足你?！?/br>
    “你閉嘴！”

    我氣的眼前發(fā)黑，抓起手機就惡狠狠的砸到地上。

    手機表面出現(xiàn)了裂痕，但通話還沒有結(jié)束，我脫力的跪坐在地上，戰(zhàn)栗的垂著頭，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的暈開了。

    關(guān)澄沒再說話，片刻后，話語里的惡意煙消云散，他嘆息般的輕聲道。

    “我知道你還在介意賽車場的事，鴉鴉，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那樣欺負(fù)你了，你不知道，你哭的時候，我也會很難受的?！?/br>
    我遲鈍的發(fā)覺自己哭出了聲，猶如在他面前示弱了一樣。

    我用力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跪行著撿起手機，心里積攢的怨怒全都涌了出來，歇斯底里的完全都不是自己了，顫抖著尾音罵他。

    “你才不會難受，你看見我哭了只會更開心，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自大自私，驕縱無禮，根本就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關(guān)澄一聲不吭的沉默聽著，而我的怒氣值漲到了頂峰。

    “關(guān)澄，我真的受夠了跟你在一起，你讓我感覺很痛苦，不管我以后去哪兒，賣給了誰，都和你沒關(guān)系，你別想再來管我！滾！”

    這一次，被重重摔下的手機無法再維持正常的通話，屏幕黑了下去。

    臥室歸于一片靜寂。

    我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幾分鐘的時間，緩慢的回過神，擦著眼淚就想去找孟家的人，我怕關(guān)澄會來，怕他還是執(zhí)迷不悟的要把我?guī)ё摺?/br>
    跑到門口還沒打開門，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我愕然的打開門，看到孟知禮和孟知佑都站在外面，孟知禮正無聊的把手里的一管白色藥膏拋在空中，又接住，好像已經(jīng)等了很久。

    看到開門的我，他的動作停住，盯著我的　神色有些奇怪。

    “你哭了？”

    24

    我有些狼狽的低頭擦了擦眼角，剛才朝關(guān)澄發(fā)了一通脾氣，又沒忍住軟弱的哭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悶悶啞啞的。

    “你們怎么來找我了？有事嗎？”

    見我刻意沒有回答他的詢問，孟知佑頓了一下，繼而揚了揚手里的藥膏，笑道。

    “今天是你剛來的第一晚，我和哥怕你不習(xí)慣，就來陪陪你，順便.....呃，跟家庭醫(yī)生要了管很好用的藥膏。周一就要去新學(xué)校了，你也不想帶著關(guān)澄留下的痕跡出現(xiàn)吧?！?/br>
    他說出關(guān)澄的名字時相當(dāng)自然，果真早就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

    難得能在知情人的面前這樣輕松，何況我還有求于他們，于是讓開了路，“進來吧?！?/br>
    孟知佑先走了進去，孟知禮從我身邊經(jīng)過時，不知為何一直盯著我發(fā)紅的眼角看，黑框后的目光讓我實在捉摸不透。

    關(guān)住門，我回頭看到孟知佑正把地上摔壞的手機扔進了垃圾桶，語氣輕松的說，“鴉鴉，這款手機不好用，明天我?guī)闳ベI個新的。”

    我沒心思去計劃明天，朝他們走近，局促的低著頭，“我....我有事想找你們幫忙。”

    孟知佑意外的哦了一聲，上揚的語調(diào)充滿了興趣，“什么忙？”

    “關(guān)澄他說馬上就到孟家了，可我不想見他，也不想跟他走?！蔽姨痤^，急切而渴盼的望著他們，促聲解釋道，“我跟關(guān)澄已經(jīng)分開了，可是他不答應(yīng)?！?/br>
    孟梵天已經(jīng)替我還了錢，我不想再求他幫我處理關(guān)澄的事情，而且我也怕他知道我和關(guān)澄之間的情色交易，會認(rèn)為我不知廉恥，把我趕出去。

    他喜歡烏清淮，不代表他會喜歡烏清淮的孩子。

    但是孟知禮和孟知佑也是知情人，而且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很好，應(yīng)該....應(yīng)該會答應(yīng)幫我的吧。

    聞言，孟知佑恍然大悟，眼眸亮了一些，“關(guān)澄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離開他是再好不過了，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那種人渣糾纏我們可愛的弟弟。”

    他朝我走近，帶著盈盈的笑意揉了揉我的頭。

    我本來是不喜歡和不熟的人這樣親近的，但他們幫了我的忙，又心無芥蒂的接納我進入了孟家，還對我這么好，我自然也沒辦法再冷著臉，心里浮出的感激在一寸寸消融豎起來的厚厚防備。

    站在原地任由他摸著頭，我有些別扭的小聲說，“謝謝哥哥?！?/br>
    孟知佑的笑意在擴大，眉梢眼角的快樂感染的我也松了口氣，方才的驚懼與焦躁都被他的氣定神閑緩解了許多。

    他把手里的藥膏扔給孟知禮，又看向我，“我去給關(guān)澄的爸爸打電話告狀，鴉鴉，先讓哥幫你涂藥吧。”

    我點了點頭，望著他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臥室再度安靜了下來，我躊躇的看向孟知禮，也小聲叫了一句，“哥哥?！?/br>
    他神色不變的恩了一聲，“去床上吧，我給你涂藥?！?/br>
    到了床邊，我猶豫了一下，脫掉了上身的睡衣。

    臥室內(nèi)的恒溫并不覺得冷，孟知禮沉靜的目光也沒有孟知佑那樣直白熱烈，所以我即便在他面前袒露著身體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他將白色藥膏擰開，擠在手上，“需要揉進皮膚里才會起效，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頓了一下，他看著我，淡淡的說，“哭出來也不要緊。”

    我以為他是在嘲笑我剛才哭過的事情，可他的神色又這樣平淡，感覺也不像是會故意譏諷我的樣子，于是我只好尷尬的應(yīng)了一聲。

    怎么能在他們面前哭出來呢，也太丟人了吧。

    心里這樣想著，我便鉚足了勁打算繃緊臉不露怯，為了避免四目相對，我漫無目的的越過他，沉默的盯著不遠(yuǎn)處鋪著花紋的墻壁看。

    他的掌心貼住了我的側(cè)頸，開始不輕不重的揉著。

    不知道是他掌心的溫度，還是這藥膏在生效，與他接觸的那一片皮膚越來越燙，幾乎都到了難忍的程度。

    而他的揉捏也逐漸讓我感到疼痛，被關(guān)澄重重吮吸啃咬過的淤青處如同被同樣的方式再度覆蓋，我疼的止不住發(fā)抖，下意識偏過頭想躲。

    可孟知禮的另一只手托住了我另一側(cè)的側(cè)頸，不準(zhǔn)我亂動。

    我咬的牙根酸痛，拼命忍著沒發(fā)出吃痛的呻吟，但鼻頭一酸，實在控制不住眼里的水霧彌漫，淚珠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慶幸的是，孟知禮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幫我涂藥，似乎沒看到我哭，沒嘲笑也沒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