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人歸落雁后在線閱讀 - 第二十九章 至暗

第二十九章 至暗

    “沈總,我們摸查到Y市邊陲小縣城的一個村子,打聽到他們這個村子三個多月之前有兩個外來戶,描述的特征跟雁先生基本相符,具體地址我們也已經找到了,預計今天就能將人帶回去。”周行舟捏著手機報道,聲音里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激動的顫音,這樣灰頭土臉提心吊膽的日子他們可算是要熬到頭了。

    沈鐸捏著手機沒有說話。他摸出一根煙叼進嘴里,卻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機,何晟適時走上前去給他點燃,沈鐸深吸幾口,吐出nongnong的煙圈,聲音已然嘶?。骸跋炔灰獎樱任疫^去。”

    掛了電話,沈鐸就大步流星地往外沖,他面上依舊冷靜沉著,可那心跳聲狂亂得近乎嘈雜吵鬧,叫他再聽不見任何聲音,耳邊只有咚,咚咚,咚咚咚的鼓噪的回響,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焦躁。直到手指被燙到了,才發(fā)現(xiàn)夾煙的手一直未曾松開。

    他那僵掉的血rou再度沸騰起來,被極其復雜的情緒炙烤。喜出望外、不可置信、急不可耐、怒火中燒、愛恨交加……沈鐸就這么踏上了去往Y市的飛機,每小時幾百公里的時速在他眼里仍舊慢得出奇,越是心急如焚就越是度日如年,及至抵達Y市時,沈鐸仿佛已經過了幾回滄海桑田。

    肚子大了之后,雁思歸每天都睡得很疲憊。肚子里的玩意鬧騰得明顯,一個姿勢睡一會兒四肢就麻得厲害,腰也酸痛得人禁不住惱火。

    他睡睡醒醒到早上七點,村里面的大喇叭又開始擾人清靜。雁思歸睜著眼看了會兒天花板,起身洗漱做早飯,正和阿雁吃著,卻想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雁思歸眉頭一皺,誰大早上的來別人家,再說,這地方又沒有認識他們的需要打交道的人。

    他食指豎在唇邊小聲噓了一聲,阿雁當即抿緊了嘴巴,雁思歸悄悄走到大門口透過大鐵門上的貓眼向外張望,一道男聲卻突然響起,“那個小伙子,俺是老朱誒,租給你房子的內個嬸子!你開下門占不?”雁思歸仔細向外看,的確是那個租給他房子的大嬸,但他還是悄悄把回了屋里,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門外的朱大嬸敲了半天一直沒人應門,小聲說了句:“不占咸啊。”

    不遠處坐在車里的沈鐸緊抿著薄唇,聞言,道了聲:“再加五萬?!?/br>
    朱大嬸討價還價成功,更有動力地把門拍得咣咣響,一大早的過路的街坊鄰居紛紛側目而視,跟朱大嬸哈哈笑著打招呼:“又折騰啥呢這是?”

    朱大嬸嘿嘿笑了兩聲,繼續(xù)敲門:“小伙子哎,恁起來了不?大嬸子有點事找恁說誒,這個房子俺是租不成咧!”

    雁思歸在屋里聽見這話,這才又走到大門口去,隔著門板問:“您說這房子不租了?”

    車里的沈鐸聽到熟悉的聲音,拳頭猛然攥得骨節(jié)咯吱作響。

    朱大嬸隔著門揣著手使勁往門縫里探頭探腦:“昂,是這么回事,對不住嘞小伙子,恁看恁能不能今個把屋給收拾出來,剩下的租金俺退給恁,恁看中不中?”

    雁思歸背靠在門上,淡淡道:“大嬸,我們雖然沒有訂立書面合同,但我們口頭約定的租期沒超過六個月,房租我也一次性付給您了,根據,定期租賃沒到租賃期滿是不能單方面取消租賃關系的?!?/br>
    那大嬸愣了一下,沒想到雁思歸會這么說,她哪有這個法律意識,只得好聲好氣道:“小伙子,恁看恁說滴咱不懂啊,是大嬸子木有考慮周到,恁就體諒體諒,俺去隔壁村再幫你找一套空房也是行滴……”

    “您不是說兒女常年不回家,這房子閑著也是閑著嗎,怎么突然不租了?”

