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秦玥，今天開始跟大家就是同學了，今后請多多指教啦！”她鞠了個躬說。同學們鼓掌的欲望并不強烈，高三的時候轉(zhuǎn)進來一個學生大家只能做到不討厭，而且前提是對方要是個正常人。肖嵐在旁邊問我，“你認識她？”“不認識，”我說，“只聽說過她，她是董事長的……年輕的cousin?！币驗榉植磺逄?、表妹，我只好用cousin來表示她的地位。肖嵐點點頭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小心點？”“不至于吧，”我不以為意地說，“這又不是宮斗劇，好歹人家還是個學生?！?/br>
    “而且還是大美女誒，”她揶揄地說，“美女做什么事都會被原諒是吧？”“是的，”我笑著說，“好了，昨天物理卷子壓軸題你做了嗎，卷子借我看看?！眲傁聰?shù)學課，現(xiàn)在是早上的大課間，物理課還沒上?！班牛彼丫碜舆f給我之后支著腦袋看向cao場那邊的窗外說，“你說生物課怎么就不能前兩節(jié)呢？第五節(jié)之后大家都要搶飯吃，沒心情認真聽課了?！?/br>
    “聊什么呢？”王老師走過來笑著說，“秦玥同學強烈要求做你同桌，把她交給你了哈？”我點點頭，肖嵐朝我做了個鬼臉，說，“我說吧？”

    我原來的同桌是一個很活潑的男生，基本一下課就不見了，不過他物理很好，我有時候問他題目。他很快收拾好東西搬到右下角一個小角落去了，下次座位大調(diào)應該不遠，王老師一般一個學期或者重要考試之間大調(diào)一次位置。秦玥拎著包過來了，“啪”地一放，里面露出全新的教材來。她似乎在側(cè)頭看我，但我只是用余光看，主要注意力還是得在卷子上。

    大概把最后一題看懂了，我把卷子放到旁邊開始自己演算，秦玥在旁邊把頭發(fā)扎起來——她剛進來的時候頭發(fā)是散下來的——然后聚精會神地盯著我看。我做完題目上課了，也沒問她為什么盯著我看，但上課的時候她也一直盯著我，我有點頭皮發(fā)麻。

    好不容易捱下課了，我還沒拉住她的胳膊說句話她就直接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就氣呼呼地跑回來了。

    “我哥居然不讓我進辦公室，”她一坐下就跟我抱怨說，“你平時會去辦公室嗎？”

    “不會，”我一邊收拾這段時間的卷子一邊說，“你剛剛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

    “我想看看你跟小白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她說，“不是有那句話么，小白離開之后，他所有的女朋友都像小白，但都不是她。”“小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小白是誰，她很驚訝地說，“白毓婷啊？！別跟我說你還沒見過她，我哥最喜歡她了……可在我看來，你倆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俊?/br>
    白、白毓婷？她不提我都快把這個人忘了。這個人經(jīng)過我房門那一瞬的場景又跳將回來，我抖了一下。

    “我聽說小白死了，”她沒有注意到我的反常，趴在桌上然后側(cè)頭看著我說，“我哥那段時間有沒有表現(xiàn)得很傷心？而且他也把之前發(fā)的宣傳刪掉了。不過我看了公眾號的推送，那家畫廊好像要轉(zhuǎn)讓了……不知道是轉(zhuǎn)給誰了，可以的話我買過來送給哥哥也行??？”

    我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于是開口發(fā)問，“你跟小白，很熟嗎？”

    “當然啦，她跟所有人關系都很好，她知道我喜歡哥哥，但是也不覺得吃醋，還教我怎么跟哥哥關系變得更好……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結婚的?！彼f，“結果后來小白出國啦，聽別人說有了新的男朋友，我還以為哥哥會難過，結果他還是照常上班開會呢。”

