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圣，我說過不許打架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有多害怕！”千惠子氣沖沖地跑過來，短短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胡亂地貼在跑出汗的臉上，讓她本來還有幾分甜美可愛的臉龐顯得狼狽不堪。

    琉圣有些嫌她麻煩，便抬起下巴示意千惠子看站在不遠(yuǎn)處沖他們笑的矢野：“這次不怪我，那個警官可以作證?！?/br>
    “什么那個警官啊，給我禮貌一點！”千惠子拍了下他高傲的后腦勺，拉著他小跑到矢野身前道謝。

    “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我的工作嘛。而且長野先生是見義勇為，這是值得表揚的行為，我已經(jīng)跟領(lǐng)導(dǎo)報告了這件事，說不定不久后你們就會收到獎金了?！笔敢八实匦χ矒嵯虑Щ葑拥那榫w后認(rèn)真地對琉圣勸誡道，“不過雖然見義勇為是好事，我們也是不推薦的，長野先生，下次遇到這種事，還是叫警察比較保險哦?！?/br>
    說話的語氣好輕浮，一點都不像個警察，不過跟他那些說話一板一眼，做事也一板一眼的同事比起來還算是個好警察。琉圣百無聊賴地站在一邊放空，一點也沒聽兩人在說什么，直到衣擺傳來拉扯感，他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了矢野湊到眼前的臉。

    琉圣嚇了一跳，顯得陰桀的狹長眼睛也不由瞪大了些：“你干嘛！”

    “只是發(fā)現(xiàn)你真的好喜歡發(fā)呆，之前在審訊室也是，感覺完全沒聽我們的問題哦？”矢野笑著后退了一步，“我聽說想得多的人感情都很豐富細(xì)膩，所以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肯定還會感情用事沖上去吧？”

    琉圣撇撇嘴：“要你管?！?/br>
    “你是我轄區(qū)的居民嘛，當(dāng)然要管啦?！笔敢皫е麄儊淼礁媸緳诘拿麅郧埃噶酥缸约好碌奶柎a，“不介意的話可以記下我的手機號，有事不方便來警局可以直接打給我，我絕對會秒出警的?！?/br>
    矢野沖他們眨眨眼，千惠子已經(jīng)不由捂著嘴笑起來，完全沒了來時的慌亂擔(dān)心，琉圣哼了聲，但還是看了眼那張一臉嚴(yán)肅、與本人完全不像的證件照下的號碼，老實地把那串?dāng)?shù)字記在腦海里。

    “警察里也有像矢野先生那樣溫和親切的人啊，感覺這次去都沒以前恐怖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千惠子突然感慨起來，她見琉圣沒反駁，頓了頓，便好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側(cè)頭看他。

    “干嘛？”矢野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看到他這副臭屁的模樣，千惠子笑出了聲：“看來阿圣也很喜歡矢野先生嘛，被矢野先生解救的時候是不是很感動??？”

    “你在說什么屁話，我本來就沒干壞事，那家伙只是說出實情而已，而且他也說了吧，他的工作就是要查明真相啊?！?/br>
    “以前你可不會這么急著解釋的，阿圣?！鼻Щ葑咏器锏匦χ娏鹗ヒ荒槻簧?，才轉(zhuǎn)移了話題，“矢野先生他果然是個很好的人吧……”

    琉圣哼了聲，才不甘不愿地回應(yīng)道：“這我倒是不反對。”

    “下次，我們一起去謝謝他吧？”

    “我才不去警局。”

    “明明三天兩頭去警局做客。說起來，矢野先生應(yīng)該是新來的吧？以前都沒見過他?！?/br>
    “說不定他以后也會變成那些飯桶那樣?！?/br>
    “阿圣！不許這么說啦，警察的職業(yè)是很神圣的?！?/br>
    琉圣冷笑一聲，沒有就這件事繼續(xù)討論的興趣。

    ——

    與矢野的再次見面來得很快，琉圣被“虎”的人痛揍一頓抓著頭發(fā)拉走的時候，一身警服的矢野開著警車攔在了路邊。

    “虎”雖然霸道，但也不想與警方作對，便放開他離開了，琉圣被摔得懵了一瞬，索性躺在地上，瞇著眼睛看矢野走下車，蹲在自己面前。

    “你沒事吧？”矢野小心檢查著他的身體，琉圣看他一點也不意外的表情，扯開嘴唇問：“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面對有些失禮的質(zhì)問，矢野還是溫和地回答了他：“是小栗小姐，她很害怕。矢野，身為一個男人，你不該讓身邊人的為你擔(dān)心。”

    琉圣青紫交加的臉上扯出一個略顯恐怖的獰笑，意味不明道：“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那些家伙要找我麻煩，我能怎么辦呢？但千惠子她又離不開我，她一個女人，離開了我只會被吞滅。怎么，你喜歡上她了嗎？你要救她嗎？”

