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抱
遲請青調(diào)頭往巷子里沖。 男人見其意圖暴露,索性不再如方才跟蹤時的拘謹,揮手招呼著兄弟們?nèi)プ贰?/br> 遲請青半蹲下身,躲在兩個溢滿剩飯餿味和令人作嘔排泄物的垃圾桶夾縫中,努力的蜷縮自己到最小化。 臭氣沖天,熏得他眼淚直流,只能盡最大程度死咬舌頭,捂緊口鼻,以防哽在喉嚨的反胃欲外泄。 手機的屏幕因電量告急,連降了好幾個度。眼下,他最后的求助機會,就寄托于最后一通電話上了。 遲請青的手指在并列的“J”姓頁面徘徊。 他是想找江今序的,但奈何那天放出的狠話過于刺人,遲請青實在愧疚得拉不下臉打擾江今序,他只好作罷,點開了江約珂的號碼。 幾聲忙音,電話接通了。 不等遲請青開口,江約珂搶先闡述了自己有事在忙,便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遲請青又撥去一遍,江約珂的手機干脆進入了勿擾狀態(tài)。 紅色的電量提醒著手機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再度續(xù)航,機械女聲的“抱歉”還未說完,遲請青的屏幕一黑,陷入了沉睡。 那五人分頭行動搜得效率極高,很快,其中一個剃著寸頭的男人朝四人大叫,后而步步逼近。 遲請青被他臉朝地從縫隙拖出,巷子表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子,硌得他皮膚生疼,感覺都快要被劃爛。 遲請青抓了一把沙,在拐角處狠狠踹了把寸頭的手腕,他一躍蹦起對寸頭灑去。 寸頭顯然沒料到遲請青還敢反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灰迷了眼,遲請青借機朝寸頭的腹部打去,見寸頭倒下,他趕忙換另一個方向溜去。 只是他一個外地人,繞進這錯綜復(fù)雜似迷宮的黑巷子,固然不如這幾個本地人靈活。 遲請青沒跑幾步,整個人就被從脖頸后扯著領(lǐng)子提起,那人見遲請青撲騰,便毫不憐香惜玉的掐住他的脖子。 遲請青憋漲了臉,進入肺部的氧氣瀕臨極限,他發(fā)出痛苦呻吟,而那人對這種呼吸控制的折磨頗為樂此不疲,每當遲請青因缺氧快要昏迷的前一秒,他從能掐點松手,給遲請青一秒換氣時間,隨后又掐住那截脆弱的脖子,悶聲感慨道:“果然是副好嗓子,掙扎都那么誘人,一會兒肯定叫得更好聽?!?/br> 來不及吞咽的唾液被迫流滿遲請青的嘴角,那人瞧其他三個兄弟匯集,便一把將遲請青猛摔在地上,生怕遲請青耍小聰明,他抬腳踩住遲請青的脊梁骨,脊梁骨承受不住,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哎,二弟你輕點啊,可別還沒開始玩,就把人弄散架了,”為首的男人嘴上這樣說著,動作卻截然相反,他用腳跟在遲請青手背上來回碾壓,隨后向地上吐了口痰,“消息囑咐我們的是送人去肛/腸醫(yī)院,可不是讓這大明星骨折,住院享受去了。” 他們擺弄夠了,便將遲請青給抱了起來,開始撕扯他多處磨破的衣服。 遲請青不配合,為首的男人就拽著頭發(fā)扇他巴掌。 巷子里還是他來時這般的黑,遲請青的鼻子出了血,他仰頭望天,今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會不會自己沒命回去見江今序了,遲請青閉上了眼,一想到如此,他更為難過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從垃圾桶里翻出半罐啤酒,哄鬧著比拼,潑了遲請青一臉。 身體失去了防線,衣服被撕成了一縷縷碎布,他們隨意的丟棄在旁邊,猜拳排名著誰先來。 “多傷和氣,”輸?shù)米顟K的老二不干了,他轉(zhuǎn)頭看了看發(fā)抖的遲請青,提議道,“不如一起來吧?!?