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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絕色天香美少婦在線閱讀 - 白領(lǐng)麗人的第二春

白領(lǐng)麗人的第二春

    已經(jīng)是農(nóng)歷二月底了,初春時節(jié),山鄉(xiāng)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太陽剛剛墜進西山,霜風(fēng)便帶著nongnong的寒意,向山腳下的延慶縣城襲來,而群峰的陰影,很快就覆蓋了半個城區(qū)。隨著晚霞慢慢隱去,那陰影越來越重,漸漸地和夜色融為一體。

    半輪明月,悄悄爬上天際,把清冷的月光灑向田野,村莊和靜靜的媯水河。

    在縣城的邊上緊靠小河,幾年前新建了一片住宅區(qū)。小區(qū)里的樓房都不高,為了省去電梯,最多只有六層。山鄉(xiāng)僻野,生活簡單而平淡。人們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保留著人與自然的和諧。大地已經(jīng)沉睡,小區(qū)便也沉睡,除去微風(fēng)拂過柳梢的沙沙作響,還有遠處偶爾的一兩聲狗叫,整個小區(qū)里寂靜無聲。

    在這遠離北京城的地方,住的大多數(shù)是原先的鄉(xiāng)民。家家戶戶敞開窗簾,燈火通明,沒有什么隱私的概念。遠遠望去,好像晴朗的夏夜,天上那無數(shù)的繁星。

    小區(qū)最西端頂樓的一家,卻和別的住戶不一樣。黑洞洞的一扇窗戶,緊拉著厚重的窗簾,卻又不經(jīng)意地露了條窄縫,隱約透出些慘淡的微光,好像是熒光屏在閃爍。而對面的住宅樓,正對這扇窗子低一層的人家,也有些與眾不同。一幅溫柔輕曼的紗簾,幾乎遮滿了窗子,卻也留下條窄窄的邊縫。屋內(nèi)的壁燈,溫馨而柔和,勾畫出窗臺上兩株君子蘭,那清麗脫俗的剪影。假如有天使在窺探,也一定會由衷地贊嘆:在媯水河畔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如此優(yōu)雅恬靜,充滿書香氣息的人家。

    在那扇黑洞洞的窗戶后面,端坐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他的面前是一張電腦桌,空空蕩蕩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一只大碗和一架軍用望遠鏡。大碗里黑乎乎的,像是什么中藥,已經(jīng)喝了一半,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望遠鏡倒是好貨,正宗的俄羅斯原產(chǎn)。房間里面的燈都沒有開,只有顯示屏在忽明忽暗,照著那男人消瘦的臉頰,緊張而又興奮。他時而舉起望遠鏡,時而盯著面前的顯示屏,還不停地擺弄著鼠標(biāo)。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對面低層那戶人家的客廳,顯然是針孔攝像頭傳來的實時畫面,不過清晰度非常高。畫面中,溫暖曖昧的壁燈下,一對青年男女,衣衫不整,正在沙發(fā)上擁抱愛撫和接吻。男人強健有力,女人嬌柔嫵媚。波斯地毯上,零亂地丟放著男人的襯衫,短襪和運動鞋。再從望遠鏡里看,年輕男人跪下了,他分開女人的雙腿,一面親吻裸露的大腿,一面隔著薄薄的內(nèi)褲,老練地?fù)崤栝g的私處。再看那年輕女人,滿臉?gòu)尚撸抗饷噪x,早已是yuhuo焚身。

    (從望遠鏡里看,年輕男人跪下了,一面親吻女人的大腿,一面撫弄她的私處。)黑暗中,電腦前男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對這個可憐的男人而言,畫面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對面低層那一戶,就是他自己的家,里面的一切,包括那張沙發(fā),都是他親手置辦的。那嬌媚的年輕女子,是他新婚才一年多的妻子,而那個強壯的年輕男人,則是他過去的同事,縣中學(xué)的體育老師。即使在黑白屏幕上,也不難看出,體育老師是精壯的古銅色,襯托著年輕妻子的身體嬌柔而白皙。

    體育老師站起來了,他開始脫褲子,長褲脫掉了,短褲也脫掉了,一根直撅撅碩大的yinjing,青筋暴露,又粗又長,暗黑色的guitou滲出絲絲黏液,在溫暖的壁燈下熠熠閃亮。就要開始了,激動人心的一幕就要開始了!桌前的男人激動不已,他的右手不斷擺弄著鼠標(biāo),把鏡頭推近,拉遠,又推近,再拉遠,同時,左手顫顫巍巍地伸向自己的下身。電腦桌下,長褲短褲胡亂敞開著,露出一截丑陋的陽具。

    那玩意兒乍看有些蔫兒,可也在一點點頑強地勃起著。

    哦,哦,噢。

    畫面外的男人開始呻吟。

    嗯,嗯,啊。

    畫面中,他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也開始呻吟。

    (一)

    一個多月前。

    正月十五過后,縣中學(xué)又開學(xué)了。

    這天上午,天氣晴朗,陽光燦爛,朝南的一面,房頂上的冰凌正在融化。

    遠處河灘上,小草已經(jīng)探出了嫩芽,預(yù)示著春天即將來臨。十點鐘的時候,下課鈴聲響了,徐小曼懷抱著一堆學(xué)生作業(yè)本,正穿過cao場邊的回廊,往高中英語組辦公室走去。徐老師看上去很年輕,也很漂亮,像是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打扮和別的女教師不一樣,氣質(zhì)更是截然不同。雖然陰歷新年才過去不久,她已經(jīng)換上了春裝:暗紅色的風(fēng)衣下面,露出灰色薄呢裙的裙邊,腿上是黑色的長筒羊毛襪,配著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在校園里頗為惹人注目。

