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青檸檬的青春期

    “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網(wǎng)約車司機。”

    她是我在打車時認識的，是個有點冷淡的女人，大約四十五歲，穿著很正經(jīng)的OL裝，腳上卻踏著一雙白球鞋，很奇怪。

    我從機場打車回學校，正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我希望她能給我一點建議，她回了我這么一句話。

    “你有小孩嗎？”我又問道。

    “沒有?！?/br>
    “……欸？”

    我想了想，只好道：“要不這樣吧，你假設(shè)一下，如果你有一個小孩，和我一般大，你會允許他和一個比他大二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交往嗎？”

    “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一定要一點建議的話，我只能對你說，至少我不會和二十歲不到的小孩交往。”

    “呃……”

    她瞄著車內(nèi)后視鏡，看了一眼我。

    “到了?！?/br>
    她將車子停在路邊。

    夏天，太陽曬得要死。我把行李箱搬下來，正要掏出手機。她對我說，平臺會自動扣款的，你不必現(xiàn)場支付，再見。我連忙叫住她，問道，你剛才給我的建議是什么意思？你是說，正常的中年人是不會和未成年人交往的，對嗎？

    她道，你沒必要強調(diào)中年這個詞。

    呃……

    其實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何必來問我呢？再見。

    再見到她，是在一間咖啡館里。她來買蛋糕，一盒現(xiàn)吃，一盒打包，配一杯冰摩卡。我對她叫了一聲“嗨”，她明顯瞪大了一點眼睛，我便知道她還記得我。

    她依舊一身OL裝，一對白球鞋，身上有股淡淡的汗味。給我的感覺，和那個男人很相似。

    這是我從海邊旅游回來的第十天，我依舊沒有給男人一個準確的回復(fù)，他似乎漸漸對我失去了耐心，我很焦慮，心想不如先答應(yīng)他，再慢慢考慮以后的事情。但是我又怕他現(xiàn)階段也只是在嚇唬我，和我那該死的初戀一樣，心里便十分忐忑不安。

    “我叫Lemo?！蔽覍λf，“你呢？”

    “……知子?！?/br>
    “哦？你是日本人嗎？”

    “網(wǎng)名而已。”

    “……好吧?！?/br>
    好尷尬的氣氛，不知道聊什么。離開疾馳的車輛，沉默就被無限延長。我咬著吸管，捧著手機，指尖不斷滑動，看我和男人的聊天記錄。他嘴巴好甜哦，總是在逗我、哄我。旅游的時候，當然是甜甜蜜蜜的，現(xiàn)在想來，他是不是很閑?。繒r間和我這個放假的學生一樣多。

    “那個……你是不是還在考慮要不要和中年男人交往？”知子忽然出聲問道。

    “嗯？”我聽到她的話，立即提起了精神，放下手機對她道，“是的是的！我好苦惱哦，怕他是在騙我，又覺得他對我是真心的。我這樣思前想后的，會不會很矯情呀？但是我真的好想談戀愛啊，可學校里沒有人愿意和我告白。他對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好想立即答應(yīng)他，好想立即和他約會！但是一想到他年紀比我大那么多，在我未出生的時候，他就懂得怎么招人喜歡，我這么輕易答應(yīng)他，說不定他以后就不會珍惜我了，我便要他繼續(xù)纏著我，哄著我，求著我……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這樣做，好像太作了，他對我有點失去興趣了。”

    知子卻道：“這樣不好嗎？他放棄，你就不用糾結(jié)了?！?/br>
    “當然不好！”我嚇得大聲道，“我要談戀愛！”

    可能我一不留神，真的叫得太大聲了，咖啡館里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看向我。我頓覺十分羞恥，恨不得穿越回前一分鐘，捂住當時自己的嘴。

    或許正是因為我身上有種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毛病，所以才不招人喜歡吧。初戀也說過我脾氣很壞，然后不到一個月就和我分手了。我在網(wǎng)上精心打理過的博客賬號倒是有很多粉絲，但是當我在上面發(fā)些生活上的牢sao，也很少人愿意評論。

    知子剛才似乎也被我嚇了一跳，但是她的表情一直很淡定，不過快速眨了眨眼睛，所以我難以判斷她的驚訝程度。

    “為什么……那么想談戀愛？”知子隔了一會，又問道。

    我低頭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臉上還因為剛才的羞恥而火辣辣的：“因、因為談戀愛的感覺很好嘛，可以兩個人一起去旅游，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總之不會孤零零的……”

    “這種事情，朋友之間也可以做啊?！?/br>
    “不一樣！”我急道，聲音又不由自主大了點，瞧其他人又看過來，我不由漲紅了臉，小心翼翼低著聲音道，“我的朋友都有戀人了，每次叫他們出來玩，都推三阻四的，偶爾想叫他們單獨陪陪我，他們就說家里那位會生氣的，就算答應(yīng)和我去旅游，也都成雙結(jié)對，襯得我像個電燈泡……”

    “這……可能是你朋友的問題吧?！?/br>
    “怎么會！何、何況，朋友之間，不可以做那種親密的事情吧？”

    “？”

    我咬著吸管，感覺十分害羞，想起男人干燥的嘴唇摩挲我耳后皮膚的滋味，全身一陣電流急竄，雙腿都忍不住開始打顫。

    “就、就是，zuoai啊?！蔽业?。

    知子好像被蛋糕噎著了，趴在桌子上咳了一會。

    “你在嘲笑我嗎？”我不由惱怒道。

    “不是。”她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冷靜，“我只是覺得，如果你單純想追求性刺激，道具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br>
    我立即道：“道具怎么能和戀人一樣！它既沒有人的體溫，也不會和我說話。我、我想被抱，　被撫摸，　被親吻！想他在我不開心的時候用溫柔的目光注視我，想他在我做錯事的時候用嚴厲的聲音教訓我，想他在、我睡不著的時候哄我！”

    （你是想不出排比句了嗎？）

    （當然不是?。?/br>
    “這種事情怎么是一根按摩棒可以替代的！”我道，“我只是……想被人愛。”

