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信念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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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體很快被清理干凈,房間里只剩滿地血污 和僵持佇立的二人。 長晟執(zhí)拗地瞪著燕瑕,握拳在身側(cè),聲音沙啞而果決,“你把話說清楚!今天這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瑕看你了他一會兒,狹長的黑眸閃爍著不安,有些事長晟遲早會知道,但現(xiàn)在,卻不是個好時機。 他終究緩緩地搖了搖頭,露出些許懇求之意,“我們回去再說。” 長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側(cè)身從他身旁走過。 一路上,長晟都沒有和燕瑕再說過任何一句話,馬蹄聲踢噠踢噠,顯得異常突兀,仿佛加劇了某種發(fā)酵的情緒。 “大人!大人!”隨著一聲嘶鳴,馬車被人緊急攔住。 燕瑕立刻起身掀開簾子,看向來人,心中陡然一緊。 出事了! 那人是他雇傭的死士頭領(lǐng)。 他一臉狼狽,身上明顯有傷,氣息不穩(wěn)道,“丞相帶來的人都被我們的人一一清理了,只是他有三層護衛(wèi),最后一級影衛(wèi),其中一個身手好的逃了出去,我們跟丟了……” “什么?你!”燕瑕臉色驟變,隨即又慢慢平復下來,自語道,“不礙事,丞相已死,被人知道了也掀不起太大浪花,先回去復命?!?/br> “是,大人。”死士暗自松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我們原來是回去向陛下復命哪……” 燕瑕身后傳來一聲沉重而緩慢悠悠地嘆息。 燕瑕身體一僵,沒有回應,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由自己親自解釋這件事情,如果讓長晟直接去問胥縉反而于他不利。 “長晟,你聽好了,你其實是鄭鶴的親生兒子。當年何太尉和鄭丞相交好之時,無意間救下來鄭鶴的小妾,也就是你的母親,當時她在鄭家過得不好卻又懷了身孕。她害怕留在鄭府被迫害于是苦苦哀求何太尉收留她。何太尉本想等你平安出生再送回去,誰知你母親體弱產(chǎn)后不就就離開了人世,而他正好與鄭鶴因為政見不同而分道揚鑣。于是他決定隱瞞此事,把你當做親生兒子撫養(yǎng)。” “為什么?他撫養(yǎng)我不僅僅是可憐我母親吧?”長晟冷漠的地想著,他腦中父親溫情的形象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殘酷的猜想。 “是為了有朝一日好對付鄭鶴?!毖噼ι钗豢跉猓K究還是說出了這個冷酷殘忍的事實。 “所以出事的時候,我弟弟死了,卻偏偏救下了我……這么說來,讓我進宮幫助胥縉也是他的主意?”長晟木然地盯著馬車的地板,心里面仿佛被人硬生生敲了一個大洞,又痛又麻,身側(cè)攥緊的掌心不知不覺流下來絲絲血跡。 燕瑕沒有否認,“這件事,胥縉也知道?!?/br> 長晟猛然抬頭,一雙眼睛已然泛紅,濃重的陰霾層層疊疊壓下來,仿佛墜落地獄的修羅,身體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失去了生機。 隨著一聲重響,燕瑕整個人被狠狠地甩在馬車廂壁之上,脖子被死死卡著,墨黑的瞳仁瞪著他,直擊靈魂,“那你讓我進宮當什么所謂的乳器?!看我笑話嗎?!讓我受盡侮辱好玩嗎?!” “當時……咳,咳!只能用這種方式送你進宮……”燕瑕呼吸不暢地說著,雙手無意識地抓著車廂邊緣,即使被壓住胸腔掐著脖子也并沒有過多反抗。 仿佛篤定盛怒的長晟不會傷他。 “那后來呢?進宮這么久我茍且偷生……你仍然什么都不告訴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白費,我……養(yǎng)父利用我扳倒生父,我還要汲汲營營,出賣所有替他爭取根本不存在的所謂翻案!” 長晟目眥欲裂地低聲怒質(zhì)問著燕瑕,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他耳畔,脆弱的車廂瞬間碎木飛濺。 “你們什么都知道!卻讓我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長晟只要一想到這些日子他是怎么向胥縉諂媚,屈身人下,又是怎么配合燕瑕以男兒身產(chǎn)乳獻寵…… 還有拼死救胥縉的性命,甚至以身相替,他就感覺太陽xue在猛跳,像被人一錘又一錘在死命重擊。 無數(shù)畫面在腦中中飛速旋轉(zhuǎn),一幕幕都化作刀子,攪碎了這么久以來支撐他的壁壘。 將他心中的信念擊得粉碎,用來自欺欺人屏蔽痛苦而強行筑起的心理防線瞬間灰飛煙滅。 他臉色慘敗,放開燕瑕,頹然后退,突然俯下身劇烈地嘔吐起來。 仿佛要把胃掏空一般,吐出了濁物還不夠,還在不停干嘔,劇烈的情緒波動之下,說不清是在惡心燕瑕和胥縉,還是曾經(jīng)的自己。 “長晟,你怎么了?”燕瑕想上去查看,卻被用力地一把推開。 他摔倒在了車廂邊緣。 馬車嘶鳴一聲,車廂簾布被人拉開,“大人,到北宮門了?!?/br> 侍衛(wèi)不敢去窺探亂七八糟的車廂,低著頭接過來遞出來的宮牌,微微掩了掩口鼻。 守門侍衛(wèi)查過宮牌之后馬車順利入了皇城,又碾過青石板的宮道,經(jīng)過層層盤查,就這么一路堂而皇之地緩緩駛?cè)肓思榷ǖ牡铋T。 皇城重地,這顯然是被人刻意囑咐放行的結(jié)果。 長晟單膝跪在地板上,鐵拳緊握撐住身體,早已吐不出任何東西,他脖頸和額頭青筋突顯,胃里仍然在一波又一波地泛著惡心,抽搐的氣管被唾沫堵住,引發(fā)一陣陣撕心裂肺地劇烈咳嗽。 突然,馬車速度減緩,驟然停住,眼前赫然就是胥縉所在的朝陽殿。 此時,殿內(nèi)無人,所有人都在后庭的走廊,一場風暴正在醞釀之中,周圍戒備森嚴,反而沒人注意到闖入前殿的人。 長晟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靜謐得不正常 ,他握住門扉,紅漆碎落,“你們談好了事成之后他在這兒等你?” “長晟,你別沖動!”燕瑕仿佛知道長晟想做什么,不管不顧地上前從背后死死摟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