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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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菲拉只見過那個妓院老板幾面,一兩年一次,她提供俘虜而他給她錢幣,她當然知道這種交易關系從來都不可靠,但她也知道老板的妓院就是靠這些身份不明的漂亮面孔為生的,他可不止和她一個海盜做生意,這層利益關系上他是不會也不敢輕易出賣海盜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雖然凱菲拉很想搞清楚情況,她也一定會讓那個背叛她的妓院老板后悔,但現(xiàn)在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她要帶著船員們擺脫身后的追兵。論腳程凱菲拉當然有自信不會輸,但問題在于這座海島對于他們而言只是暫留地,而后面跟著的那些臭蟲是這座島嶼的駐軍,想要甩掉他們必須費點心思。 一群人聚在一起逃跑未免太過顯眼,所以每個岔路口都會有人分開,小島上迷宮似的小巷對于雙方而言都是可以利用的地形,人煙稀少的地方便于加快速度甩掉追兵,而人群擁擠的地方責能夠避免發(fā)生槍戰(zhàn)。凱菲拉并沒有太過注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大部分追兵跟在她身后,但這正是她想要的狀況,她雖然沒法保證每個人都安全返回船上,但最起碼要保證大部分,讓船員成為自己的誘餌是最無恥的行為,凱菲拉絕不可能這么做。 “老大,巷子前面的是死路?!钡さ难凵窈芎茫谒麄冝D彎之前他就提醒了凱菲拉。 “翻過去?!彼唵蔚恼f,死路對于他們而也是一個甩掉追兵的機會。 “收到?!钡c了點頭,現(xiàn)在還跟在凱菲拉身后的只剩下他和莉特了。 “站??!”身后的追兵高聲叫嚷著,這倒是讓膽小的平民給他們讓出了道路。 沒人會老實聽話,丹將腰間的鉤索甩到墻上。這個距離在衛(wèi)兵面前攀墻毫無疑問會變成靶子,所以他們不僅速度要夠快,還需要火力掩護。 “砰!”第一個人應聲倒了下去,凱菲拉毫不猶豫的擊穿了胸膛心,他倒在地上尖叫,鮮血迸裂出來,噴在了后面幾個人的身上。遠離大陸和要塞的海上孤島從來都不會派遣精銳,而沒見過血的新兵一定為因為這樣的場景動搖,果然有幾個人在凱菲拉突然的一擊后停住了腳步。 “不想死的話就別再上前?!眲P菲拉清楚這樣的威脅并不會有多大效果,她一共只有三發(fā)子彈,現(xiàn)在還剩兩發(fā),而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她不可以出現(xiàn)任何失誤。 丹已經爬上了墻頭,他固定好繩索握緊了自己的槍,冷眼注視著身后的追兵:“莉特快一點,別給老大添麻煩。” “我知道。”莉特咬了牙關,她不擅長的事情還是太多,若非如此也不會讓凱菲拉替她殿后,可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是手纏緊了繩索用力往上爬。 “別讓他們跑了,就只有三個人不要怕,區(qū)區(qū)海盜……唔!”對于訓練有素的軍人,反應速度當然會很快,但是當凱菲拉射爆了第二個人的腦袋時,衛(wèi)兵之間的氣氛變得沉重了。 毫無疑問,凱菲拉在人群之中射中的那個發(fā)號施令的人是他們的長官,而凱菲拉必須讓他看上去死的足夠慘。男人的腦袋被一發(fā)子彈從眉心打穿,血和腦漿從后腦的彈孔爆出來,而他倒在地上時還沒有立刻咽氣,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眼角和鼻腔流出鮮血,四肢都在抽搐。 “長官……長官!”膽小的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丟掉了槍,他們探著頭注視著瀕死的長官。他們的人數(shù)確實眾多,可竟沒有一個人再往前追逐他們。 很簡單,他們知道凱菲拉只會射擊發(fā)號施令的那個人,士兵需要命令,可沒人再敢開口說出命令。他們并不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皇家海軍,他們只是用于維持殖民地治安的新兵,因此他們身上到處都是空隙,輕而易舉便被凱菲拉震懾。 “老大!”翻過墻的莉特將繩索丟給她,換丹在高點架槍會更具威懾力。 凱菲拉攀上高墻,在追兵反應過來之后,他們無論是選擇繞路還是翻墻,都會給他們充裕的逃跑時間,只要回到船上…… 在一聲讓人心底發(fā)毛的鈍響后,凱菲拉抓著繩索的手上沾滿了黏糊糊的鮮血,并不是她受了傷,被子彈貫穿的人是丹,他整個人從墻頭摔了下去,莉特緊緊抓著繩索,咬死嘴唇將尖叫憋在喉嚨里。 衛(wèi)兵的身后出又出現(xiàn)一隊人,凱菲拉看不見他們的長官,但她到死都不會忘掉那個聲音。 “他們只有三個人,你們十一個,為什么會不敢動彈呢?”騎在馬上長官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杜瓦特被捆起來拖在馬后,渾身都是血。 “老大……那個人……”莉特看著那個人,牙關不斷的打顫。 “……”凱菲拉一語不發(fā)的翻過墻,扯住莉特的后頸把她拽了下去,下一個瞬間,子彈已經飛過她剛在趴著的地方?!翱熳?。”她低吼道,將丹架在自己肩上頭也不回。 ………… 深夜的海風很大,暗礁的陰影處凱菲拉的船并沒有駛離瑪格麗塔,凱菲拉站在了望臺上,她沒把頭發(fā)扎起來,海風撩起她紅色從長發(fā),讓她的視線被分割成凌亂的碎塊,眼前的風景本該是她所不熟悉的,但那種令她感到憤怒,讓她難以平靜的心情卻并不陌生。她又失去了一名船員,她的船員。 “老大?!笨ㄈ鹉葟募装迮郎舷咸?,她并沒有看向凱菲拉,她的視線與她看著相同的方向,遠處燈火通明的島嶼,然后她將一瓶酒遞到她手上。 凱菲拉接過酒,但此時此刻她并沒有那個心情:“丹和莉特怎么樣了?”她問。 “威克里夫在照顧他們?!笨ㄈ鹉然卮?,這種時候她并不會說多余的話,她甚至希望凱菲拉不要再繼續(xù)問下去。 “杜瓦特呢?”可凱菲拉還是問出口。 就算她不想說出這樣的話,這種時候卡瑞娜更不愿意說謊:“還沒見到他的尸體,這個時候應該是在被拷問吧。” 就算活到明天清晨也會被處以絞刑,被抓到就是這么回事,舍棄了國家無事律法宗教和王命,他們作為“叛徒”的下場就是如此。凱菲拉深知他們既定的命運,所以她得摒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只著眼于她還能做到的事:“為什么那個妓院老板會背叛我們,這種地方明明不該有我們的通緝令?!?/br> 回到船上后凱菲拉一直在思考,他們的行為沒有問題,遠離歐洲大陸的瑪格麗塔雖然沒有王國殖民的海盜天堂,但長期以來執(zhí)行官們都是沒有能力約束周圍海域的海盜的,何況島上的皮rou生意事實上是稅收的主要來源之一。 “妓院老板還在警衛(wèi)隊那邊,沒機會下手,但是剩下的人已經被帶上船了。”卡瑞娜的意思是沒法把人“請上船”問明白這件事。但說實話背叛他們的老板只是個小問題,就算他本人可以躲在里面不出來,他的家人、孩子,他經營的妓院都是可以下手的地方,一個人不可能沒有軟肋,雖然海盜不會在島嶼停留太久,但以為這樣就能有和他們拖延的資本,只能說這位妓院老板并沒有見識過地獄的模樣。 讓卡瑞娜擔心的是其他事,她終于將目光轉向凱菲拉:“老大,莉特跟我說了,是那個人。” “……”凱菲拉沉默著,兩人只能聽見海風吹動風帆的聲響。 “老大?”凱菲拉太久沒有回應,這讓 “是那個人,西德尼 德爾加多?!蔽靼嘌篮\娚蠈⑽鞯履帷嬋さ聽柤佣?,那張臉凱菲拉到死都不會忘記,畢竟那是殺父仇人的臉。 ………… 凱菲拉并不會因為殺人而做噩夢,她的噩夢總是停駐于過往的記憶,燃燒的船只,被海軍們包圍的父親和哥哥,她被威克里夫套上女裝藏在甲板下面,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只要哭就可以了,沒人會傷害她的,他這么對她說,然后就提起他不熟悉的火槍沖了出去。她躲在床板之下,沒有哭也沒有發(fā)抖,只是屏住呼吸聽著屋外的慘叫、炮火,嗅著空氣之中令人反胃的血和硫磺的氣味。她不是第一次經歷海戰(zhàn),可過去她總是遠遠看著那些美麗的“焰火”在海面上燃燒,父兄抱著她對她講述這一場場驚險刺激的戰(zhàn)斗,讓她對“海盜”心生憧憬。而德爾加多上將讓她第一次經歷親人的死亡,知曉了殺戮背后的殘酷,海盜的終末究竟多么可怖。 事實上凱菲拉第一眼見到見到西德尼上將的時候,他看上去并不殘忍,雖然他渾身沾滿鮮血,他卻示意包圍著房間的手下們放下槍,將她從床板下抱了出來:“沒事了,可憐的孩子?!?/br> 他們還沒有清點海盜的人數(shù),沒人意識到她是“獨眼海鷲”孟德爾的女兒,所有人都只當凱菲拉是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甚至在他們走上甲板時,西德尼上將還體貼的捂住了她的眼睛。透過他的指縫凱菲拉能夠看見暗紅的血染滿甲板,她沒法分辨出那些支離破碎的rou塊來自何人,像是把真的佩刀給她當玩具結果被她切掉了胡子的羅杰,像是偷偷將廚房的糖果都留給她的阿里克,又像是夜晚狂歡時在船上彈奏吉他琴的羅伯特。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而懷抱著她的劊子手卻溫柔的撫摸她的背。 “老大,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離開這片海域嗎?”他們這次很幸運,德爾加多上將只抓捕到杜瓦特一個人,而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被海軍的船只包圍,說明杜瓦特即便被拷問也沒有背叛他們,當然也有可能他已經死了。 海盜是沒有收尸的習俗的,死在船上的人被海葬,死在陸地的人被曝尸荒野,他們不需要墓碑和墓地,他們從生到死都只擁有自由。 凱菲拉知道趁夜色離開這片海域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想要和正規(guī)軍作戰(zhàn)必須選擇他們熟悉的海域:“給那位老板留個口信,燒掉他的妓院和房屋,我們該返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