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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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經(jīng)過幾天的休養(yǎng),晏憐緒回復(fù)了不少力氣。他接過粥碗,一手拿著玉勺,小口地喝著綿軟的碧粳粥。 待晏憐緒喝完最後一口碧粳粥,他放下粥碗,抬頭看著曲雪瓏,像是深思熟慮,又像是一時沖動,開口問道:「你到底還想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 這是晏憐緒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像破鑼一般沙啞,完全聽不出曾經(jīng)的清甜。 晏憐緒不明白,為什麼重要的疑團那麼多,自己卻最先問出這個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天雨曼珠,間綠如錦繡,爐香陪茗碗。 曲雪瓏看了晏憐緒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坐在床邊,稍微整理衣擺,沉思了很久,久得晏憐緒的掌心也在沁出冷汗。 晏憐緒知道一旦問出這句話,自己已經(jīng)失去回頭的馀地,但現(xiàn)在他反而有種解脫的放松。 「以後你就是自由之身,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著你?!? 曲雪瓏的語速一向不快,這句話更是說得格外緩慢,緩慢得好像每個字也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 晏憐緒一下子還不明白曲雪瓏的話,直到他想起最近的身體狀況。 這些年來,yin蠱使晏憐緒的rou體時時刻刻地渴望著情欲,但現(xiàn)在那股煎熬心底的火焰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晏憐緒和曲雪瓏風(fēng)平浪靜地相處了好幾天,然而面對這個曾經(jīng)傾心所愛的舊情人,晏憐緒竟然不曾 想起情欲之事,他以為那只是因為自己大病未愈。 不止如此,晏憐緒也感到自己的右耳殘留著一點聽力,不知道是否跟yin蠱有關(guān)。 「蠱毒……解了?」 過了大半天,晏憐緒才從嘴里迸出難以置信的一句。 「那一刀,破了你體內(nèi)的蠱蟲?!?/br> 那一刀自是樓月璃刺穿晏憐緒的胸口的一刀。 晏憐緒己經(jīng)看過胸前那個碗口大小的傷疤,斑駁猙獰的紫紅傷疤埋葬了附骨之疽的yin蠱,也埋葬了晏憐緒的最後一分情。 本來晏憐緒好像想通了什麼,但更多疑問卻隨之不斷出現(xiàn),爭先恐後地想要從嘴里冒出來,晏憐緒本就身體虛弱,現(xiàn)在稍一折騰便不禁咳嗽著。 曲雪瓏伸手拍著晏憐緒的背,晏憐緒無力躲開他,只好微微靠著他的手臂。 「我們可以遲點再談這件事?!?/br> 這句平靜的話深深地刺激了晏憐緒,晏憐緒忽地狠狠地盯著曲雪瓏,冷笑道:「現(xiàn)在被人輪番強暴的不是你,當眾跟動物交媾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事不關(guān)己地說出這種話。」 此言一出,晏憐緒好像覺得自己好像少說了一點東西。 在那場噩夢的折磨里,好像還發(fā)生了一件事,那件事卻被晏憐緒刻意地忘記了。 面對晏憐緒的惡言相向,曲雪瓏也沒有生氣,只是點頭道:「你盡管問吧?!? 