    「小徐老師,小徐老師,停一下,停一下!」

    徐小曼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原來是后勤處的胖嬸兒王老師,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過來。

    「小徐老師,你走得真快,到底是年輕?!雇趵蠋熞幻娲謿庖幻嬲f:

    「學(xué)校又弄來了一批桔子,南方貨,每人一筐。小徐老師,我是叫兩個男生,抬到你辦公室里,等周末你們家楊老師來取,還是讓巴特爾下班給你捎到家里去?」「王姐,謝謝您了,還是先放在我辦公室吧,一會兒我自己叫兩個男生去您那兒,老麻煩巴特爾老師不太合適。」

    「這就對了,小徐老師,上禮拜胖嬸兒跟你說的話,看樣子你是聽進去了,咱們這兒比不上你們北京城,鄉(xiāng)下人多嘴雜,喜歡嚼舌頭,楊老師又不在,小曼你可得注意影響?!?/br>
    「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注意著呢。」徐小曼露出一絲不快,「王姐,您還有別的事兒嗎?我得去給學(xué)生們改作業(yè)?!?/br>
    「也沒別的什么重要的事兒,回頭你跟你們家楊老師說,噢,應(yīng)該叫楊老板,后邊兒的小教學(xué)樓太破了,你看能不能再贊助一回,我去找鄉(xiāng)里的工程隊給補補?」胖嬸兒沒有注意到別人的不耐煩,還在自顧自地絮叨著,「小曼啊,你別嫌嬸子話多,楊老師走的時候可是托我關(guān)照你的。你知道嗎,那個巴特爾在背后說什么,說什么你是他的如夫人,你說,這叫什么話?」「王老師,我真的必須走了,下星期區(qū)里要統(tǒng)考。各人有各人的嘴,別人說什么,我沒法管,您也管不著,是不是?」徐小曼真的不高興了,「還有,您別叫我丈夫老板,他不是老板,也是給別人打工,沒幾個錢。您三天兩頭要贊助,換了誰也受不了?!?/br>
    話說完,徐小曼就自顧自地走了,頭也不回,只留下高跟鞋裊裊的回音。

    胖嬸兒一臉尷尬地站在那兒,瞪著徐老師裊裊婷婷的背影,恨恨地說:「德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城里戶口嗎?瞧那sao樣兒,趕明兒有你的苦頭吃!」(徐小曼出自書香門第,年輕漂亮,柔弱嬌羞。)徐小曼回到辦公室坐下,心里悶悶的不舒服。徐老師看起來年輕,其實已經(jīng)快三十了,北京市里人,北師院英語系畢業(yè)的,原本在西城區(qū)一所中學(xué)教初中。

    她的父親是北師院的文學(xué)教授,母親是北醫(yī)三院的護士長,而她是獨女,原來一直住在父母家里。前年徐小曼的父母退休了,嫌市里吵鬧,空氣不好,就搬到偏遠的延慶,徐小曼也跟了過來。因為徐老師是市里的,所以升了一級,改教高中英語。徐小曼看事情很淡,對此感覺無所謂,她在這里最大的收獲是結(jié)了婚。

    徐老師的丈夫楊宗涵老師,三十出頭,高高瘦瘦的,一頭天生的自來卷兒。他原籍是湖北天門,北師大教育系的研究生,為了留在北京,屈尊到縣中學(xué)教書,原先是高中語文組的組長。楊老師在這里干了好幾年,一直沒有結(jié)婚,直到遇見徐小曼。楊老師在窮鄉(xiāng)僻野覓到了知音,當(dāng)然不肯錯過,展開了苦苦的追求。徐小曼開始還有些矜持,后來想想自己到了剩女的邊緣,小地方選擇也確實不多。更重要的是,徐小曼的母親很看好楊老師,認(rèn)為他學(xué)歷不錯,人膽小本分,不搞什么花頭,在北京又沒有親戚,省了很多麻煩。徐小曼于是就把自己嫁了,算起來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楹蟛痪?,楊老師辭職離開學(xué)校,下海經(jīng)商,做了進口藥品的代理,聽說干得不錯,所以常被人稱做楊老板。徐小曼留在學(xué)校里,上午兩節(jié)課,下午兩節(jié)課,與世無爭,倒也自在。

    延慶雖說隸屬北京市,但民風(fēng)保守排外,其實更像河北省。比如這所縣中學(xué),教職員工幾乎都是本地人,非親即故。外來戶最多的時候有三個,現(xiàn)在還剩兩個。

    英語組的徐小曼老師是一個,是體育組的巴特爾是另一個。體育老師巴特爾,張北壩上人,是個北漂,沒什么過硬的學(xué)歷,只有一張皺巴巴的張北師專文憑。據(jù)說他和校長沾點兒親,不過很遠。學(xué)校里的教職員工,不太看得起巴特爾,一般都不稱他老師。徐小曼是個例外,她有涵養(yǎng),當(dāng)著別人的面,不論是學(xué)生還是老師,總是尊稱巴特爾老師。巴特爾有自知之明,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但他還是很感激徐小曼。平時徐小曼有什么要幫忙的,比如扛什么重物,搬個煤氣罐什么的,都是他一手包下。徐老師剛來學(xué)校的時候,曾經(jīng)被幾個小混混兒在校門口sao擾,別人都不敢出頭,最后巴特爾來了,一聲大吼,才趕跑了混混兒。這些情況,徐小曼的丈夫楊老師都是知道的,也從來沒說過什么。最近半年,楊老師辭職下了海,不常著家,巴特爾更是勤快,鞍前馬后,隨叫隨到。同事之間互相幫忙,本來是正常的,可也引來了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多半出自后勤處胖嬸兒之口。