    我越說越喪氣，不由垂下頭，默默攪拌杯子里的拿鐵咖啡。

    這時候，男人給我發(fā)來了一條短信。他問我，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我連忙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想快快回復(fù)他，又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想裝作沒看到，放下手機又記掛。

    我心里焦灼不安，抬起頭來，又撞到知子沉靜的目光。我忽然覺得鼻子酸溜溜的，眼睛也好澀。

    真是丟臉，自顧自地和一個只見過兩面的網(wǎng)約車司機說那么多幼稚的話。我想起自己也曾經(jīng)將那么一通自白，發(fā)在網(wǎng)上精心打理過的博客賬號，期待能收獲一些虛擬的善意，一些溫暖的祝福，但事實是根本沒有多少人在意我，更別說理解我。

    我心情越發(fā)煩躁，發(fā)脾氣關(guān)上手機，卻在按下鎖屏鍵的時候，希望男人能夠福至心靈，立即給我打一通電話。其實我很想他，很想和他在一起。如果我有一臺測謊儀就好了，便知道他對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吃完了?！敝拥馈?/br>
    看到知子要走，我很不開心。想叫人來陪我，又不知道叫誰好。登陸社交賬號，看哪個粉絲掛念我，但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又只是個網(wǎng)紅，不是什么明星。知子離開了座位，咖啡館里的冷氣便涌到我的面前。我覺得很冷，忍不住踢掉腳上的鞋子，抱膝蜷坐在位置上。她看見我的樣子，動作好似頓了頓。

    她忽然又出聲問道：“說實話，你談過戀愛嗎？”

    “當然！”我聽到她的聲音，立即回答道，“不過……只談了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

    “……”

    “你呢？”我問她。

    “談過兩段感情吧。”

    “哇，你好長情?！?/br>
    她似乎笑了一下：“什么？”

    我不好意思回答道：“我身邊的朋友都已經(jīng)換過兩三個男朋友了。”

    她真的笑了一下：“可能我落后了吧?！?/br>
    她重新在位置上坐下來，對我道：“其實，如果你真的很為這件事情感到苦惱，為什么不咨詢一下你的朋友們呢？他們肯定會比我更熱情更認真地回答你的問題吧。畢竟，我只是一名網(wǎng)約車司機?！?/br>
    我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道：“哎，你不懂的，他們知道了，只會嘲笑我，問我怎么找一個年紀那么大的大叔做男朋友，說他那根東西老早不中用了吧，跟他zuoai，在你身上尿尿還差不多什么的……”

    雖然只是假設(shè)他們知道我的戀情后會說的話，但是說著說著還是很生氣，忍不住翻起了舊賬。

    “我和你說過我初戀的事情嗎？”

    “沒有?！?/br>
    “其實是這樣的，我的初戀比我大一歲，是高我一屆的學長。他平時就對我很好，很照顧我。我也很喜歡他，他向我告白，我真的好高興，當時便忍不住和我的朋友分享了。但是我的朋友卻對我說，初戀之前交往的都是女朋友，和前任分手還不到兩個月，這么快就想和我在一起，也太隨便了，小心他只是和我玩玩而已。

    “我知道朋友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真的不愛聽。我那天那么高興，他們卻潑我冷水。我便有些賭氣，心想他們憑什么就斷定初戀對我不是真心的，他以前確實喜歡過很多人，可他現(xiàn)在也確實只喜歡我一個呀。我當時就因為這一點，沖我朋友發(fā)了脾氣。他們很不開心，便對我說，Lemo，反正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聽，要不我們打個賭吧，我賭你倆不到兩個月就會分手！

    “我聽了真是氣啊，可他們說得那么信誓旦旦，我心里也開始惴惴不安，擔心初戀若真的只是和我玩玩，不到兩個月就會和我分手，那我豈不是丟臉丟大發(fā)了。所以那段時間，我總是纏著初戀，他去哪里我便也跟著去哪里，他要見什么人我也要跟著去見那個人。每天都給他發(fā)信息，每天都給他打電話，每天都去宿舍樓下等他。他很快就受不了我，對我說，他就是嫌女孩子煩，才想和我在一起，沒想到我比女孩子更煩。我們就分了。那時候我鬧得很厲害，求他不要討厭我，不要就這樣拋棄我。后來是我朋友將我?guī)ё叩?，事后我清醒過來，還是有點感激他們的。可是兩三天不到，他們又開始說，說什么一早就跟你講啦，初戀就是想和你玩玩，當不了真的，你偏不信，現(xiàn)在好啦，栽跟頭了吧？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聽到這些話，突然好討厭他們，比討厭初戀更加討厭他們。我哭得那么厲害，他們卻好像在幸災(zāi)樂禍?？晌矣植荒苈裨故裁吹模驗檫@一切聽起來就像是我咎由自取。我十分傷心又十分委屈，壓在心底很久。有一天，我終于逮著一個機會，和另外一個沒有參與過我戀情討論的朋友聊起這件事，她說了一些安慰我的話，說戀愛這種事情本來就難以預(yù)測的，誰都說不準，過去的就由它過去吧，不用把其他人的那些話放在心上。我聽了之后輕松了許多，便不怎么記掛這件事情了。后來又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他們在網(wǎng)上偷偷建了一個我不知道的群。那個安慰我的朋友，將我倆的聊天內(nèi)容在群里和大家分享了。大家都在吐槽我，說，以后Lemo要犯蠢就由他犯蠢吧，你好心提醒他，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嫉恨你呢，埋怨你居然敢說他親愛的渣男朋友的壞話baba，反正就這么一些話，大家聊著聊著都在笑，我便沒看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偷偷哭了很久，但很快我也想開了。總之，我從那一刻起便決定了，以后我遇到戀愛上的麻煩，我都不會和他們說半個字了。”

    我說完，將杯子里的拿鐵咖啡一飲而盡。

    知子給我遞了一張紙巾，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著說著又哭了。便越發(fā)覺得自己丟臉。

    “你會瞧不起我嗎？”我問知子。

    知子道：“還好。我偶爾也會有這種心理?！?/br>
    “真的嗎？”我驚喜道。

    “但不那么光彩，所以還是別太當回事了?！敝佑值?。

    我立即被打擊了：“……好吧。”

