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絕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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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愛(24) 冥王長久的不知所蹤,偶爾出現(xiàn)也是直接去闇殿,他對伊琉動手的頻率越來越低,可玩的游戲卻逐漸變質(zhì),更加刺激,更加血腥,更加失常,只為讓她反抗……而伊琉,來者不拒。終于,大半年后,冥王足足一個月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如同舔舐幼崽多蘿西的舌頭輕輕觸碰在她布滿鞭痕的肌膚上,因為疼痛和虛弱伊琉微微顫抖,多蘿西再也忍受不了,一爪子撓在地面,“伊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的舌頭有倒鉤!” “繼續(xù)?!崩淠降瓍s不允許反抗的聲音。 只有借助疼痛才能感覺到自身在這完全的黑暗中還活著,對肖嘉的思戀還存在著。 有人來了! 多蘿西唰的隱藏起來,吸血鬼的靈魂高高飄在柱子頂。名為該隱的他沒有實態(tài)也不能說話,僅是無聲的看著一切。 來者無視了冥王設下的空間領域進入闇殿,從領域內(nèi)部一刀擊碎“獨立空間”,他一把抓起伊琉的頭發(fā)將她拖起來重新被鎖鏈鎖好,跟在他身后到來的吸血鬼看見伊琉后眼神一陣發(fā)緊,喉結滾動。 伊琉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終于玩膩了,開始正事了呢……黑騎士統(tǒng)領杜瑪,由你來執(zhí)行嗎?” 杜瑪看她的眼神只有殺意,這個女人……在他面前對自己的君主出手的女人……卻還被冥王下令絕不能殺死她……沸騰的黑騎士之血怎么可能按耐下去!心里忽的一愣:自己會對她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她豈不是也時時刻刻想殺掉在自己面前傷了肖嘉的冥王嗎?! 吸血鬼被杜瑪刺了一眼,連忙用空間里濃度過高的血霧凝聚成長劍交給杜瑪。這長劍的材質(zhì)與釘在別的柱子上的一樣,看來他是專門負責這種刑罰的人。 似乎活得不耐煩,伊琉故意刺激杜瑪,“好歹我還是冥界最高貴的人之一,竟然用這種骯臟的血液凝聚成的劍插入我體內(nèi)……至少給我用哥哥的血?。 ?/br> 撲哧—— 第一劍,右肩。她聽見自己肩胛骨斷裂的咔嚓聲,但是,這種位置死不了人。 “肖嘉殿下不知所蹤七個月,不然我能滿足你?!倍努斀舆^吸血鬼遞來的第二把劍,冷冷開口。 哥哥……到哪里去了?伊琉得到了她想要的相關信息。 再一次,那只有靈魂的吸血鬼又似乎贊賞的笑了下。 第二劍,大腿??粗亮痤~上沁出的冷汗,杜瑪嚴重警告,“不要讓我再一次捕捉到你對王的殺意!” “呵……只要他別在我面前傷害哥哥?!币亮鹦θ萆n白,一滴滴鮮血順著劍柄緩緩淌落。原來這個過于潮濕的血腥環(huán)境就是這樣形成的。 第三劍,右手小臂。接著,第四劍、第五劍……第十四劍。杜瑪全都選擇在四肢下手,避開致命點與重傷點,冥王該是特別交代過了。杜瑪完成任務果斷離開,反倒是他身邊的吸血鬼流連貪婪的回了好幾次頭。 一抹殘忍的笑容瀉出紅唇,被杜瑪齊頸斬斷的長發(fā)在七個月內(nèi)長長不少,絲絲縷縷,覆蓋在胸口,朦朧的美感,配合漸漸滑動血珠的刀鋒,真讓變態(tài)興奮的畫面。伊琉一抬頭,卻對上一團黑影。 她愣愣的看著黑影緩緩俯身,將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血悉數(shù)吸收入體內(nèi)。漸漸變幻成俊美迷人的少年,然后開了口,簡單三個字,“我?guī)湍?。?/br> “你是誰?” “該隱?!鄙倌甑哪樕细‖F(xiàn)一抹淡雅的笑容,“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伊琉嗤笑,“所以決定幫我?” “沒那么簡單?!彼D身靠在對面柱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語氣里有與外表不符的老成,行為舉止卻偏偏那么輕巧自然,“我只喜歡聰明懂事的人,經(jīng)過觀察,你和小冥王殿下都屬于這一類?!?/br> 伊琉盯著他高貴的銀色雙眸,片刻后,“是你……動了瑞貝拉吧。” 少年合上眼眸蕩漾開一絲懶散的笑容,“瑞貝拉是個連芙羅塞碧娜都嫉妒的壞女人,任何男性都抗拒不了?!瓫r且,我只是喜歡她的血液,以及和她上床的滋味。” 絕愛(25) 伊琉冷笑:輕描淡寫的就把自己的責任推開,最差勁了?!拔沂裁春锰幎紵o法給你?!?/br> “沒關系,我只需要一點點你的鮮血?!鄙倌陱澠鹧垌拔蚁肴ネ饷娴氖澜缤竿笟?,被哥哥關了太久,都不知道月光是什么樣的了。還是說,你寧愿在這里待到死亡也不舍得分給我一點點血液?” 這樣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瑞貝拉傾心的?伊琉一陣無語,瑞貝拉為了他拒絕冥王的愛,冥王又為了背叛他的瑞貝拉折磨自己……忽而,伊琉 “嘁”的一聲笑出來,原來針對肖嘉練就的技巧也能用到別人身上,他呼吸、心跳、眉梢、指尖、氣息、神態(tài),一絲一毫的微妙變化都被伊琉捕捉到。 “你,演技太爛!” 少年長而卷翹的睫毛一顫,人畜無害的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羞憤的視線,“別以為和她長了張一樣的臉我就會對你客氣!” 