    徐小曼出自書香門第,自小母親管教很嚴(yán),從不搬弄是非,也討厭別人搬弄是非,所以,她一直不喜歡胖嬸兒王老師。王老師是校長的遠房嬸子,早些年教過音樂課,現(xiàn)在不干了。她為人熱情,喜歡張羅,和誰都是自來熟,就是好嚼舌頭,有時也占點小便宜。不過,胖嬸兒和徐老師的丈夫關(guān)系很好。當(dāng)年楊老板,不,楊老師從北京城搬到這荒郊野嶺,一個人舉目無親的,胖嬸兒幫了很多忙。

    當(dāng)然,忙也不是白幫的,去年楊老師下海,剛賺了第一筆錢,就都貼給了胖嬸兒。

    胖嬸兒找楊老師要贊助,說是回報社會,尊師重教,把老教學(xué)樓粉刷了一遍。

    她請的是鄉(xiāng)下施工隊,說是便宜,其實那草臺班子是她侄子挑起來的,里面的貓膩兒誰也說不清。胖嬸兒的一張嘴很厲害,擅長空xue來風(fēng)和添油加醋。最近不知為什么,她特別關(guān)心徐老師和男同事們的交往,特別是和巴特爾,弄得徐小曼很不自在。徐小曼對巴特爾有些好感,因為他比其他同事來得實在一些,能幫忙也肯幫忙,但是,徐小曼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巴特爾有些什么,婚前沒有想過,婚后更沒有想過。

    徐小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心里稍微平靜了一點兒。胖嬸兒雖然煩人,可話說回來,那個巴特爾確實也有不妥的地方。作為一個北漂,巴特爾平時說話處事是有分寸的,問題在于,他不能喝酒卻愛喝酒,一喝高了說話就沒遮攔。徐老師剛來學(xué)校不久,有一次巴特爾和幾個校工喝酒。三杯燒酒下肚,巴特爾的話匣子打開了,就開始惹是生非。他說,徐小曼是全北京市最漂亮的女人。燒鍋爐的大劉提出了不同意見,說這個徐老師放在延慶縣當(dāng)然算個人物,但擱在北京市根本就掛不上號。兩個人于是就吵起來,最后還動了手。這件事蠻可笑的,但至今徐小曼回想起來,心里還是暖洋洋的。徐小曼相信,如夫人之類的話,巴特爾說得出口,不會是胖嬸兒捏造。對于同事之間開玩笑,徐小曼并不太介意,不過現(xiàn)在情況不同,她已經(jīng)結(jié)了婚,丈夫又不再身邊,需要注意一些影響。

    「徐老師,徐老師!」

    徐小曼一下子驚醒過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英語課代表小麗,正站在眼前,手里捧著幾本作業(yè),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

    「小麗,你怎么沒有上課?」

    「語文老師不舒服,我們只好自習(xí),我就讓那幾個男生把欠的作業(yè)補上了?!剐←惢卮?,「徐老師,作業(yè)本我給您放在哪兒?」「小麗,謝謝你,就放在桌子上吧?!剐煨÷吞@地說,「對了,小麗,你看見巴特爾老師沒有?」

    「沒有,他被王老師叫去抬秤,說是分桔子?!埂肝抑懒?。小麗,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去后勤處,叫巴特爾老師忙完后上我這兒來一趟?」

    「好的,老師,我現(xiàn)在就去。」

    「謝謝你,小麗,你真懂事。」

    小麗一陣風(fēng)似地出去了。

    徐小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定定神兒,開始批改學(xué)生們的作業(yè)。

    (二)

    延慶不富裕,縣中學(xué)更是沒什么油水。早先學(xué)校也試著開過補習(xí)班夜校什么的,根本招不到幾個人,只好停掉。校領(lǐng)導(dǎo)為了穩(wěn)定教師隊伍,只能另想辦法,時不常弄點水果,帶魚,色拉油什么的,發(fā)給大家當(dāng)福利。雖說如今沒人稀罕這些,但是白送的東西,誰也不會說不要。前一陣子過節(jié),學(xué)校已經(jīng)發(fā)了不少干貨,現(xiàn)在又有南方來的水果,大家當(dāng)然很高興。后勤處里,沸沸揚揚,熱火朝天,巴特爾領(lǐng)著鍋爐房的大劉,正一筐筐地給桔子過秤。一群眼鏡兒圍在四周,七嘴八舌好不熱鬧,一來是閑得無聊打發(fā)工夫,二來也是監(jiān)督巴特爾和大劉平均分配,生怕吃了虧。讀書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每一筐的重量和桔子的大小,都很重要,馬虎不得。