    知子安靜地陪我坐了一會。不知為何，我在陌生人面前，反而會自在一些。正如我在鏡頭前很喜歡分享自己的身體，但是在熟人面前就很容易害羞。我和初戀交往了大半個月，卻沒有和他發(fā)生過關(guān)系，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其實……”知子突然開口道，“如果你真的覺得和這些朋友相處起來很難受，你可以考慮交些別的新朋友。不合適就分手，無論是對戀愛還是友情來說，都是很正常的?！?/br>
    “這、這樣嗎？”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一點，有些不安，便沒有接話。

    這時，知子給我遞了一張名片。

    “低調(diào)女子俱樂部？”我一字一頓念出名片上的印刷單詞，有些疑惑地看向知子。

    知子道：“這是我和我的朋友們茶余飯后聊天玩耍的地方，算是一個秘密結(jié)社吧。關(guān)于你的戀情，只有兩段戀愛經(jīng)歷并且目前還單身的我很難給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議。何況，我也很難認同你的戀愛觀。不過，我的朋友們在很多事情上和我的看法并不一致。或許，她們能夠給你一些幫助?！?/br>
    我沒想到知子真的會將我的求助放在心上，一時既感動又無措。

    “但、但我不是女孩啊……”

    知子終于明顯愣了一下：“啊，對哦。不過，你的言行舉止都很像個女孩啊?！?/br>
    我的身體確實有點特殊啦。我心里想。

    “沒關(guān)系，到時候穿條裙子來就行了?！?/br>
    “可如果……”

    知子看了我一眼，又道：“你不用擔心，她們當中最年輕的也二十八歲了，和你的交際圈不可能重合的?！?/br>
    我心里這點顧慮也被知子看得明明白白，我不由對她感激又崇拜。

    “下一次聚會是周日晚八點，具體時間和地址你登陸名片上那個網(wǎng)址看一看就知道了?！?/br>
    我點點頭，看著面容沉靜清雅的知子，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旅途中認識的那個男人，那么成熟，那么體貼，不由有點害羞問道：“是不是年紀比較大的，都很會照顧人？”

    “你錯覺。”

    “……”

    忽然，知子站了起來，我連忙問道：“你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知子道：“小朋友，你都不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br>
    我立即拿起手機。

    知子道：“別看了，現(xiàn)在下午兩點半，我要回去工作了。再見?！?/br>
    【怎么回來也不在群里吱一聲？】

    【今晚出來吃飯嗎？】

    手機一直在閃，我在被窩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隨手抓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來看，原來是朋友知道我旅游回來后給我發(fā)的信息。

    誰他媽要陪你男朋友一起吃飯啊。我心里想，對他們執(zhí)著要在我面前秀恩愛的行為感到厭煩。

    如今，我住在學校的單人宿舍里，長戶型，有個小客廳，空間看著是挺寬敞的，但廚房在門口入口處，正對著洗手間和洗澡房，設(shè)計有點迷惑。我的宿舍位于地層，窗戶對著出口凸出去的半堵墻壁，光線不好。放假期間，半夜三更經(jīng)常還有人進進出出，聲音噼噼砰砰響個不停。

    我自小生活在一個很吵鬧的家庭里，有兩個哥哥，一個jiejie，父母還養(yǎng)了兩條狗。在家里說話，不大聲一點都不會被聽見。我剛上大學那會，一個人搬到這里住，總覺得有點孤單，適應(yīng)了很久。我向mama抱怨過，但是我媽跟我說，你總得學會獨立。

    我不會做飯，下個面條還行，烤個面包都會爆炸。我曾經(jīng)在超市里買回來一盒打折的袋鼠rou，下足決心要好好將它們烹調(diào)一番，沒想到這rou排被我放在鍋里也能煎出滾滾濃煙，我一時手忙腳亂忘記了宿舍里的安全告示，開了宿舍門喊救命，結(jié)果引得走廊里的煙霧報警器叫來了消防車，弄得整棟宿舍樓的人員都要疏散，然后我被罰了兩百刀。

    自那之后，我便放棄了自力更生，開始了長期到別的宿舍或者學校社團的蹭飯之旅。我便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我的朋友。

    她是一個高個子女生，將近一米八，差不多比我高一個頭。讀法律專業(yè)，還是學校辯論隊的成員，看上去就很能言善道。我在她的面前，總有點自卑。

    因為她，我在學校里認識了不少人，也交上了很多朋友。其實，在過去的一年里，我大部分時間都很開心。她很照顧我，什么活動都會帶上我。她也知道我的秘密，我去做yinchun穿刺，還是她給我推薦的門店。

    我很依賴她，她談戀愛的時候，我還鬧過一陣子，但是我不敢在她面前鬧，只是私下和其他朋友發(fā)發(fā)脾氣，所以到最后也沒誰搭理我。

    她的男朋友是讀金融的，看著很是風流倜儻，說得難聽點就是油嘴滑舌。我不喜歡他，他也很瞧不上我，知道我在推上發(fā)黃圖，看我的時候總會有些嘲弄地瞟兩眼我的下面。我向朋友告狀，說她男朋友歧視我是個雙性人。朋友說，你想多了。

    他倆第一次鬧翻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約朋友出去喝酒。沒想到失戀的人真的太容易喝多了，她在回來的路上東倒西歪胡言亂語，結(jié)果把門卡都弄丟了。半夜三更也打不了舍管的電話。她便在我的房間里睡了一晚。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房間里換衣服，她忽然問我，你下面能用嗎？那一瞬間，我感覺被冒犯了。我說，當然可以了，你要和我做嗎？

    她摸了摸我的yinjing，手掌很燙，我硬得很快。她一開始是有點情動的，還和我開玩笑，說我真是精神抖擻，但是她緊接著摸到了我的yindao，我還一個哆嗦不小心夾了她的手指。她的神色便冷淡下去了。后來，她說了一句話，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

    “算了，你太像個女的，我又不是同性戀。”

