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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天風(fēng)姤在線閱讀 - 第三十二章 點進來試試唄

第三十二章 點進來試試唄

    岑艮含住眼前的小巧耳垂,用犬齒輕咬,直到那處烙印上他牙齒的痕跡,染成鮮艷欲滴的色澤。

    沈巽喘著粗氣,似乎被燥熱折磨,眼角染了緋紅,大腿相互摩擦,以慰籍股間空虛。岑艮蹬去鞋襪,以膝蓋分開他緊閉的兩腿,又伸出舌尖舔他耳根,沿著下頜線一路向下,咬開他左肩上的盤扣。

    他衣物輕薄,摸上他腰間絲帛,近乎可以觸到皮rou。岑艮沒再解沈巽的衣服,反而隔著一層錦緞,去叼住他胸前那突起的小粒。沈巽悶哼一聲,欲意掙扎,卻叫岑艮牢牢箍住腰,被迫繳械。

    那突起的一點被吮得又紅又腫,貼著濡了水漬的布料,還透過一點嫩紅。岑艮眸色暗了下去,像是在壓抑什么情緒。他支起身,又卡住沈巽的脖頸,吻住他的唇,另一手卻粗暴蠻橫地扯開他腰間宮絳。

    綢緞順滑,頃刻自沈巽白皙修長的身軀上墜下,只留臂彎處掛著的長袖。

    岑艮被吻得閉氣,小腿止不住痙攣,岑艮稍稍抬頭,嘴唇與他的還勾著根銀絲,手指則順?biāo)鳖i向下,指腹先摩挲過滾動的喉結(jié),又若有似無地掃過鎖骨,最后才來至被嘬弄腫脹的乳尖:

    “沈巽,求我。”

    他的指頭繞著乳暈打轉(zhuǎn),指甲有些長,刺進皮膚不疼,卻癢。沈巽仰著頭,雙目失了聚,眼底水光倒是澄澈:“別……別這樣?!?/br>
    “別怎樣?”岑艮循循善誘:“說出來?!?/br>
    沈巽緊咬下唇,血珠從嘴皮里鉆出,叫唇色再鮮艷幾分。他臉本就生得白,如此一對比,竟叫人橫生凌虐之情。

    岑艮下身那棍兒杵得老高,頂起褲襠一大截,他卻似不曾察覺,仍屈著一條腿,做從前的動作,并不忘捏著沈巽兩腮,逼他松口:“怎么?我見你對方才那女子倒是殷勤,見了我,卻無話可說?”

    沈巽微張著唇,眼神含了怨,但他淚掛在眼角,沒有威懾力,只余勾人:“岑艮……”

    岑艮毫不心軟:“說?!?/br>
    “摸……摸摸?!鄙蛸愦接行┌l(fā)干,艱澀吞吐著語句:“求您摸摸我乳尖吧?!?/br>
    他說罷便偏過頭去,長發(fā)發(fā)絲黏在側(cè)臉上,可惜擋不住臉蛋發(fā)燒。

    岑艮大抵是從這逼良為娼般的行徑里覓得了樂趣,又故技重施,要他求自己同他接吻,求自己撫慰他身下堅硬的玉柱。

    沈巽一開始還掙扎,到了后來,發(fā)現(xiàn)岑艮就是喜歡看自己從起先寧死不屈到后來苦苦哀求的模樣,便索性順從他,說出些往日里難出口的yin詞浪語。

    沈巽射了兩次,仍未見岑艮插進自己xue里,只是從頭到腳,莫不被對方吻了個遍。沈巽早已精疲力盡,不由感嘆岑艮精力旺盛。而此時岑艮正握著他的腳踝,去親吻他腿根軟rou。