    其實眼鏡兒們的有些多慮了,巴特爾干活一向認(rèn)真仔細。分桔子這種事情,看起來是小事,弄不好也會得罪人,變成大事。巴特爾是外鄉(xiāng)人,沒有根基,所以凡事都很小心,盡量避免得罪任何人。他是蒙漢混血,同時具有蒙族人粗曠的外表和漢人縝密的心思。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張北開始開發(fā)旅游業(yè),草創(chuàng)時期,各項措施都不規(guī)范。那年十月末,好端端地突然刮起白毛子風(fēng),積雪一下子有了一尺深,很多游客都被困住了。巴特爾的阿布,那時還是個小伙子,從草甸子背回來一個落了單的旅友,是個年輕姑娘。老額吉把姑娘抱在懷里,用體溫焐了三天三夜,才救活過來。那是個漢族姑娘,從北京來,遇到雪暴,慌了神,和同伴走散,后來就凍僵了。姑娘的身體很弱,住了半個月調(diào)養(yǎng)好才離開。在那半個月里,巴特爾的阿布早晚陪著姑娘,兩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姑娘走的那天,天特別藍,阿布騎著馬送出去好遠,直到天黑才回來,看上去像是丟了魂一樣。這件事本來算是完了,可來年五月份,那姑娘突然回來了,滿臉憔悴,還挺著大肚子。

    二十年前,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小事。感謝騰格里長生天,八月中旬,一個健康的男嬰呱呱落地,世上就多了一個巴特爾。巴特爾還沒滿月,他的額吉,那漢人女子就悄悄地走了,只留下一張黑白照片,從此音訊全無。

    阿布忘不了那漢人女子,一直沒有娶妻。壩上的草甸子,綠了又黃,黃了又綠,沒娘的孩子巴特爾一天天長大了。他遺傳了漢人額吉的聰明,考上了張北縣城的師范??啤0吞貭柖粴q畢業(yè),阿布做主,和一個大臉盤的蒙族姑娘成了親。巴特爾不太滿意這樁婚事,不到半年就離開家,說是給家里掙大錢,懷揣著漢人額吉的照片闖北京去了。站在北京的街頭,巴特爾明白了阿布為什么總也忘不了漢人額吉:這北京城里的姑娘實在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巴特爾常常想,要是能娶一個北京姑娘就好了,或者像阿布那樣,找一個北京女子生個孩子也行。北漂的生活不容易,他做過小工扛過大個兒,還干過社區(qū)保安。巴特爾學(xué)會了人情世故,包括如何揣摩別人的心思,如何看人下菜碟等等。他除了強壯結(jié)實的身體,其它地方都越來越像城里的漢人。雖然巴特爾努力融入大城市的環(huán)境,但是最終一分錢也沒攢下來。沒辦法,他只好來延慶投親戚,說是教體育,其實跟打雜差不多。延慶縣的生活費用低,巴特爾安頓下來,除去吃飯喝酒,月底還能給家里寄幾個錢,日子過得倒也自在。開始的時候,同事們常常問巴特爾,為什么不把老婆接過來,可以在學(xué)校食堂里打個雜什么的。巴特爾總是回答,鄉(xiāng)下老婆見不得世面,阿布老了,需要人伺候。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巴特爾第一次見到徐小曼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徐老師柔弱嬌羞的神態(tài),一下子使他想到了照片上的漢人額吉。那天晚上,巴特爾手握額吉的照片,平生第一次失眠了。騰格里長生天,在他孤寂的生命里注下了一縷溫暖的陽光。巴特爾變得更加勤快,每天早早地趕到學(xué)校,為的只是能夠早點看到徐老師。徐小曼一家初來乍到,兩老一少,自然有很多地方需要幫助,特別是體力活兒。巴特爾言語不多,把所有的重活兒都攬下了,包括把全部家具搬上五樓。徐小曼的父親連連感慨,說什么古風(fēng)尚存。徐小曼更是感激不盡,送給巴特爾幾大包果脯,還特意從北京給他買過一件毛衣。巴特爾從徐老師那里,得到了母親或jiejie般的溫暖。后來徐老師結(jié)婚的時候,巴特爾和相當(dāng)一部分男生,著實失落了一陣,但他還是忙前忙后,給婚禮幫了很多忙。巴特爾清楚自己是個鄉(xiāng)下人,而且是個已婚鄉(xiāng)下人,沒有理由幻想吃天鵝rou。阿布就是個例子,為了那半個月的快活,把一輩子都搭了進去。

    巴特爾一面忙碌著,一面和眼鏡兒們打著哈哈。

    「巴特爾,今兒個晚上你辛苦一趟,蹬伙房的三輪兒給我送家里去,成不?」說話的是數(shù)學(xué)組的老大姐李老師,瘦巴巴的正在更年期里,「我們家你認(rèn)識的,半路頂多偷吃一個,聽見沒有?」

    「好嘞,我頂多吃您半筐。」巴特爾爽快地回答,「您家就在河邊那個新區(qū)對吧?我先送徐老師家,然后再去您那兒,順路,不耽誤。」「那可不行,巴特爾要是先去徐老師那兒,輪到李大姐可得后半夜了,還不把李大姐憋急了?」沒等李老師回話,有人就開始調(diào)侃上了。

    「那也不一定,李大姐先睡一覺,攢足精神頭兒,后半夜巴特爾去了正好,一氣兒干到天亮?!沽硪粋€家伙嬉皮笑臉地搭著茬。

    「滾,找抽吶你們!」

    李大姐舉起一卷報紙,作勢要打那兩個家伙。那倆家伙抱住頭,裝出很害怕的樣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巴特爾一點兒也不生氣,還跟著大家一起傻笑。巴特爾四肢發(fā)達,但頭腦并不簡單。他心里很明白,學(xué)校里的知識分子和偽知識分拿他當(dāng)丑角兒耍,但是為了生存,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