    周日晚上終于到了。我的心情十分激動。

    我穿上一早準備好的連衣裙，戴上青藍色的耳墜，在穿衣鏡前臭美了一番，還拍了幾張照片發(fā)到推上。

    知子按約定的時間來接我。她換了一套裝束，但是看上去依舊很像一名辦公室女郎。

    “你噴了香水。”

    我坐在后排，激動難抑，看著車窗外往后急退的綠化樹，胸口仿佛有只焦灼的獸要掙脫出來。我很受不了，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知子說話。

    “話說回來，原來名片上的網(wǎng)址是一個私密論壇啊，你們這個俱樂部搞得也太神秘了?！?/br>
    知子還在專心致志地開車，沒有搭理我。

    我撥了撥空調(diào)出風口，這時候手機響了，是朋友打來的電話。

    “你在做什么呀？”朋友問道，“最近你好忙啊，發(fā)你的消息也不回。”

    “我……正準備去吃飯?！蔽一卮?。

    “和誰？”

    “我就不能一個人出去嗎？”

    朋友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下：“騙誰呢？”

    她說完這句話就掛機了。

    我的激動燃燒殆盡，現(xiàn)在便剩下一肚子氣。

    知子忽然問道：“你剛才還挺興奮的，怎么接了個電話就焉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我覺得自己在叛逆，但是對方好像根本不當回事。”

    “叛逆？”

    “唔，怎么說呢，我和朋友在一起，做什么事情前都忍不住咨詢她的意見，直到她對我說，還行、好吧、不錯，我才會真正去做那件事。包括我想在網(wǎng)上發(fā)布一些色情圖文，她都知道的，還關(guān)注了我。但是我和叔叔談戀愛，還有參加你這個俱樂部聚會，我都沒有告訴她，最近也沒主動去找過她。不知為何，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秘密黨工作，便感到有些刺激和緊張，但是她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居然一點也不在乎我，我突然就覺得很喪氣了?！?/br>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她有男朋友了？”

    “是啊，和金融男分手又復(fù)合，前幾天還在我跟前甜甜蜜蜜，真是晦氣！憑什么呀，我的叔叔只會給我發(fā)短信！”

    “你在攀比嗎？”

    我不想繼續(xù)這個讓我郁悶的話題了，看著后視鏡里的自己，瞥到耳邊兩滴搖搖欲墜的青藍色，想起這是男人前天才寄到我宿舍送給我的禮物，忽而心情又明亮了一點，趴在知子的司機駕駛座椅后面，道：“對了，我為了今天的聚會特意戴了對新耳飾，你覺得怎樣？”

    我晃了晃腦袋。

    她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瞟了一眼。

    “挺可愛的?！?/br>
    我們到達目的地了。

    俱樂部位于一間畫廊的二樓。整體看過去，是一棟不怎么起眼的灰色建筑。知子停好車，牽著我的手腕穿過人行道。我打量著四周，認出這里附近是一條很有名的步行街，每到節(jié)目這里都會舉辦一些集市活動。廣場的四周都擺著奇形怪狀的雕塑。我有一個朋友是學藝術(shù)的，有一次我們逛街經(jīng)過這里，她還和我聊過這些雕塑的設(shè)計背景。

    我們從灰色建筑的側(cè)門進去，坐電梯上二樓。知子也很高，個子大概是一米七五吧——或許是我太矮了。我不由靠近了一點知子，知子的眼睛一直看著電梯里跳躍的數(shù)字。我忽然有點緊張了，問道：“你的朋友會喜歡我嗎？”知子道：“她們對任何人都會很友好，但會不會喜歡你，我不知道?！?/br>
    “你喜歡我嗎？”我問她。

    “你為什么一定要在意這種事情呢？”知子道。

    可是我覺得我的擔心是有必要的，因為我在俱樂部里確實不怎么受歡迎。

    二樓的空間很大，擺設(shè)像個大客廳，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我穿著明黃色的裙子，和貼滿抽象畫的背景墻格格不入。

    客廳里擺著奇形怪狀的沙發(fā)，給我的感覺和廣場里的藝術(shù)雕塑一樣。有二十幾個女人圍坐著聊天，聲音很小，讓我想起海邊細小的浪。其中一個黑色長發(fā)的女士率先見到了知子，站起來向她招了招手。

    我的呼吸突然變得緊促，雙腿邁開，肌rou卻硬繃繃的。知子向她的朋友們介紹我，我聽不進去她的聲音，只感覺四周的抽象畫在我的視線里扭曲成一團亂麻，連同女人們向我投來的目光都變得凌亂不堪。

    “Lemo？”

    直到一個棕色短頭發(fā)的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從一種戰(zhàn)栗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看到她溫柔的笑容。她……是個很英俊的女生。年紀應(yīng)該不大，或許她就是知子提到過的年紀最小的會員。我的臉不由紅了紅，她用柔軟的掌心握著我的手，給我身體帶來一種酥麻的暖意，我漸漸找回了言語，對她小聲說了一句：“你好……”她笑了笑，這才慢慢推開我的手，讓我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我們開始聊天了。

    其實，除了一開始因為我過度緊張引起的不適，俱樂部里的氛圍讓我很放松。現(xiàn)場有舒緩的音樂，精致的點心，還有各種各樣的飲料。雖然愿意搭理我的人不多，但是我聊起天來就像一個鬧鐘，不被人按住就會響個不停，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所以，到底有沒有人給你的戀情提供了有用的建議？”知子問道。

    我哎呀一聲，喝著俱樂部的果汁，不好意思道：“我好像忘記這件事了。”

    “你還挺容易忘乎所以的?！敝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只要待在人群當中我就會很開心，尤其是當他們的目光都注視在我的身上?！蔽业溃鋈幌肫鹨患聛恚挥蓚?cè)了側(cè)身子，正臉對知子說，“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么那么在意別人喜不喜歡我這種事情嗎？其實，這個理由我一直不敢和我的朋友們說。我是沒辦法忍受別人忽略我，更不喜歡別人嘲笑我，奚落我的。所以，當時看到他們在群里吐槽我的時候，我真的很生氣，也很羞恥。我與別人交往，就好像在舞臺上表演一樣，希望臺下的觀眾都能夠為我的賣力演出鼓掌。我知道愛是要努力爭取的，所以我一直都很認真地對待我的觀眾們給我的反饋。如果他們不喜歡我了，我會傷心得要死的！”