    朱大嬸噎了一下,的確她當初跟這小伙子拍著胸脯保證說讓他放心,一定不會中途把他們趕出去,眼下又出爾反爾,不免有些心虛氣短,嘿嘿了兩聲,道:“恁看是這么回事,俺那閨女在國外上學急著用錢,俺家也木了男人,光靠俺一個賺錢,俺這也是木了辦法了,就把這房子給賣了湊錢,人家下家說要把這房子收回去……”

    雁思歸抿了抿唇,擺擺手示意阿雁回屋里去,漫不經心道:“買賣不破租賃,你賣給誰,都得讓我把租期租滿了才能交付……你是要把這房子賣給這房屋的共有人?”

    朱大嬸又是愣怔一瞬,琢磨了下共有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雁思歸問這個干什么,只得乖乖道:“不是。”

    “那你是要賣給你的近親屬?”

    朱大嬸又搖了搖頭道:“不是……”

    “那我作為這房子的承租人,就享有同等條件下的優(yōu)先購買權了”,雁思歸淡淡判定,“但是,大嬸你在賣房子之前沒有事先向我履行通知義務,損害了我的優(yōu)先購買權,我是有權依法向您索取賠償?shù)?,您知道嗎??/br>
    朱大嬸這下徹底呆住,錢才到手一半,就得賠償了?還違法了?她做了一輩子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干什么事講究的都是商量都是人情,哪里講究這些雞毛蒜皮的細枝末節(jié)?

    沈鐸聽著雁思歸的伶牙俐齒,心臟跳得快得厲害,他不得已緊咬著牙關才能讓胸膛里的那個活蹦亂跳的東西不蹦出來?!百r償我包了?!?/br>
    聞言,朱大嬸剛要說話,雁思歸已然開口:“跟外邊指使你來的那個人說,他要是敢闖進來,就等著同歸于盡吧?!?/br>
    朱大嬸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耳朵里的微型耳麥,不知道到底是設備漏了音,還是雁思歸早就把一切猜得溜透,她踟躕在門前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她瞥了那邊一眼,實在是想做成這單買賣,這么一套農村的宅子,能賣個55萬真的是天價了,上哪兒再去找這么好的下家?不由得擺出特有的疾聲厲色蠻不講理來:“哎?我說恁這個小伙子,做人可不能這么不厚道嘞,這是俺家的房俺想賣給誰就賣給誰,俺肯租給恁就不錯了,恁還管著管那?恁不是說要買嗎,中,多了也不要,60萬!恁今個拿得出來俺二話不說把房本給恁,恁要是拿不出來,就乖乖收拾東西走人,恁還要跟誰同歸于盡嘞,恁看跟俺中不中?恁說中不中??。?!”她一個人在門口撒起潑來,呼天搶地盤腿坐下:“恁就是欺負俺一個老太婆又木了男人給俺撐腰,恁說說俺一個女滴辛辛苦苦帶仨娃,供他們上學容易嗎?孩子在外邊吃滴喝滴都快木了錢咧,恁還不講理地管閑事攔著俺賣房,恁別同歸于盡咧,恁逼死俺吧,恁看俺今個就吊死在俺這家門口中不中?!”

    雁思歸早就沒在聽她胡攪蠻纏了,留她一個人在門口鬼哭狼嚎,雁思歸回到屋子里把門窗都鎖得死緊,臉色異常難看。

    現(xiàn)在的情況宛如甕中捉鱉,再怎么強迫自己,雁思歸也無法淡定冷靜。

    他白白逃跑了一趟,一事無成。

    肚子里的東西沒除掉,阿雁也沒安置好,對方已經這么快地追捕上來。

    他不敢向別人求助,陌生人,熟人,更不要提朋友。每當想起胡世楠的怒吼,還有莊可可撕心裂肺的求救,他就再不敢向任何無辜的人求救。

    “沈總,您看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周行舟看著那邊已經被大爺大媽團團圍住的朱大嬸,問道,“沒哄開門,那我們強闖進去?”

