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醒過來的時候，腰酸背痛，動一下都似乎要散架似的。

    后xue隱隱發(fā)痛，昨天的他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

    顧追像是個瘋子。

    他試圖翻身，畢竟要起來備課，下午還得給方修遠上課。

    突然一只手橫著抱住了他。

    李竹腦子空白了一瞬間，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顧追還沒去上班，他盯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讓他昨晚潮吹，欲罷不能的手。

    “怎么了？”李竹用手碰了碰那只手，輕輕揉了揉指關(guān)節(jié)。

    顧追甕聲甕氣的，像是剛睡醒一樣，他說：“你去哪里？”

    有的人明明早就醒了，為了不讓老婆覺得自己混蛋所以裝無辜，比如顧追。

    “去做飯，備課，”李竹拿開了顧追的手，“下午還要去上課?！?/br>
    “我送你吧，”顧追挪到了李竹身后，把頭擱在了李竹肩膀上。

    李竹輕輕搖了搖頭，柔軟的頭發(fā)并不能劃痛顧追的臉，卻叫顧追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李竹說不用。

    “好好休息”，李竹忍著雙腿的酸楚和后xue的疼痛下了床，又回頭親了顧追一口。

    顧追像一尊雕像，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沒有半點光彩，注視著李竹下了樓。奇怪，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明明觸感那么真實，卻覺得李竹離自己好遠好遠。

    屋子里面縈繞著一種一觸即發(fā)的東西，但沒人知道那是什么，這種感覺壓的顧追快喘不過氣。他腦子亂的很，一閉眼就做夢，夢到他帶李竹去海邊，李竹牽著他的手走到了海蝕崖上面，突然李竹就松開了手，和飛鳥一樣跳了下去。

    他揉著自己腦袋，實在想不起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李竹是生氣了嗎，是因為沒吃到餃子，還是因為昨晚太折騰。

    七年來好像都是李竹在包容他，李竹明明比他小，卻總是反過來，創(chuàng)立公司的時候替他想辦法，他郁悶就幫他泄欲。

    顧追把這一切都當做理所應(yīng)當，像現(xiàn)在這樣李竹對他愛理不睬的，放在以前顧追早就發(fā)火了，他也不是沒干過，李竹發(fā)著燒呢，他讓李竹冒雨給他送文件，李竹說他難受，顧追威脅說分手。

    李竹第二天就進了醫(yī)院掛了三天水。

    可現(xiàn)在顧追不會，甚至想要討好李竹。

    李竹以前對他太好太好了，現(xiàn)在他都不習慣李竹不圍著他轉(zhuǎn)了。

    這就像一只貓和你很要，突然某天就不和你親近了一樣，甚至對你弓背喉嚨發(fā)出呼嚕的聲音。

    顧追也不知道到哪哪一步走錯了，但他好像一直在錯，從他第一次背著李竹和別人接吻開始，就錯了。

    顧追急急忙忙穿上拖鞋去找李竹，屋子里沒什么油煙氣，李竹把窗都開了，12月的風吹過屋子，還是有點冷，像是要把只穿一件單衣的顧追撕碎，李竹穿著圍裙，垂頭在搗蛋——那雙手可真好看啊，顧追這么想。

    想給他買個戒指。

    顧追記得好像以前的確給過李竹一枚戒指，素圈，啥也沒有，還非得讓李竹帶手上，逢人就顯擺，李竹無名指那塊到現(xiàn)在還有一圈白白的印子，可是現(xiàn)在那里沒有戒指了。

    顧追想不起來李竹是什么時候開始不戴戒指的。

    李竹似乎感覺到了顧追的目光，回頭對著樓梯上看著自己發(fā)愣的顧追笑了笑。

    這一笑直接戳到了顧追的內(nèi)心。

    李竹招呼著顧追：“去穿件衣服再來，我開了窗，冷?！?/br>
    顧追打了個激靈，才覺得冷，便隨便套了件羽絨服?！鞍パ侥阍趺创┪业模俊崩钪穸酥鴥赏胫嘧叱鰪N房，又繞過顧追關(guān)上了陽臺的移門。

    屋子里似乎暖和了一點。

    “吃吧，”李竹遞了雙筷子給顧追。

    顧追訥訥的，不知道說什么，像個機器人一樣點了點頭。

    “我最近想回家一趟，”吃到一半，李竹忽然抬頭看向顧追。

    “回家？”顧追心里一緊，這兒不是你家嗎，你去哪里。

    “回蘇州，”李竹笑了笑，伸手跨越半個桌子揉了揉顧追耳垂，“回家看看爸媽，好久沒回去了?！?/br>
    顧追松了口氣：“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br>
    其實我很想你陪我，如果你說的是個肯定句，那我絕對不會拒絕你。

    李竹心里這么想，有些低落，覺得自己很矯情，顧追已經(jīng)很給自己面子了，自己卻還想要更多。

    “好吧?！?/br>
    像是一記重錘打在了李竹頭上，顧追沒有了從前上大學的時候?qū)λ哪欠N強硬的態(tài)度。

    李竹還記得當時才在一起就快要過年了，放寒假李竹要回家，顧追鬧著也要一起去，李竹不肯，讓他留在北京過年，李竹說，你家都在北京，你跟我回去做什么。

    顧追只說我想和你呆一塊。

    而現(xiàn)在顧追說好吧。

    好吧，李竹想，好吧。

    “為什么突然回去？”顧追的聲音在李竹耳邊響起，有點小心翼翼的味道。

    “想家了，”李竹沒什么表情，盯著還剩半碗的粥。

    顧追點點頭：“那方修遠怎么辦？那小孩不是高三了嗎？”我也怎么辦，我根本離不開你。

    “小孩聰明的很，”李竹笑瞇瞇的，好像提起方修遠就很開心，“家長配合的也好……那小孩本身資質(zhì)也不差，現(xiàn)在可以上一百了，上次考了一百零三還請我喝奶茶?！?/br>
    “一百零三還要補課？”顧追不明白，畢竟曾經(jīng)他英語常年墊底，全靠理科拉分。

    “嗯，”李竹點點頭，“不高啊，我當年高考英語就146啊……”

    “敢情你是理科班的文科生，”顧追笑了笑。

    “嗯……差不多，”李竹也笑了，“他們語文也都沒我好，我理科不行，還好后來幾輪復習趕上來了，不算差?！?/br>
    這種輕松的氛圍好久沒有出現(xiàn)了，顧追舍不得講話，怕破壞了什么。

    李竹看顧追嘴巴抿成一條線，覺得他是煩了，也就不再說下去。

    美好的事物，轉(zhuǎn)瞬而逝。

    如果不去抓緊，什么都會沒有。

    一日悄然消逝，一月快要見底，一年漫長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