晏憐緒的呼吸急促,他立即追問道:「破蠱是什麼一回事?」 檀炷繞窗燈背壁,隱約可見曲雪瓏映在墻上的身影。曲雪瓏略一沉吟,道:「醉夢院應(yīng)該跟你提過這蠱毒的特性。」 當年尤嬤嬤說過,若色妓被主人訂下來,理應(yīng)以主人的雨露入藥,此後身體只能承歡於主人;若色 妓一直沒有主人認領(lǐng),色妓的身體就會以不同男寵的雨露入藥,配合著云液花釀制成的yin蠱,成為永 無止境地渴求任何男人的雨露的yin娃。 曲雪瓏站起來向香幾走去,他的左手從香瓶里抽出一雙純銀香箸,鋪平銅錯銀雙耳香爐里的香灰,再把一塊燒得正好的降香炭夾到香灰中央的小洞里。 綺窗外遠岫青蒼,霧雨沉云,曲雪瓏低眉垂眸地焚香,爐煙風(fēng)裊,月插青螺髻,側(cè)臉宛如琉璃藉玉,彷佛世間沒有任何事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晏憐緒突然發(fā)現(xiàn)慣用右手的曲雪瓏不知何時改為使用左手,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子,曲雪瓏才繼續(xù)道:「你還住在曲府時,夕霧每天給你用的藥也是在紓解蠱毒,但那些藥只能減輕傷害,不能根除蠱毒。」 晏憐緒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離開曲雪瓏後,曲雪瓏還把夕霧送到自己的身邊,也明白為什麼色妓的花開時節(jié)本該那麼短,自己卻一直維持著容貌身段。 瑤煙斂散,曲雪瓏依然沒有看著晏憐緒,他有條不紊地道:「蠱蟲乃是以情欲和絕望喂養(yǎng),平日它在你的血液里四處流動,無法捕捉。當源源不絕的情欲和絕望把蠱蟲喂養(yǎng)至一個地步,蠱蟲會逐步爬到你的心臟里,把你的心臟徹底吞噬,你將成為一具行尸走rou?!?/br> 雖然曲雪瓏說得極為隱晦,但晏憐緒很快便明白,當年自己是以無數(shù)男寵的雨露入藥種蠱,所以體內(nèi)的蠱蟲也需要千百個男人的雨露才會滿足。 如果晏憐緒一直留在醉夢院里,天天接受數(shù)之不清的男人的雨露,這種萬人騎的日子將會使他無比絕望,終有一天yin蠱吞噬心靈,他就會淪落為完全的性奴yin器。 「這跟破蠱有什麼關(guān)系?」晏憐緒的聲音依然嘶啞,明明他的身邊放著一杯茶,他卻碰也沒有碰。 「破蠱只有一種辦法?!骨┉囈韵泱鐡芘羝锏奶炕?,燒得發(fā)白的炭火發(fā)出啪啪的聲音,光影 在他的臉上搖曳著,高挺的鼻梁在側(cè)臉投落陰影,他沉聲道:「蠱蟲吞噬心臟前是它最脆弱,也是它的行動最緩滯的時刻,一刀足以破蠱。」? 晏憐緒斬釘截鐵地截口道:「那一刀是穿胸而過的。」 他當然記得一刀穿透胸口的滋味。 曲雪瓏回眸凝視晏憐緒,淺灰的眼瞳在幽暗的內(nèi)室里深不見底。 他凝視了晏憐緒良久良久,方才啟唇道:「那一刀刺歪了?!?/br> 所以那一刀沒有觸及晏憐緒的心臟,只是刺穿了蠱蟲。 晏憐緒首先想到的卻不是樓月璃為何失手,他仰頭看著曲雪瓏,失聲道:「那時候在榮都……你……」 那時候曲雪瓏明知道晏憐緒受辱卻不出手襄助,甚至在旁邊彈琴刺激晏憐緒。 曲雪瓏合起香盒,指尖撫挲著香盒上的紋路,他幽幽地道:「在櫻花林的時候,我明白了他是不可能帶給你幸福的?!?/br> 因此曲雪瓏才會突然改變態(tài)度,對晏憐緒的處境不聞不問,開始培養(yǎng)名為絕望的器皿,一心把晏憐緒救出苦海。 晏憐緒知道,如果事情沒有發(fā)展至圖窮匕現(xiàn)的地步,自己是不會對樓月璃死心的,而曲雪瓏明顯比晏憐緒更清楚這個事實。 yin蠱深入骨髓,心魔難以掙脫,作為浮花之身劫數(shù)難逃,唯有置諸死地而後生,把前塵往事盡皆拋 棄,晏憐緒才有一線生機。 