比起該隱,伊琉的狂笑卻更加殘忍血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沒什么幫你幫我,我們的目的相同,是合作者的關系。你助我出去,我助你恢復成年狀態(tài)的實體。然后,我可以把首輪攻擊的機會讓給你,如何?” 少年愣了下,瑞貝拉雖精靈古怪又常常叫人氣得想揍她,但絕對不會有這樣的霸氣,這樣的兇殘,這樣的膽略,畢竟他們密謀對付的是殘暴的冥王!是當年瑞貝拉嚇縮了和他分手再嫁的冥王!瑞貝拉像只愛作怪的貓,但這女人卻是頭夜豹。一個只吃魚,另一個卻吃人,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多蘿西在邊上聽懵了,這兩個人在商量什么?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殺……冥王?!啊???!什么情況?!??!啊啊啊?“你們瘋了啊喵喵喵喵喵——!?。 ?/br> 兩人的視線同時向她剜去,多蘿西一屁股跌在地上,最近一段時間的驚恐生活令聽到伊琉還要刺殺冥王這個消息的她全面崩潰,“伊、伊琉?。∥也幌胨腊?!別再把我拖下水了啊喵!你怎么從小到大都那么任性!就不知道為我想想嗎?!哪一次你跟弗朗西斯玩得一身傷回來我不是擔驚受怕的!你還想把我怎么樣?!!我不想死啊!我一點都不想死啊?。?!我沒有你們那么強悍,也沒有你們這些復雜的關系,我只是冥界一只小小的妖貓,干什么要把我扯進那么危險的事情中?。。 ?/br> 少年無視多蘿西的暴走向伊琉嘟了嘟嘴,“你和這妖貓什么關系?” “伴生魔寵。” “嗯唔~”少年挑眉,恢復人畜無害的笑容,“伴生魔寵對主人來說是大補品誒!特別是那么久沒吃過東西的你?!?/br> 伊琉看了眼真的抓狂了的多蘿西,這只妖貓就像她的保姆一樣,從小穿衣喂食的伺候。天熱的時候用尾巴替她搖扇子,天冷的時候用軟軟的皮毛包裹著她安睡;每次偷偷帶傷回家都是多蘿西處理的;自己不開心的時候還會對她漂亮的毛發(fā)一通亂扯;經(jīng)常搶魚吃,還會為此拌嘴吵架,但到了晚上替她蓋被子的還是這只妖貓。 把多蘿西當補品吃了? 伊琉搖搖頭,她做不到。 少年打了個呵欠,“沒關系,空間領域被廢,補品很快就會自己送上門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吃了……不過,有一半的黑騎士血統(tǒng),對你來說應該沒什么困難吧!” 仿佛驗證他的話,一只吸血鬼鬼鬼祟祟溜了進來,看到伊琉后他眼里一陣錯亂紅光。剛要用舌頭舔舐伊琉的血便被一只纖細的手腕從身后扣住脖頸,“咔嗒”,生生折斷,沒有發(fā)出一分貝的叫聲。與此同時心臟也被該隱單手貫穿。漂亮、利落、毫無累贅的殺人方法,即使是同類。 伊琉眼睜睜的看著少年挖出吸血鬼的心臟一口一口吞食入腹,然后撕扯開他的身體,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遞到伊琉唇邊,“別告訴我,你不吃生食?!?/br> 伊琉失笑,“我只想說,把他的衣服剝了給我穿上吧。即使是黑騎士,布料還是很難嚼碎的?!?/br>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中,多蘿西睜大了驚恐的圓眸,這兩個人……是披著人皮的惡狼啊! 絕愛(26) 與該隱講了自己和肖嘉的大致經(jīng)過,該隱連連搖頭,“竟然擋在他身前……伊琉啊,肖嘉身為男人和兄長的尊嚴被你踐踏到泥里去了啊!真虧他還能挺直脊背……” 伊琉不懂,為什么她的所作所為會傷到肖嘉,自己不是在用生命保護他嗎?! “女人越是柔弱,男人才越有被強烈需要的感覺。特別是肖嘉這種自小接受帝王教育的男人,他的全部信念也只有用自己的雙手保護你、保護整個冥界,現(xiàn)在卻被你保護、被你忤逆了……嘖嘖?!?/br> “我錯了嗎?”伊琉反問。吃過點“東西”的她明顯身體狀態(tài)好多了,原本愈合不了的傷口也恢復了大半。 少年沉吟,“唔……就你的角度而言沒錯?!?/br> “那怎么會這樣?!” “誰都沒錯但結果卻錯了,這才叫命運呀!”少年伸手一抹掛在劍柄上的血滴放入嘴里,“你還要多吃點東西,血液的味道太淡了?!?/br> “為什么不直接咬我?吸血鬼中難道有不喜歡用尖牙汲血的嗎?” 該隱抬起陰郁的銀眸,“四顆獠牙……全被哥哥拔了。我是個無法咬人的吸血鬼,你安心吧?!?/br> 因為怕該隱和瑞貝拉的戀情暴露,在冥王將殺氣籠罩在血煉獄古堡上空之前德古拉親手處理掉這段會刺激到暴君的愛戀,因為反抗,該隱被暴怒的德古拉拔去獠牙廢去力量。也正巧,瑞貝拉提出分手宣言,該隱沒有選擇余地。最后,在德古拉因為該隱而讓吸血鬼遭到滅族之災的恐懼中,將他靈魂從rou體抽出封閉在水晶瓶內(nèi),從此冥界再也見不到那個會露出人畜無害的溫柔笑意的銀眸吸血鬼了,jian情的證據(jù)被漂亮的銷毀! 十年,或者更久,肖嘉不見蹤影。伊琉和該隱一天天恢復,一天天強大起來。有能自由活動并修煉到一定實力的該隱在,他們并不需要守株待兔等“補品”上門,該隱可以外出“狩獵”。冥王并未再來闇殿,每隔半年杜瑪前來看下情況,確認伊琉還在受刑中就離開。 這天,杜瑪前腳剛走,該隱拔了伊琉手腕上的血劍,發(fā)現(xiàn)伊琉在用讓他繼續(xù)拔第二把的眼神看他,該隱皺眉,“這種出血量,你確定要繼續(xù)?” “拔!” “……第三把……大小姐,嘴唇都白了??!” “拔!流多少血都給你!” “……我說,你在享受痛苦啊!”比伊琉高出半個頭的青年笑得無奈,漂亮的銀色眼眸含著絲絲憐惜,“四把是極限了,再下去我救不了你了?!?/br> 伊琉扯出一抹鬼魅的笑容,“很棒的感覺,哈哈……有一種還活著的感覺!真過癮?!?/br> 該隱連忙用自己的唇封住她左肩胛骨上的血窟窿,幾分鐘后,他舔去嘴角的血跡,“伊琉,你壞掉了??!