    沈巽腰部被以軟墊抬高,臀縫埋在衾被間,若隱若現(xiàn)。岑艮舉起他兩腿,架在腰間,盯著那兀自翕合的縫兒,也不動。

    沈巽xiele兩道,jingye順著會陰流往后xue,囊袋和臀尖一路粘膩濕滑,光是看,就可以看到一片水光。

    他被男人cao得熟了透,再嘗情欲,也很快就找回了曾經(jīng)的感覺。即便他心中再不愿,身體仍然誠實地渴望著男人將自己填滿,渴望岑艮用他那根又粗又長的roubang,cao進自己的rouxue之中。

    岑艮衣物衣冠整齊,唯有胯下那物什直挺挺地立著,顏色脹成了青紫,毛發(fā)叢生,guitou便已有雞蛋大小。沈巽吞咽下唾沫,本能地往后縮去,被岑艮捕捉去,登時臉色更黑,逮住他細瘦的腳腕,拽回了原處。

    “說?!贬薜溃骸跋胍以趺磳δ??”

    都到了臨門一腳的地步,誰人不知接下來該干些什么?只是這要求太過出格,以至于沈巽憋了好幾聲,無一不在此字眼掛到嘴邊時,消弭成了一聲氣音。

    “岑艮!”沈巽兩手被綁在床頭,有些畏懼,又有些惱怒地注視著他:“你不能這樣——”

    如果他有幸靈魂出竅,飛至上空看看自己現(xiàn)在模樣,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聲討有多么無力。

    以岑艮的視角看來,他全身寸縷不著,白皙細膩的皮膚上遍布著男人留下的痕跡,胸前本來粉嫩的兩點,殷紅腫大似殷桃,長發(fā)凌亂鋪在床上,桃花眼里暈開一潭春水。叫人如何不生綺念?

    岑艮眼神陰沉得可怕,宛若一頭即將失去理智的野獸:“回答我,我會照做的?!?/br>
    沈巽忍耐力很好,岑艮更是如此。兩人遙遙對視,僵持不下,直到岑艮俯下身來,貼著他耳朵說:“你不求我,我便當(dāng)你想要我強迫你。介時,不管你怎么喊,我都不會停下?!?/br>
    沈巽為之一震,又被他眼底的欲望所吞噬,一時竟忘記回話。岑艮只當(dāng)他真不愿,目光變得猶為犀利,忽然兩手按在他膝蓋,摟住他腿彎,挺身進入他體中。

    “啊——別——”

    沈巽疼得驚叫,囊袋拍上他雪臀,掀起一陣rou浪。

    岑艮沒有停下,反而變本加厲地沖撞,將沈巽的呻吟碾作支離破碎:“岑,哈啊……別,慢——”

    汗水自岑艮額間滲出,滑過他鷹鉤似的鼻,抑或穿過他濃密眉睫。

    那后xue許久不經(jīng)承澤,依舊緊實火熱,包裹住他胯下尺寸傲人的rou棍,又在他抽出時,熱情地挽留。鮮紅媚rou被帶出,似飽滿到糜爛的果實,稍一擠壓,就汁水四溢。

    沈巽叫到最后,已徹底脫力,喉中滾出些可憐的嗚咽,明顯是被欺負狠了。

    他的rou莖被岑艮用手taonong著,再次不爭氣地勃起,馬眼里卻只冒出些稀薄的液體。

    岑艮驟然停了下來,性器就埋在他xue內(nèi)。沈巽早失了神志,只知xue里的癢未殺盡,就扭著腰,慢條斯理地用xuerou去磨他rou柱。孰料岑艮驟然抓住他的腰,抽出性器,將他背對著自己,臀撅高,不由分說插了進去。

    rouxue很輕松地就承納了岑艮的roubang,只是這次體位是從后進入,更深。每次頂?shù)阶罾?,沈巽的肚子上都會描摹出一塊硬挺的痕跡。

    沈巽咬緊床單,淚花變成咸澀的淚,不受控地往外流,落到唇邊。岑艮付下身去,寬厚的肩背遮擋了沈巽的身軀,背肌和手臂線條緊繃,蜜色的肌膚同樣掛了汗珠。

    他與沈巽十指交叩,親吻他唇角,驟然射進了讓體內(nèi)最深處。

    而沈巽也似失禁般,兩眼一抹白,待回過神,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床單濕了,還有股sao味。

