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上)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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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易醉覺得自己有些傻。 不是有一點,而是有很多。 作為一個生長于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文明人,就算平日里商場上再怎么勾心斗角,家族里再怎么明爭暗斗,他本質(zhì)上還是個習(xí)慣動口的現(xiàn)代人。 更何況,在有毒在身,理論上自己武力值絕對處于劣勢的情況下,他怎么也不可能欣賞起暴力之美。 以他聰明絕倫的腦袋,無人能及的社交手腕,未卜先知的謀劃,他怎么會讓自己處于這樣一種狀況?! 真是太荒唐了! 他在心里哀號,眼前,是一張已經(jīng)完全被憤怒惱恨占據(jù)了的男人臉龐,那上面寫著幾個清楚明白的大字,找死! 罡風(fēng)在耳邊呼呼作響,狄云越的拳頭又快又猛,毫無花樣,陽剛勁烈,易醉不斷后退閃避,幾次都是最后一瞬,才勉強躲過。 他支撐的很辛苦。 當(dāng)然,只看他的外表,絕對不會有人猜到他已是強弩之末。 他依然笑得很隨意很輕松很自在,身形流暢,招式圓滑,一把折扇,或開或合,能翻飛出無數(shù)變化,配合手中暗器,穩(wěn)穩(wěn)地壓制住了素有兇狠難纏之名的狄家少主。 又一拳直擊而來,易醉忽然雙眸一斂,首次不閃不避,折扇入袖,雙臂交錯、折起,輕巧卡主來襲的拳頭,又在下一瞬,飛快地拆解開來,反手一抓,另一只手,狠狠一拳砸向狄云越側(cè)臉。 狄云越被擊飛在地,發(fā)出痛苦的嚎叫,被他撞到的整座墻壁,都在嗡嗡作響。 他的左方,冥梟已不復(fù)期望,帶著一小股人馬撕開了包圍圈,他們幾乎是用鮮血鋪就了前進了道路,不斷有沉重斷裂的木頭夾著熊熊火勢,從他們頭頂墜落,塵土與細小的碎石刮擦著外露的皮膚,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交疊。 “帶他離開!快!最多一炷香的時間,那毒就會完全發(fā)作!” 周圍亂成一團,喊殺聲金戈聲就像敲響的大鼓,撞擊在他的耳膜。 沒有回頭,他也聽得出那人的腳步聲,他高聲吼叫著,只怕被淹沒了聲音,延誤了最寶貴的時間。 “休想!” 狄云越從地上爬起,嘶吼著向暮若聞的地方搶撲過去,他衣服破爛,滿臉塵土,強壯精悍的身體上肌rou高高鼓起,一腳就將地板踩了個大洞,歪著頭,斜盯著冥梟一行:“攔住他!” 那些重甲的衛(wèi)士隨著他的話激烈地奔涌了過來,剛剛殺出的血路,再一次緊緊的合上。 “你的對手是我,狄云越,不要三心二意……否則……” 一聲冷笑,語音威懾,隨著一道冷風(fēng),從他身后傳來。 “你會死的很慘!” “咄咄咄”幾聲,小指粗細的銀針如一陣急雨,齊齊射來,狄云越仰面彎腰,那些暗器擦著他衣角而過,陰冷冰寒的不祥氣息讓人本能地不寒而栗。 “易醉,你欺人太甚!” 狄云越大喝一聲,身體完全彎折,以掌擊地,借力而躍,矯健的身影穿過煙霧,飛越上空。 下一刻,一道氣流切開濃煙,一個黑影,一道劍意,從天而至,落地點,赫然便是青衫墨發(fā)的俊雅青年。 “鏗”的一聲,金鐵之器猛烈碰撞,魔教左使就像凝固的雕像,身形一動不動,他的前方,狄云越衣衫盡烈,雙目赤紅,手中一把寬刃厚劍,嗡嗡作響。 