    矢野嘆了口氣，輕輕在他頭上拍了下，止住他的話：“是我逾越了，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br>
    “不去醫(yī)院，也不去警局?！?/br>
    “真是個麻煩的病人啊?！笔敢胺銎鹚屗吭谧约荷砩?，“去我家可以吧，我還是存了些簡單的藥物的。不過你還真是厲害誒，打得這么兇，竟然都是皮外傷，你是鐵做的嗎？”

    琉圣靠在矢野肩上，看著他側(cè)臉上一道不經(jīng)意蹭到的血痕，低聲道：“弄臟了……”

    “我可都是為了救你，你竟然還幸災(zāi)樂禍?！笔敢氨г怪仡^看了他一眼，長睫毛下那顆清亮的黑眼珠里卻帶著笑意，琉圣覺得大腦一片混亂，也不知想了什么，等回過神來他的舌頭已經(jīng)舔上矢野的臉頰。

    大概是太過震驚，矢野愣愣地轉(zhuǎn)過頭來，琉圣雖然搞不清楚自己在干嘛，但還是順勢含住他的嘴唇，舌尖在敏感的牙齦上舔過。

    矢野僵硬地別開臉，被他含耳垂、舔下巴折騰了好一會，才發(fā)表了自己對此行為的看法：“你應(yīng)該更合理地發(fā)泄打架產(chǎn)生的腎上腺素?！?/br>
    “比如？”

    “跑步?！?/br>
    “……你要我跑去你家？”

    “正好免了我洗車的麻煩?！?/br>
    “這么段路走了半天，我可一點沒看出你有讓我上車的意思?！?/br>
    “還不是顧及你的傷口，而是我在思考該怎么報告這次行動，誰叫你不愿意跟我回警局?！?/br>
    “回去又能怎么樣，根本沒人愿意管‘虎’的事?！?/br>
    “我愿意管啊，實話實說，我就是為了‘虎’來的。”

    琉圣本來還算放松的心情猛然轉(zhuǎn)急，停住腳步，死死盯著矢野平靜的臉龐。

    “……所以你是故意的？”

    矢野疑惑地轉(zhuǎn)頭看他：“什么？”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這個的話，確實知道?！?/br>
    琉圣沒想到他會這么老實地承認(rèn)，矢野朝他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似乎不覺得自己耍的小心思有什么問題：“因為長野你好像很不想提起跟‘虎’的關(guān)系，所以我才沒有提起，但既然這會讓你跟我有嫌隙，果然還是得說開吧，畢竟我還想要你幫我呢?！?/br>
    “幫你？說不定我反手把你買了也說不定，讓一個警察意外消失，對‘虎’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br>
    “這只是我們第二次見面?！?/br>
    “但上次你教訓(xùn)了一個調(diào)戲小姑娘的流氓?！?/br>
    “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那也許只是我一時興起做了件好事?！?/br>
    “你都說了是也許，長野，我是真的很欣賞你。難道你不想擺脫跟‘虎’的聯(lián)系嗎？”

    “但我不會跟條子合作?！?/br>
    “那就只是跟我，跟矢野蒼真這個人一起，長野，我們把‘虎’毀掉吧?！?/br>
    ——

    矢野為什么執(zhí)著于“虎”，那天的最后琉圣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矢野合作，在考慮清楚這件事前，他決定不再與矢野接觸。

    矢野是可信的嗎？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實？他會不會……恨我？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琉圣越想越覺得煩躁，如果不是矢野主動提起，他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矢野對“虎”的執(zhí)念，也完全不知道他對自己了解了多少。這樣的矢野，讓他有些不敢接近。

    可是他的心在蠢蠢欲動，舌尖似乎又嘗到了矢野身上的味道，勾得他的口腔內(nèi)開始大量分泌口水。

    大概他最近分神得實在太厲害，千惠子在餐桌上擔(dān)心地詢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看著什么都不知道的千惠子，琉圣只是搖搖頭，出門去新找到的工作地點。

    因為“虎”的干涉，之前都沒有人愿意給他提供工作，這還是第一個不在乎他身份的老板，雖然只是臨時工，在必要時去幫忙，但也是一份收入。琉圣心情不錯，一路都沒有想其他事，只是思考著要怎么好好完成工作，但他的好心情在看到老板被砸壞的店門和貨物時消失無蹤。

    “對不起……”臉上帶傷的老板竟然主動道歉，看著他花白的頭發(fā)，琉圣只覺得心中酸澀非常：“是我要說對不起，老板，辜負(fù)了你的好意，我要辭職?！?/br>
    他的內(nèi)心終于堅定了一個想法——“虎”必須被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