    他竟被cao得泌了溲。

    ——

    又經(jīng)過一番作弄,岑艮抱著沈巽沉沉睡去。山中濕氣重,近日里溫度又升高,汗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沈巽半夜醒過幾次,睡也只能算睡了個迷糊覺,差不多是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翌日一早,岑艮還未有醒來的跡象,沈巽便又被窗外鳥鳴吵醒。他張嘴打了個哈欠,移開對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就翻身下床,跂著鞋去撿床下被扯得亂七糟八的衣物。

    不等他撿完套上,忽然腳下一陣地動山搖,沈巽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先行一步,扶住了床頭,張開兩腿支撐自己不被晃倒。

    檐下的風(fēng)鈴飄出一串凌亂的脆響,靠在墻角的犁也轟然倒下,岑艮似被驚醒,迷蒙地半睜開眼,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見沈巽正拿著衣物,立在床頭,不由一怔,繼而擰起眉頭:“怎么起這么早?”

    窗外天色朦朧,葳蕤樹影屹立,背景是深藍色,幾點星辰由在天幕里閃爍。沈巽也摸不準(zhǔn)具體什么時候,但絕對不過卯時。

    沈巽窘然:“睡不著。起來走走。剛才是地動?”

    岑艮還沒褪去睡意,眼皮子跟著打架,也只是懵懵懂懂點了點頭:“是,地動了。烏蒙山區(qū)……近日里應(yīng)該頻發(fā)的?!?/br>
    沈巽看他重新躺回被窩,又伸了個懶腰,盯著屋頂房梁發(fā)呆:“岑艮,其實……關(guān)于這件事,我想與你好好說說?!?/br>
    “怎么?”岑艮轉(zhuǎn)過頭,半瞇著眼打量他:“你想說什么?”

    沈巽披上大氅,蹲在床頭,用兩臂環(huán)住膝蓋,頭發(fā)還垂著,若有若無地遮擋著胸前的肌膚。岑艮視線下移,本來慵懶散漫的目光漸漸凝起,變得深邃幽暗,沈巽抿了抿唇,醞釀許久,才打破了寂靜:

    “你也知道我來自風(fēng)之域。先前我無論是前往天境宮,還是雷谷,都是為了覓得他們的源晶,包括接近你也是。我想要雷晶石。風(fēng)之域的寶器,風(fēng)罩,幾個月前出了點問題,遭到了破損,我是為了修復(fù)它,所以來找你們?!?/br>
    岑艮聽聞此番話,沒有展露出絲毫驚訝,反而像是早有所料般地輕輕一笑:“沒想到你愿意告訴我。”

    “你猜到了?”

    “猜到了?!贬匏庠鐭o,轉(zhuǎn)而翻身坐起,靠著床頭打量起他:“你也知道,我讀過那本書,早在知曉烏蒙山和雷谷災(zāi)害頻發(fā)后,我就想到了這一點,又加上你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我更加相信,你就是為了山晶石而來?!?/br>
    沈巽目中閃過一絲慌亂:“你居然……”

    岑艮傾身,目中含著自己不曾覺察的笑意,為他理去眉間一縷發(fā)絲:“我又不傻,只是不想點破。我以為你對我,只是因為山晶石一再忍讓,沒想到原來也不盡然。”

    沈巽別過視線:“你也好,他們也好,起先接觸確實都是為了獲取源晶。到了后來也變了……”

    這份內(nèi)心剖白本意是表明自己并非與他對立,孰料岑艮聞言竟攫住他下巴,俄而斂去笑意:“他們?你對薛震,是不是也像對我和乾媂一樣,為了源晶,以以色事人。除了我們?nèi)齻€,你與洛坎,又是否有瓜葛?”