    沈鐸垂著眼,表情陰晴不定,指尖在膝蓋上慢慢敲打,一貫的琢磨算計時的動作。半晌,他開口道:“他走的那天,他那條狗也不見了。剛才,沒聽到狗叫?!?/br>
    周行舟立刻會意,他們光顧著找人,把雁思歸那天帶出門的狗給忽略掉了,于是立刻調取了三個多月之前的監(jiān)控記錄,派人去找。

    沈鐸等人一跳進墻里,雁思歸就察覺到了。這一天一夜,他的神經緊繃到幾欲斷裂,時時刻刻提防著外面的響動。

    沈鐸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和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頂了頂牙尖。略帶沙啞的聲音在灌滿凜冬寒風的小院里響起來的時候,宛如鬼魅在呼號:“雁雁,別鬧了,快和我回家吧。”

    雁思歸緊捂著耳朵縮在沙發(fā)上,不去聽不去看,阿雁雖然很迷茫,但被雁思歸眉宇間的痛苦感染,同樣十分緊張難過,縮在他身邊緊緊攥著他的衣擺。

    屋里沒有半點動靜。

    沈鐸看也不看伸出手去,一個保鏢趕忙將皮鞭遞上,另一個人將狗嚼子打開,傻狗早就聞到雁思歸的氣味,當即汪汪汪地吠叫起來,不顧脖子上的繩索,拼命地往前八叉,蹦跶得老高。這叫聲喚起了四周不知誰家的狗,也跟著狂吠起來,瞬間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雁思歸聽見傻狗的叫聲時,更緊地捂住了耳朵,卻不由自主打起哆嗦來。

    “狗都想你了,雁雁?!鄙蜩I瞇起眸子,陰鷙而危險的氣息瞬間漫溢出來,“你不要它了嗎?”

    牽著狗的人將一直在叫喚的傻狗拖到院里的樹邊上,繩索繞了一圈又一圈,傻狗被迫只能緊貼著樹干站著。

    沈鐸掂了掂手里的皮鞭,霍得一聲破風,緊擦著狗眼掃過,摔在冬日里冷硬的地面,發(fā)出尖銳刺耳的響聲,聽了就讓人不寒而栗。傻狗一陣狂吠隨即嗚嗚咽咽起來,顫抖得如同它還是條奶狗初見雁思歸的那一天,它本來就是一條被雁思歸寵壞了的傻狗,雖未嬌生但慣養(yǎng)得厲害,膽子小的可憐。

    不要去管不要去管它只是一條狗它只是一條狗它只是一條狗……雁思歸在心里重復著,他把耳朵壓得都變了形發(fā)了紅,耳道隱隱作疼,可那雙緊閉著的眼睛卻悄然紅了眼眶。

    “雁雁,你知道我一向沒什么耐心。”話音剛落,沈鐸遽然發(fā)力,長臂一揮,那九尺的三棱鞭又是一聲銳不可當?shù)钠骑L聲,這次擦著狗腿掃過,傻狗嗚咽得一雙黑亮亮的狗眼都泛起了淚花。這個經常欺負主人的人原來是如此可怕。

    沈鐸揮鞭子的力道越來越狠,颼颼的破風聲越來越快,夾雜著傻狗忽高忽低驚恐凄慘的犬吠,聽了就叫人聞風喪膽,忽然某一鞭落下,傻狗發(fā)出一聲慘烈無比的哀鳴,那鞭子終于不再只是恐嚇而折實地落到狗身上去,傻狗瞬間撲倒在地,前爪皮開rou綻,血rou模糊,再用力一點,就會被生生削斷。

    一旁的幾個保鏢也都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他們雖不是什么愛狗人士,但是個人看到眼前這種血腥的場面都會心生不忍。

    “雁雁,你最好乖乖出來,讓我見到毫發(fā)無損的你,不然——”,沈鐸語氣急轉直下,長鞭再次陡然落下,傻狗又是一聲高亢凄厲的慘叫,尾巴骨竟然就這么被生生打斷,“你少一根汗毛,我就剜它一塊rou!”

    雁思歸的心被那一聲比一聲凄慘的犬吠喚得傷痕累累,每一鞭都好像抽在他自己身上。在雁思歸無法正常社交的時候,在雁思歸伶仃無靠的時候,只有它全心全意地陪在身邊,那早不是一只什么寵物,而是陪了他整整六年的家人

    “停下!”隨著一聲怒喝,沈鐸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穿著寬厚得空空蕩蕩的大衣,正正站在幾步的臺階之上,臉色蒼白,唇無血色,一雙眼睛落在已經皮開rou綻的狗身上,滿目的悲痛欲絕。沒有分給沈鐸半個眼色。

    雁思歸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生疼,除了傻狗,他看不見其他,它的樣子比雁思歸曾見到的它mama的模樣還要慘不忍睹,它那雙望著雁思歸淚水盈盈的眼睛扎得他心都要碎了。

