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脫光了求來的。
爸爸面色鐵青得可怕,嘴里喃喃著什么…… 她甚至一時間竟有些不敢上前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癔癥了幾秒,她才楞過神跑過去想要去扶起父親,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爸爸的臉色已經(jīng)由開始的鐵青轉為不可思議的蒼白,面部肌rou都在抽搐,嘴唇顫抖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不可能?!?/br> 她急忙扶住爸爸的肩膀,焦急地詢問。任她如何大聲呼喊,爸爸好像聽不見,看不見她一般,只是一直在重復著:“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br> 半晌,爸爸似是終于注意到她的存在,緊緊抓住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神無比哀痛;嘴唇窸窣著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話想對她說,看著她滿眼焦急的樣子,終是欲言又止…… 半晌,只艱難地對她說:“歡歡,我們得回趟S市,我們…得回去看看…你...你...你英姨…” 最后這句話好似用盡了爸爸全身的力氣,充血的雙眸深深地看了沈予歡片刻后,緩慢的、緊緊地抱住了她。 那時的沈予歡,做夢都沒想到回S市,面對的會是這種場景。 夢里的她,又被再次帶回到那一天... 謝府大門外停滿了車,黑色的鏤空鐵門“吱呀呀”為他們打開,門上系著白色的絨布花,再往里走,穿過庭院,走過門廊,盡收眼底的都是排列整齊的花圈。 很多賓客,胸前都帶著小白花,每個人都深色復雜甚至驚愕地盯著著一對父女緩緩往這邊走來,這些人,有她認識的,有的不認識。 縱是她再遲鈍,這一刻也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一雙澄澈水眸里,人生里一次,染上了一種叫做哀戚的情緒,淚水瞬間積滿了眼眶。 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她的猜想,直到走到正廳,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黑白照片,這一刻強壓許久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簌簌墜落…… 英姨,沒了? 不不不,不會的,一定是她在做夢…… 接著她看到了溧陽叔叔,還有謝傾川,謝傾川一身黑衣,脊背挺得很直,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沉默地望著英姨的照片,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謝傾川周身散發(fā)的低壓,讓她感到恐懼,禁不住微微打了個寒噤, 只是這種恐懼并沒有維持太久,突然聽到前來吊唁的人群中,不知是誰說到了“割腕”。 這兩個音節(jié),砍斷了沈予歡腦子里繃著的最后一根弦,漫天的悲傷咆哮而至,滔天的巨浪吞噬了那末恐懼,頃刻間將她淹沒... 那是她的英姨啊,從小便陪著她一起長大的英姨,待她如母親一般的英姨啊……那么美好,那么溫柔的英姨……她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悲傷的不能自已,身子站不住就要軟倒,謝溧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并把她扶到旁邊的座椅上,吩咐傭人端杯水過來。 這一反常舉動,當即引起了在場許多人的竊竊私語,畢竟,“旭陽集團長媳”兩個月前跟“前任市長”爆炸性的桃色新聞,可是轟動了S市政、商兩屆,在場的每一位,當初茶余飯后可都八卦的津津樂道。 盡管大多數(shù)人都心知肚明,謝溧陽跟他老婆婚姻,只是旭陽集團跟安氏的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私底下兩人各玩各的也就算了,現(xiàn)在這綠帽子可是明晃晃地被扣頭上了…… 尤其是原本毫無根基的沈括,走了狗屎運,在大學期間結交了當時旭陽集團的太子爺謝溧陽,以及其未婚妻安英,并迅速與兩人拉近關系,而后靠著旭陽集團這棵參天大樹的扶植,一路坐上市長的位置; 現(xiàn)在居然睡了謝溧陽的老婆,還在謝溧陽眼皮子底下一睡睡了好幾年?。?/br> 這簡直勁爆的八卦題材,想不膾炙人口都難。 更何況這謝家長媳就是不堪這件事的壓力才想不開,釀成了今日的悲劇。 如今jian夫還敢堂而皇之地上門吊唁?沒被當場趕出去,就已經(jīng)算是謝溧陽修養(yǎng)到家,不想當著亡妻的靈堂發(fā)作,眼下還這般照顧jian夫的女兒…… 天曉得他是哪根筋搭錯了! “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br> 只聽謝傾川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們怎么還有臉來?