    岑艮目光如炬,眼底升起兩團火苗,沈巽才招惹過他一次,見識了厲害后也不打算再輕易激怒,可不論怎么說,對方的懷疑都是事實,自是無從反駁。他心頭怦怦直跳,一股冷氣貫穿全身,從腳底一直到了腦門心。岑艮瞧他半晌不語,又有些心虛地瞅著別處,一時心火更旺:

    “果然,我說對了,是嗎?”

    “我……”

    “回答我。”

    岑艮收緊了手指。

    沈巽閉上眼,腦海里卻閃過了薛震和乾媂的臉,那些甜蜜,痛苦,壓抑的記憶傾巢而出,如洪水般不可阻擋地席卷了他。岑艮低著頭,看他表情眉心擰在一起,睫毛痛苦地顫動著,心頭一震。

    “我和他們……已成過去。”沈巽艱澀地開口:“我騙不了你,這就是全部?!?/br>
    岑艮松開手,看著自己方才捏住的那處皮膚變得通紅,不由垂著眼,用指尖刮了刮:“我與你做個交易。你同我走,我把上陽州的源晶,全部給你找來,你也別在和他們不清不楚?!?/br>
    沈巽苦笑:“我不可能與他們再不清不楚,但你說的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答應(yīng)?!?/br>
    岑艮居高注視他片刻,又用虎口卡住他下巴,不過這次沒用力,而是變成了類似于愛撫的動作,順著他脖子往下:“給你幾日思考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千岳宮以醫(yī)術(shù)聞名,你隨我走,我也可以治好你的病。”

    沈巽再度閉上眼,感受岑艮的唇貼上自己的脖頸。

    ——————

    因為地動緣故,寨子通往烏蒙河畔的路被泥石堵了,現(xiàn)在正在緊急疏通,恐怕還需要幾日才能正式啟程。沈巽是從昨日那位給自己送補湯的姑娘那里得知的消息,當(dāng)然,也從她那兒得知,她的叫阿九,是從小在寨里長大的九黎后裔。

    時值午時,岑艮被寨主邀請去家中用膳,沈巽便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呆著,不料正好碰上阿九到溪邊浣衣,兩人就聊了幾句。

    阿九說:“沈公子,你今日為何愁眉不展?明明昨日還好好的?!?/br>
    沈巽說:“只是想到了些事,也不至于太發(fā)愁,但總有些影響心情?!?/br>
    阿九懵懵懂懂地點頭,嘴巴里含了氣,微微鼓著。不過她也不知沈巽愁得是與他同來的那位公子邀他成為男寵的提議,若是知曉,定是會驚掉下巴。

    沈巽坐在石頭上,撐頭看著她,思及此又不免失笑。

    “沈公子,你和叁公子熟悉嗎?”阿九紅著臉,又埋頭搗衣,故作不以為意:“我看你們是一路的,應(yīng)該比較了解吧。”

    沈巽撐著頭往回倒去:“不了解?!?/br>
    阿九靜默一瞬,似被噎?。骸斑@樣嗎……”

    沈巽聞她話中失落,輕輕笑了笑:“你喜歡他?”

    “談,談不得喜歡?!卑⒕艊樀迷斫请x了手,唰地站起,脖頸和臉紅完了:“沈公子可別出去說,這說去不好的?!?/br>
    沈巽又笑,搖了搖頭:“不說。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叁是好人,你眼光倒是好?!?/br>
    阿九捻著圍兜,面露郝色。

    這時有人走過來,二人心照不宣結(jié)束了對話,卻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他們口中的另一個主角——叁。

    阿九見叁來,頃刻慌亂了陣腳,十七八歲的少女,正是春心萌動之時,臉上的喜色和羞赧根本藏不住。叁卻一反昨日情態(tài),有意避諱她似地,故意沒看她,轉(zhuǎn)而走向沈巽:“沈公子,岑公子找你。”

    沈巽偏頭看了眼滿眼希冀的阿九,暗暗推搡叁,并低聲道:“你怎么回事?”