    “……你別用力過猛了。”

    “你說什么？”我湊近她的身邊。

    她像一袋土豆靠在沙發(fā)背上：“我說，就算是瑪麗蓮夢露也不一定能招全世界的人喜歡吧?！?/br>
    我道：“哎，我知道呀，所以我也不奢求所有人都喜歡我，只要一部分人，哪怕只有一個人是我忠實的觀眾，我就很滿足了。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啊，只要他的眼里只有我就好了?？墒俏椰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種要求也好難哦。我的朋友，我的初戀，對我的喜歡，要么淺嘗輒止，要么三心兩意。世上多的是見異思遷，難道就沒有什么是可以讓我獨占的長久的愛嗎？”

    知子沒有說話。

    聚會到了晚上十點鐘便結(jié)束了。

    知子打算送我回家，便先一步去了停車場那邊取車。我站在街邊，夏夜的晚風很涼爽。俱樂部的成員陸陸續(xù)續(xù)和我告別。路燈將影子拉得很長，仿佛是一場木偶戲的落幕。我靠著電線桿，頭腦有些放空。

    自接了朋友打來的電話之后，我的手機在今天晚上再也沒有響過。自信滿滿地在推上發(fā)了穿女裝的照片，但也沒有多少人愿意轉(zhuǎn)發(fā)表示驚訝。該不會我的粉絲都是僵尸號吧？我感覺自己就像一粒小石子，能在其他人的生活里激起一點小漣漪，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就別指望能打幾個圈了。舞臺上擠滿了人，就好像我還待在吵鬧的家里，就算大聲地在樓上叫喊，回應(yīng)我的也只有意義不明的狗吠。

    然后，我見到了他。

    他站在離我十步遠的距離，一間便利店的門前，穿著黑色的襯衫，戴著藍牙耳機，正在拆一盒口嚼糖的包裝。

    那一刻，熟悉的緊張的戰(zhàn)栗感又回到我的身體里，讓我肢體僵硬，血液凝滯，呼吸緊促。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很自然地轉(zhuǎn)過頭來，瞇起眼睛對我笑了笑。

    我仿佛聽到自己發(fā)出了粗重的呼吸聲，這戲劇性的邂逅、重逢與沖突忽地讓我心中膨脹出一種復(fù)雜的得意、感動和虛榮。仿佛舞臺有一束聚光燈，猛地從穹頂?shù)湎聛?，照亮了遺留在角落里的一瓣青檸檬。我甩下其他人，像夢游一樣，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踮起腳尖，攀著他的手臂，想叫他的名字。他卻先一步摟住我的脖子，拇指在我耳后的皮膚摩挲了一下，我便狠狠抖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他道：“我在這里等你很久了。”

    “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八點左右吧?！?/br>
    “哇，那你豈不是在樓下等了我兩個小時？”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哼哼唧唧，才不信他說的鬼話。我八點才坐車來到這里，唬誰呢？他笑了笑，也不打算說服我。前方是紅燈，他拉起手剎停好車后，揭開剛才拆掉了包裝的鐵皮盒，捏了捏我的下巴，讓我張開嘴，往里面喂了一顆薄荷味的口嚼糖。

    他的指尖很粗糙，或許是長年累月敲擊鍵盤長出來的繭子。擦過我的嘴唇時，我忍不住后靠，縮了縮肩膀。他問我，很溫和的聲音：“今晚吃了什么？”“一些點心，還有炸雞翅?！蔽乙е?，美滋滋的，其實心里歡喜得很，一點都不怨他。

    我說：“喂，前幾天你對我還愛理不理的，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要來找我了？”

    “當然是因為想你了?！?/br>
    這樣的回答無疑是讓我春心蕩漾的，但是他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一周我要來這邊出差。”

    “什么呀！”我立即生氣起來。一瞬間覺得委屈得要命，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真是丟臉。

    他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噗嗤”笑出聲來：“Lemo，你真的好愛發(fā)脾氣哦?！?/br>
    媽的，這句話真是聽得我火冒三丈。然而，前方已經(jīng)是綠燈，他啟動了車子，我的命便栓在了他的駕駛盤上，氣得我只能坐在副駕駛座上跺腳。

    他開著車，這才悠哉悠哉和我算賬：“拜托，是你先不理我的，怎么在你嘴里就變成我對你愛理不理了？”

    “我哪有不理你！”我嘴硬道，“再說了，明明是你先向我告白的，你就不能主動積極一點找我聊天嘛！”可我一說完，便開始懊悔，覺得自己在沖他撒嬌，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而輕視我。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呀？”他自然而然地問起這個問題。

    我頓時臊紅了臉，支支吾吾了一陣，心亂如麻，答非所問：“你好rou麻哦，　成天將喜歡不喜歡掛在嘴邊，怪惡心的……”

    說著說著，我的臉更紅了，覺得自己在罵自己。哎，剛才我還問知子喜不喜歡我呢。

    “你在害羞嗎？”男人笑道。

    他真是個激怒我的天才，我又來了氣道：“你好煩啊，我喜不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嗯哼？”他輕飄飄地回了我?guī)茁曊Z氣詞，撩得我心里發(fā)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沒有將我耍性子說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拜托，不要啦。

    我心里又開始忐忑，忍不住偷瞄他，也希望他也在偷瞄我。但事實上，他一直都在專心致志地開車，只有我在做賊心虛。

    我受不了了，想他親我，抱我，疼我，再聽他說一次喜歡我。

    我小聲道：“你理理我嘛……”

    他便打了方向燈，停靠在路邊，安靜地笑著看了看我，然后捏了捏我的臉。

    他的手勁真大，我半邊臉都麻了。我想起上次他用同樣的手勁擰我陰蒂的滋味，便渾身叫囂著想要發(fā)sao。我真要被自己惡心死了。我一邊嫌棄，一邊主動跨到他的大腿上，弓著腰，在逼仄的轎車內(nèi)蜷縮成一只小刺猬，雙手搭著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親吻他。

