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緊隨其后
當天夜里邢寂邢婧還有陸銘都沒走掉——晚餐吃到夜晚八點,飯后甜點上來下去,便是九點接近十點,又扯七扯八地聊了會兒天,敘了會兒舊,便是十點半接近十一點了。 天色極晚,從邱家開到邢家又得好些時間,再說邱家也不是沒地方住,這東道主的禮儀還是得盡的,于是林子莘朱唇一張,把三人的去處安排得妥妥的——邢寂沒有異議,邢婧和陸銘自然也沒有話說。 陸銘跟著管家前去房間整理東西,邢寂和邱瑜到了書房,各自拿了一本商業(yè)雜志看著,林子莘和邢婧則繼續(xù)在沙發(fā)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內(nèi)容從時事新聞、科技發(fā)展到槍支彈藥再到天文地理,而后回歸于各國菜譜料理、最新款的化妝品訊息和時尚穿搭分享,可謂是包羅萬象。 最后兩個女人聊得乏了,這才紛紛“打道回府”,邢婧去房間找陸銘,林子莘則慢悠悠地往書房走——結果就是剛走到一半,邱瑜推開書房的門,不知從哪里拿了條披肩,大步過去給人兒披到身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摟了女人的腰,貼身過去親了親人兒的臉。 “聊完了?”邱瑜問。 “嗯?!绷肿虞坊亓藗€貼面吻,埋在男人肩頭歇了歇,雙手從人腋下穿過環(huán)上男人的背。 “休息?”邱瑜溫柔道,同時回抱人兒,雙手在人兒后腰處收緊,低頭吻了吻人兒白皙光亮的額頭,眼神一片柔和。 “嗯?!绷肿虞份p輕應了聲,男人微微一笑,彎身將人兒抱到身上,往樓上走去。 . 長輩們敘舊聊天,邱焱和倪楠待在那兒也純屬無關人士,而且待久了還徒添尷尬——畢竟邢寂作為倪楠沒有名義的生父,倪楠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打算和人相認的意思,光是這一件,就相當尷尬了。 而再待下去,倪楠看著邢寂,便會不自覺地想起從前倪云以及周婭對待他的種種,邢寂這個親生父親,對他的人生來說實在不是什么有意義的存在。起碼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于是倪楠早早地便將不愉快寫到了臉上,邱焱自然也想到了這方面,便在晚餐過后的幾分鐘就找了理由和林子莘說他們要上樓歇息了,女人自然也沒有多問,微微頷首,兩人便回了樓上的房間,接著如往常一樣,各自完成一些事情之后一起沐浴,而后上床準備歇息。 夜色溫柔,從臥室的落地窗向遠處投望,靜謐的花園里亮著暖黃色的一盞盞小燈,月光照拂著的花朵隨清風搖曳,在碧綠的草坪上映出舞動的光影,一切都美好得像個童話。 “不開心?”邱焱輕輕捏了捏人兒的臉,滑嫩得很,男人舍不得用力。 “沒有?!蹦唛∽煲黄玻羞M男人懷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邱焱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人兒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歡喜。 這樣一個男人,是喜歡他的,屬于他的。 聽見回答,邱焱笑著搖了搖頭,眼里的情緒卻分明是心疼,男人抽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人兒柔順的發(fā)絲,環(huán)上人兒的腰,在人兒發(fā)頂印了一吻,溫柔道:“睡覺?快十一點了?!?/br> 倪楠點點頭,躺了下去,男人伸手將臺燈關了,也躺下去,一手搭上人兒的腰,將人兒環(huán)進懷里。 “晚安,小楠。” 倪楠正想回一句晚安,結果便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喉頭刺疼,恍惚了一下,手背上驚覺濕意,反應過來時,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在哭。無聲的哭,連自己也不知為何,盡管分明像受極了委屈,以致于何時掉了眼淚也不知道。 而萬幸男人的呼吸聲已經(jīng)漸趨平穩(wěn),似乎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準備入睡。 悄悄地抹了抹眼淚,倪楠內(nèi)心忽而悲哀至極,就剛才的恍惚一瞬,少年猛然想起明日便是那醫(yī)生說的“三天后過來做個血檢”的最后一天,又想起下午林子莘說的讓他和邱焱八月初到英國舉行婚禮,心口登時更是生疼。 . 翌日平平淡淡的過了一天——早上邱焱起來做了早點,熱了牛奶,敲響了邱瑜林子莘的房門,又回臥室里給倪楠穿了衣服將人兒抱進洗漱間,四人一起吃完早餐后去逛超市買食材;中午邱瑜和林子莘下廚,炒了幾個家常菜,邱瑜親自煨了雞湯,得到林子莘的一番好評價;到了晚上四個人一起動手,邱焱和倪楠弄了碗果蔬沙拉和四碟輕食意面,做了青瓜蝦滑湯,林子莘和邱瑜包了三鮮餃子,炸了春卷,還弄了些蛋黃酥。 四個人圍著圓桌邊吃邊聊,自是林子莘起頭說話。倪楠不時就要險些嗆得臉紅,而每到這時,邱焱便會無奈地喊聲“媽”,和邱瑜這個當?shù)膶σ曇谎郏馑际悄憧旃芄苣慵依掀拧?/br> 但可惜與此同時邱瑜會收到林子莘的眼神警告,意思是你聽你兒子的話還是聽我?于是兩相夾擊,邱瑜只好悶頭吃餃子喝湯,感嘆完林子莘包的餃子真好,再笑說這湯味道真不錯。 . 想著第二天要血檢,倪楠吃完晚餐過后去花園里轉了轉,到主廳和邱瑜林子莘看了會兒電影,便被一直在人兒旁邊轉悠著的高大男人一彎身抱到身上塞進了懷里。 林子莘轉臉笑著瞅了二人一眼,漂亮的手指并攏著自然下垂往外推了推,示意兩人不必多說,趕緊上樓歇息去吧。那樣“我懂我懂”的氣氛,簡直羞得倪楠耳根發(fā)紅。 但邱焱則不客氣,倪楠也知道每到這會兒便是邱焱林子莘母子一家親的節(jié)奏了,少年又羞又想笑,心說哥哥和干媽怎么這么可愛。 邱焱抱著倪楠上樓,期間非得當著自家父母的面對人兒卿卿我我的,才轉身不到兩步,便在人兒臉頰上嘬了不知幾口,又舔得人兒的耳垂?jié)駸釤岬摹?/br> 像只霸道的貓,又像極了一條忠誠的大狗。 . 興許是過了舒適美好又充滿真實幸福感的平凡一天,邱焱將裹著浴巾的倪楠放到床上時,人兒已經(jīng)有些慵懶的睡意了。 “困了?”邱焱挨身過去給人兒擦拭頭發(fā),準備用風筒幫人兒吹干。 倪楠輕聲應了個“嗯”,裹著浴巾乖巧地待在邱焱懷里,不時抬頭瞅一眼男人,邱焱只是認真溫柔地給他打理著剛洗好的頭發(fā)。風筒響起嗚嗚聲,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撩起他的發(fā)絲,風筒的距離控制得極好,熱度適宜,風力的強度也極其適宜。 倪楠早已記不清這樣的事邱焱幫他干過幾回了,還沒坦白他對人的那些感情之前,邱焱便以哥哥的身份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像這般溫柔耐心地幫著對方吹頭發(fā)這種事,如今想來,卻也是親密的象征。這一瞬間,倪楠覺得自己耳畔風筒的嗚咽,好像也是世間難得的樂章。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正巧照耀在大床側面的窗臺,暖烘烘的光亮沿著窗舷落了滿地,溫柔至極。邱焱一貫醒得早,這天也是如此,記得人兒今日要早起去醫(yī)院做血檢,得空腹,男人輕聲輕腳地下了床,洗漱好下樓做了份早點,給人兒裝進密封便當盒里,放進了保溫袋。 緊接著便打電話叫下屬收拾好準備過來開車——倪楠這些天的反應他不是不清楚,半夜偷偷哭,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委屈似的。人兒動作小,許是以為他是睡著了,但人兒怎會知道他警覺度竟這般高。事實上兩人挨得那般近,人兒稍稍有一個動靜,他便是一清二楚的。 倪楠不肯讓他陪著去,也不愿意告訴他實話,他當然也不會主動逼著人問。只是,既然他發(fā)現(xiàn)了這事不對勁,自然也不可能坐視不理。何況,除卻歡愛之時,平常別說倪楠哭,只要人兒癟一下小嘴他都會心疼得要命,而這次人兒居然難過成那樣還不肯他知道。 邱焱深思熟慮,還是決定自己悄悄跟著去看看。 當然,前提是不能讓倪楠發(fā)現(xiàn)自己在跟蹤。 于是當倪楠設置的鬧鐘響了之后,邱焱照常從衣柜里給人兒找了今天要穿的衣物,幫人兒換上,然后抱著人兒去洗漱。 并在抱著人兒洗漱的同時告知人兒已經(jīng)安排好司機接送他,并囑咐人兒檢查完就立即吃早餐,餐盒已經(jīng)放到車上了。 倪楠照常給了他一個親吻,摟著他的脖子輕輕蹭了蹭,邱焱將人兒抱上車,俯身給人兒扣好安全帶,然后吩咐司機注意安全,又啰嗦著囑咐了兩句,這才目送著小轎駛出車庫。 直瞅著車輛遠去化成再也看不清的一個小光點,男人這才緩緩調轉腳步,上了一輛平常用以偽裝身份而專門購入后精心改裝過但外觀極其老舊的黑色本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