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堯和江夜南聊了很久的天。他們從酒聊到工作，又從工作聊到過去。江夜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覺得有些發(fā)熱，而魏堯仍然在孜孜不倦地和他聊從前讀的那所體校。

    慢慢地，江夜南扶住額頭，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重得像鉛塊，渾身也在發(fā)熱，于是解開了自己的衣服的前兩顆扣子，搖搖晃晃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強(qiáng)打起精神和魏堯說：“不行，我該回家了……”

    魏堯上前攬住他的腰，避免他摔倒在地上：“寶貝，你現(xiàn)在這樣還怎么回家？不是說我過一會兒送你回家嗎？”

    “送我回家……”江夜南腳下綿軟無力，半癱在他的身上，醉眼迷蒙地看著他，白皙的臉泛著潮紅：“可我好像快醉了……過一會兒可能就睜不開眼睛了，那樣你會很麻煩?！?/br>
    魏堯低頭愣愣地看著江夜南的臉，對方漂亮的臉上流動著酒吧舞臺燈球炫彩的光，睫毛向下微微耷著，濕潤，脆弱，迷茫中帶著情欲，毫不自知地蠱惑起人的施虐欲。魏堯只感覺口干舌燥，忍不住趁著對方意識混沌在他的嘴角吻了一下，在他耳邊輕聲說：“不會麻煩的?！?/br>
    馬上要吃到嘴里的rou怎么會嫌麻煩。

    他想了想，又摸出手機(jī)看了一眼時間：“今天先不回家了，行嗎？”

    “唔……”江夜南勉強(qiáng)地張了張嘴：“好吧?！?/br>
    他半攬著江夜南的腰穿過大廳朝外走，室外溫度低，一出門，迎面的風(fēng)就把江夜南吹得瑟縮了一下。魏堯脫下外套把懷里的人裹起來，正想著等在路邊打一輛車。一個插著衣兜的少年停在了他面前，聲音冷入骨髓：“喂。”

    魏堯停下腳步，抬起眼看他。

    少年頭發(fā)有些長，肩寬體闊，穿著件運(yùn)動外套，像尊雕像一樣站在路中一動不動，面色不善地盯著魏堯的臉，壓抑著怒火開口：“他喝酒了？”

    魏堯緩緩把嘴里的煙摘下來：“你誰？跟你有關(guān)系嗎？別擋道?！?/br>
    “他是我哥?！背虒ふ嬉暰€咬在魏堯環(huán)在江夜南腰上的那只手，還有穿在江夜南身上不屬于他的外套……妒火中燒，燒得他眼睛都紅了，他捏緊拳頭，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忍到把后槽牙咬碎：“你們什么關(guān)系？酒是你給他喝的還是他自己喝的？”

    “哦……原來你就是他弟?！蔽簣蚧腥淮笪?，瞇起眼睛來，嘴角掛起了笑意：“這么晚了，我跟你哥當(dāng)然是準(zhǔn)備去休息一下，做點(diǎn)成年人該做的事，你就別管了……作業(yè)寫完了沒？快回家吧，別讓大人cao心?！?/br>
    江夜南在迷茫中聽見了程尋真的聲音，從魏堯的手臂里掙開了一點(diǎn)：“……小真？”

    程尋真已經(jīng)誕生了把對方撕碎的沖動，在聽到江夜南聲音時又猶豫了一下，幾步走上前捧著江夜南的臉端詳：“江哥！你還好嗎？臉怎么這么熱？這個人是不是給你下藥了？難不難受？江哥？”

    看著對方自顧自問了一大堆問題，似乎根本就沒把他放進(jìn)眼里，魏堯黑著臉喊了一聲：“喂——”

    他想伸手去攔，但手剛抬起來那一瞬間，程尋真就抓著他的腕骨抬腿朝他腹部用力一踢，把他踢開到幾米以外的位置。

    “滾！”程尋真摟著江夜南，眼睛里布滿紅血絲：

    魏堯做好了被攻擊后依然能站得住的防御姿勢，并沒有被踢得摔倒在地上，他拍掉身上的鞋印，抓著程尋真的衣領(lǐng)，用力到手臂的青筋都凸顯出來。

    “我跟你哥怎么著那也是他自愿，他愿意喝酒，愿意陪我玩，跟你有關(guān)系嗎？少他媽在我面前充大爺！”

    程尋真直接一拳砸了過去，魏堯躲開后也迅速反擊。一旁的江夜南昏沉地扶著路燈，他好像感覺不出冷和熱了，意識像一團(tuán)吸飽了水的毛巾，粘稠笨重，甚至視力都退化，只能看見兩個人影在眼前交錯晃動：“小……真，魏堯……”

    沒有人聽得見他的聲音。

    他感覺周圍的嘈雜聲漸漸大了起來，有人拍照，有人打電話，還有人報警……江夜南的頭發(fā)被冷汗打濕緊貼著皮膚，他慢慢蹲下身，跪在人行道上。

    有刺耳的尖叫傳來，程尋真把什么東西砸在了魏堯頭上。

    恍惚中，他感覺程尋真似乎把他抱了起來，他們在混亂密集的人群里劃出一條口子，像是逆流而上的魚，最后在被聲潮淹沒之前鉆進(jìn)一輛出租車的后座里。

    耳邊的所有聲音隨著車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消失，程尋真手掌還在顫抖，他用平靜的語氣快速向司機(jī)說了一個地址，然后就緊緊摟著江夜南的腰，把臉埋進(jìn)他的肩膀里。

    程尋真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睡過覺了，但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絲毫困意——剛剛和那個混混打完架，現(xiàn)在臉腫得發(fā)熱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江哥的模樣一看就是被下了藥，如果他再來得晚一點(diǎn)，江哥可能已經(jīng)被騙去開房了……這個設(shè)想讓他憤怒又后怕，他氣江夜南和自己，也害怕事情真的會發(fā)生。

    他把鼻尖放在江夜南的衣領(lǐng)上聞著對方的氣味，試圖找回一點(diǎn)安全感，卻沒想到力氣大到把幾乎半昏迷狀態(tài)的江夜南給弄醒了。

    “疼……”江夜南含含糊糊地說：“有血……唔……”

    他聞到了，程尋真的手上和臉上都有血的味道。

    程尋真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近乎饑渴般地吻住了他的唇，再把舌頭抵進(jìn)他的口腔里翻攪舔舐，像是要把江夜南吃進(jìn)肚子里。他把江夜南半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不受控制地從衣擺鉆進(jìn)去，撫摸對方發(fā)燙的腰和脊背。江夜南的皮膚溫度高得驚人，臉頰也泛起不自然地朝紅，他在半昏迷的狀態(tài)下非常粘人，感覺到親吻和撫摸便像貓一樣主動貼了上來。

    正在開車的司機(jī)聽到了曖昧的低吟，抬頭朝后視鏡看了一眼，又尷尬地收回了視線，再不及時制止這兩人可能就要在他的車后座里真刀實(shí)槍做起來了……

    于是他打開了一點(diǎn)窗戶讓風(fēng)吹進(jìn)來，又干咳幾聲，提醒他們收斂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