    叁低下頭,冷淡道:“沒怎么回事,走吧。”

    沈巽被他拽著胳膊站起,往前踉蹌幾步。阿九見他們想走,焦急地跟來,叁倏而連鞘帶刀橫在她面前,也不回頭:“小姐,請止步?!?/br>
    阿九愣住了,沒再往前走,只直挺挺地杵在原處,像種在了她腳下的土壤里。叁與沈巽一路向前,等走出幾里,沈巽確認阿九聽不見,便質(zhì)問:“你不是也對她有意?怎么不把話說明白。”

    “沈公子,慎言?!比K于轉(zhuǎn)過頭,眼底鋪滿了血絲,沈巽嚇了一跳,還沒想過來怎么回事,叁便邁開步子繼續(xù)往前走去。但沒走出幾步,叁忽然再難支持,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他一手砸入樹干,手指摳著樹皮,指甲剜出血來。

    “叁?”

    沈巽忙去扶他。叁拍開他的手,抹了把唇角溢出的鮮血,而后強忍住痛意,站起身來,一步一趔趄地揍:“不用?!?/br>
    沈巽皺眉,緊緊跟著他,兩手護在他腰間,怕他隨時會墜倒:“誰把你變成這樣的?誰?”

    他想不出在此寨中,會有人敢對叁出手,更何況岑艮也不會讓人把自己的死侍傷成這樣,那么究竟是誰,能讓叁如此?

    叁起先不答,徑直悶頭走,后來沈巽實在不依不饒,反復(fù)黏在他身邊追問,他才嘆了口氣,說:

    “沈公子,死侍不得背叛主人,哪怕只是愛上別人?!?/br>
    ——

    最后在沈巽的執(zhí)意要求下,叁還是在他的攙扶下回了屋。岑艮正坐在桌前烹茶,見到二人,也不曾流露出分毫詫異,尤其是叁如此狼狽。

    沈巽雖知曉叁的傷和岑艮有關(guān),可面對岑艮冷淡的態(tài)度,還是有些失望。

    他忽然想到,自己先前所見到的“岑艮”,不過只是的冰山一角,而隱藏于靜流下方的,是岑艮真正的本性,只因為他們一起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自己竟連對他最基本的設(shè)防也忘了。

    沈巽不由苦笑,只想這網(wǎng)自己是越陷越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叁還沒從劇痛中緩過,不但內(nèi)力開始波動,連呼吸的節(jié)奏都有些紊亂。他見到岑艮后,捂著胸口對他一躬身,壓下喉頭血意,用顫抖的聲音說了聲“艮君”。

    “下去吧。”

    岑艮頭也不抬,只給了個冷冷的回復(fù)。

    沈巽看不下去,叫住了就要轉(zhuǎn)身的叁:“你傷還沒恢復(fù),就在這里休息吧?!?/br>
    岑艮聞言抬眸盯著他,略一蹙眉。叁沒有想太久,在門口頓了片刻,又說:“不了,我在外面就好。”

    沈巽轉(zhuǎn)過頭,目送著他出門,表情復(fù)雜異常。岑艮只注意到他盯了叁的背影半天,也不見回神,不免心中不愉,遂隔著桌子伸來一只手,扭著他下巴,強迫他回頭:

    “在想什么?”

    沈巽有意避開他的目光,故作沒有察覺他語氣中的酸意:“這是他背叛主人的懲罰嗎?”

    岑艮說:“如果在為他感到憐憫,那不必。他背叛我,本該受千刀萬剮之罪,我讓她活下來,已是留了最后一分仁義?!?/br>
    沈巽依舊沒看他,低垂的眼睫細微撲閃著,似乎有些不忍:“原來喜歡上別人也是罪過嗎?”

    “你說什么?”