    他摟著我，摸我的脊背，右手滑落到我的腰臀間，將我的裙子卷到大腿根處，隔著單薄的內(nèi)褲，捻我的陰戶。我敏感地發(fā)抖，哆嗦著將舌頭送到他的嘴巴里，一邊伸手往下探，想將硬起的yinjing放到他的掌心里。

    忽然，我的心中有股隱晦的得意，尤其當我在這種甜蜜的間隙中想起朋友那天晚上對我說過的話，心底更是生出一份近似報復(fù)的快感。雖然我的雙腿間多長了一個屄，但是我那么年輕青春，連同畸形發(fā)育的男性性器也充滿活力。我掌握著這個社會某種權(quán)力的象征，我完全可以用它去開拓、侵占與標記。

    “想cao你……”

    我伏在他的脖頸間哼哼，抬起頭來更加用力親吻他的雙唇。

    好熱，好熱。我吻著他，好似在吻一團火。他的手終于握住我濕漉漉的yinjing，強烈的情欲讓我忍不住夾緊了雙腿，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呻吟。

    我好像潮吹了，噴了點濕液在他的黑色褲子上，留下很明顯的痕跡。

    雙腿不由有些發(fā)軟，我往后靠，不小心一屁股坐到方向盤上，壓到了喇叭，在深夜的馬路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羞得我一下子掉了眼淚。

    “別哭啊別哭，我?guī)湍闩鰜砭秃昧恕?/br>
    他用手擼我的yinjing，我卻覺得難受，為了不再碰到方向盤上的喇叭，自己將姿態(tài)擺得那么滑稽，好像在撒尿。

    我搖頭說，算了，不要了……

    他“嘖”了一聲，干脆打開了車門，將我從里面抱了出來。我嚇得箍緊了他，問他是不是瘋了，你想在人行道上和我做嗎？他說，我?guī)湍憧诔鰜?，這樣會快點，總好過在車里瞎折騰。

    我驚得差點說不出來話，吵著不要，哭著罵他，卻又不敢大聲聲張，生怕馬路上突然躥出個人來。他敷衍地哄了我?guī)茁暎形夜砸稽c，便強制將我壓在車前蓋上，脫掉掛在我膝蓋上的內(nèi)褲，掰開我的雙腿，低頭含住了我的yinjing。

    我急急喘了幾聲，　唇舌舔弄性器帶來的快感陌生又強烈，排山倒海一般在我身體里激蕩。而偶爾在不遠處疾馳而過的車輛又讓我提心吊膽，想到我倆在路邊野交的情態(tài)都會落入這些陌生人的眼里，真是狼狽不堪，讓人羞憤至極，可隱隱約約，卻也擠出幾分古怪的快意。

    好像……在炫耀喔。

    仿佛在一個盛大的舞臺上，被觀眾們看到我怎么被人細心地疼愛。

    我的心理好似已經(jīng)完全被情欲扭曲了。我莫名其妙想起我人生的第一次自慰。躺在浴缸里，任由熱水漫過我的口鼻。一種臨近死亡的高潮。和此時此刻一模一樣。

    胸口激動得發(fā)脹，乳尖腫得快要將乳釘都頂出來。我高昂地“呃”了一聲，雙手壓著男人的腦袋，在他口腔里射出來。

    “對不起啦，下次不敢了?！?/br>
    男人毫無誠意地向我道歉。我不想和他說話，一方面是為了在他面前亮明我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我還在偷偷回味著剛才那種令人顫栗的高潮。怎么那么爽啊，簡直爽得死去活來的。

    不知道破處的感覺，是不是也這么爽呢？

    “你對著車窗嘀咕什么呢？”男人的聲音冷不丁防地響起。

    我一下子被他扯回了現(xiàn)實，沒好氣道：“你好吵啊，真受不了你！”

    他挑了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說，好吧，不和你計較。

    我們接下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我看了一眼手機，現(xiàn)在是晚上十一點半，我們竟然在路上折騰了那么長時間。知子半小時給我發(fā)了短信，問我有沒有順利回到學校宿舍。我心里想，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在哪條公路上晃悠呢。男人將車子開入地下車庫時，我才再次開口問道：“這什么地方呀？”

    “我出差住的酒店?！?/br>
    ……居然真的是因為要來這邊出差，才心血來潮來找我的嗎？

    我心里頓時悶悶不樂。他撥了檔位，看著后視鏡，開始倒車入庫。

    我看著他的側(cè)臉，想著方才在畫廊樓下碰到他時那種巨大的驚喜，原來是海市蜃樓空中樓閣，全是意yin。

    “哦，對了?！蔽疑眢w里殘余的激蕩一下子消失了，我便想起一件事來，“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在西廣場吃飯，你是恰好去那邊辦事嗎？”

    “啊，這個嘛……”他終于停好了車，熄掉發(fā)動機，拔掉車鑰匙，對我笑了笑，“我在你身上放了追蹤器?！?/br>
    我意識到他并不是在開玩笑，怔在座位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下車咯?！?/br>
    他拍拍我的肩膀，側(cè)著身子，準備開車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似乎預(yù)料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回過頭來，并不驚訝。我顫著聲音問道：“……什么時候？”

    他沉默了一會才伸手弄了弄他送給我的青藍色耳墜，淡然對我道：“你今晚終于戴上了我寄給你的禮物，我很高興?！?/br>
    “你……”我好一會才發(fā)出聲音，“你好變態(tài)哦?！?/br>
    他頓了頓，忽然笑出聲來。眼睛瞇瞇的，眼角還有點細紋，看著很是從容，又很是溫柔?？傊?，是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和他被無形的電影鏡頭捕捉到了，打包裝進一個荒誕的故事里。那里有著狗血淋漓的情節(jié)，邏輯不通的轉(zhuǎn)接，光陸怪離的濾鏡……所有夸張的、天真的、無厘頭的一切，在剎那間碰撞出碳酸汽水那般毫無意義但又快樂無比的泡泡。