    “哇，”我說，“那你們關系的確挺好的?！薄拔腋“讍?？”她說，“我有很多可以向她學習的……不過我想，其實從一開始跳級被我爸媽拒絕的時候，我的人生軌跡就不可能跟她重合了，還挺不甘的呢?！?/br>
    “你為什么這么樂于向她看齊？”我順便問了一嘴，然后聽見她說，“這樣就可以完全代替她而不會被哥哥討厭了啊，哥哥在這方面有特殊的嗅覺。”

    “恕我直言，”我說，“你應該也挺優(yōu)秀的，為什么要往你哥哥身上湊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啊?！?/br>
    “你能決定你喜歡誰嗎？”她撇了撇嘴說，“你可以決定結不結婚和跟誰結婚，但你無法決定喜歡哪個人?！晕襾砹耍蚁肟纯茨阌惺裁催^人的地方?！?/br>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坦然，也很平靜，但我覺得有些悚然。一個靠“模仿”他人特性來獲得某人喜愛的人……不管是本人還是這個某人，這種觀念都有點畸形吧？

    “話說，”她又說，“我講了這么多，也該你分享自己的故事了吧？”“可我沒什么故事可分享的，”我不好意思地說，“我不認識小白，也不認識什么別的人?！?/br>
    “你認識我哥啊，”她說，“讓我聽聽你們的故事吧。”

    我斟酌了半晌，不知道有什么是可以說的。不過好在上課鈴拯救了我，我說聲抱歉，說午休之前再跟她講；她不疑有他，聽課去了。

    中午吃的是面條，加了個鹵雞蛋，在外面吃完回去，十二點二十不到。秦玥對著面前還剩一些的豬排飯發(fā)呆，我瞟了一眼說，“不想吃了嗎？”她點點頭，很苦惱地說，“可是這樣很浪費啊……”“下次點小份的吧，”我說，“就這一次沒關系的，以后注意就好了?！薄澳悄銕臀胰雍貌缓?，”她說，“轉(zhuǎn)移一下負罪感?！蔽液眯Φ攸c點頭，把大塑料袋拿出去扔掉。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又很驚訝地看著我說，“哇，你怎么這么高??？我以為你跟她們差不多，一米六八算不錯的了?！薄耙幻灼吡膊凰愀甙?，”我說，“你說要聽的故事我講不出來，我們在一起還沒多久呢?！薄澳侵跋嘤龅墓适驴傆邪?？”她難以置信道?！耙矝]有，”我坐下來開始翻看例題說，“我們今年六月份下見第一次面?！薄耙灰婄娗榘?！”她感慨說，“比光照下氯氣取代還敏感，真棒?！?/br>
    她之前也用過幾個物理和生物的比喻，還挺新穎的，不過聽起來還是有點怪怪的。

    “你們……”過了一會兒她又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問道，“那個過沒有啊？”“哪個？”我正在翻昨天在哪見過的一個例題，沒仔細思考她在說什么。“我就知道沒有！”她興高采烈地說，“人家都說哥哥如果有了女朋友一定會那個，但是他明明就沒有，所以既然我不算女朋友的話，你也不算咯！”“誰跟你說的呀，”我哭笑不得地說，她這么一打岔我完全忘記那個題在哪里了，甚至在不在這本練習冊里我都不算清楚了?！靶“赘抑v的唄，”她很興奮地說，“她跟我說，哥哥那個欲望很強烈呀……如果喜歡的話，根本控制不住這種欲望，有時間的話就會做的吧？”

    “可是你哥哥很忙啊，”我說，“這題你會做嗎？”

    “會！”她說，“我教你吧！”我點點頭。

    她講題的思路很清晰，除了一般的解題方法還給出了一種很巧妙的思路。我夸她很厲害，她很不好意思地說，“沒你說的那么厲害啦……我爸爸mama從來不像你這么夸人，就算有進步也只是說不錯而已。你也很厲害，我也有點喜歡你了。哥哥眼光怎么總是那么好啊？”

    我想起很久之前王箏傳給我的資料，舊手機去世之前發(fā)給新手機了，不過我一直沒解壓過，我在猶豫今天回去要不要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