這樣會嚇到肖嘉的?!?/br> 她只是淡淡的笑,眼神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半個月后,又是四把劍被拔掉。這次似乎有些心急,伊琉臉色蒼白到恐怖。該隱讓她休息了一個月才再拔去四把,最后一次,兩把。然后憑兩人的力量掙脫鎖鏈。前前后后共花了三個月,伊琉才能自由活動。 “刀子從身體里抽出來的感覺要比捅進去時好很多,你想不想也試試?” 成年的該隱給人一種優(yōu)雅干凈的感覺。身材修長清瘦,臉上笑容單純溫暖,絲毫沒有城府心機,說是吸血鬼,卻會讓人誤認為是圣職人員。這樣的男人笑著擺手,“視痛感為快感的人那是變態(tài)!” 伊琉哈哈大笑,笑得伏在地上起不來。突然地,眼淚掉了下來,“……從宣誓被拒絕的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出問題了,能覆蓋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的,也只有拔刀的一瞬了……”伊琉輕聲道,卻感覺一個溫濕的吻落在她額頭。 “我只是替肖嘉吻你?!鼻嗄臧矒崛诵牡男θ萦形逶虑屣L的氣息,那溫柔像油畫中的天使羽毛。 伊琉微微一愣:她的愛人還在,可他的愛人不會再回來。為何他能露出這樣的表情?想到這里,伊琉笑得落寞,伸出一根手指點上紅唇,“如果是安慰我,肖嘉哥哥會吻我這兒。” 絕愛(27) 該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怪異,這是向他……索吻嗎?! 猶豫片刻,他輕輕側過臉頰,閉起眼眸,將自己的雙唇覆蓋上那豐潤紅艷的柔軟之地,然后得到了輕輕的回應,羞澀的,小心的,卻誘人深入,帶著熱乎乎的氣息兩條寂寞良久的舌頭激烈的糾纏在一起。該隱發(fā)熱的大腦有些懵,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發(fā)展,他明明只是想…… 一手攔住她肩背,一手摸到藏在腰后的血劍,“撲哧”——!狠狠一劍刺入她腹部!明明只是想讓她沉浸在突然而至的溫柔中,然后分神,然后作為最后的“補品”殺了她!這樣自己才能有與那個男人一戰(zhàn)的力量,同時,她是那個男人的女兒,怎么可以放過!??! 但是……心臟冰冰涼,他分開唇舌,看著重新修煉得到的身體左胸,那把貫穿了自己的暗紋流刃,以及剛剛還忘情深吻過的女人的冰冷眼眸。果然——伊琉,我們是同一種貨色……含著最后的笑容,他倒在地上,視線在模糊,耳畔響起她不帶一絲愧疚的冷靜聲音,“任何可能傷到哥哥的人,我絕不會給他出手機會,即使使用再下流的手段……你的力量我會妥善利用?!?/br> 抽出暗紋流刃,啃食guntang的心臟,喝光他的血液。伊琉舔去唇角殘渣,左側腹部被他最后一擊劃開的傷口正在愈合,以驚人的速度。站起身,看都不看一眼在某根柱子后打顫的多蘿西,伊琉闊步離開。 哥哥,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還……需不需要我? 如果不,我會果斷消失在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地方。 踏出闇殿,走出血煉獄,天空下著磅礴大雨。砸落在身上的冰冷和痛楚在看到從空間門里出現(xiàn)的肖嘉的一瞬間,全部消失。她的哥哥比以前更強大了,有著迫人的震撼力以及被太陽曬成淡淡的蜜色肌膚,肩膀更加寬厚,身體更加強健,連綁在赤裸上身用衣料做成的繃帶都那么性感迷人。而那雙土耳其藍的深沉眼眸,讓她溢出幸福的微笑。 肖嘉也是猛地一震,翻騰的殺氣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煙消云散。得到黑騎士族群認可后的第一時間他便用空間門趕到這里來。想叫她的名字,喉頭哽咽,喜悅濃烈到雙手微微擅抖,他的meimei愛人還活著!她的meimei愛人看著他在笑,即使被大雨淋濕,那也絲毫不減她臉龐的美麗。 但是,當伊琉看到跟在肖嘉身后踏出空間門的一男一女兩名黑騎士時,如臨冰窖。微笑凍結在臉上,那兩人手背上的黑玫瑰印記叫她疼得想挖出自己的心臟。 已經(jīng)脫離肖嘉獨立的伊琉收斂了笑容,孤零零的站在暴雨中,眼神安靜的可怕。 肖嘉接受了他們的宣誓。 女性黑騎士將替代“冥姬伊琉”。 男性黑騎士將替代“黑騎士伊琉”。 那么伊琉呢……? 剎那間,一個飄忽的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帶著對自己淡淡的嘲笑。伊琉跨步,從迎接她的肖嘉身邊走過,沉穩(wěn)的步伐,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自己,不再被需要。 那就找個地方,安靜的死去吧…… 肖嘉猛的將她拉到自己懷里,聲音發(fā)抖,“這是……什么意思……??。 ?/br> “……沒什么意思?!鄙眢w并未掙扎,自己還貪婪著這個懷抱吧,“放手?!?/br> 肖嘉大腦一僵:用那種決絕無情的聲音叫他放手,這是像小貓一樣喜歡纏著他的伊琉嗎?! “伊……!” “放手!” 伊琉猛地掙脫,懷著憤恨與決裂,如同一只瀕死反擊的珍獸用帶著攻擊性的眼神刺向他,“我再也不要看著你的臉色過日子了!” 再也不要看著自己的臉色過日子……什么時候虧待過她?!什么時候兇過她?!哪一天不是哄著疼著,盡最大努力讓她幸福快樂,伊琉啊……為什么要說那么傷人的話! 肖嘉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磅礴大雨中,竟挽留不得。 怎么會這樣…… 十年后再見的喜悅仿佛假象,宛若一顆只為了襯托苦澀的糖果。恨自己來得太晚嗎?恨自己沒有及時去救她嗎?