    沈鐸的心也要碎了,當他再一次看到雁思歸這樣哭的模樣,那一串一串的眼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龐全都落進了沈鐸的心臟上,化作利刃,化作硫酸,化作烈火,將他的心臟迅速剜挖得血rou淋漓,腐蝕得千瘡百孔,燒灼得痛不欲生。恨嗎?氣嗎?嫉妒嗎?當然。可終究是愛恨交加,終歸是因為愛而不得。他的心臟被雁思歸套上了枷鎖,韁繩的另一端牢牢掌握在雁思歸手中,他受不了雁思歸離開他的視線,他的心臟會被勒得窒息勒得爆體。他就是這么自私自利卑劣至極的人,為了自己好受,付出什么代價也在所不惜。“雁雁……”沈鐸扔下了鞭子,動了動,想湊過去將他擁進懷里。

    雁思歸卻看也沒看他直直地向傻狗奔去,他沖上去想解開繩索,可那繩索拴得死緊,皮帶被寒風凍得冷硬地僵在粗糙的樹干上,疙瘩擰得僵硬。雁思歸一直在發(fā)抖,他不忍心再低頭多看一眼,細白的手指被粗糲的繩索和樹干磨得通紅,他越急越解不開,喉間發(fā)出嗬嗬的低聲嘶吼,咬牙切齒得猶如被逼到絕境的困獸,雙眼通紅,目眥盡裂,最后竟一張口直接咬在了繩索之上用力薅拽撕咬,歇斯底里的模樣。

    一旁的人都嚇呆了,“幫他解開?。?!”極陰狠的一聲暴喝,嚇得愣怔的人趕緊上前給狗松綁。

    剛一解開,雁思歸就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狗踉踉蹌蹌地往外沖,怒意和恨意逼得沈鐸咬牙切齒,他在雁思歸眼里連他媽的一條狗都不如,下一秒,看著雁思歸的背影卻突然瞳孔驟縮,鮮血順著他的褲腿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連成一條長線,就在這時,雁思歸踉蹌的身影向前一撲,沈鐸腦海嗡的一聲轟鳴,高呼一聲沖上前去,雁思歸已然倒在地上,和傻狗一樣,都沒了意識,悄無聲息。

    沈鐸一把掀開他的大衣,他腿間的衣服已經洇紅一片,沈鐸抱起人沖進車里,“醫(yī)院?。。♂t(yī)院?。?!醫(yī)院!??!”車子離弦箭一樣彈射出去,沈鐸慌亂驚恐的猶如將要喪失配偶的野狼,不停地用手試探雁思歸的鼻息和心跳,微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雁雁你別嚇我雁雁……”沈鐸攬著他綿軟的身體,一下一下親吻他的額頭,臉色比雁思歸的還要蒼白。

    他沒想過雁思歸會逃跑,也沒想過雁思歸會早產,他提前安排打點好的的醫(yī)生和醫(yī)院全都在T市,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沈鐸永遠來不及給雁思歸最好的一切,就將人傷得體無完膚。

    這短短的三十分鐘是沈鐸此生度過的最漫長的三十分鐘,雁思歸就躺在他懷里,溫熱的血水滲濕了沈鐸的衣服,一點一點帶走雁思歸臉上的血色,沈鐸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沖進醫(yī)院怎么和醫(yī)生護士求救怎么把他推進手術室的,當他跌坐在手術室的走廊上時,才發(fā)現(xiàn)手上和身上猩紅一片,眼角濕濕涼涼的。

    后面發(fā)生的一切都很混亂,沈鐸腦??斩炊H唬嗅t(yī)生給他看了一眼一團紅彤彤皺巴巴的跟貓崽子一樣大的東西,隨即急匆匆地抱到了什么地方,后來手術室的燈滅了,雁思歸被推出來,長睫緊閉,臉上是死寂的蒼白。

    沈鐸的心臟才猛然一跳,像是突然從高空墜落到了冰原,手忙腳亂地去拉扯他的手,被醫(yī)生推開說病人需要靜養(yǎng),沈鐸鈍銹的大腦才運轉起來,他跟著雁思歸進了病房,探進棉被里去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

