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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來時父親已不在身旁，身體卻清爽潔凈，看來情況還不壞。腰疼得不想動彈，就勢躺在原地，拿了手機玩兒。

    昨日的朋友圈果然炸出了一大群人，從初中同學到大學同學，從兄弟姐妹到親戚朋友，不是問什么時候脫的單，就是夸女朋友長得挺好看，甚至有人問什么時候結婚！

    我一條一條滑過評論，最下面倒數(shù)第四條居然是父親評的，“好看”，時間是8:02。而這條朋友圈是7:56發(fā)的，也就是說……

    想想鬼屋里跳蛋一瞬間的震動，再看這條評論的時間，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很開心，卻又不太敢相信，那人分明不過因為愧疚才妥協(xié)。

    沒容我多想，父親推開門端了粥來。

    “對不起，昨晚沒把握住分寸?！备赣H低眉順眼的，活像古代三從四德的小娘子。我哎喲哎喲地抱怨腰疼，張嘴便要他喂我，他不言不語，順從地拿勺子喂我一口一口的吃完早飯。

    剛放下勺子他伸手從圍裙前兜里掏出張相片來，是昨天鬼屋贈送的那張。工作人員很會抓拍，正好拍到岔路口我渾身一顫后安慰班長的場景。班長一副小鳥依人的姑娘家模樣，我比她高半個頭，微微低頭看向她時嘴角還噙著笑，那畫面很有小情侶間的甜蜜氣氛。

    “給你洗衣服時從衣兜里掏出來的，幸虧我檢查了一下，不然就壞掉了。照得挺不錯的，得好好收起來吧！”父親舉著照片的手剛剛才喂過我喝粥，昨晚還碰過我身體最隱秘的地方，此時此刻卻有青筋微微鼓起，指尖因用力而有些發(fā)白。

    我沒取照片，而是握著父親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來，作勢端詳著照片。

    “是吧！我也覺得照得不錯，把我跟班長照得都很好看，雖然背景里花花綠綠的燈和道具有點辣眼睛，但整體氛圍還是很好的。說起來，昨天照了不少照片，你看！”我很自然地打開手機相冊展示著昨天在班長要求下給她拍的以及被她拍的各式照片，色彩斑斕的游樂場作背景的照片占滿了屏幕，用手指一劃顯然還看不到尾。

    “你看這張，摩天輪上照的，剛好在最上面，光線好，把班長襯得美極了！而且摩天輪這東西，怪不得情侶喜歡去呢，就兩個人待在一個密閉空間里，感受著高度慢慢上升，那氣氛下真的很容易發(fā)生點什么啊?！蔽易焐相┼┎恍荩劬柚喙馄持赣H的反應，我以為他會一臉嚴肅，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就像昨晚一樣。

    沒想到父親一掌拍掉手機，拍得我手指發(fā)疼。他生氣了，我一瞬便明白了。可我沒想到他什么也不說，摟著我的肩膀，竟隱隱有要哭的趨勢，說話帶著鼻音。

    “凡兒要是交女朋友就告訴我，我……我就還是你爸，我們……”

    我被脖子上順流而下的眼淚燙到，稍稍拉開與父親之間的距離，雙手捧著他的臉，從下巴到眼瞼一點一點吻去他的淚水。他這副淚流滿面的樣子又教我血液沸騰起來。但老實人不能欺負狠了，不然就跑掉了。

    “怎么，你覺得我這個身體能交女朋友?”

    20

    父親沒被哄開心，反而質問我：“所以你其實是想談戀愛，只是苦于身體不允許是嗎！”

    手指若有若無地觸摸著父親的頸側，感受那里傳來有力的脈動，它昭示著父親的情緒激動。

    “爸是不想讓我談戀愛是嗎？為什么？”我想要聽他說出一個月前我沒能得到的答案，一雙眼緊緊盯著他。

    父親這會兒卻又支支吾吾起來：“我……我沒……你……你也是要結婚的?！?/br>
    我有些惱，“結婚?你都睡了我那么多次了你讓我結婚?！”

    “爸！你怎么就不能心口如一！”我戳著他的胸膛恨恨道。

    父親愣了一瞬，眼睛時不時瞧瞧我的表情，手拽著床單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過了好半晌才試探性地握上我的手，“我……我不想你談戀愛，不想你結婚?！?/br>
    我笑了笑，拿拇指和食指揉捏著他的掌心，有冷汗沾上我的指尖，“恩，還有，接著說！昨晚為什么不高興?”

    “不喜歡你跟別人靠在一起?！备赣H手指曲了曲，眼神躲閃，不太好意思正眼看我。逼他一個老男人說這些矯情的話確實挺過分的，能獲得這樣的結果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就這樣吧，來日方長不是么。

    我在父親的耳畔落下一吻，低語道：“班長知道我喜歡男的?！笨粗赣H驟然一愣的表情我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父親不作聲，拿著餐具走了，他倉皇而逃的背影頗有些害羞的味道。

    “昨晚洗澡摔了，扭到腳，班長大人今天自己玩好吧?”給班長發(fā)完消息我倒頭又睡了一覺，身上盡是咬痕和吻痕，渾身酸疼，沒有出門的精力，也不想父親的醋壇子再翻一次，天知道他吃起醋來情緒這么多變。

    國慶假期轉瞬即逝，又該回學校了，離開前父親告訴了我一條好消息。哦，對我來說是好消息，對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離婚了。”父親說這句話時正在切菜，我站在他身旁洗著盤子，他沒有抬頭，可能不太想看著我的眼睛說這句話，畢竟離婚的理由是一出我親手導演的好戲。

    回到學校后我輾轉幾夜，失眠的原因不是離婚這一早已預料到的消息，而是……聽說那個女人懷孕了。呵，終歸還是懷上了啊，怎么就這么巧。

    我對即將擁有的同胞弟弟或meimei實在提不起一絲期待來，父親同我說這件事時的表情也并不能看出喜悅的情緒來。但是血濃于水，父親真的不高興嗎，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擁有一個正常身體的孩子嗎?這些問題化為絲般柔軟光滑的細線，卻雜亂地糾結在一起，擾得我不得安寧。

    說到底，我不過是害怕父親勻了愛給別人，不管是親情之愛抑或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