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的犧牲能夠換來懷澤的平安,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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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小女孩在身旁的小男孩沉入熟睡後,悄然無聲地從床上爬起,就著微弱的燈光,偷偷給自己上藥。 她拉開褲管,白嫩的雙腿上布滿青紫交錯的傷痕,那是貴妃娘娘命令宮女用藤條打出來的,一共二十鞭,原因是她把欺負(fù)趙懷澤的趙懷稷給打了。 冰涼的藥膏碰到傷口時,小女孩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無論再怎麼悲傷、難過、痛苦,都絕對不能夠哭泣,哪怕痛得要命。 小女孩死死咬著牙,抽了抽鼻子,近乎粗暴地把溢出眼角的濕潤用手背抹去,但無論怎麼擦拭,眼淚卻好似泉水,源源不絕地流出眼眶。 哭泣不會得到任何同情,只會讓敵人更加猖狂,認(rèn)定他們是可以被肆意踐踏的雜草。 她不能夠哭,她不能投降。 因?yàn)橼w懷澤在這宮里能夠依靠的只有她,她不能讓趙懷澤看到她軟弱的一面。 她必須強(qiáng)大起來,強(qiáng)大到再也沒有人敢輕視她,強(qiáng)大到他們只能夠仰望她。 只有這樣,她才能夠保護(hù)趙懷澤。 “何必那麼執(zhí)著?”站在床畔的趙懷恩抱著胳膊,冷冷睥睨小女孩,“就算你保護(hù)了他,他也不會感激你?!?/br> “無所謂,這是我自愿的。”小女孩抬起頭,直勾勾注視著趙懷恩,“我不需要他感謝我?!?/br> “就算你會因此被扔到北境孤獨(dú)等死?”趙懷恩蹲下身,與蜷著身子的小女孩平視,“你能想像嗎?死亡真的好疼啊,比你現(xiàn)在感受到的疼痛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嗯,聽起來似乎很悲哀?!毙∨⒊了剂讼?,篤定地說,“但我想,即使我會含恨而死,我也不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br> 趙懷恩托起臉頰,好奇地問:“為何?” “因?yàn)閼褲墒俏易钪匾牡艿?,我想保護(hù)他不受傷害,就算他的未來里沒有我也沒關(guān)系。”小女孩漾起溫柔的笑靨,彷佛已然預(yù)見不久的將來,“倘若我的犧牲能夠換來懷澤余生的平安,值得的?!?/br> 值得嗎? 趙懷恩從夢中醒了過來,映入視線的仍是秦?zé)o傷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 “話才說到一半呢,懷恩?!鼻?zé)o傷瞥了趙懷恩一眼,包紮趙懷恩手上傷口的動作不曾停下,“但你卻暈了過去,實(shí)在令人掃興?!?/br> 趙懷恩迅速回憶起方才的對話,面色陰沉地問:“不可或缺的棋子是什麼意思?” “我雖在你們幼時就詐死離開了趙國,但我這些年一直都在關(guān)注著你們兩個?!睂②w懷恩崩裂開的傷口處理好後,秦?zé)o傷將繃帶纏了一圈後固定,遂用剪子剪去多余的部分,“然後我發(fā)現(xiàn),懷澤對你而言非常重要。因此我讓藏在朝廷的心腹私下向趙王諫言,讓他在你們成年之時,把你們其中一人扔去北境送死?!?/br> 秦?zé)o傷放下趙懷恩的手臂,坐直身子:“因?yàn)檫@樣,你必定會為了保護(hù)懷澤而主動前往北境,從你前往北境的那一刻起,這盤棋局才算是真正開始?!?/br> “......而秦曦就在北境。”趙懷恩垂著腦袋,聲音低沉得可怕,“只要我身在北境,遲早有一天會跟他正面交鋒。但是趙軍打不過秦軍.....最壞情況就是,我會被擄回秦軍營地,屆時秦曦也會認(rèn)出我,然後......” 說到最後,趙懷恩的聲音已經(jīng)整個啞了,甚至隱隱含著哭腔。所以她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別人一手安排好的。就連她的犧牲,她的情感,在旁人眼中,也不過是布局的一個策略罷了。 這樣的話,她算什麼? “然後告訴你,懷澤準(zhǔn)備發(fā)兵叛亂的事?!鼻?zé)o傷接過趙懷恩的話,托起臉頰,笑得玩味,“曦兒在抓到你後,立刻就傳信給了我,因此我從秦國趕來了北境,就是想著能夠在你逃回營地前逮住你。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里撿到你,也算是省去我的一樁麻煩?!?/br> “可照你所說.......”趙懷恩攥緊被褥,從緊咬的牙關(guān)中擠出聲音,“我應(yīng)該才是那枚不可或缺的棋子?!?/br> “別急著下定論,懷恩,我還沒有說完?!鼻?zé)o傷輕聲道,“懷澤還有一年就會發(fā)兵叛亂,但是照目前的局勢判斷,無論是你,還是曦兒,都不可能在一年之內(nèi)終結(jié)北境的戰(zhàn)爭,換言之,你若是想救懷澤,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聽至此,趙懷恩已然不甘心地咬破嘴唇,殷紅的鮮血循著她的唇角淌下。 “只要你在一年內(nèi)能協(xié)助曦兒攻下北境,屆時天下一統(tǒng),想必懷澤也只能放棄.....當(dāng)然,你這事要做得隱密些,否則讓人發(fā)現(xiàn)後把消息傳回趙國,懷澤也是死路──” “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嗎?”趙懷恩倏地打斷秦?zé)o傷,抬起頭,目眥欲裂地瞪著他,“讓我來到北境送死,就是為了利用我替秦曦的霸業(yè)鋪路?萬一我在戰(zhàn)場上殞命呢?萬一我染疫身亡呢?秦?zé)o傷,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麼過的嗎?” “我全都看在眼里的,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們兩個確實(shí)受委屈了?!鼻?zé)o傷嘆了口氣,起身摟住趙懷恩,像個慈藹的母親一樣溫柔地?fù)崮χw懷恩的背脊,但他的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吐出的話語亦是如此,純粹而冷酷,“但是我不在乎?!?/br> 在趙懷恩欲待暴起之際,他松開手,倏然蹬地往後一躍,冷眼望著趙懷恩跌落床下,重重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