    大家笑夠了,一個家伙繼續(xù)逗巴特爾:「我說巴特爾,你給徐老師當(dāng)了這么長時間的小崔把兒,到底上手沒有?」

    「當(dāng)然沒有,」另一個家伙接過茬兒,「要上手,也得咱們校長書記先上,大家說是不是?」

    又是一陣哄笑。

    巴特爾有些架不住了,正要嗆回去幾句,忽然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巴特爾抬起頭,只見小麗站在門口,怯生生地望著他。

    「小麗,你找我?」巴特爾問。

    「不,不是,」女孩兒回答,「是我們徐老師找您,她說讓您回頭去她辦公室一趟。」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巴特爾沒有放下手里的活兒。

    小麗離開了。

    眾人恢復(fù)了常態(tài),一面打趣一面竊笑。

    「憋不住了,等不到晚上了?!?/br>
    「誰憋不住了,徐老師還是巴特爾?」

    「倆人都憋不住了。」

    嘻嘻嘻。

    哈哈哈。

    巴特爾沒有作聲,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進度。

    胖嬸兒王老師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說道:「得了,差不多就得了。現(xiàn)在楊老師不比從前,做老板的,白道黑道都有人。我給你們提個醒兒,別嘴上沒把門兒的,回頭傳出去,小心楊老板找人卸你們一人一條腿?!寡坨R們終于安靜下來。

    (三)

    徐小曼的丈夫楊老師坐在大巴上,正從北京往延慶趕。他不喜歡被別人稱為老板,因為他的內(nèi)心深處,更喜歡老師這個稱號。大巴已經(jīng)出了西直門,沿著筆直的京張高速向昌平開去。楊老師靠著窗,望著外面單調(diào)的景色。這些年北京的城區(qū)擴建得很快,原來西直門外的樹林和農(nóng)田都沒有了,變成了灰朦朦的住宅小區(qū)。天空和往常一樣,也是灰朦朦的,與楊老師的心情正好相符。

    楊老師出生在湖北天門,家里孩子多,不富裕,兄弟姐妹一共五個,他排行老五。楊老師自小營養(yǎng)不良,細長瘦弱的身子,頂了個聰敏勤奮的腦袋。他是北師大的本科加免試直升碩士。研究生第二年的時候,一個美麗聰慧的師妹看上了他。小師妹是老北京,旗人,祖上闊綽過,在東四十條有好幾處私宅,四合院兒,價值無法估量。楊老師當(dāng)然渴望在北京成家立業(yè),可是又總也擺脫不了自卑。他告訴小師妹自己是農(nóng)民出身,家境很差,可小師妹毫不在乎,多次要求去湖北拜見準(zhǔn)公婆。楊老師實在不知道是應(yīng)該寒假,還是暑假帶小師妹回老家。暑假的荊湘大地,酷暑難耐,蚊蟲盛行,小師妹會生病的。寒假稍微好一些,就是陰濕,問題是,家鄉(xiāng)的衛(wèi)生條件太差了,連像樣一點的廁所也沒有。楊老師難以想象,小師妹在那四面透風(fēng)的鄉(xiāng)野茅廁會是什么樣子,她還會毫不在乎嗎?楊老師研究生畢業(yè),實在拖不下去了,只好狠狠心,提出了分手。他永遠忘不了,小師妹一言不發(fā),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汩汩而下。

    楊老師發(fā)誓,如果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會放過。楊老師碩士畢業(yè)了,想留在北京,可一點門路也沒有。拜計劃生育的福,如今孩子少,中小學(xué)都在縮編合并。楊老師不甘心,又在學(xué)校里耗了半年,最后沒辦法,去了遠郊延慶,說出去也算是北京市吧。時間過得飛快,他在延慶安頓下來,有一天忽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快到而立之年。楊老師應(yīng)該結(jié)婚了,可是小地方的姑娘,沒有幾個順眼的。胖嬸兒王老師是個熱心人,給他介紹了不下十個對象,沒一個成的。其中有一個姑娘條件很好,是縣教育局一個副局長的侄女,可楊老師把她和小師妹一比,還是不行。是啊,小地方的姑娘,學(xué)識也好,氣質(zhì)也好,哪里比得上城里的旗人后代?胖嬸兒倒也不生氣,說終身大事,怎么著也得本人滿意。

    今天的路況很好,大巴開得飛快,北京城很快就被甩在后面,路邊的農(nóng)田漸漸多起來。殘冬未去,農(nóng)民們也沒有休閑,地里都搭著大棚,顯然是種了反季蔬菜。

    農(nóng)民苦?。罾蠋熛氲搅思亦l(xiāng)的父老,不禁長嘆一聲。

    楊老師見到徐小曼的那一瞬間,就認(rèn)定,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

    他仔細權(quán)衡了雙方的條件:徐小曼是北京市區(qū)戶口,應(yīng)該比湖北高出兩級,但她只是北師院的本科,比北師大的碩士又差了兩級,兩下正好抵消。楊老師最終的結(jié)論是,自己配得上徐小曼,沒有什么可自卑的,于是,他展開了攻勢,包括獻詩和送花,以及其它一些不太花錢的方式。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一年多前,兩人終于喜結(jié)良緣,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兩人都沒有什么存款,買不起房,只能和徐小曼的父母住在一起。少年夫妻,新婚燕爾,真是如膠似漆,只可惜顧忌著家中兩位老人,春宵苦短,卻總是不能盡興。有一天下午,恰巧學(xué)校臨時決定放假。