恨自己在她被別的男人凌辱后沒有給予安慰嗎?為了你,我已經(jīng)做好與別的女人有肌膚之親的準備……為了你,我只身闖入黑騎士族群九死一生……為了你,忍受十年來的每一秒煎熬……為了你,我甚至決定將刀尖對準父親……你還要我怎么做才滿意?! 而肖嘉身后的兩名黑騎士皆沉下目光,這女人對君主的攻擊性,他們已經(jīng)捕捉到了…… 絕愛(28) 當伊琉獨自站在高高的懸崖頂端閉上眼睛,兩名黑騎士向她釋放殺氣。伊琉頭也沒回,感受呼嘯著刮亂長發(fā)的烈風,竟讓放下一切的她感覺那么愜意。兩把利器同時穿透胸膛,再猛的拔出,她近乎愉悅地低笑了聲,跌落山崖。 紅色的血與黑色的長發(fā),在空中繪出讓人酣暢的畫面。 “給大爺滾開——!?。 ?/br> 一道黑色身影毫不猶豫從山路追來,跟著伊琉舍身躍下。速度快到兩名黑騎士都沒有反應過來。借助手臂長的優(yōu)勢他一把撈過伊琉的腰,黑色馬刀噌的插入陡峭山壁,一路下滑碎石飛濺。一手吊著馬刀,一手緊緊將她摟在懷里,弗朗西斯憤怒得山壁都似乎在震顫,“你發(fā)神經(jīng)啊?。?!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干什么白白挨兩刀不還手!給大爺我說話?。。?!” 回答弗朗西斯的,只有從她口中洶涌而出的鮮血,源源不絕,浸濕了兩人的衣裳。 伊琉看著他,視線開始渙散,伸出手摸了摸他胡子拉茬的下巴,突然失去力量,宛若斷了線的木偶娃娃?!耙痢稹。?!”這一瞬,弗朗西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淚水從自己臉上滑落在她唇角。淚水,是黑騎士會有的東西嗎?追求了那么久,終于找到自己的“人性”,但卻來不及和她分享,來不及和這個罵他“沒人性”的人分享了! 山腳下,因為不安而跟著感覺走來的肖嘉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多蘿西,沒有一絲外傷卻快要死了的妖貓多蘿西。肖嘉猛地一驚,弗朗西斯撕心裂肺的悲喊回蕩在整片山區(qū)。 用“空間門”到達山頂,再用“空間置換”把他們救上來,肖嘉瞳孔劇縮,一把從弗朗西斯懷里搶過伊琉卻被弗朗西斯用馬刀逼退,“別再用你的手碰她!跟你在一起她就沒有一刻輕松過!小冥王殿下,”弗朗西斯惡意冷笑,“你不是連她的后繼者都選好了嗎?還要正主做什么!” 肖嘉順著弗朗西斯?jié)M含殺意的目光望去,看見有著自己印記的兩名黑騎士恭敬地跪在身旁,手中的武器還在滴血。肖嘉啞口無言……弗朗西斯以為是自己下命令殺伊琉的嗎?! 一閃神,弗朗西斯已經(jīng)跑遠。肖嘉嗓音無力,“為什么做這種事……” “回殿下,那女人會威脅到您的安危。” 從來不動手打人的肖嘉一巴掌甩她臉上,“什么時候我允許你們動過她了!就算哪一天我死在她手上也不準你們動她一根頭發(fā)?。?!” 兩個黑騎士微微一怔,齊齊回答,“恕難從命,君主的安危高于一切!” 而另一邊,弗朗西斯在一番狂奔后,懵了。黑騎士會殺人,但不會救人啊!抱著瀕死的伊琉自己該跑到哪里去?三界那么大,哪兒能救她?哪兒?。?! “這位黑騎士,可否將伊琉公主交給老婆婆我,我精通醫(yī)術?!辈ㄎ髂醽喌某霈F(xiàn)將整個世界都在腦中旋轉翻騰的弗朗西斯從恐慌中解救出來。 波西尼亞當場用數(shù)百個微型空間鎖鎖住她胸前每一根破裂的血管,然后便是一系列急救措施。弗朗西斯在高危昏迷中的伊琉身邊分秒不離守了一個月,發(fā)了瘋般不讓肖嘉接近。當初聽到肖嘉拒絕伊琉的效忠宣誓后弗朗西斯有多為伊琉痛心,這種感覺只有黑騎士能體會。弗朗西斯清楚自己是為伊琉而生,多多少少會幻想總有一天自己也能向她道出宣言,然后做她的守護者。一直等待著,雖然知道希望不大,雖然知道她一心只有肖嘉,但卻仍一直期望她能真正的在對戰(zhàn)中打敗自己,然后作為勝利者揚起高傲的脖子向他提出要求,語氣會是那么囂張,“哈哈!小小弗朗西斯!向伊琉大人宣誓吧!哈哈哈哈哈……” 可如今……她的力量羸弱到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維持。 面對天天抓著她不放的肖嘉,波西尼亞也只能向他搖頭,“黑騎士的劍法,一劍捅穿心臟,一劍攪毀右肺。壓縮空間領域強行令心臟收縮,再以獨立空間連接血管重組肺部組織,讓她不死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可能因為十年來積蓄在體內(nèi)的力量足夠飽滿,特別是最后吸收了該隱的那份力量,伊琉的恢復能力讓波西尼亞驚訝不已,即使緩慢卻從未停止。一年后,她向肖嘉點頭,“我有把握讓她不死?!钡ㄎ髂醽啗]說能讓她活。不死與活,天壤之別。 這天壤之別,讓肖嘉在其后三年充分領略到了。 絕愛(29) 伊琉不愿醒來,把靈魂與意識關在內(nèi)心世界,不愿同外界交流。 她腦中的世界只有一個人的秘密花園。爬滿牽牛花的架子,藤蔓做成的秋千,草地碧綠,星點的小花瓣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太陽似乎還未升起,天空有朦朧的白霧,沒有弗朗西斯,沒有肖嘉,沒有冥王,沒有波西尼亞,沒有杜瑪,誰都沒有,只有她自己。小小的女孩子穿著純白吊帶連衫裙,軟綿綿的質(zhì)地,像被子一樣舒服,赤著雙腳坐在秋千上。 咯吱——咯吱——咯吱—— 太陽永遠不會升起,云朵永遠不會飄動,只有秋千孤獨的聲響。隨后,一條紫色的緞帶緩緩從天而降,她伸出軟而小的掌心,看緞帶纏繞上自己的手指,冰涼順滑,卻有著難以言喻的溫暖。一道聲音在她身前的草地上響起,稚嫩又脆弱。 “可以還給我嗎?” 她抬頭,對上一雙淺灰色的大大眼眸。男孩子看起來比自己小一些,卻有著纏滿血色繃帶的瘦弱軀體,并不覺得可怕。