這樣巨大的聲響,震驚了周圍混戰(zhàn)的其他人。萬古山莊的衛(wèi)士見此情形,就欲上前相助。 “管好你們自己!攔住他!今天要是放跑了暮若聞,你們一個個也別活了!” 狄云越啞聲高喊,渾身都在鼓勁,壯碩的肌rou高高鼓起,強大的力量在里面積聚,狄家少主,金鐵之身,沒有任何人會小覷他的力量。 呼吸急促,血液翻騰,丹田之中內(nèi)力,瘋狂地運轉(zhuǎn),隨著手上招式,傾瀉而出。 數(shù)不清已打倒多少敵人,冥梟已然殺紅了眼,化作本能欲望的野獸,凡是阻擋在他前進道路上的障礙,無論何人何物,都會遭到他猛烈殘暴的攻擊。 終于,他離那人愈來愈近。 終于,他可以觸摸上那人的軀體。 肢體接觸的那一瞬,一股暖流竄過他的身體,他激動地就顫抖,強大的喜悅和巨大的保護欲充斥他的血液。 “主子……” 他解開暮若聞的繩索,從小瓶中倒出藥丸,急切地喂入青年的口中。 長睫動了動,俊美的青年撐起眼皮,朝他笑道,笑容虛弱而蒼白:“冥梟……” “主子,您覺得怎么樣?!” 看著他的樣子,仿佛五臟六腑都擰在一起,痛楚苦澀沖刷體內(nèi),黑衣男人關(guān)切地注視著懷中的人,等待著他的回答。 “咳咳……我、我沒事……冥、冥焰……” 暮若聞勉力站起身來,推開冥梟的攙扶。 “他已經(jīng)安全了,主子?!?/br> 冥梟黑眸在一瞬黯淡,眨眼間,他又恢復(fù)了那個沉默寡言的暗衛(wèi),他遞給暮若聞一把繳獲的長劍,微一行禮,眼中暗色一定,堅毅地拔刀而出,帶頭再次沖入人流之中。 “護主子離開!” 他帶頭高喊,嗓音嘶啞,語音殺伐,堅定得無所畏懼。 “護主子離開!” 他的身邊,黑衣們齊聲而吼,聲勢震天動地,同樣堅定得無所畏懼。 這一生,冥梟經(jīng)歷大小惡戰(zhàn)不下數(shù)百場。當(dāng)還沒有成為暮若聞的暗衛(wèi)時,他是殺手,多少次險中求勝,多殺次千鈞一發(fā),多少次力戰(zhàn)群雄,一把刀,緊握在手,擊敗前行路上的敵人。 他是一頭狼,兇悍殘忍,冷酷無情,即使是飼養(yǎng)的主人,也要小心他的兇猛。 成為暮若聞的暗衛(wèi)后,他出手的機會少了??扇粽擉@險度,卻是直線上升。 因為過去他是一人,而現(xiàn)在,他卻有了要守護的人。 守護遠遠比擊殺來的困難,有時候,他痛不欲生,有時候,他愧疚自責(zé),全都是為了那人所受的傷,碰著的,傷到的,一道細微的傷痕,都可以讓他輾轉(zhuǎn)難眠一個夜晚。 從去年到今年,短短不到一年時光,他最尊敬最崇尚的主人卻接連落入險境。第一次,他們共進退,苦中有甜;第二次,他獨自求生,心急如焚;第三次……他終于明了,他永遠不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長刀沾滿鮮血,內(nèi)力如潮水漸漸褪去,汗水沾滿額頭,浸濕衣衫。 “主子,您先走,屬下留下斷后?!?/br> 扯下衣角,用牙齒撕成一條一條,纏上刀柄。 “屬下們斷后!”又有數(shù)十人沉聲應(yīng)喝,眼神堅定,視死如歸。 暮若聞終于恢復(fù)了一點力氣,武功也正在慢慢復(fù)蘇,他一劍刺穿面前敵人的胸膛,再一氣呵成地抽出,鮮血飛濺,染臟他的白色衣袍。 “你們小心!” 暮若聞肅穆而立,鄭重地看著他們,眼里有著不舍與擔(dān)憂,可他也明白,這個時候,不適宜多說。 “誓死護衛(wèi)主人!” 以冥梟為首的十人低吼道,最后一次跪下,向著那人獻出最忠誠的誓言。 “主子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br> 深深地看著自己最得力的下屬,那是他一手提拔賞識的一名暗衛(wèi),性格單純樸實、堅毅勇猛,剩下的這段落,沒多少人,他帶領(lǐng)著其他人,一定可以安全護得暮若聞離開。 而他們,還有更加艱難的使命去履行。 腳步聲逐漸遠去,他們默默轉(zhuǎn)身,擋住前面,全副武裝的大批衛(wèi)士。 轟的一聲,一根木柱砸倒在兩隊人馬之間的空地,就像吹響的號角,拉開了這場戰(zhàn)斗的帷幕。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渾身幾欲散成碎骨,再也拼湊不起,站不起來。 可他還是撐著一口氣,一步步向前挪動。 整棟樓閣都在搖晃,火燒得到處都是,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堆積在地的尸體。 真是個瘋子…… 易醉低啐,就算死前也不松口,相反,還下達了趕盡殺絕的命令。他就是要人給自己陪葬! 大口喘著氣,嗶嗶剝剝的燃燒聲在近在耳邊,體力完全透支,眼看著一截斷木被燒斷歪倒在腳邊,也騰不出一點多余的力氣把下半身挪的遠點。 將還未點燃的花幾當(dāng)做支撐身體的支點,他凝神,側(cè)耳靜聽,終于再次捕捉到了那絲細微的打斗聲。 聽得越久,他面上的神情越是猙獰,忽地,他一腳踹翻面前的椅子。 “TMD,那個笨蛋竟然還沒出去……” 氣死他了!忙活到頭,恨不得一開始就不該帶進來的人竟然還在這里面!這里面風(fēng)景很好么?! 用腳趾頭想得出其中原因,他加快步伐,低罵著,轉(zhuǎn)過拐角,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然后,很快的,他就看到了一生之中,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幕。 冰冷的利器慢慢刺進身體,血液仿佛都隨之慢慢凍結(jié)。 黑衣的高大男人渾身是血,長發(fā)散亂,雙眸森然銳利,空手握著劍刃,妄圖阻止它的前進。 “去死吧!” 已然陷入殺戮海洋的人嘶叫著,手中長劍又穩(wěn)又重,不偏不倚,一點點地向前移動,朝男人體內(nèi)鉆得更深。 “……唔……” 鮮血自嘴角流下,冥梟抓著的手一點點松開,似是全身力氣耗盡,再也無力掙扎。 夠久了……那人想必已經(jīng)安全出去了…… 他的職責(zé),也終于到頭了。 默默地將眼前的畫面收入眼底,那些斷臂殘肢,那些陪他一起奮戰(zhàn)的弟兄,都已經(jīng)合上了雙眼。 現(xiàn)在……該輪到他了。 只這么一想,一股無法言語的輕松忽然涌上他的全身。他從沒覺得這么舒適,舒適到那股劇痛也似乎朝他遠離,可以完全忽視不去計較了。 只是可惜,死前,不能再看他一眼…… 不……還是不要見的好。有冥焰在,暮若聞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了。他也該知趣的,留給他們相守的未來,不要再給別人的幸福與快樂,自私地染上一點并不好看的血色。 時間似乎變得很漫長,也許只是一瞬,但他覺得這點時間已足夠他回首自己的一生。 無所后悔,無所留戀,繞了那么大一個圈子,他仍像一個殺手一般,面臨死亡,感受的不是恐懼,而是永久的安寧與停歇。 “冥梟——!” 有人在叫他,是誰?! 聲音有那么點熟悉…… 他緩緩朝那個方向扭過頭去,放大的眼瞳里,映入一個飛奔而來的修長身影。 對了,他叫什么來著? 一醉? ……記得好像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