    楊老師夫婦四目相對,會心地一笑,中午剛過,便一前一后溜出校門。徐小曼的父母都是閑不住的人,退而不休。父親在本地一家民辦大專教幾節(jié)課,而母親則在社區(qū)衛(wèi)生站貢獻余熱,所以下午的時候家里通常沒有人。老兩口一來是打發(fā)空閑時間,二來也是回報社會,順便弄點小錢。

    (楊老師夫婦感情很好,大白天就玩兒了起來。)楊老師夫婦趕回家,果然是空巢。兩人二話不說便擁吻在一起,然后便寬衣解帶上了床,連臥室的門都忘了關(guān)。小夫妻你濃我濃,想著難得忙里偷閑,不妨稍微來點情趣,便玩兒了起來。楊老師抖擻精神,使出渾身解術(shù),把妻子弄得連聲嬌呼。正在興頭上,大門處一陣響動,徐mama不知為什么提前回家,撞了個正著。三個人那份尷尬就別提了。第二天晚上,老兩口把小兩口叫過去,認(rèn)真地談了話,說二世同堂,確實不方便,所以決定掏出全部積蓄,給女兒女婿買房,產(chǎn)權(quán)歸小兩口。小兩口激動萬分,楊老師差點兒給岳父母跪下去。他發(fā)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模樣,賺了大錢孝敬二老。幾個月后,楊老師辭職下海,干起了進口藥物代理。他常駐北京市里,注冊了自己的公司,就在西直門外。憑借著自己的勤奮和岳母在醫(yī)藥界的老關(guān)系,公司的生意不錯,很快就打開了局面,還招了幾個業(yè)務(wù)員,都是年輕漂亮的下崗護士。楊老板,不,楊老師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生活工作兩不誤,周五晚上回延慶和家人團聚,周一早晨趕回北京做生意。

    今天不是周五,也不是什么節(jié)假日,楊老師回延慶,是為了處理一件特殊的事情。楊老師生意上的一個朋友,也住在延慶,要出國兩年,請他幫忙照看一下房子。房子不遠,就在楊老師家的對面,高一層。一大早,楊老板接過鑰匙,把朋友送上飛機,又去藥房取了中藥,就上了開往延慶的大巴。楊老是有私家車的,但是今天沒有開,因為他想悄悄地回去,特別是不想讓妻子徐小曼知道。一年前楊老師離開岳父母,搬進了新房,本來是件高興的事。那天晚上,小兩口早早地洗漱,然后就上了床。本來準(zhǔn)備大干一場的,可楊老師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總覺得后面有一雙眼睛,好像是岳母的,又好像是小師妹的,一直在盯著他們。最后沒辦法,楊老師勉強應(yīng)付了十幾下,草草了事。徐小曼像是坐在公共汽車上,好端端沒到站就被人推下了車,臉上不由得寫滿了失望。楊老師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第二天天剛黑,就急匆匆拉著妻子上了床,不料這一次更糟,都沒硬起來。

    楊老師本來人就敏感,體質(zhì)又差,一下子落下了病根,得了弱癥。他辭職離家去北京,一是為了掙錢,二來也是一種逃避。

    路邊的農(nóng)田漸漸少起來,樓房卻越來越多,原來已經(jīng)快到昌平縣城了。

    這一年來,楊老師幾乎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男科,都說是什么心因性陽萎,器官沒什么問題。這心因性的毛病最難治,西醫(yī)基本上沒什么辦法。北京城不僅正經(jīng)醫(yī)院多,電線桿上的老軍醫(yī)也多。楊老師一家家試下來,兩個月前,終于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靠點譜的。那是個白胡子老頭兒,住在后海,據(jù)說祖上是太醫(yī),專治光緒皇帝的各種暗疾。楊老師討來些草藥,不知什么成分,只知道是祖?zhèn)髅胤?,價格不算太貴。吃了一個月,好像有起色,看倉井空老師的作品有反應(yīng)了。

    楊老師是仔細人,先找了個小姐試火,結(jié)果還是不行,不脫褲子能硬,一脫褲子就緊張,又疲軟下去。楊老師回去找白胡子老頭兒,那家伙倒是高興得不得了,說見了蒼老師能有反應(yīng)就是希望。他還說當(dāng)年光緒爺也是吃了一個月的藥,看日本浮世繪就有反應(yīng),然后又吃了第二種藥,三個月后就把珍妃干得哇哇叫。

    楊老師趕緊討來了第二種藥,價格貴了不少,但也沒辦法,治病要緊。老頭兒還囑咐,倉老師過時了,不妨看點新的,比如大橋未久老師,原來是騎兵,總有碼,最近改當(dāng)步兵,沒碼了。

    楊老師謹(jǐn)遵醫(yī)囑,吃了個把月的神藥,好像有點兒長進,可又好像也沒實質(zhì)性的變化。他不由得更加焦慮。

    徐小曼對丈夫的弱癥很清楚,對他外出求醫(yī)也非常支持。楊老師夫婦的感情很好,徐小曼對丈夫只有鼓勵,沒有抱怨。每當(dāng)想到這些,楊老師心中更加羞愧,也更加渴望早日走出陰影,恢復(fù)正常的夫妻生活。問題在于,這種男性隱疾是急不得的,越急越難治。最近楊老師還有一樁煩心事兒:幾天前,胖嬸兒給他通了電話,其一是為了拉贊助修教學(xué)樓,這倒沒什么,不是太大的事兒,其二就有問題了,胖嬸兒提到巴特爾和徐小曼越走越近,已經(jīng)有了不少閑話,提醒楊老師注意。胖嬸兒講了將近兩個小時,時間,地點,人物,發(fā)生,發(fā)展,高潮,結(jié)果,繪聲繪色,栩栩如生。楊老師知道,胖嬸兒講話夸張,喜歡添油加醋,但他也知道,胖嬸兒的消息來源很廣,一般不會無中生有。楊老師信任自己的妻子,也了解老同事巴特爾,知道他只是個小人物,不是什么壞人,可這畢竟涉及到孤男寡女,而自己又力不從心。楊老師憂心如焚,恨不能立刻趕回家去,可回家后又能做些什么呢?

