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爆還不懂事
李竹醒了之后,和方佩卓請了個假說自己身體不大舒服,不能去上課了。 方佩卓表示理解,并且讓李竹好好休息。 顧追不在家,李竹又是一個人。 他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做什么,電視里又是已經(jīng)看了無數(shù)遍的家庭倫理劇,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突然很想看電影,什么都好,他好想顧追,想五年前,他和顧追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 當(dāng)時還在讀大學(xué),什么也不懂,覺得小情侶之間最浪漫的無非就是看看電影,再在電影院黑下來的時候同時伸手去拿同一顆爆米花。 電影放片尾曲的時候,顧追吻了他。 他們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他們身后還有一對小情侶。 他不知道那對小情侶有沒有看到他們的吻,他也不想去深究,被看到了或許也只會覺得驚奇又新鮮,但如果能得到祝福那就是最好的——就算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 后來他們長大了,經(jīng)濟(jì)獨立了,可他們也越來越忙,尤其是顧追,忙著開公司,李竹也整日準(zhǔn)備考研,如果一定要算,那他們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在一起看過一部完整的電影了。 第二次他們坐下來想看電影的時候,顧追的mama打來電話,說顧追的外婆去世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顧追家里知道了李竹的存在,李竹家里明了了顧追的出現(xiàn)。 有過爭吵,但終究沒能把他們怎么樣。 他們還是在一起。 當(dāng)時李竹覺得和顧追在一起真他媽值得,至少他們沒有放棄彼此。 后來兩戶人家的家長還在一起聚過餐,對兒子們的事情也就不再過問。 李竹以為他們會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顧追第一次帶那個男孩回家。 李竹心里有些難過,但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因為顧追愛不愛他,顧追決定怎么做,都是顧追的事情。 李竹做的只是栓緊這根細(xì)繩,小心翼翼地維護(hù)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他不敢說分手,他怕顧追會同意。 當(dāng)時他想,再怎么樣都不能說分手,除非顧追主動提出來。 那他們之間就真的就玩完了。 第二次他看到了林辰逸。 李竹沒討厭過什么人,但他沒辦法對所有人都沒有看法和偏見。 比如林辰逸。 他不喜歡林辰逸,從第一眼在學(xué)校看到林辰逸開始。 他覺得自己這么做太主觀了,光靠樣貌似乎有些膚淺,他在努力讓自己不去討厭任何人。 可他就是討厭林辰逸,沒有原因。 后來顧追和林辰逸當(dāng)著李竹的面接了吻。 李竹還是不說,他在等顧追開口。 可顧追也不會和他匯報什么。 于是李竹等到了現(xiàn)在。 有個聲音說,顧追早就煩了你,為什么你還要死纏爛打呢。 還有個聲音說,你們在一起這么久了,顧追不會說放就放的。 李竹想的有些出神,直到門鈴開始作響都沒有反應(yīng)回來,直到門外的人似乎等不及開始敲門,他猜猛然醒了過來。 門外站的是方佩卓。 “李老師,打擾了,”方佩卓笑了。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李竹想。 當(dāng)時做交流生的時候,顧追也對自己這么笑過。 李竹看到兩個影子,像又不像的重疊起來,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有……有什么事嗎……” 方佩卓搖頭,把手里提的袋子舉高:“想和老師一起吃頓飯,買了點火鍋料。” 李竹很喜歡吃火鍋,尤其在冬天。 顧追不喜歡,顧追還開玩笑說李竹不是正宗的江蘇人。 因為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只有西南那塊的人才喜歡冬天吃火鍋取暖。 李竹總說是你不懂。 然后顧追就會笑著捏捏李竹的鼻尖,他說我們小竹是最特別的。 “好啊,”李竹接過袋子,再從廚房里拿了家用火鍋鍋具。 這一刻他甚至沒想過玩意顧追突然回來該怎么辦。 他只想吃火鍋——熱騰騰的火鍋。 方佩卓和顧追很像,但又不是絕對的像。 方佩卓比顧追會生活一點,李竹覺得,至少此時此刻是這樣的。 但顧追只是太忙了才疏于生活的,李竹同時也安慰自己。 他不允許任何人包括自己覺得顧追哪里沒別人好。 * 顧追到家的時候看到燈是亮著的。 他心里突然覺得暖融融的,因為無論怎樣都會有一個人等他回家。 他拿起副駕駛的小蛋糕,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時他似乎聽到了歡笑聲,從餐廳傳出來的。 不知道怎么的,他總覺得是方佩卓來了。 那天很多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他只記得當(dāng)他走進(jìn)餐廳,方佩卓和李竹都轉(zhuǎn)頭看著他,他們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準(zhǔn)點下班。 他們的筷子還夾著鍋里的同一顆牛丸。 李竹更是愕然。 顧追記得自己好像發(fā)火了,蛋糕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當(dāng)他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李竹縮在餐廳的墻壁下,火鍋湯水全都潑在了他手上,一片通紅。 他想去把李竹扶起來,可他的雙腳卻似乎是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是方佩卓帶李竹去沖洗燙傷,最后拉著李竹出門去的醫(yī)院。 顧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 他沒看清李竹的表情,李竹也沒說一句話,只是臉猙獰著—— 他很疼。 方佩卓帶著李竹走到門口的那一瞬間,顧追只說出了半個“李”字,剩下的被他吞了回去,淹沒在了關(guān)門聲中。 他原本的計劃是把小蛋糕給李竹。 但不會實現(xiàn)了,李竹被他潑上了guntangguntang的汁水,去醫(yī)院了,方佩卓帶他去醫(yī)院了。 李竹從頭到尾都沒看自己一眼。 他想,我怎么每次都會把事情搞砸。 他慢慢清理著滿地的狼藉,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還沒做過家務(wù),反而越來越臟,越來越亂,越來越不可收拾。 折騰好一切,已經(jīng)將近半夜十二點了。 李竹還沒回來。 顧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正襟危坐,像小學(xué)那會學(xué)坐姿的時候。 那個時候為了老師表揚自己,現(xiàn)在為了給李竹認(rèn)錯。 可李竹怎么還不回來。 李竹不要自己了嗎。 顧追第一次有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曾經(jīng)憑著李竹對自己的喜歡,哪一次像這樣等待過。 等待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李竹卻整晚都會等他回家。 什么時候開始的,顧追不記得了。 他好像很久沒有準(zhǔn)點下過班了。 時間可不管你發(fā)生了什么,鐘里的時針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到了12的中間。 三根針還是重疊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十二月了。 顧追想,李竹生日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