誰放他們進來的?滾!現(xiàn)在就給我滾!我媽不想看到你,滾——?。。。 ?/br> 尚在變聲期的少年嗓音無比嘶啞,眼神里濃重的狂怒、悲怮,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他應該是幾天幾夜都沒好好休息過,眼下黑青一片,胡茬也冒了出來,脖子上因竭力的嘶吼爆出青筋。 話音剛落,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當口,少年帶著不顧一切的勢頭,沖到了沈括的跟前,對著男人的臉狠狠地砸下一拳,少年的發(fā)育得很好,此時的身量已經(jīng)跟沈括差不多高,拳頭也已有了不輸成年人的狠戾; 沈括被一拳打倒在地,不遮不擋,麻木著一副任君發(fā)泄的模樣,少年騎在他身上還欲再打,周圍的人包括沈予歡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去拉住少年…… 沈予歡眼看著爸爸倒在地上,鼻子趟出鮮血 驚叫破口而出:“爸爸??!——” 豁然驚醒,沈予歡嘴里叫著“爸爸”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才發(fā)覺只是在做夢,雙手敷到臉上,摸到一片濡濕,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夢到過這些了…… 謝傾川也醒了,比她更早,擰眉看她夢里也在哭泣。 正打算搖醒她,猛然聽到她凄厲的的一聲:“爸爸!”男人的面色剎時冷下來,沒有再動作...... 剛從噩夢中驚醒的沈予歡,捂著胸口平息剛剛那個夢帶起的心悸,就聽身后謝傾川冷冷的聲音響在耳畔,嚇她一跳: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在折騰什么?” 語氣很沖,她在心里大翻白眼,暗罵“神經(jīng)??!”不過僅限于‘暗罵’。 床頭柜上的水杯空了,她起身下床走到桌前,給自己到了杯水,然后強迫自己盡力放柔語調,對男人開口:“我有些睡不著,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我下樓去廚房找些吃的?!?/br> “大半夜的你作什么作,哪來的臭毛病半夜去找吃的,給我老實躺著睡覺!”男人語氣比剛才更不好,隱隱有要發(fā)火的前兆。 沈予歡到底是不敢惹他,咬咬唇還是順從地回到床上,貼著床邊趟下。 謝傾川見她木著一張臉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挑著眉挑刺兒:“怎么,我最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擺這一張怨婦臉給誰看呢這是?” 沈予歡閉閉眼,努力壓著氣兒,在心里碎碎念「他是瘋狗,狂犬病又犯了,人不跟狗一般見識」 然后睜開眼換了副討好神色,往謝傾川身邊蹭了蹭,在被窩里摸索到他的大手,勾勾他的手指,柔著嗓子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吵醒了,我沒有故意給你擺臉子,只是剛剛做了個不好的夢,有些被嚇到了而已?!?/br> 看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謝傾川輕哼一聲,然后拽著她的耳朵一陣揉搓,疼得她直抽氣,戲謔的對這她耳廓吹氣:“你要是睡不著,不如我?guī)蛶湍?,再把你cao暈一次如何?” 嚇得沈予歡趕緊用手去掰那只揪著他耳朵的手,連連保證自己很困,會乖乖睡覺。耳朵一逃出魔掌,就狗腿地鉆進他懷里,環(huán)著他的腰,表示要好好睡了。 難得這樣主動投懷送抱,謝傾川這次沒再多戲弄她,就這樣任她環(huán)這自己,不一會,呼吸均勻起來。 沈予歡小心動了動,確認他已經(jīng)睡著了,才緩緩睜開眼,看著男人深邃又有些冷厲的側顏; 心里五味雜陳,已經(jīng)有日子沒去探望爸爸了,可她不敢跟他提,她清楚“爸爸”是這男人的雷區(qū), 僅是弄進監(jiān)獄里,還能留條命在,已然是她付出了所有的尊嚴與自由,苦苦求來的。 可爸爸這些年心臟一直不好,她實在是擔心得不行, 剛在謝傾川身邊那會兒,是她主動脫光衣服,跪著用小嘴伺候了半個小時; 接著被綁起來,各種奇奇怪怪的情趣用品在她身上招呼了一遍,直把她折磨得求死不能; 而后又粗暴地摁著她侮辱、發(fā)xiele記不清多少次,直到他滿意,才換來的讓他同意安排獄醫(yī)時刻關照著爸爸的身體。 她永遠忘不了,實在挨不住的時候,她把自己舌頭咬破,強撐著不敢暈過去,因為謝傾川說,如果她中途敢暈過去敗了他的性質,就別想讓他給爸爸安排獄醫(yī)!那次結束,她整整5天沒下來床。 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種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生活。 有時候她都懷疑,是不是上輩子作了什么孽,所以這輩子要遭受這樣的人生? 迷迷糊糊睡去前沈予歡沉沉得想,快了,再忍耐一下,只要爸爸平安出來,這種日子就到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