/br> “你倒是會想,”為首的男人將背心帶搓成細條狀,他俯身,捏了把遲請青冰涼的耳垂,“也行,事成之后,我直接申請超額完成任務(wù)。” 短暫眩暈的寸頭被老二給暴力喚醒,他是這五個人里年齡最小的,經(jīng)常因魯莽沖動遭其他幾個哥嘲諷,本來這次得運氣眷顧讓他比那四個人先逮住遲請青好邀功證明自己,卻未料到反被這細胳膊細腿的小明星撂到,寸頭覺得顏面掃地,對遲請青恨得更是牙癢癢。 老二抱著捧一踩一心思觀摩大戲,他嘴上安慰著寸頭道是遲請青狡詐的鍋,實則陰陽怪氣,暗戳老幺業(yè)務(wù)能力不行。 寸頭氣得青筋暴起,在幾人躍躍欲試前伸手攔下,他左翻右找從兜里摸出個臟兮兮的針筒,揚言這是他托人運來的好東西,要給大家助助興。 寸頭用吐沫星子擦干凈了針筒,里面裝著的液體隨他的動作搖晃。 寸頭有模有樣的推進一節(jié),夜幕籠罩下,泛著慘兮白光的針頭滲出滴藥液。 藥液落在爬行的螞蟻身上,原先跟著大部隊行走的它瞬間變得癲狂,一頓無厘頭的橫沖直撞結(jié)束,滴了藥液的螞蟻最終活生生累死在另外幾只螞蟻身上,它的觸角萎縮,癱在地上的身體潰爛成一灘濃水。 掂著針筒的寸頭朝遲請青靠近,他一把擰起遲請青的手臂,準備挑處最喜歡的皮膚將其注射。 遲請青被他壓制得緊,他拼命呼救,只是這地方人煙稀少,就算真有人路過,也未必好心施以援手,為首的男人倒不急堵住他的嘴。 畢竟他們有的是時間。 寸頭在遲請青開口時靈光一閃,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他緩緩把針筒移動到遲請青的臉側(cè)。貪婪的瘋寫在眼底,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別鬧出人命。”老二沒想到寸頭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他試圖奪過針筒以免寸頭意氣行事,恐節(jié)外生枝會讓招來他們雇主的不滿。 “我有分寸,就注射一點兒,”寸頭聳肩,推開老二的手,“況且,大明星又懷不了。” 尖銳的針頭挨到了遲請青的血管,寸頭粗糙的大拇指來回磨過那需按壓推進的地方。 擠出的藥液沒能如約注入青紫色的血管,針筒遭外力調(diào)轉(zhuǎn),徑直飛出寸頭的控制范圍,揮灑出的液體孽力回饋,悉數(shù)濺到了寸頭眼睛里。 寸頭發(fā)出慘絕人寰的叫聲,他捂著眼睛在巷子里跑,試圖找到水管清洗。怪只怪天黑的弊端太大,即便寸頭對地形拿捏到位,但不至于熟悉到巷子的一磚一瓦,他果斷的憑第六感撞上了墻,爽快的用暈倒解決所有。 如此高分貝波動攪和得居民區(qū)不得安生,其中一戶暴躁人家罵罵咧咧打開窗戶,嚷嚷著“誰家的狗不牽繩”后,頗為不客氣的對著寸頭倒地的位置潑了盆水。 他意外獲得了天降的水,臉上卻滑稽的沾了幾片爛菜葉子,再加上這七扭八拐的姿勢,瞧著格外好笑。 其他四人如出一致敲響警鐘,打量這突然冒出的棘手家伙。 江今序一只手插兜,他應(yīng)該是心情不好,嘴里還叼著半根燃著余下火星兒的煙。另一只手擒著手電筒,挑釁般的依次掃過四人的臉。 明明江今序穿著一身的黑融入了nongnong夜色,可遲請青癡癡的望向他,卻覺得自己恍若瞥見了半食的月亮。 月亮的明,月亮的暗,都是他本身所造。 若以太陽相比,遲請青倒覺得太陽略遜一籌,因為太陽驅(qū)散陰霾時,往往也會灼傷他人。 江今序是高懸于遲請青頭頂?shù)牡拿髟?,當遲請青落難,明月會不假猶豫的消耗柔和的光,進行救贖。 繚亂的影子攢動,打斗磕撞不絕。 遲請青終于找到了歸宿。 他生于旅歸,但那輪明月為他撥下的庇佑的光,不單單限于旅歸。 四個混混和江今序硬碰硬失敗,竟荒謬的產(chǎn)生了種想報警的沖動。 最終,掛了彩的混混們分頭逃出了巷子。 江今序掏出濕巾抹了抹手,他垂著眼,將選擇權(quán)交給了遲請青:“要我抱還是自己走?” 遲請青牽住了江今序,他肆意汲取那人身上的溫度,直到蹭夠了,才啞著嗓子給出答案:“要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