    楊老師記得很清楚,那天放下電話后,他開始焦躁不安,嚇得員工們大氣都不敢出。楊老師不愿在下屬面前失態(tài),便披了件外套走出公司。站在寫字樓的大門口,他呆呆地望著街上的人流,而街上的人流卻與他毫無關(guān)系。馬路對面的一家電器店門口,大喇叭嘈雜不堪,正反復(fù)播放著促銷廣告:最新高科技,針孔攝像,無線傳輸,高保真,高清晰,防火防盜防外遇,是您家庭的忠誠衛(wèi)士!楊老師聽了一遍又一遍,心里還是想不通:針孔攝像,早就不新鮮了,璩美鳳出事那會兒就有,還什么防外遇,外遇能防得住嗎?頂多算是能捉外遇,可捉住了又能怎么樣?

    男人是可憐的,也是可悲的。他們出于本能,努力追求漂亮女人,并以娶到漂亮女人為榮,可是,當(dāng)他們得到漂亮女人之后,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這只是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在婚后漫長的歲月里,他們還要提心吊膽處處防范,因為漂亮女人,不論未婚還是已婚,始終都是男人們狩獵的目標(biāo)。

    汽車出了昌平縣城,慢慢地就進了山。窗外的山巒和樹林光禿禿的,殘雪還沒有消融,給人一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做男人苦,做漂亮女人的男人更苦!

    楊老師不禁一聲長嘆。

    (四)

    小鎮(zhèn)的冬夜,天空還算干凈。月亮出來了一會兒,很快又躲進了陰云里,好像也害怕冬夜的寒冷。大地已經(jīng)沉睡,小區(qū)里連聲狗叫也沒有,只剩下西北風(fēng)一陣緊似一陣。

    徐小曼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手里還拿著一件毛衣,偶爾織上幾針。電視里放著市面上流行的美劇,欲望與都市,不過不是普通版,是一個大學(xué)閨蜜搞來的原版,絕對未刪節(jié)。房間里開著電暖器和加濕器,外面天寒地凍,家里卻溫暖宜人,好像春天一般。徐小曼在等巴特爾到家里來送桔子。她已經(jīng)洗過澡,換了件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綢裙,腳上一雙軟底鞋,沒有穿絲襪。

    白天的時候,徐小曼把巴特爾叫到辦公室,本來是想告訴他,不要再管桔子之類的事兒,免得旁人說閑話,不料,情況卻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那是快中午的時候,徐小曼正在辦公室里批改作業(yè),巴特爾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了進來。徐老師抬起頭,正要開口,巴特爾就先嚷嚷上了:「小曼姐,您放心,桔子我已經(jīng)留下了,都是大個兒的,藏在鍋爐房后面,晚上我一準(zhǔn)兒給您送家去?!剐煨÷畔鹿P,抬起頭,盯著巴特爾說:「巴特爾老師,請你進來之前先敲門好不好?我讓小麗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把桔子留在學(xué)校就可以了,周末的時候楊老師回來,我們自己會開車來取?!?/br>
    「不成不成?!拱吞貭柦刈≡掝^:「這吃的東西絕對不能放在學(xué)校里過夜,大劉他們非給您偷光了不可!小曼姐,您消消停停在家等著,今兒晚上我和幾個老鄉(xiāng)有個飯局,完了事兒就給您送過去,好幾家呢,還有您小區(qū)里的李老師,順路,一點兒不麻煩。」

    徐小曼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猶豫了一下說:「那就只好再麻煩你一次,最后一次。對了,你以后別亂稱呼,要叫我徐老師,聽見沒有?」「那多生分啊,我總不能叫您小曼meimei吧?弄得跟你們漢人九零后似的。」巴特爾沒有注意到徐老師臉色比較嚴(yán)肅,還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回答。

    徐小曼把臉一沉:「別胡說八道!還有,你在背后說我是你什么人?」「姑奶奶,我說您是我親姑奶奶!」

    「胡扯,你說我是你的什么如夫人!我問你,這就算是你給我安的名分?」「不,不,不!」巴特爾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趕忙解釋:「我那是說著玩兒的。我這就跟他們說去,您不是我的如夫人,您是我的主子,女主子!」徐小曼很想發(fā)作起來,嚇唬一下小伙子,不想一張口,卻撲嗤一聲笑了。巴特爾一面擦著頭上的汗,一面往外溜一面說:「我當(dāng)是多大的事兒呢,得,惹不起還躲不起?晚上再給女主子請安賠不是。」

