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終章:后記(戰(zhàn)后/愛情起點/其他事/德萊恩與克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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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爭在九個月后結(jié)束。波蘭的,法國的,以及所有其他國家的。戰(zhàn)爭的硝煙仍舊未散,但是世界確實已迎來新生。你們在華沙的住宅已經(jīng)損毀得一片狼藉,甚至無法找到你爸爸死去的那個商店。 你們從那里撿拾碎石和瓦礫,將它們埋入他的墳?zāi)埂?/br> 在戰(zhàn)后,一切塵埃落定之際,往事被重新談?wù)?,浮出水面。你終于知道為什么蘇聯(lián)人來得如此之快。 萊恩是位成功的記者,也是戰(zhàn)爭英雄。萊恩和托馬斯,從集中營中奇跡般地逃出去,帶著他們的地圖和毒氣罐標(biāo)簽找到了蘇聯(lián)人。你的標(biāo)簽是關(guān)鍵證據(jù),那讓軍隊相信在秘密的、鐵路連通的小鎮(zhèn)真的有如此大的暴行存在。地點準(zhǔn)確、目標(biāo)清晰,他們對那里進行了奇襲,切斷鐵路,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包圍了那兒,讓德國人無法如期從那里撤離。 而和萊恩一樣,你身上現(xiàn)在擁有太多議題。戰(zhàn)爭英雄,鋼琴家,和德萊恩的關(guān)系,那枚標(biāo)簽,你發(fā)出的、拯救無數(shù)人性命的那顆子彈。但是那些離你相當(dāng)遙遠(yuǎn),像是隔著毛玻璃欣賞鮮花與掌聲。 它們?nèi)绱藷崃?,相?dāng)炫目,但那讓你感到疲憊。 1946年10月,你、mama、米婭,你們又一次回到法國。法國尼斯,你從小長大的地方。你們的老房子在戰(zhàn)時被德國軍官暫住,它完好無損。萊恩的家也在尼斯,你們曾經(jīng)在相隔只有十五公里的小學(xué)讀書,而直到在波蘭的集中營中你們才真正聽說彼此。 這讓你感嘆世事神奇。 而在你向世界關(guān)閉大門許久之后,圍繞的記者散去,想聽英雄故事的人離開。而你終于獲得寧靜。時隔許久,你才終于又有了屬于自己的時間。 現(xiàn)在,在只屬于你自己的時光中,你終于可以又一次打開那本書,。 少校的字跡有種近似于鋒利的工整,不那么多,每個批注下方都有日期。但最早的是“24.Dez.43”,唯一一個過分草率的簡寫,大概只是出于不自覺的習(xí)慣才標(biāo)注日期,甚至連“19”兩個數(shù)字都懶得加上。 你的手指在那里停住了。 1943年12月24日。你記得那天,平安夜,應(yīng)景地下了小雪。雪花讓節(jié)日相當(dāng)有氣氛,但你想到的是營區(qū)里的mama和meimei,你不知道她們能不能撐過冷天氣。你手里積攢了五六盒香煙,也許它們能發(fā)揮些作用。但有多少把握?你不知道。 除此之外你還要演奏,軍官們也過圣誕節(jié),雖然不是基督教、天主教更不會是猶太教。那是個四不像的人造物,夾雜著納粹政治思想和集中營的糟糕氣氛,但總歸是重要節(jié)日。 總之那一天給你留下的就是這種印象。冷天,雪花,焦躁不安的壞心情。你甚至沒注意到德萊恩,那時候你也還沒聽過這個名字。德萊恩少校。 “也許我患上了一種疾病,或者犯了錯誤?!薄《鶜q的德萊恩寫道,“‘美’擁有它的特定使用范圍,而我將它用在錯誤場所。不過既然所有人都欣賞鋼琴聲,也許這又是種‘共享的藝術(shù)’,誰知道呢?音樂是無國界的。也許美麗的是鋼琴與音樂本身,至于彈奏的是哪一雙手則沒那么關(guān)鍵。” 那段話草草寫在扉頁,像是隨手抓了一本書,然后凌亂地寫下了一段感言。寫作的那只手顯然心緒混亂,“共享”被拼錯,又隨手一劃涂改過來。在“哪一雙手”那里,稍顯凌亂的墨點徘徊不去。 你撫摸那幾個鋼筆尖留下的痕跡。太過真切也太過鮮活,你太了解德萊恩……你曾經(jīng)那么多次看著他坐在臺燈下,脊背挺直,鋼筆劃過紙面,沙沙輕響。 你想象年輕的軍官,他坐在那兒,心亂如麻。那頭金發(fā)在臺燈下顯得漂亮極了,他的藍(lán)眼睛……心煩意亂,自我開脫。但說服自己不容易,鋼筆尖一次又一次輕輕點在紙面,最終他下定決心,“哪一雙手”,就這樣。沒錯,就是這樣。 沒有“令人心煩意亂的猶太鋼琴家”。他還在正軌上,他還安全。 你坐在臥室?,F(xiàn)在你有充足的時間將這本書讀完了,不會再有硫磺與烈火,不會有槍聲將你打斷。你讀得很慢。 下午的時光漫長而平靜。好季節(jié)和好天氣,米婭在樓下,mama在準(zhǔn)備下午茶。你知道萊恩在一刻鐘后會按響門鈴,他們會去看戰(zhàn)后首映的電影,。他花了半天時間才搶到門票。 下個月他們會坐輪船去美國碰碰運氣。他們會定居在紐約,華盛頓或哪個東部大城市。再過幾年他們也許會有孩子,一個,或者兩個。大概不會更多了,米婭不喜歡太多小孩。他們不在乎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過男孩大概會更像米婭。 你希望看見有個孩子很像米婭。 你很高興你的meimei得到幸福。你很愛她。在大西洋的那一岸,新生活正閃閃發(fā)亮。他們會相愛、結(jié)婚,然后時間讓她年輕的肌膚上添上皺紋,萊恩和米婭,他們會像那種老人家,七十多歲還可以慢吞吞地、肩并肩地走過秋天的公園。 這個熱乎乎的想象讓你感到一種遙遠(yuǎn)的溫暖。像是火爐上咕嘟作響的熱湯冒出的白色霧氣,那種煙霧從你的指尖飄過,讓那里有一種溫暖濕潤的觸覺。 但你知道火爐上的熱源不會再屬于你。那些guntang的肌膚,亮晶晶的汗水,溫暖的嘴唇和掌心,你金色頭發(fā)、雙眼湛藍(lán)的愛人。 家里那個老舊不堪、在炮火紛飛的年代始終奇跡般完好無損的門鈴將會被按響,“滴——滴”的沙啞響聲還會一次又一次響起。每一個響聲,可能是歸來,也可能是訪客,是無數(shù)新的可能。 然而無論如何,你已經(jīng)知道按響它的人從未、也再也不會是德萊恩。金發(fā)的年輕軍官永遠(yuǎn)無法有機會站在你的家門前向二樓的窗戶招手,高高揮舞著手中的電影票,告訴你今天天氣很棒。他是一萬種可能中的第一萬零一,未及出現(xiàn),已然消亡。 文森特·馮·德萊恩。 你打開脖子上的項鏈墜。那里面躺著一張照片。黑白照片中德萊恩正站在停機坪上向鏡頭微笑,穿空軍制服,背后是他最愛的Bf-109式戰(zhàn)斗機。照片背面有兩行小字,“文森特·馮·德萊恩”,然后下一行,“Den 21. Mai 1942”。 1942年5月的陽光永恒的照耀在天空上。那下面你年輕的愛人露出微笑。 他不會再回來,但也從未離開。愛情永遠(yuǎn)停留在最熾熱的那一秒,正如那張字條,從書頁中飄落的那一張。 死亡讓一切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