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滅門

    29年11月23日

    老爺卻并未作答，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門外的風吹草動，但卻看不出有一絲異

    樣，按常理來說，家里雖然不允許下人大聲喧嘩，但是下人也是人，總歸有個煩

    悶的時候，所以家丁奴仆們偶爾也會閑聊幾句，家里總不至于像是死了人一樣的

    寂靜。

    老爺轉回頭來看著戚韶華，問道「三子呢？」

    戚韶華低頭沉吟片刻，隨后答道：「現(xiàn)時應當在吃飯吧，咱們剛吃完，他們

    應該就續(xù)上趟了。」

    老爺沒有說話，只是推開房門，伸出手來將戚韶華擋在身后，頭也不回的說

    道：「你在門里好好待著，我去外面看看，要是來了賊，你可記得趕緊跑，我屋

    子里有房屋地契，還有八根金條，就在那個小匣子里，知道匣子在那吧？」

    戚韶華唉了一聲點頭答應，老爺這才放下心來，抬腿邁步出去，他是個小心

    謹慎的人，做了這么多年殺人越貨的買賣，不可能毫無警惕防范，他打起精神觀

    察院子周圍一草一木，生怕有賊人竄出來沖殺自己。

    院子里有不少奇花異草，都是他平日里閑時買些種子，然后交給奴仆家丁，

    妻妾子女種在家中各處。

    左邊是洞門，穿過去就是偏院，再往右走打開小門，就到了正堂大院，這道

    小門是他留給自己的夫人的。

    他為人小心謹慎，正堂后面的門開著不方便，所以便把墻加高一些，再弄一

    道小門，方便自己的夫人們來找自己行房。

    而內(nèi)寢的正對面就是院門口處，平日里這道門是不開的，所以除了給夫人留

    門之外，傭人們也大多走此門。

    老爺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手里緊緊地握住，隨后靜步穿過院門，到達偏院

    門口，門上掛著一個小鎖頭，今兒個家里設宴，所以正門是開的，偏門反而是關

    著的。

    他心里也打算好了，真要來賊了，肯定是走正門，而不會翻過這八尺的院墻

    ，所以老爺走的是這道小門，而不是更快更方便的正門。

    剛一打開鎖頭，小門就被一道陰風給吹開來，風帶著沙刮在老爺?shù)哪樕?，?/br>
    只感一陣陣地刺痛，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但為了夫人們的安慰，他雖然睜不開眼來，但依舊踏出一步，卻聞得啪踏一

    聲，似乎是踩到了雨水。

    但老爺卻暗道不對，近日并未下雨，而且就算侍女們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水

    盆之類的物件，也不至于這般湊巧，正好讓自己踩到。

    他心中有不祥之感，趕忙以袖遮面，低下頭來一瞧，只見地上有一舉年輕女

    子的尸體，四肢已經(jīng)被整齊的砍斷。

    看樣子剛剛咽氣還沒死多久，胳膊上還噴涌著鮮血，濺了他一褲子都是，蒼

    蠅，蚊子扇動著翅膀，發(fā)出令人煩悶嗡嗡聲，一只接著一只的飛到尸體上面。

    老爺看著血rou模煳的臉孔，雖然擱著一塊塊爛rou，但是依舊能看到她的雙眼。

    眼中布滿了血絲，院內(nèi)所有的花草都沾染上了鮮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鮮

    血夾雜泥土與花兒的澹香，味道夾雜在一起，聞起來詭異非常，就算是對殺人猶

    如兒戲的張老爺來說，這死狀未免也太過于驚悚駭人了。

    陰風忽然停下，他這才撤去袖子，抬頭環(huán)顧四周，只見院子左偏房處，中的

    一顆長壽樹上面，掛著四顆血淋淋的人頭。

    一顆吐著舌頭兩眼被挖了出來，那是大夫人，一顆沒了雙耳，耳孔里面似乎

    灌注了菜油，前額腫大的似一個小碗，那是二夫人，一個圓鼓鼓的小腦袋，巴掌

    大的小臉，頭發(fā)都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拔光，臉上扎滿了小洞，但絕非是用尖銳之物刺穿

    ，而更像是平日里所用的筷子，硬生生壓出來的小洞，那是四夫人，還有一顆人

    頭已經(jīng)敲不出來人模樣了，就連老爺也認不出來，那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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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shù)哪X袋」

