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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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叫什么名字?” “黑黑黑吧?!?/br> “嘿嘿嘿?”聞言,玉長離皺起了劍眉,“你一個女孩子不可喚作如此不雅的名字!” 他思索半刻,想出了一個同義詞:“就叫做「墨幽青」如何?” 她乖順地點頭,渾然不似將修士蹬得開膛破肚的兇殘模樣,“好啊?!?/br> 這學(xué)習(xí)為人處世的第一要務(wù),自然是教會墨幽青寫自己的名字。 墨幽青將那巨型棒槌倒是使得比跑馬的漢子還威武雄壯,但一遇到纖細(xì)的筆桿子,頓時手足無措,兩根手指太少,五根手指太多。 下筆如蚯蚓,墨汁四暈,十分難看。 玉長離見她著實困難,只得半坐于墨幽青的身后,伸出一只手來包住她的手指:“來,我教你?!?/br> 兩人靠得極近,玉長離鼻尖嗅到少女發(fā)絲傳來的淡淡清香,他心神未恍,只把墨幽青當(dāng)做還在般若寺中的兔兒。于筆墨揮灑之間,橫撇豎捺,寫下了太陰玄兔有生以來的第一個名字。 時光如同過得極慢。 墨幽青忽的的仰起頭來,額角蹭在玉長離的下巴:“師兄?!?/br> 驚覺下巴掠過一絲溫?zé)幔耖L離不動聲色的后退些許。他大意了,什么讀書寫字,手把手教劍法之類的,都是同門之間談戀愛的慣用場景。不整出些幺蛾子來,都對不起這般曖昧的氛圍。 他總有一日要飛升的,還是不要與小師妹有什么情感糾葛的好。 只聽墨幽青道:“你給我起的這個名字如此繁復(fù),要寫如此之久,在考場上等我寫完名字,別人都該交卷了吧……” 玉長離莞爾失笑,這兔兒心無旁騖,他究竟是在擔(dān)心什么? 他另取一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玉長離?!?/br> 墨幽青倒是能理解自己的姓“墨”乃是黑的意思,“但是師兄為何要姓玉呢?” 玉長離淺淺笑道:“玉又名月,意為師兄為天人下凡,來于天歸于天,終有一日長離世間,不復(fù)回來?!?/br> 墨幽青直覺這名字的寓意好生凄涼,帶著一種天神般的淡泊無情,她下意識地抗拒著這種解讀。 她搖搖頭:“玉又名月,我就是那從月亮奔下來的兔兒,對月亮思念心切,總還是想奔著月亮去的?!?/br> 那懵懂無知的少女,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說出驚人之語,在常人聽來,仿佛就在同他告白一般。 玉長離按住心里的一絲悸動,輕聲斥責(zé)道:“墨兒,休要胡說?!?/br> “我哪里有胡說?”墨幽青睜著委屈的眼,一臉孩童般的純真。 “我喜歡師兄,就想要時時刻刻都跟師兄待在一起。我雖不是奔月的嫦娥,但是嫦娥懷中的那只兔兒也一樣的?!?/br> “什么一樣的?”墨幽青說話真是顛三倒四,一會又是嫦娥,一會兒又是兔兒,真是讓人不明所以。 墨幽青迷惑了,她說的話很難被人類所理解嗎? “一樣要來你身邊啊?!?/br> 四平八穩(wěn)的一句話,卻如一句晴天霹靂,將玉長離驚得呆住了,機(jī)械的重復(fù)著墨幽青的話:“來我身邊?” 她竟不是因為窮途末路,被圍追堵截,意外來到扶光宗山上的嗎? “對??!”墨幽青羽睫輕顫,想到什么便說什么,“我是兔兒時追你不上,一化出人形來,不就循著你來了嗎?” 說不清心中是憋悶還是歡喜,玉長離收了紙筆:“你一個初初修成人形的兔兒,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歡不喜歡?” “我知道的,”墨幽青辨駁道,舔舔嘴唇,眼中露出貪婪的光,“你身上香香的,我喜歡吃你的血rou?!?/br> 玉長離是轉(zhuǎn)世天神,身上自然帶著天神的純陽之力,本應(yīng)該是妖孽邪妄垂涎欲滴之物。但他自出生之時起便長居般若寺,受佛法籠罩,妖孽無法近身。 哪怕是自幼生長在般若寺之中的小黑兔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挑他初出茅廬之時下口。墨幽青之所以食了他的血rou之后仍然安然無恙,并還借機(jī)化出人形。皆是因為她乃至陰之體,受了那純陽之力。 尋常妖物若貿(mào)然下口,恐怕立時便業(yè)火焚身而亡。 玉長離本應(yīng)該欣慰于誤會的開解,但心中頓覺一陣難以名狀的失落,慍怒斥道:“妖性難改!” 她又像以往那只小黑兔般,討好似的去蹭他的下巴:“不敢了,師兄?!?/br> 將自己原本就不整齊的頭發(fā),更是蹭得凌亂不堪。玉長離無奈地嘆息一聲,一只手按墨幽青亂動的頭。童言無忌,他又怎會真的生她的氣。 玉長離下意識的在心中把墨幽青還當(dāng)做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小孩子。卻不知道尋常兔兒哪里有活到十多二十歲的機(jī)會,墨幽青按人類年紀(jì)計算,幾乎與他一般等大。 扶光宗以修佛道兩家的男弟子為多,服侍墨幽青起居都有不便,為了避免慘案的發(fā)生,玉長離只得自己打點墨幽青的日常。好在墨幽青要求不多,他視若孩童的小師妹便乖乖的靠在他的懷里,由著他給自己梳頭發(fā)。 溫柔的手拂過頭發(fā),頭皮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師兄,”墨幽青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好舒服……” 就此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