紫灰色的中長發(fā)包裹著倔強而孤傲的臉,劉海下的睫毛是那么纖長,冷靜的撲閃著,一雙眸瞳中迸射出的光芒猶如太陽照耀在厚厚的冰層上,絲毫不存在兒童的天真爛熳。唇如水色,肌膚蒼白,看起來很不健康。下頜線比女孩子更為尖翹柔美,連袒露在繃帶外的鎖骨也是,他的骨骼漂亮精致到令人驚嘆。 “喏?!彼斐鍪郑瑢⒕剮н€給他。 卻被他一把拉下秋千,那個有著美麗腕骨的男孩子蠻橫霸道到簡直不講理的地步,“我要你!” 猶如被蠱惑,她輕啟紅唇,只道出一個字,“好?!?/br> 男孩兀的消失,就像他突然出現(xiàn)般毫無理由。掌心有他殘留的溫度,很冷,卻讓自己感到充實。茫然四顧,只有一縷曼陀羅的花香散逸。 誰都沒有。誰都沒有。連個足跡都沒有。 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根紫色緞帶,冰冰涼的,貼在肌膚上,將她牢牢圈住。 秋千搖擺,咯吱——咯吱——咯吱—— …… 波西尼亞看著剛把弗朗西斯打出去的肖嘉和依舊昏迷在床上的伊琉,“給她點希望吧,肖嘉?!?/br> “希望?” “她全然不想活。” 親吻,撫摸,同她說話,擁她入睡,給她彈琴,給她講自小喜歡的奇異大自然讀物……肖嘉緊緊握著伊琉的手,溫暖柔軟,“波西尼亞婆婆,這三年里能給的我都給了……” 波西尼亞嘆了口氣,也不知她哀嘆的是肖嘉還是伊琉便退到窗邊打開窗戶,讓陽光伴隨著微風灑滿屋子。一朵嬌小的白色曼陀羅闖入她的視野,那么惹眼美麗。波西尼亞找了個大小適合的花盆,將它種在伊琉床頭。 這一夜,又在噩夢中驚醒,肖嘉長久以來的耐心崩潰了?!敖o我起來!給我起來啊伊琉!你不是天天嚷著要給我生孩子的嗎?!起來??!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哥哥都給你??!……” 如蝶翼美麗的睫毛輕輕一顫,露出紫色瞳孔。肖嘉驚得目瞪口呆,伊琉抽出被肖嘉握住的手,卻不知何原因在摸到脖子上什么都沒有的時候流露出哀怨的失望。 肖嘉猛地跳起來,“嗓子疼嗎?伊琉,要喝水嗎?!”繼而又把她揉進懷里一陣狂吻。 被拒絕,“別碰我?!?/br> “伊琉……”肖嘉眼里都快滴出淚來,“你到底想要什么?!” 伊琉看向床頭的曼陀羅,輕聲道,“我只想要哥哥給個痛快?!?/br> “?!” 嘆了口氣,她說得更明確,“用哥哥的手殺了我。就這樣?!?/br> “不可能!” “是嘛……那放我走?!?/br> “你休想!”肖嘉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懷里,強吻她。 得了一個空隙,伊琉溢出嘲諷,“哥哥也喜歡玩強暴嗎?” 肖嘉徒然停手。不舍卻又無奈的松開她,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她從窗口跳下去,消失在夜色中。手一揮,一只梟燕跟著飛出窗外。肖嘉的十指深深插入發(fā)絲,“到底哪里出錯了……?!??!” 絕愛(30) 伊琉首先去了秘密花園,在秋千下轉悠了半天,卻想不起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貌似找什么東西,但這里又有什么東西是她所需要的呢? 坐上秋千,咯吱——咯吱——咯吱—— 一雙漆黑的眼眸在不遠處鎖住她很久,卻又小心翼翼的沒叫她。弗朗西斯望著悠閑到無所事事的女人輕輕搖曳在月光下,漸漸地,怒火中燒,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真他媽容易生氣! “喂!” 伊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到。 “喂——?。?!” 頭一抬,弗朗西斯已經(jīng)用雙手拉住藤蔓,一雙快要變成赤紅色的黑眸盯著她,一字一頓,“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要—干?” “?。俊彼H坏奶痤^,“哦……謝謝你救了我?!?/br> “不是!??!”弗朗西斯一聲狂吼,把伊琉耳朵都吼得嗡嗡亂響。 “啊……好像有點餓了……”伊琉托著下巴,手指輕輕摸著受到蹂躪的耳朵。弗朗西斯一把草塞她嘴里?!皢鑶琛夼蓿∨?!至少給我淋點沙拉醬吧大廚!”看弗朗西斯快要拿刀砍她了,伊琉這才輕嘆了口氣幽幽站起來,“我是真的餓了?!?/br> 她眼里比以前更甚的如同野獸的光芒讓弗朗西斯一驚,卻開心的揚起唇角,他就喜歡這樣的伊琉。剛從神墓回來的小綿羊伊琉曾讓他抓狂到差點把自己頭發(fā)都撓禿了! “帶路吧,他們在哪里?!遍W爍在她眼底的,不只是獸性,更是慘無人性。那是一種享受把對方活活撕碎的愉悅感。 二對二的廝殺,沒有懸念,肖嘉精心挑選的兩名黑騎士敗了。被伊琉和弗朗西斯輕易虐殺,最柔軟多汁的部位被放在火上烤一烤吃掉,連同那只梟燕。 弗朗西斯心情爆好,“伊琉,以后準備怎么辦?” “沒怎么辦。我無事可干?!?/br> “那今后我們一起玩吧!把這些年的空缺都補回來,鬧他個天翻地覆!” “唔……可以啊?!?/br> 弗朗西斯瞥了她一眼,除了廝殺中那令他驚艷的姿態(tài),今天的伊琉怎么有一種對任何事都興趣怏怏的感覺?!吧眢w還沒有完全恢復?” “沒,我有的是力氣?!?/br> “我們來一場如何?” “不要……感覺胃里還是空。但又不想動,懶得找東西吃。喂,弗朗西斯,我死了你怎么辦?” “你死了我就找個女人生孩子去!” “哦哦,好偉大的志愿??!真好呢……小弗朗西斯……真不錯呢……小流氓……” 看著伊琉還是提不起勁的模樣,弗朗西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砸龍蛋去!讓撒旦葉那條老龍用假嗓子唱情歌!” 伊琉哧哧的笑,被他拉著在夜路上飛奔。會二十四小時挖空心思逗她開心的,也只有這個黑發(fā)黑眸的男人了。他身材高大,容貌算是英挺,但有著絕對違背騎士信念的糟糕性格。