    我猛地抱住他，親親他的下巴，又吻吻他的鎖骨，興奮得大聲道：“哎呀，你好愛我哦，完全就是我的跟屁蟲嘛！”

    我們摟摟抱抱上了電梯，我踮著腳和他接吻，累得我的小腿快要抽筋了，他都不舍得再彎彎腰，主動貼貼我，真是個混賬！可是我一想到他那么在乎我，還暗戳戳在我身上放追蹤器，生怕我逃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便好開心，好刺激，簡直和彈窗廣告里那些低俗愛情故事一樣嘛！

    我吻得就要斷氣了，才依依不舍松了松嘴巴，埋在他的懷里蹭來蹭去。甫一進了房間，便心急火燎要脫他的褲子。

    他低聲喚我：“Lemo，慢一點，不用著急的……”

    我差點將他的皮帶扣死了，他這才主動幫我解他自己的褲子。我黏膩地蹭著他說：“不行了不行了，我的jiba已經(jīng)在流水了，再不插進去，我就要尿了……”

    他好像在忍笑，我要被他氣死了，心想怎么到這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時候他還這般磨磨蹭蹭的。我顧不上羞恥了，只想著我平時不愛鍛煉，體質(zhì)又特殊，一晚上能斷斷續(xù)續(xù)射個三次就很了不起了。我可搞不了什么持久戰(zhàn)，就急得火氣直冒，抬腿用赤腳去踩他鼓鼓囊囊的褲襠，恨不得要他將他的jingzi擠一點給我。

    “我要陽痿了?！彼f。

    他媽的，現(xiàn)在還跟我開玩笑。我哭出來，他才哄我：“我給你舔吧，舔逼好不好？”

    “不要！”我大吵大鬧，還忍不住跺了跺腳，“我要cao你，拍下你被我cao得鬼哭狼嚎的丑樣，發(fā)到網(wǎng)上，讓你也嘗嘗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

    我終于解開了他的皮帶，綁在他的脖子上，做成一條狗鏈，騎在他的身上。我終于在包里摸出我的手機，要給他拍照片，他用指尖捻了捻我的陰蒂，下面突然一陣酸痛，我不禁尖叫了一聲，手機掉落到地上。我又羞又恨，又爽得要死，實在忍無可忍，只得將jingye射到他的臉上。

    他又瞇了瞇眼，真是討厭、討厭、討厭！

    憋著一股不服氣的勁，我不愿意就這樣放過他，盡管射精累得我夠嗆，但是我趴在他的懷里喘了幾口氣后，便爬起來要把他的身子翻過來，狠狠打他的屁股。他抓住我的手腕，倒是輕而易舉將我掀翻在地，剝掉我身上的裙子，大力揉搓了幾下我的rutou，就讓我泣不成聲，被他壓著用粗大的jiba磨逼。

    大腿根處不一會就火辣辣的，仿佛被荊條抽打過。我氣得大哭，要他摸我疲軟的yinjing，讓它快快硬起來，我今晚還有一次原諒他的機會。他卻親親我的胸口，好似一只豹子在用長滿倒刺的舌頭在舔弄獵物的骸骨。他射在我的逼口，半個guitou都插進去了，我又激動又害怕，胡思亂想他怎么不帶套。閉上眼睛，緊緊夾著腿，眼淚全淌在臉上，被房間里的冷氣吹干后，好似貼滿一張張便簽條。

    他將我抱到床上，歇了一會。我摟著他養(yǎng)足精神又開始折騰。他終于有點累了，對我說：“別咬我了，Lemo?！蔽液吆呃湫α藥茁暎南牍荒贻p才是革命的本錢，便使勁造作，牙口不停地在他身上留印子。他皺了皺眉，捏我的下巴，又在我嘴巴里塞糖。

    好甜哦……

    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氣不過來，便心生一計，狠狠揪他的耳朵。沒想到真得手了，那手感居然軟軟的，還毛毛的，有點詭異有點惡心還有點爽。我玩上癮了，便含著糖，抱著他親親。

    他被我逗笑了，胸膛一震一震的。

    “真喜歡你……”

    我喃喃道，不一會就枕著他的手臂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還不到八點鐘，他便叫我起床，說送我回宿舍，他待會要去見客戶，就沒空搭理我了。

    他是一名律師，我曾經(jīng)偷看過他的名片，好家伙，他居然是我朋友實習過的那間律所的高級合伙人。這就更加不能讓我的朋友知道我和他談戀愛了，否則到時絕對少不了一番說教。

    我睡眠不足，胸口積了一股起床氣，要他親我一口，我才稍稍消氣。我問他，你什么時候再來找我呀。他道，可能要等下周吧。什么？！我又不開心了。原來談了戀愛也不是能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日子過得好煎熬啊。不如早點開學算了。

    我回到宿舍后倒頭就睡。放假期間，我的生活過得十分隨便。起床后才發(fā)現(xiàn)冰箱里已沒存貨可吃。我躺在床上看我卡里還有多少錢，計算待會去哪里下館子，然后戳開群聊一一問我那些還在線的朋友們，請問最近有人愿意收留收留快要餓死的可憐小檸檬嗎？

    我的法律朋友很快就回了我：你終于記得找飯吃了？

    我下午去超市買了一些即食食品，囤在冰箱里，等到晚上七點鐘就去了和朋友一早約定好的漢堡店。

    一進門口，我就見到了她。謝天謝地，今天金融男沒有待在她的身邊礙手礙腳。另外一位學藝術(shù)的朋友也來了，她們兩人霸占了一張靠窗的四人卡座，我去到的時候，她倆都在低頭玩手機。

    我推開門，朋友聽到聲響便抬起了頭。她直起身子叫了一聲“Lemo”，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緒，仿佛聽到牧羊女搖響了她手里的鈴鐺，我站在門口看了她一會，就乖乖向她走過去。

    “你昨天去哪里吃飯了？”

    我一坐下，她就開始例行的“問候”。

    “西廣場那邊?！?/br>
    “這地址范圍選得還挺大的呀?！?/br>
    我覺得她在陰陽怪氣，但是我暫時找不到證據(jù)。你管我呢。我在心里想，嘴上卻隨便嘟噥了一句，敷衍了事。