當無數(shù)男人連番在晏憐緒的體內(nèi)射精,當樓月璃把他籌謀的一切和盤托出,情欲和絕望已至頂峰,正是破蠱的最佳時刻。 那一刀斬斷了繾綣多年的深情,刺穿了劇毒攻心的蠱蟲,從rou體至心靈完全釋放晏憐緒。 晏憐緒已經(jīng)死在樓月璃的手下,浮花的悲慘命運就此終結(jié)。 然而晏憐緒沒有問,如果那時候樓月璃不是一刀穿胸,而是把自己的頭砍下來呢?或者如果在樓月璃出手之前,自己已經(jīng)被蠱蟲吞噬了心臟呢? 曲雪瓏自有他的一套辦法,讓一切按照他的計劃而滴水不漏地運轉(zhuǎn)著。 煙雨蒙蒙,細浥輕塵墜,內(nèi)室里燃著異香芬馥,卻是陰冷得可怕。 晏憐緒的眼睛乾澀得發(fā)痛,卻流不出一滴淚水,就像他這輩子的淚水早已流乾了。 他漸漸地握緊拳頭,然後霍地向曲雪瓏撲去。 混亂之間,晏憐緒的手臂撞倒放在床邊的碗碟,碗碟砰砰地摔個粉碎,他把曲雪瓏重重地壓倒在鋪地上,一雙青筋暴現(xiàn)的手死命地捏著那截纖細的頸項。 他明明還在養(yǎng)病,手勁卻大得可怕。??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烤灸著晏憐緒的心頭,把僅剩的理智燒成灰燼。? ?不論曲雪瓏有多少完美的理由,晏憐緒始終無法原諒曲雪瓏。 恨他自以爲是地編排晏憐緒的人生。? 恨他那層出不窮的謊言。 恨他那近乎施舍予晏憐緒的感情。 恨他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冷酷無情。 恨他如此漠然地抽身而退,到了此時此刻還高高在上地俯視一切。?? 是曲雪瓏使晏家土崩瓦解,使晏憐緒賣身為妓,身受慘無人道的去勢之刑,甚至間接使晏憐緒受到司空拜的強暴,最後淪為人畜共用的性奴。 由晏家家破人亡的一刻起,晏憐緒就是曲雪瓏掌心里的玩物,曲雪瓏賜予他希望,治愈他的傷痕累累,為他穿上巧奪天工的織翠華裾,送給他價值連城的櫻筍,替他繪畫幸福的將來,一步步地把晏憐緒調(diào)教成最美麗順從的瓷娃娃。 一顰一笑,一喜一悲,只以曲雪瓏的心情而起伏,只以曲雪瓏的寵愛為糧食,只以曲雪瓏的微笑作為日出的指向。 晏憐緒身處的世界,群花爛漫,芳草鋪茵,全是曲雪瓏專門為他那獨一無二的稀世奇珍而精心打造。 手里的力道愈發(fā)失控,晏憐緒的眼神里藏著燃燒的紅炭,閃爍著真正的殺機。 如果不是曲雪瓏,自己怎麼會落得如斯田地! 不消一陣子,曲雪瓏已經(jīng)在窒息的邊緣。他深深地蹙著秀眉,雨云在他的臉上投落一片死灰。 忽然,晏憐緒注意到曲雪瓏的眼睛。 那雙澄澈得什麼也容得下,卻什麼也無法留下痕跡的灰色瞳孔。 晏憐緒以為,瀕死的曲雪瓏或許會傷心難過,或許會痛苦絕望,但此刻那雙眼睛里卻滿載著似曾相識的溫柔疼惜。 在那不祥的一夜,當晏憐緒把冷冽的刀鋒送進曲雪瓏的胸口,任由鮮血的牡丹在雪地上怒放時,曲雪瓏也是這樣凝望著他。 就像曲雪瓏一直等候著晏憐緒的發(fā)落。 如果曲雪瓏要求的只是絕對的服從,他想得到的只是最漂亮完美的傀儡,他大可找另一人再作調(diào)教。為什麼他要把一個不忠的閹妓,一件千瘡百孔的垃圾救回來,花了那麼多時間金錢治好他? 如果曲雪瓏只是享受玩弄獵物的過程,為什麼他一次又一次地心甘情愿死在晏憐緒的手下? 如果種蠱的是曲雪瓏,他何必千辛萬苦地破蠱? 曲雪瓏和晏憐緒相處了五年,晏憐緒當然知道曲雪瓏的身體沒什麼殘缺,他不需要晏憐緒的身體作出任何交換。 晏憐緒雙手逐漸松開,但依然死死地盯著曲雪瓏。 曲雪瓏則是花容失色,別過頭不住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