近期為了一掃青稚感更是改裝深沉,就結果而言很失敗,那些胡茬讓他看起來像個猥瑣大叔??蓪ψ约?,伊琉知道,他是一百個真心相待。 其后很長時間,包括魔龍撒旦葉的魔域、吸血鬼始祖德古拉的血煉獄、死神達納特斯的地獄、巫妖王道格拉斯的死域、大惡魔芙羅塞碧娜的惡魔城都發(fā)生了離奇兇殺、失蹤案件。每一個都把矛頭指向這兩個冥界禍害。只是伊琉還覺得身體空,胃里怎么填都填不飽。直到某一天弗朗西斯譏諷了句,“把肖嘉吃了你就飽了!”伊琉才明白自己缺失的是什么。 維持幾百年來對肖嘉的思念和在乎,不見了。然后空出來的大把時間她不知道要干什么。沒了心,整個身體飄飄然,無法沉落到地面。只靠弗朗西斯牢牢牽著她的手,不讓她飛走。 然后她找到波西尼亞,討要了一些強效鎮(zhèn)定劑,也就是催眠藥。隔了一段時間,對于再次以乖順模樣回到自己身邊的伊琉,肖嘉著實開心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喝了一杯她砌的紅茶,驚恐與不可置信閃過湛藍的瞳孔,肖嘉失去意識。 第二天醒來,肖嘉全身赤裸躺在床上,伊琉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那把開啟密室必需的古老鑰匙。與波西尼亞一說,兩個人同時傻眼,伊琉偷了鑰匙把自己反鎖在密室里!她想干什么……?! 弗朗西斯陰沉的臉讓肖嘉和波西尼亞證實了一個最糟的猜想,“無論如何,她都想為你而死。生個孩子也好……讓伊琉惦記如此,真是出色??!高貴完美的小冥王殿下!” 絕愛(31) 任肖嘉再怎么敲門叫門都沒有反應,宛若這間緊閉的屋子里不存在任何人,波西尼亞出馬也沒有絲毫效果,弗朗西斯冷眼旁觀。冥王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也許是故意避開肖嘉,也許他另有打算??傊@段時間冥界的最高權力完全落到小冥王肖嘉手里,好在冥界之人都知道肖嘉是下一代王的唯一接班人,無人對他的越權行為表示異議。 剛接手冥王工作,這回沒有父親冥王把著手了,對工作還是比較生疏的肖嘉忙得夠嗆??擅刻焱砩隙紩兄苁议T和伊琉說話,雖然心愛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但他要讓她知道——我就在你身邊。 午后的陽光傾灑在彈琴的黑發(fā)男人身上,拳頭大小的花精靈們聽著樂曲,忙碌在花園里。修剪花枝、蓬松泥土、拔除野草、捉掉小蟲、保護苗芽……這些都是它們唯一擅長的工作。 一個小家伙煽動薄而透明的翅膀,懷里抱著一株帶泥土的苗苗左顧右盼迷了路。它慢慢繞著墻根飛行,飛了好長時間繞過好幾個轉角,左瞧瞧、右瞧瞧,還是不認識,大大的眼眸里馬上就要掉水晶豆豆了。忽而,它瞧見貼著墻角的一扇透氣窗,伸著腦袋探去:有人,問個路吧! 小小的身子勉強擠過禁魔欄桿,透過那人的指隙,看見她照射在陽光里的瞳眸,如同紫寶石般璀璨耀眼,又散發(fā)出金子似的光芒?;ň`頓時忘了自己來干什么的,愣愣凝視她,凝視那只哀傷又美麗的紫金色眼眸…… 伊琉抱膝坐在床頭柜旁的地上,陽光穿越小小的透氣窗映在她臉上,伸出手,迎著光,看透過指隙的一絲絲放射狀金線。忽而,僅有的光芒被擋住拳頭大小一塊,一個小黑團擠過禁魔欄桿,停下來盯住她。 伊琉放下手,雖然背著光,但還是輕易認出了它——冥界只要有植物的地方就能見到的花精靈。 “那、那個……”花精靈顯然嚇了一跳,緊接著為自己的失禮羞紅了臉,尖尖的、細細的、像風兒穿梭在草葉間的美妙聲音,“對不起……打擾您了……” 伊琉看著它,不動聲色。三個月沒說話,她也不想說話。 “請、請問,玫瑰園怎么走……”小家伙緊張得翅膀都在顫抖,聲音越來越低。 伊琉搖了搖頭,發(fā)絲晃動。她連自己所在的密室處于花園什么地方都不清楚,怎么會知道玫瑰園在哪個方向。 小家伙鞠了個躬,依依不舍的離開了。伊琉將下巴擱在膝蓋上,白天和夜晚對她來說一樣的無所事事。一個人的孤寂。能安靜的聽著肖嘉的聲音和琴音等待死亡,她很滿足。日落時分,小家伙又一次出現(xiàn)在透氣窗,“那、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不介意的話……” 伊琉輕輕一笑,“……進來吧?!?/br> 花精靈落在她赤裸潔白的足尖前,歪著腦袋,“您的嗓子不舒服嗎?” “只是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甭曇艉茌p,的確有點暗啞。但在昏暗又寂靜的密室里,這暗啞卻透出點點慵懶的滋味,“找到玫瑰園了嗎?” “嗯!~”花精靈快樂的抖抖翅膀。小家伙長了張討人喜愛的臉,一身植物芬芳,有著大自然祥和的氣息?!懊魈焓莻€好天氣,咱可以帶您去玫瑰園散步撒!~” 伊琉笑著委婉拒絕?!疤栂律搅耍俨换厝ビ忠月妨?。” “嗯嗯!”花精靈揚起純真的小臉,忽而又低下頭絞著手指,“明天您還在這兒嗎?……我、我還可以來嗎?” 伊琉點頭,目送小家伙從欄桿里嘿喲嘿喲的擠出去。 第二天早晨,小家伙來時見伊琉正睡著,悄悄在她床頭放了一朵玫瑰花。下午再來的時候,伊琉仍舊維持著透過指隙看陽光的動作,哀愁的瞳孔,即使被陽光包裹也暖不起來。不同于上一次,伊琉首先開了口,“玫瑰,謝謝。我很喜歡?!?/br> 小家伙噗的通紅了臉,在墻角一陣扭捏。作為回報伊琉起身打開床下的大抽屜,全部都是書。她挑了一本精講玫瑰的,放在花精靈面前,“我想你也會喜歡的,有很多玫瑰的圖片。” 書是肖嘉送的,全是厚厚的精裝本,漂亮氣派的燙金封面。見小家伙的力氣估計翻不開最厚重的首頁,伊琉伸出一根手指替它打開,小家伙眼睛大亮,跪在書邊激動不已,“這個這個!玫瑰園里最多的就是這個!” “保加利亞玫瑰?!?/br> “嗯嗯!那這個呢?” “小落日。