    沈巽的聲音近乎呢喃,岑艮沒有聽清,便再問了遍。沈巽卻不答,只擠出一個苦笑,岔開了話題:

    “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岑艮將新燒開的水倒入茶盞中,又蓋上茶蓋等茶泡開:“無事,只是這里危險,你應(yīng)付不了他們,所以最好別離開我的視線?!?/br>
    沈巽沒有仔細聽他說了什么,腦中還在想叁的事情。岑艮看他目光無神,也不回應(yīng)自己,不由沉下了目光,喚他的名字:“沈巽?!?/br>
    沈巽渾身一震,坐直看向他。岑艮低下頭,神色陰晴不定:“你有心事?!?/br>
    “沒有?!鄙蛸惴穸怂?,雖然他也知道,對方并非是在提問自己。而他此刻的態(tài)度無疑加重了岑艮的懷疑,也因此岑艮周身的氣場驟然冷冽了下來:“你有事瞞著我?”

    沈巽瞥了他一眼,又徑自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岑艮看他欲意躲閃,臉色更加陰沉,再瞧他要往外走,想也沒想,闊步走到了門口,擒住他手腕。

    沈巽此時已經(jīng)將門扉推開一截,外面寨子的景象盡收二人眼底,自然也不會錯過那持劍黑衣俠客和長發(fā)少女的對峙。

    岑艮愣了愣,卸掉手上的力,沈巽也不再逃,同他一起窺視不遠處二人的對話。

    阿九臉蛋染上了薄紅,卻不是羞得,而是急得,她想去拉叁的衣袖,但被后者三番五次避開。叁說:“阿九姑娘,自重?!?/br>
    阿九憋了一肚子疑問,可對方只以龜縮的方式面對自己,不由更為焦急:“叁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我……我,你有事可以說的,你是我們寨的恩人,我們都會幫你的。”

    叁搖了搖頭,臉色有些白。阿九還不死心:“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去找藏頭,給你抓一只紅腹錦雞來,煨了喝下去就沒事了?!?/br>
    “我不想說重話?!比壑辛髀冻銎v:“但硬要我說,我只能告訴你,阿九,我對你沒興趣。”

    阿九怔了,笑容漸漸消失在臉上,轉(zhuǎn)化為眼底一抹迷茫。叁不敢看她,便撇過頭去。片刻后,阿九向后退了一步,眼淚唰地流下。叁聽她啜泣,又回頭看著她,阿九想要朝他擠出一個笑,卻笑得比哭更難看。

    “對不起?!卑⒕盼嬷樲D(zhuǎn)過身,往樹林里走去:“以后我不會再糾纏您了?!?/br>
    叁杵在原地,凝望她走遠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沈巽也沉默地注視著他,不知在想什么,沒有多余的表情,反而有些麻木。

    “岑艮?!彼偷蛦玖寺暎骸昂么跏悄沭B(yǎng)的一條狗,用藥廢了,不是浪費?”

    “如果硬要說,我寧愿浪費掉我的心血,也不愿受到背叛?!贬拚f:“何況我沒有廢掉他的武功,只是讓他內(nèi)力失調(diào)一陣子,過不了多久便恢復(fù)了。”

    沈巽愴然一笑:“也得虧他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死侍了,普通人用那藥,恐怕就是暴斃而亡。”

    岑艮這次沒再接他話,而是按著他肩膀?qū)⑺D(zhuǎn)過來:“你究竟怎么了?”

    沈巽拍開他的手:“讓我靜靜吧?!?/br>
    ——————

    沈巽想不明白,自己這對于叁過分的共情能力究竟來源于何處?那種遭到禁錮的窒息仿佛就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讓他每時每刻都為此受到煎熬。就像別人面對死侍,大都會鄙夷或者害怕,獨獨他,會為他們而悲哀。

    自叁拒絕阿九又過了幾日,就在幾人臨行前的幾天,寨子外突然出了事,有幾個女人去外面采藥,遭狼叼了。

    烏蒙山區(qū)近日算不得太平,大大小小的余震不斷,狼的住處被毀了,抑或?qū)げ坏将C物,就會往人族領(lǐng)地進發(fā),藏頭和族內(nèi)其余首領(lǐng)為此商議過多次,但都是無疾而終,這次事情也算是給他們又提了個醒。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遇害的其中一位女子,正是阿九。