    雁思歸這樣靜靜睡著的模樣,他曾經看了五個月。

    當他合上眼簾時,千言萬語都被收斂進了那雙明凈澄澈的寶石一般的眼睛里。再沒有冰冷的恨意,沒有炙熱的怒意,有的只是恬靜溫順的美麗。不會再豎起一身的倒刺,不會再抗拒,不會再掙扎,不會再算計著離開,像是真真正正被馴化得乖巧的貓,不再屬于自然不再屬于田野,而屬于他屬于沈鐸。

    沈鐸把他的手輕輕貼到自己面頰上面溫柔摩挲,雁思歸就在他的身邊,就在他的眼前,不是夢里的片段,不是腦海的幻象,有觸感有香氣有溫度,可以瞬間化解他所有的焦躁不安,安撫他作祟的暴虐狂亂。

    “不能再跑了,雁雁?!?/br>
    沈鐸隔著玻璃仔細打量那個保溫箱里的小嬰兒。早產了將近兩個月,再加上雁思歸沒好好照顧自己,小的可憐,只有1.7kg,真真是小貓崽子。皺巴得毫無美感可言,可就是讓沈鐸心中柔軟,看了喜歡。十年前的他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會成為一名父親,他從來不喜歡弱小的生物,他覺得麻煩。卻原來,他也可以破格例外,只因為孕育這條生命的對象是雁思歸。從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胎動時起,沈鐸就已經無條件地愛上了他,只因為這是將沈鐸和雁思歸融合得不分彼此的生命。

    沈思歸。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沈鐸只是想抓住每一個機會建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聯(lián)系。

    雁思歸眨了眨眼,入眼是白得刺目的墻面,空氣里有存在感很強的消毒水味,他的意識還不太清醒,混沌沌的,身上也麻麻的疲軟無力。

    “你醒了?”沈鐸湊上去,聲音里是滿滿的驚喜。

    “傻狗……我母親……”雁思歸反應過來,有些虛弱地些急切道。

    “放心,狗已經送去寵物醫(yī)院動手術了,現(xiàn)在正在靜養(yǎng)。你母親已經被人送回T市了”沈鐸溫聲道,銳利深邃的線條此時柔和得不可思議,半點看不出一天之前的兇神惡煞?!奥樗巹畔氯チ藳]?刀口疼嗎?”

    雁思歸瞟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閉上了眼。終究還是淪為了真正的怪物,終究還是將這副畸形的軀殼袒露在了實驗臺之上,終究還是將這難以啟齒的奇恥大辱暴露給了更多人。

    沈鐸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蝴蝶一般撲簌著翅膀,這么微小的部分,弧度、長度、濃度、色澤都是鬼斧神工般的精雕細琢?!把阊?,你知道嗎,我們的沈思歸是個男孩,他太小了,醫(yī)生說還要在保溫箱里待夠兩個月才能出來”,沈鐸握著他的手放到唇畔親吻,“看不出來長得到底是更像你,還是更像我,我希望他長得像你,我想再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br>
    “你確定,他不會突然有一天也能被人改造成我這個樣子嗎?!毖闼細w雖然聲音氣游若絲,卻仍然帶著尖銳的冷漠和譏誚。

    沈鐸現(xiàn)在正被幸福浸泡得暈眩,聞言愣了一下,隨后不計較地避重就輕道:“醫(yī)院都會給孩子做染色體檢測,不管結果怎么樣都好,只要是你給我生的?!?/br>
    雁思歸不再答話。

    雁思歸在醫(y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雖然年底公司一堆事要忙,但沈鐸將能推掉的工作全都交給旁人去做,幾乎是天天在醫(yī)院照顧雁思歸。攙著雁思歸散步的時候,沈鐸突然就想起來10年前他摔得重傷的時候,也曾支使著比自己要矮上一頭的雁思歸扶著自己亂轉,一瞬間就使他產生了一種他們兩個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相攜到老的美好的錯覺,沈鐸望著他安靜的側臉默念,想要一生,雁思歸的一生。

    沈思歸長得不快也不慢,沈鐸每天去看他,每天給他拍照片,能明顯感覺出來他的變化,小胳膊小腿都長長了些,小臉也不像之前那么皺巴,漸漸能看出眉眼的輪廓,但是,并沒有如他的心愿,長得不向雁思歸,像他,性別也不像雁思歸,像他。

    雁思歸從沒去看過他一次,也從不過問他的任何情況,沈鐸沒有強迫他去看,也不想在他身體虛弱的時候惹人生氣,只是自己自顧自地在雁思歸耳邊叨叨一些沈思歸每天的變化,想讓雁思歸在潛移默化之間逐漸接受這個孩子。畢竟,雁思歸和他不同,看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終究是心軟善良的溫暖柔軟的。

    總有一天,沈鐸想,總有一天。

    “在看什么?”沈鐸自背后將坐在軟椅上的雁思歸攬入懷中,身上還裹著未散去的寒風。

    雁思歸默不作聲,沈鐸不依不饒,咬了咬人的耳尖,“在看什么?”