右邊那個叫平陰玫瑰……” 安寧的表象下,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肖嘉每日都在祈禱:只是一夜,只是一夜而已!千萬別懷孕……但是肖嘉不知道,伊琉問波西尼亞討要催眠藥后并非立即到他那里去,而是又花了一個多月調(diào)理身體,把身體調(diào)整到適合懷孕的優(yōu)良狀態(tài)才給他下的藥。 多蘿西的情況令他越來越焦急。終于,在伊琉把自己關入密室的第八個月,妖貓無理由昏厥了。 絕愛(32) 妖貓昏厥的前十分鐘,密室內(nèi),花精靈正背對倚在床上的伊琉,小腳立于木根雕刻的雙耳杯沿護理含苞待放的白色曼陀羅,這是它尋了好久才找到的花兒,護理起來異常細心,“今天感覺還好嗎?我明天帶些精靈草,泡茶喝下可能會讓你精神點兒?!?/br> “……是嘛,謝謝……”和小家伙認識已有五個月,兩人像朋友一樣友善相處。可是伊琉的氣色卻越來越不好,原本紅潤的臉頰日漸蒼白,身子虛的厲害,無論白天晚上肌膚摸著都冰冷潮濕的,像條魚。最近一個月,連說話都開始有氣無力,一天不睡足16個小時醒不來。 小家伙擔憂在心里,伊琉卻告訴它這是懷孕的正?,F(xiàn)象。小家伙不懂,也就信了。 伊琉轉頭看透氣窗外的細雨,身體的情況她最清楚。堅持不下去了。腹中的孩子從三個月前便開始吞噬她的生命力量,但距離出生還有兩個月。伊琉不知道自己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孩子是否健康,血統(tǒng)是否純正,但這些都不重要……若在死時能給肖嘉留個孩子,這是最好;若孩子臨盆前自己就竭力而亡,也沒有遺憾。 她轉回頭看著忙碌的小家伙,那蜻蜓般薄而透明的小翅膀張開,助它在窄窄的杯沿保持平衡。能熬過今夜嗎?能看見花兒盛開嗎?視線漸漸模糊,有什么東西堵在喉口妨礙呼吸,靈魂輕飄飄的,rou體的疼痛逐漸淡卻,這感覺并非第一次經(jīng)歷,沒錯,墜下山崖的時候已經(jīng)嘗過了。 解脫。 從命運的束縛中解脫。 伊琉閉上眼睛,后腦失去頸部支撐力靠在床頭,長發(fā)凌亂散開。聽力尚存,小精靈嗓音喜悅,“呀!花苞有動靜了!伊琉,今晚它會綻放的,我們一起來見證吧!” 伊琉笑笑,許下最后的心愿:如有來世,只愿離肖嘉遠遠的,遠遠的…… “伊琉?”滿懷期待的花精靈沒有得到伊琉的回應,轉過身子,“咦?睡著了嗎?”揮動翅膀飛了過來,吃力地拖起床頭桌上的手絹替她擦汗,光潔的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黑發(fā)一絲絲黏住,冰冷的虛汗。小家伙站在她肩膀愣了一下,手絹掉落,嗓音顫抖,“伊琉……?伊琉……!伊琉——?。。 ?/br> 摸摸鼻息,已經(jīng)微弱到連它的頭發(fā)都吹不起來了,伏在胸口聽聽心跳,聽不見!怎么辦……怎么辦?!小家伙頓時慌了手腳,用力扯她的頭發(fā),“伊琉?醒醒!告訴我!告訴我該怎么辦?!伊琉……伊琉?。。 ?/br> 它忽而想起前天在花園里干活時偶然聽到的一段對話。 每個下午都會彈琴的男子將一個裝著枚紅色晶瑩粉末的小瓶交給戴著眼罩的老婆婆,“想辦法給伊琉吃下去。” 老婆婆嘆了口氣,“肖嘉殿下,你這是強人所難。就算你給我地獄蝶的鱗粉,我也沒辦法見到伊琉公主??!” “可只有它能救伊琉!”男子深深皺眉,眉間已有了刻痕,“無論如何都破壞不了密室嗎?!” “能試的我們不是都已經(jīng)試過?除非……” “除非什么?!” 波西尼亞垂下眼眸,“除非,再加上冥王殿下的力量,或許還有可能性?!?/br> 肖嘉息聲片刻,順手將小瓶放在鋼琴上,從牙關擠出幾個字,“……我去找他!” 花精靈眼眸大亮,“地獄蝶的鱗粉!這東西能救伊琉!地獄蝶……地獄蝶……地獄蝶的鱗粉,記得放在花園中央的鋼琴上了!”嘴里念叨著,小家伙以最快速度飛出密室,在春季的綿綿細雨中直沖花園中央。雨水沾濕了它的翅膀,每一下?lián)]動都比以往更加吃力,在人類看來如同綠豆的雨滴,對拳頭大小的花精靈來講便是巴掌那樣的水彈了。不躲不閃,徑直飛向心中的目的地。 在!那個瓶子還在鋼琴上!可是……可是!比小家伙頭頂還高出小半截的玻璃藥瓶,它怎么可能拿得動?!??!小家伙趴在瓶壁上,絕望的大哭,忽而一個失重,連人帶瓶子都轉移到密室通氣窗的欄桿處了!被使用“空間置換”的小家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它什么都不管了!用背頂著玻璃瓶,赤裸的雙足由于太過用力而在窗臺上留下摩擦的血跡,愣是一點一點令瓶子挪動起來。 “呯”的一聲,玻璃瓶在密室地上砸了個稀巴爛。小家伙顧不上鱗粉的毒性,用小小的雙手捧了把放在伊琉蒼白的唇上。沒用!這樣沒用!不止米粒大小的量太少,而且根本沒吃進去!已經(jīng)中毒而渾身火辣辣的疼的花精靈腦中電光一閃,將整個身體在夾雜著玻璃碎片的鱗粉堆里打滾,身上沾的鱗粉肯定比它的小手能捧的多,再拾起一塊鋒利的碎片,用盡全身力氣刺入伊琉手腕內(nèi)側再拔出,看著鮮血艱難的溢出來,小家伙拼命抖動身體翅膀,把粘到的地獄蝶鱗粉灑在她血液里。 疼痛令它麻痹,可是還不夠,大多數(shù)鱗粉都隨著血液流出去了,能進入她體內(nèi)的量只有一點點。小家伙再一次揮動翅膀回到混雜了玻璃碎片的鱗粉堆上打滾,用它那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翅膀飛回床上,再一次……再一次……最后,無力跌落床沿,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了……只能因為感受到自身毒發(fā)生亡的恐懼而瞪著眼,幾秒后,它聽見一絲痛苦的呻吟從伊琉嗓子里發(fā)出,沒一會兒,紫羅蘭色的床單下半段被鮮血浸濕。 