    徐小曼想著上午的事情,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她抬頭望望窗外,西北風(fēng)刮得正緊,又看看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八點多了。徐小曼擔(dān)心起來:天這么晚,風(fēng)還這么大,巴特爾蹬著個破三輪,可別太累著了。徐小曼是獨女,從小就幻想有個哥哥照顧她,或者有個弟弟被她照顧。本來結(jié)婚的時候,她把楊老師當(dāng)作了半個大哥哥,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楊老師雖然年齡不小,可社會閱歷并不豐富,而且很敏感,常常是需要被人保護。比如說那次夫妻生活被岳母撞破,本來不是什么大事,一家人嘛,可楊老師一下子落下了根兒,都一年了還不好。想到這里,徐小曼禁不住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巴特爾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小弟弟的年齡,可幫小曼做事時那副認(rèn)真賣力的樣子,還真像個大哥哥。

    電視里,紅頭發(fā)女人又帶新男人回家了,看樣子他們多半會上床。

    徐小曼看著電視,心中暗想:原來這外國跟咱們也差不多,也有剩女問題,不過人家可是沒耽誤個人生活,你看這一個又一個輪換著上床,要是不想生孩子,這種生活方式其實也不算太壞。

    徐小曼的mama年輕時很單純,做小護士那會兒感情上吃過虧。她倒追一個實習(xí)大夫,端水送飯織毛衣陪睡覺,還打過胎。實習(xí)大夫來者不拒,可弄到最后,還是甩了小護士,娶了外科主任的侄女。這件事沸沸揚揚,醫(yī)院里的人都知道,弄得小護士抬不起頭,很長時間找不到對象。徐小曼的mama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特別怕女兒在男女關(guān)系上吃虧,所以一直緊緊看護著她。遇到楊老師之前,徐小曼幾乎沒有接觸過男女之事。高中的時候,有一個男生給徐小曼遞過紙條,不想被mama發(fā)現(xiàn)了。mama不僅告到班主任那里,甚至還鬧到那男生的家里。

    高考的時候,徐小曼報了外地的大學(xué),也不遠,天津,可mama死活不同意,只好改過來,第一志愿報了爸爸的學(xué)校。大學(xué)四年,mama不讓徐小曼住校,連晚自習(xí)都經(jīng)常親自陪著,弄得男生們不敢和她多說話。徐小曼常?;孟胫?,什么時候能夠擺脫mama的束縛,自己做主做上一件事,哪怕是錯事也行。

    外面的西北風(fēng)越來越大了。

    徐小曼抬起頭,又瞟了一眼掛鐘??炀劈c了。這個巴特爾怎么還不來?也許是先去李老師家了。天氣這么差,也真是難為他了。

    那對外國男女開始發(fā)情了。未刪節(jié)版到底是不一樣,雖然尺度大了點,可畢竟是原汁原味,不妨看一看,只當(dāng)是提高外語水平。

    徐小曼認(rèn)真地看著電視。

    那男人抱住了紅頭發(fā)女人的腰,正親吻著女人的耳垂。那女人滿臉潮紅,很享受的樣子,一面勾住男人的脖子,一面主動獻上香吻。他們緊緊地?fù)肀е?,親吻著。嗯,這些沒什么,中國人也會。等一下,有意思的開始了。他們分開了,女人垂下雙手,男人正在拉女人裙子的肩帶。他要干什么?肩帶拉開了,黑色的乳罩露了出來,黑色的乳罩脫掉了。他們開始脫褲子,他們脫光了。天哪,外國人的身材真是沒的說。你看那女人,一對rufang高高隆起,像兩座小山丘。她的胯骨那么寬大,屁股那么豐滿,大腿那么結(jié)實,小腿又那么修長。唉,咱們中國女人真是比不了。再看那男人,歲數(shù)不小,恐怕得有四十多了,可輪廓分明,肌rou飽滿,特別是那健壯的臀部,簡直像公馬一樣。徐小曼不由得暗自感嘆:怎么我就偏偏攤上這么一個丈夫,才過三十就不太行了呢?是光他不行,還是中國男人都不太行?

    徐小曼濕了。

    梆!梆!梆!

    有人敲門,聲音很響。

    徐小曼嚇了一跳,扔下毛衣,一下子站了起來。

    肯定是巴特爾,只有這種老冒兒才不按門鈴。

    徐小曼整整衣衫,快步走向大門。

    (五)

    巴特爾精神抖擻地跨進大門,滿滿的一筐桔子扛在肩上。他紅光滿面,情緒很高,兩腳交替一蹭,蹬掉了鞋子,大聲問道:「徐老師,對不住,晚了點兒,給您擱那兒?您家里真熱,要不,還是給您擱儲藏間里,哪兒涼快,東西放得住?!埂赴吞貭?,謝謝你,就請你幫我放到儲藏間,我給你倒杯果汁,看你這滿頭大汗的?!?/br>
    「得嘞。」

    徐小曼端著杯飲料從廚房出來,巴特爾已經(jīng)把事情辦妥了,正站在客廳里,呆呆地望著電視,面紅耳赤,呼吸急促。糟糕,忘了關(guān)電視了,里面還放著原版外國都市劇。徐小曼疾步上前,想去拿遙控器,卻被巴特爾一把攔住了。

    「小曼姐,我知道楊哥不在,沒人疼你,巴特爾疼你!」徐小曼不知所措,緊張得忘記了答話,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巴特爾轉(zhuǎn)過頭,緊緊盯著徐小曼。

    「真漂亮??!小曼姐,你比那個外國女人漂亮多了!」巴特爾由衷地贊嘆著,伸手挑起了徐小曼的下頜

    加群看黃.332371850,男男,女女,歐美各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