    “你不是能看到么,”雁思歸麻木道。

    “我就想聽你說”,沈鐸湊在雁思歸頸窩吸嗅,疲憊的神經被他的氣息繚繞得既舒緩又興奮,他隨手將雁思歸手中的手機抽過來掃了一眼扔到一旁,“你又不炒股,成天還關注這些做什么?!?/br>
    雁思歸張了張嘴,想說他的職業(yè)需要他關注證券市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已經沒了工作。末了,只是淡淡道:“只是不喜歡被割韭菜而已?!?/br>
    沈鐸聽了,撓了撓他的下巴,“雁雁這么聰明,怎么會?!?/br>
    “這與智力無關,弱勢有效的資本市場,我不像你們,處于信息端。”雁思歸推開他,起身離開,沈鐸坐進靠椅里,長臂一伸將雁思歸從身后一把拽進懷里摟在腿上,這些天雁思歸一直在跟他鬧脾氣,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個長句,沈鐸怎么可能放人走,“技術分析無效的情況下,沒有內幕信息,但基本分析還是有效的……我了解你,你想做的都能做好,我以沈峰總裁的身份不帶任何偏見地說,任何一家公司都會喜歡你這樣的員工,沈峰也不例外?!鄙蜩I說這句話,不帶任何感情濾鏡色彩,雁思歸從來都很優(yōu)秀,聰明又勤奮,最重要的是為人處世堅持著他自己的一套原則,盡管沈鐸不講原則,但這并不妨礙沈鐸欣賞這一點,如果進入同一領域,沈鐸相信他會是自己有力的競爭對手,棋逢對手能靠著能力才華讓人惺惺相惜的那一種,堂堂正正能靠著德藝雙馨而讓基業(yè)常青的那一種?;蛟S,這就是為什么雁思歸總是逃不出沈鐸掌控的原因。又或者,這就是雁思歸那股子桀驁不馴、野性難馴的來源,沈鐸是流俗,雁思歸偏不茍同,沈鐸為之不忿為之惱恨,卻又深深地被這種高傲吸引,為之向往為之著迷。

    那雙漂亮的眸子在他臉停滯一瞬,盛著淡淡的荒唐可笑,他最想做的事是擺脫眼前這個人,他已經嘗試了很多次,結果糟糕得一塌糊涂?!澳愦_定,沈峰會喜歡我這樣的員工?”

    沈鐸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卻并不在意,修長的食指在雁思歸胸口處輕點兩下,“的確還需要培養(yǎng)些企業(yè)忠誠度,或者,對總裁的忠誠度?!闭f完,勾著薄唇眸光深深地看著他,不加掩飾的侵略性,盯著雁思歸的樣子,像是已經用目光在這只獵物身上烙下不可磨滅的專屬印記。

    雁思歸沒說什么,可那一雙眼睛卻明明白白地在說:“休想。”

    “別總想著扳倒我,雁雁”,沈鐸捏著他的后頸揉搓,“除了你,我手里的,以后都會留給我們的孩子。”

    “先不說我在不在乎他和它”,雁思歸冷笑著抬手拍了拍沈鐸的臉,“我可是個出身低賤的野、種,給不了沈家任何資源,沈家會承認這個從怪物肚子里剖出來的私、生、子?就算沈家肯承認,林家忍得了這種羞辱?不逼你和內位正、室早點立、嫡就不錯了?!?/br>
    雁思歸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的語氣,以至于這話的確說得又有技巧又露骨,看似是是雁思歸在抱怨沈鐸沒給他個“名分”,實質上卻是雁思歸再一次將他們兩人這種齷齪畸形更背德的關系剖開來晾在沈鐸眼前,叫他停止自欺欺人叫他不得不正視這難堪的現(xiàn)實。