嘀噠——嘀噠——嘀噠—— 絕愛(33) 花精靈身體僵硬……喂飽了血的薄被甚至紅到她胸口……而浸濕下半段床單的殷紅液體滴落地面,急速蔓延開,染紅了它坐在地上的小屁股和小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轟隆—— 密室門被破壞,花精靈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男人的疊影沖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兩團有著腦袋和小手小腳的血rou在她雙腿間蠕動抽顫,老婆婆快速伸手觸摸她的頸動脈和鼻息。而站在門口距離大床有一段距離的男人,那個擁有一雙令人不敢直視的土耳其藍眼眸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沒人在意的倒在地上的花精靈。然后神色微變,低聲輕笑,“救人成殺人,還是一對雙胞胎……第一次見到花精靈墮落……” 小小的身體被狂暴的力量席卷,血糊住了它純真的雙眼,薄而透明的小翅膀脫落,如青草般淡綠色的短發(fā)褪盡顏色瘋長,變?yōu)榧把你y白色……身體重生中,她的血和地獄蝶的劇毒鱗粉融入體內(nèi),疼得它兩眼發(fā)黑,小家伙聽到自己精靈核心爆裂的聲音,看到自己的靈魂被染成罪惡的黑色,一對地獄蝶的美麗翅膀從脊椎撐破背部肌膚撕綻開,黑色的蝶翼鑲嵌著暗金屬光澤的玫紅色細長花紋,奢華瑰麗卻又劇毒無比。 肖嘉和波西尼亞同時轉頭,那懸浮在黑色風暴中的小小花精靈竟然擁有了人類男孩的雛形! 三天后,波西尼亞又一次將伊琉從死亡線上成功拽回來,花精靈功勞最大。肖嘉問他要什么獎賞,他低下頭,“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看看她……” 擁有人類七八歲男孩模樣的墮落花精靈被允許進入伊琉修養(yǎng)的房間,波西尼亞趁這個機會把肖嘉拉到一邊,她的舉動令肖嘉不安,“婆婆,怎么了?” “地獄蝶的鱗粉劑量過大,再加上懷的是雙胞胎,令伊琉公主留下永久性創(chuàng)傷了?!毙ぜ未篌@,波西尼亞又道,“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壞事?!?/br> 肖嘉急了,“直說!” “伊琉……不可能再懷孕了?!?/br> 說實話,肖嘉先是一愣,繼而心中狂喜!這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 徹底看穿肖嘉的冥王在一邊冷笑了聲,“小崽子,你還真是自私到極點啊……”下一瞬,冥王側身用兩指夾住肖嘉的劍鋒,砰地一聲折斷那把精劍,笑容嘲諷,“要和我動手還太早。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死亡才是她最好的解脫,何況她本人也這么認為。肖嘉,你知不知道,你的‘溫柔’對她而言何止是殘忍……把她逼死的不是我,是你?!?/br> 肖嘉什么都沒說,但他的眼神卻讓冥王心中一緊:會吠的狗不咬人,而咬人的狗往往不吠…… 屋內(nèi),伊琉雙眸空洞,盯著天花板,直到靜靜站在床邊的墮落花精靈掉下眼淚她才說話,“……別哭?!?/br> “你的孩子被我殺死了?。。?!”他突然撲到床上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絕望而凄厲的聲音。 “……但我的命是你救的。”伊琉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感激都沒有,未流露出憎恨的情緒已經(jīng)很照顧他了。見他哭得渾身發(fā)顫,真真正正的絕望,伊琉心軟了一下,“……那你就代替他們活下去。” 花精靈流著眼淚哽咽道,“我會、我會分分秒秒侍奉你左右!” 伊琉輕笑一聲,卻讓他冷到骨頭里去,“要侍奉去侍奉門外的男人,年輕的那個。我不需要任何人跟在身后做累贅?!?/br> 花精靈愣住了,那個安靜又孤獨的坐在一方陽光下溫柔美麗的女人,那個會教他認字和關于植物知識的聰明善良的女人,原來本性是這般的惡毒嗎?! 只是伊琉心中清楚:錯過這次機會,肖嘉不會再大意讓她“解脫”了。有沒有什么方法能讓自己輕松一點?能讓心麻痹一會兒?這種方法存在嗎? 花精靈松開了伊琉的手,抹干淚水,聲音低冷下去,“是你令我墮落,給我個名字?!?/br> “……斯洛斯。”她毫不負責的隨口編了個。 第十天,弗朗西斯出現(xiàn)在伊琉眼前,一臉譏笑,“哈!又失敗了!” “……你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真惡心?!币亮鸱诖斑?,她被接到肖嘉的住所繼續(xù)休養(yǎng),并且嚴禁離開肖嘉一百米外。 正對窗口的大樹干上,弗朗西斯雙臂環(huán)刀而立,“準備做籠子里的金絲雀了?” 伊琉自嘲地笑笑,“這樣沒什么不好的?!?/br> 弗朗西斯輕佻的吹了聲口哨,“金絲雀公主,那么,祝您好運!” “多謝。” 哐的一聲椅子反倒,弗朗西斯憤怒的拽著伊琉衣襟將她壓在墻上,“你他媽還真當我在夸你?。。?!” “呵……”無力的笑聲,“勸你快走,哥哥這幾天脾氣不好?!?/br> “我只要你一句話!無論冥王還是小冥王,老子都照樣往死里砍!” 還沒等伊琉有所回答,突然從空間門里走出的肖嘉凜冽一劍向弗朗西斯剜去,弗朗西斯連出刀的機會都沒有就掛了彩,剛想反擊,卻見伊琉輕輕拉住肖嘉的手腕,不動聲色的擋在他們中間,“哥哥……” 肖嘉放下劍將她摟在懷里,擔驚受怕的日子他受夠了!任何敢打伊琉主意的人都會撥動他腦中那根即將繃斷的脆弱神經(jīng)。而弗朗西斯一方面驚訝于肖嘉的實力,另一方面怨恨伊琉到現(xiàn)在還在幫肖嘉,憤憤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