    沈巽起先懷疑是岑艮所為,但想了想,要是岑艮真能控制群狼,又何至于在當(dāng)時讓他們身陷險境。顯然,懷疑他的不只有沈巽一人,在旁人告知他們此事時,叁下意識地朝岑艮偷瞄了一眼。不過好在岑艮沒有發(fā)覺,不然后果難以想象。

    九黎的傳統(tǒng),是遭受非正常死亡的族人,不得入族墓,尸體也不能見人,棺木一蓋,連親人也不能看。

    沈巽只在遠處看了一眼,看到停棺的屋子里擠滿了人,有兩個佝僂老人他曾見過,是阿九的父母。阿九也算是他們老來得子,如今還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就遭遇了不測。

    屋子里的人有的抱著棺同哭,上氣不接下氣,也有的哭累了,就腫著個眼,對著屋子另一頭發(fā)呆。沈巽站了一會兒,就感受到后面有個人緩慢走進,他回過頭,發(fā)現(xiàn)是叁。

    叁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還是一如既往戴著個面紗,僅露出的一雙眸子,卻再不似從前那般犀利,變成了一個死侍該有的冷漠。

    沈巽問他,傷是不是好了些。

    叁不回答,連頭都舍不得動一下,只僵硬地立在那兒。

    沈巽嘆了口氣,走了。

    ————————

    幾日后,道路疏通,被困住的三人終于可以啟程往烏蒙河神壇趕去。藏頭為他們備好了車,又請他們用黑布遮眼,不要看走過的路。

    這算是山匪隱藏窩點的招數(shù),當(dāng)然,對他們而言,更干凈利索的解決方式,還當(dāng)屬殺人滅口。

    幾人深諳此理,遂乖乖地照做,又競相沉默地坐著,聽車輪滾動,感受馬車往林間駛?cè)ァ?/br>
    視覺被剝奪,聽力就變得發(fā)達。可惜沒人說話,只有風(fēng)聲與車輪聲越過耳畔。

    太沉默了,實在太沉默了。

    沈巽想,叁不該是這么沉默的人。他們?nèi)艘郧?,就算不會無時無刻有話可講,也不至于沉默至此。他覺得,叁終究還是走上了死侍本該走上的道路,就像薛震麾下的拾壹那樣——沒有感情,不懂倫理道德,只會除去眼前的障礙。

    岑艮其實還算給了他自由生長的沃土,可惜不夠。這個世界上,不需要有思想有感情的死侍,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那么棲呢?他是怎樣的人?他有沒有愛上過別人?他是否也被死侍這個身份禁錮著?他甘心嗎?還是他甘愿于此?

    沈巽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想什么,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會回到這個人身上??磥砭退闼僭趺床幌氤姓J,棲和他,終究是脫不了干系了。

    ——————

    車行了足有一天半,到第二日午時時才停下。幾人被牽引著下了馬車,又被勒令不準(zhǔn)動,等其余人走遠了再動,會有弓箭手監(jiān)視他們,只要敢動一下,就會把他們射成篩子。于是三人便站在原處,直到許久后才敢卸下眼罩。

    正午太陽正曬,眼罩剛?cè)∠聲r,眼睛還沒適應(yīng),沈巽頂著一片花白往前去,俄而岑艮拉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拽,沈巽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撞到樹上。

    岑艮眼神復(fù)雜:“你最近很不對勁?!?/br>
    沈巽抿了抿唇,不太想回答,可惜岑艮緊拽他不放,更不叫他往前走,于是他只好說:“我在想一些事情?!?/br>
    “什么事?”

    “……”

    “關(guān)于叁的嗎?”