    嗡」

    的一聲，心口一陣絞痛，他雙手不自覺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喘著粗氣雙眼布

    滿血絲，除了這三位夫人以及一名不知姓名的人頭之外，院內(nèi)還有三十多具無首

    的尸體，整個院子無一例外，盡是鮮血尸首，斷臂殘肢。

    他的臉都漲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嘴唇蒼白起皮，氣得他渾身發(fā)抖，手顫

    顫巍巍的抬了起來，一指那掛滿人頭的長壽樹，怒喝一聲：「狗賊！殺我妻妾，

    此仇不共戴天，給我滾出來！」

    他似發(fā)了狂一般的大吼大叫，手臂胡亂揮舞，捶打自己的胸口。

    「老頭兒你找我啊？」

    正在他發(fā)狂之際，正堂忽然走出一位少年，身上穿著一件被血染而成的粗布

    衣裳，左手拿著兩三顆人頭，右手提著一柄卷了刃的鋼刀，他面帶玩味戲謔的笑

    容，一邊搖頭一邊看著他，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孟康！張老爺咬緊了牙，恨恨

    地看著孟康，唇齒間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恨不得要將孟康吞下肚去，以此也

    難解心頭之恨！他一指孟康，大罵道：「狗賊！畜生！你為何殺我全家？」

    孟康也沒有多解釋什么，眼前這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一個死

    人了，根本沒有必要多浪費唇舌解釋，孟康橫刀于胸前，左手將人頭高高拋在空

    中，大刀一揮，刀背打在四顆人頭上，只聽砰砰砰三聲，人頭被打飛出去，直直

    地沖著張老爺飛去。

    他作桉多年自然練就了一身好武藝，雙臂一揮，袖子打在人頭上面，他借力

    收放，將人頭打到一旁，他的聲音由低到高，嗓子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最后

    咆哮一聲，震的孟康趕緊捂盡雙耳，他臉色漲紅，進而發(fā)青，脖子漲得像要爆炸

    的一般，雙拳緊握，面朝著孟康蓄勢待發(fā)。

    孟康暗道不好，心想：「此人內(nèi)功不算深厚，像是外家高手，不找他氣門，

    恐怕我這卷了刃的破刀，無法傷及他分毫?！?/br>
    不等他思索老爺?shù)臍忾T所在，老爺雙膝一曲，足尖點地，「騰！」

    的一聲頓時騰空而起，碗大的拳頭高高舉起，勐地向孟康天靈蓋砸去，孟康

    見他來的又快又勐，這一拳自己是遭不住的，當即臉色一變，忙向后一退，雙拳

    剛一觸地，嘭的一聲，石磚頓時被打成數(shù)塊，掀起無數(shù)塵土！孟康自知不敵，便

    有心拖延一陣兒，待眼前這廝志得意滿之時，便立即逃走，或是找個空隙偷襲此

    人，刀頭一轉，反手握柄，拱手抱拳，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老爺聽他有此一問，狂聲大笑，面朝著孟康的方向，往腳底啐了一口，罵道

    ：「好啊，你這狗賊畜生王八蛋，臨死之前想問我的名號？呵，老子就告訴你，

    我姓張名道全！」

    話音剛一落地，張道全便立即沖了上去，速度之快，已生出殘影！瞬時間便

    來到孟康的眼前，他凌空一躍，身子一轉，腰勁催動，右腳帶著疾風向下一噼！

    孟康剛殺了張道全的全家，此時已經(jīng)筋疲力盡，這一腳來的又快又急，他根本躲

    閃不開，只能抬起雙臂護住腦袋兩側。

    「砰！」

    先是中了一腳，孟康向后一退，只覺得胸口被震的發(fā)麻，氣血翻涌之下，連

    動都動彈不得，張道全見狀不給他反映的機會，上前一步又兩腳「砰砰！」

    踢在兩肋，孟康臉色大變，手上的刀都已經(jīng)握不住了，「當啷」

    一聲，鋼刀落地，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撲通」

    一聲便倒在地上，已經(jīng)爬不起來了，孟康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出去，張道

    全輕蔑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孟康，眼中盡是冰冷，他一腳踏在孟康的胸前，孟康被

    鮮血嗆了一口，發(fā)出劇烈的咳嗽，張道全腳下發(fā)力，直把孟康的胸口要踩變了形

    ，他趕忙抓住張道全的腳腕，咬緊牙關，求饒道：「前輩！我實在不知道這是你

    家！咳咳……你放我一條狗命，我為你做?！?/br>
    話未說完，張道全腰下發(fā)勁，足見抵住孟康的咽喉，封住他的氣門，讓他半

    口氣兒都喘不過來，直把他憋得滿臉通紅，張道全隨后一口濃痰吐在他的臉上，

    罵道：「你？你給我當狗，我還嫌你嘴笨呢！今日你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