    明知道這不過是雁思歸的話術,沈鐸還是被雁思歸切中要害,一顆心仿佛裂成了兩半,一半在云海飄蕩,一半在深淵吶喊。他自動忽略了前半句,為其中“爭寵抱怨”的意味沾沾自喜,也為其中嘲諷譏誚的意味而咬牙切齒,更為其中無情拆穿的意味焦躁不安。可他再一次被那隱秘的竊喜虜獲,看著雁思歸的眼睛鄭重道:“別這么說自己,雁雁,再沒有什么會比你更金貴了,我會娶你,一定會?!鄙蜩I的五官和身高都很歐式,線條深邃利落,高大英挺再加上常年健身加拳擊,本身自帶壓制性十足的氣場,卻又被常年的精英教育熏陶得自帶貴氣風流,當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你時,可以讓你不寒而栗,也可以讓你滿面含春?,F(xiàn)在他正捧著滿腔的愛意,用這樣一雙眼睛望著自己的心上人,許下最莊重的諾言,也是最動聽的情話,那股浪漫又多情的氣質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無論是誰在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免心馳神往。

    雁思歸這次沒有潑他冷水,卻給了他更致命的一招:“你這樣,和你的父親有什么區(qū)別呢?!?/br>
    沈鐸那張俊臉果然裂開了縫隙,神色陰晴不晴起來。他這輩子最看不起的一個人,便是沈征,半途而廢的半吊子,一事無成的窩囊廢。他曾經一度以沈征為反面教材,發(fā)誓要走上一條不同的路,要成為現(xiàn)實和利益至上的最精明的商人,從沒想過有一天他自己會被情愛所困,會犧牲利益選擇愛情,會為了博人歡心而出爾反爾。如果他當初沒自以為是地和林家聯(lián)姻還好,可現(xiàn)在大錯已成,再要改正,沈鐸便再不能像前一次魚和熊掌皆可兼得,他勢必要做出妥協(xié)做出讓步,才能讓在家族中勢力根深蒂固的沈大山也做出讓步,才能讓無異于被戳脊梁骨的林家忍下這奇恥大辱。

    他剛剛信誓旦旦地和沈大山說過自己和沈征不同,轉眼又言而無信,這耳光可謂是扇得響亮。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承認自己和自己鄙夷不屑了一輩子的沈征殊途同歸,他要承認的確是自己錯了敗了,太過狂妄自大了,他要向沈征承認他后悔了,甚至要承認自己比沈征還要有過之無不及。他看著雁思歸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又惱又羞,又恨又愛,勾著人的后頸就將人猛地一把壓下,“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你必須負責。”

    雁思歸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箍得不得動彈,冰冷的嘲諷或不屑的拒絕悉數(shù)被沈鐸來勢洶洶的吻吞沒在唇齒間。

    這個吻本來帶著泄恨和懲罰的意味,可當唇瓣相貼的那一刻,沈鐸的心就一如既往地再度不受控制了,度日如年的一百天他有多想念懷里這個人沒人能感同身受,在遇見對的之前,愛情都只是奢侈品,可有可無可遇不可求,可一旦遇到了愛上了,那個人便成了維系你生命的必需品,因為沈鐸將心臟獻給了對方,雁思歸走了,他渾身的血液便瞬間再無法流淌。

    杳無音信的日夜里,那種可能一別就是一生的念頭叫他恐懼得時時刻刻都在崩潰的邊緣,還能不能再見還要多久才能再見這種念頭無休止地盤桓,逼得他陷入魔障。別再愛他了不好嗎,換個人不好嗎,這兩年來他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每次還沒問完,那種從心底漫溢上來的堪稱暴躁的抗拒感就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錯過雁思歸8年就足夠讓他后悔,剩下的人生他不想再浪費一天。

    年少的動心最是炙熱煎熬,年少的別離最如剜rou剔骨,那些小心翼翼的試探也好,患得患失的焦慮也罷,那些求而不得的不甘也好,無疾而終的怨尤也罷,沈鐸都不曾真真切切地察覺過。隨著憎惡被揭開,這些經年的情緒穿越十多年的時光向他襲來,從此,那一層厚重的悵然若失在雁思歸在時助長愛意的氣焰,在雁思歸逃時延長痛苦的折磨。

    “雁雁”,沈鐸粗喘著退出來,捧著雁思歸潮紅的臉龐一下一下地啄吻,他有太多太多話想和雁思歸說,可最終只能將他按進自己懷里,貼在那正激烈跳動的地方,“雁雁,你聽聽它,你聽聽它……”

    ps:請問有人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