    沈巽看他眉頭緊皺,似乎異常不悅:“他只是個死侍?!?/br>
    沈巽說:“那我呢?他和你相處了那么久,我們不過靠一段虛無的記憶。我呢?我不過是個男寵,現(xiàn)在你可以對我很好,以后也可以將我隨手拋下。你敢承諾嗎,岑艮。薛震敢,你呢?”

    其實這并不是沈巽擔(dān)憂到問題,但當(dāng)這些話自自己口中說出時,他還是被嚇了一跳。他以為,自己經(jīng)歷過了乾媂,薛震的事后,在感情這方面早已百毒不侵了,現(xiàn)在看來,也不盡然。

    誰又能說這些話真不是他潛意識中害怕的呢?

    岑艮望著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你是男人,薛震敢胡來,我不敢。至于你我關(guān)系,你說的對,你和我之間的過去,是虛無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你哪日失寵,我也會保你衣食無憂,榮華富貴過完此生?!?/br>
    失寵?

    沈巽失笑,但表情依舊麻木,什么都沒有露出:

    “嗯,多謝艮君。有你這話,我也算……放心了?!?/br>
    “那你也毋要躲著我?!?/br>
    岑艮警告他:“不然我們的關(guān)系,很難維持。你還要靠我拿取晶石,別忘了。”

    對于他的態(tài)度,沈巽其實早有所料,所以并沒有在與乾媂一起時知曉真相的驚訝和絕望,相反,他有種莫名的暢快,他告訴自己,還好自己沒有輕易相信他,還好自己沒有淪陷。

    沈巽甩開他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忽然覺得嗓子眼有些堵,一股血腥味直往口中冒,胃里開始翻江倒海,反上來酸水。他在心中算了算,想起七殺印結(jié)多日不曾發(fā)作,之前在九黎那里喝了他們的藥,壓下去些,現(xiàn)在藥停了,也該到時候了。

    岑艮眉頭仍不見舒展,有些迷惑地望著他背影,半晌后,才邁步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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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蒙神壇內(nèi)設(shè)有四大宮殿,供各君上祭拜時居住,平時也有人駐守。

    四殿環(huán)繞一高山而建,山正中有摩崖石刻,石刻下是佛龕。烏蒙上師在佛龕邊的草棚內(nèi)居住,因為是苦修,所以住處也簡陋。四離宮中,又當(dāng)是千岳宮的最為氣派,紅墻琉璃瓦,正中有一六層寶塔,一眼就能看見。

    幾人馬不停蹄地朝離宮趕去,正巧門口正有下人掃地,看清了岑艮的面容,當(dāng)即睜大眼,沖屋內(nèi)喊:

    “艮君,是,是艮君!”

    沈巽望向門口,卻見一劍眉大眼的英氣女子應(yīng)聲走出:“吼什么呢,咦?你還活著啊!”

    后半句是她看見了岑艮,臨時變的。岑艮難得有些無奈:“姑姑,別這樣?!?/br>
    沈巽聽岑艮叫女子姑姑,就知此人正是千岳宮赫赫有名的女長老,岑瀾秋。要說這岑瀾秋,就是以飛揚跋扈出名的,因為是前艮君的小女兒,被人寵著長大,所以才如此不馴。有趣的是,不知岑瀾秋怎么惹到了江巽瀾頭上,以至于江巽瀾每次提及她名諱,都是一臉咬牙切齒。

    岑瀾秋挑了挑眉,手扶在腰間佩劍上,目光來至沈巽臉上:“這人不錯,皮膚幼嫩又白,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岑艮眼睛一瞇,語氣變得猶為不善:“別動歪心思?!?/br>
    岑瀾秋捂嘴笑了幾聲,不再戲弄他,恰巧此時她身后走出一人影——藍衫束發(fā),面如冠玉,桃花眼下一枚小痣,風(fēng)流絕倫。

    沈巽望著那人手中搖晃的折扇,全身血液頃刻凝住。

    洛坎只不著痕跡地掃了他一眼,將他僵硬的表情滿意地收入眼底,便微笑著沖岑艮抱拳:“艮君,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