    “Lemo呀，”我的藝術(shù)朋友插嘴道，“你昨天怎么突然想起穿女裝了？”

    我突然來了精神：“哦？你看了我的ins和推嗎？好不好看？”

    “不錯呀，裙子你在哪里買的呀？”

    “就上周在Target線下店買的?！?/br>
    “Target那里的衣服，布料不是不行嗎？”

    “我……我就買來試穿一下，評價不錯的話，就弄個系列寫真什么的?！蔽译S便胡謅了幾句。其實當時是為了參加低調(diào)女子俱樂部的聚會，舍不得買太貴的衣服，就隨便在那里挑了一件。

    我點了一個西紅柿牛rou堡，接著把菜單傳給法律朋友，問她想吃什么。

    朋友還在看手機，我叫了她兩聲，她才看向我：“Lemo，其實昨天我看見你了。”

    這冷不丁防的一句話，嚇得我的心臟漏跳了半拍。

    “是、是嗎？”我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心想，如果她只是看到我去畫廊里，那也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吧，好好解釋一下就行了。

    她接著又道：“我看到你上了我之前律所合伙人的車?！?/br>
    喲嚯，完蛋。

    我聽得冷汗直冒，連忙道：“我和他沒什么的，偶然認識的，啊對，就是上上周在海邊旅游的時候認識的。”我想，這真假摻半的話可信度應(yīng)該很高吧，但我看了一眼朋友的神色，才意識到我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藝術(shù)朋友在旁邊“wu”了一聲，興奮道：“原來Lemo談戀愛了呀？什么時候談的？嘿，你這次真不夠朋友呀，都不跟我們說一聲?！?/br>
    我磕磕絆絆道：“沒有，真的沒有……”

    法律朋友罵了她一句：“去你的，別在這里拱火。”

    藝術(shù)朋友道不依了：“欸，我說這兩三句話怎么就成拱火的了，我這是為Lemo高興呀，你說說，自上次Lemo戀愛失敗之后，他多久沒開鍋了……”

    倒也不必把話說得那么難聽吧？

    法律朋友懶得理她，抓住我的手臂道：“她發(fā)神經(jīng)我不管，可你老實跟我坦白，你真的和那個合伙人搞上了？我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了，他比你大二十多歲啊，年紀都可以做你爸了。如果不是因為我認識他，我還真以為你昨天晚上和你爸出去吃飯了呢?！?/br>
    什么和我爸年紀差不多呀，我爸今年都快六十歲了。我又沒有戀老癖，我只是、只是……一想起昨晚和他待在一起那短暫又美妙的時光，便覺得　此時此刻的時間過得真慢。我摳著椅子上翹起的皮，低著頭不說話，只希望快點上菜。

    “Lemo，我跟你說，你和他玩玩還行，可別把這段關(guān)系當真啊。人家身邊，可不缺伴兒啊?！?/br>
    又是這樣的話，總覺得沒有人會真心實意喜歡我，只有她的眼光獨到，而我永遠都只能撿別人的殘羹剩菜。我還嫌她男朋友油膩又裝逼呢，我對他評頭論足了嗎？

    “誒，我說你是不是做人家老媽子做上癮了呀，你管Lemo和誰在一起呢，上次的事情還鬧得不夠嗎？”藝術(shù)朋友也聽下去了，插嘴道。

    “我這不是怕他被騙嗎？”法律朋友駁斥道，“學法律的禽獸多著呢，再說了，有哪個正經(jīng)中年男人會和我們這種年紀的人攪和在一起呀？”

    “哎喲，談個戀愛而已，較真什么呀。同居了嗎？結(jié)婚嗎？能生孩子嗎？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你瞎cao心什么呀？”

    “我沒有在瞎cao心呀，給他提個醒而已。難道不是他自己也覺得這段關(guān)系上不了臺面，要不干嘛遮遮掩掩呢？”

    我終于受不了了，大聲道：“因為我不想被你說教！”

    她們都愣住了，那喋喋不休嘰嘰喳喳的聲音便一下子消失了，連同漢堡店里的空氣也凝滯了幾分。我這才得以在這種窒息的氛圍喘一口氣。

    然而，不到一會兒，朋友便回過神來，斥了我一句：“你吼什么呀？”

    我猛地站起來，她被我嚇了一跳。

    我瞪著她，本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最后依舊一個屁都放不出來。說到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友情究竟是什么呢？最開始，只是大家見得多談得來，便成為了朋友，但慢慢地，便有人開始打著為你好的旗號管東管西，有人仗著和你關(guān)系好占盡便宜，有人則只是把你當做是愛情的備胎……我到底屬于哪一種呢？我在他們的眼中，是不是也是一個很糟糕的朋友呢？

    我道：“我不想吃了，下次再約吧，再見?！?/br>
    我跑掉了。

    知子載著我，在城市里穿梭。

    “你怎么不戴那對青藍色的耳墜了？”她看了我一眼，隨口問道。

    “我男朋友在上面裝了追蹤器?！?/br>
    她停頓了好一會：“這不太正常吧？”

    “我知道，但是我很喜歡他這一點。不過，我現(xiàn)在不戴，等我想他來找我的時候再戴?！蔽覍W知子那天晚上的姿態(tài)，像一袋土豆靠在后排椅背上。

    她好似笑了笑，又好似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心中一動，對知子道：“我又因為談戀愛這件事和朋友鬧翻了，不知道他們以后還會不會理我?！?/br>
    “你要道歉嗎？”

    “不知道。感覺因為戀愛這種事情就和他們分開，有點不值得，畢竟朋友無法替代戀人，戀人也無法取代朋友吧，但是我現(xiàn)在還很不服氣，不想這么快向他們低頭。你的建議呢？”

    “如果是我，我會冷靜一段時間再說。”

    她打了方向燈，繞著大轉(zhuǎn)盤拐了一個大彎。一共有四個路口，看你愿不愿意回到原來的道上。

    我看向車窗外，烈日當空，萬里無云，一片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