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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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依然能看得清楚,姥姥顫抖的手指忽然停住,身體直直朝前跌去。蔣鶴聲眼疾手快撈住了姥姥,姥姥栽在蔣鶴聲懷里呼吸不暢,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條皺紋里都深埋著絕望。 我瘋跑向姥姥的藥箱子,我和蔣鶴聲混合在一起的黏液,順著我的大腿流下來,我腳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地上。我顧不上疼痛,甚至忘記開燈,就在黑暗中摸索,眼淚滾滾而落。蔣鶴聲按開了燈,快速找到了救心丸,給姥姥服下。 姥姥已經(jīng)完全昏迷,藥丸塞進嘴里沒辦法自主吞咽。蔣鶴聲撥通了急救電話,我癱坐在地上,抱著姥姥的身體晃,多渴望她能起來罵我一頓。就像小時候我打翻了糖罐子,她拎著掃把裝模作樣地打我罵我那樣。 可我犯的錯,比打翻糖罐子罪惡千倍萬倍。 搶救室的紅燈一直亮著。我腦袋空白,縮在椅子旁邊哆嗦。蔣鶴聲幾次試圖把我提起來放到椅子上,但我渾身無力,坐好了也無法控制地往下滑。 他放棄了,也蹲下來,把我的頭死死按在肩膀上,啞聲安慰我:“別怕,哥在呢?!?/br>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就是覺得冷,從心底涌出來驅(qū)散不走的寒意,蔣鶴聲的懷抱只會讓我更冷??晌覜]力氣推開他,我甚至想把他抱得更緊,但抱得越緊我卻越抖。 蔣鶴聲比我鎮(zhèn)靜不知多少倍。救護車喧囂地駛進小區(qū)時,我還在不知所措地跪在姥姥身邊流眼淚。姥姥僵直的身體讓我慌張,我忘了自己下身是赤裸的。是蔣鶴聲匆匆?guī)臀也潦昧讼麦w,套上了內(nèi)褲,我才不至于太狼狽。 在救護車上,蔣鶴聲已經(jīng)給蔣襄打了電話,但是由于太過著急,三言兩語也沒說清楚。蔣襄帶著舒安往回趕時,在車上又給蔣鶴聲打電話。 蔣鶴聲面朝墻壁,垂著頭,聲音暗?。骸拔乙膊恢涝趺椿厥?,我起來上廁所才看見的……是,今天一直挺好的,不知道晚上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他慌張中沒有顧得上戴眼鏡,但撒謊時還是下意識推眼鏡。沒推到,頓了一下,手垂在身側(cè)攥了攥。 紅燈變綠,搶救室的大門緩緩?fù)崎_,護士的腳步那么慢,語速也那么慢。我覺得世界被靜音了,只有“篤篤篤”的腳步聲,我看著護士張合的唇形,聽不見她說什么。 我用力搖了搖頭,只聽見了只字片語。 “……沒事了,一會兒推回病房,家屬要注意……” 我又開始耳鳴,眼中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zhuǎn)。 . 我疲憊地睜開眼,白茫茫的天花板讓我一時間忘記自己身處何處,熟悉的燈飾馬上提醒我,這該是我最了解的那個地方。 是我有一次太心急,拽下蔣鶴聲的皮帶亂扔,不小心打破了房間的燈。蔣鶴聲給我買了個凱蒂貓的換上,他說小姑娘都喜歡粉色的東西。 我不喜歡粉色,我也早就失去了童真??茨菬粽稚系膭P蒂貓笑得多詭異啊,它日日夜夜窺視著我和蔣鶴聲,看我們?nèi)绾紊钕菽嗵叮T成大錯。 我縮成一團,咬著被角哭泣。 “meimei,你醒了?!笔姘膊恢螘r進來,關(guān)切地拍了拍我,“不要哭,我mama已經(jīng)好多了,你別哭,別哭……” 她慌里慌張地給我拭眼淚,自己也眼眶濕潤,說道:“哥哥守了你一夜,才去醫(yī)院。他做了早飯,你起來吃點,然后帶我去醫(yī)院找mama好不好?他們都不讓我去,可是我想去,我mama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你快起來,快起來……” 舒安越說越急,伏在床上嗚嗚地抽泣。我蒙在被子里痛哭流涕,胸口像被人一拳拳重錘那樣悶痛。 我的雙眼很快腫得不像樣子,心中的郁結(jié)并沒有驅(qū)散多少。我精神恍惚地下床,抹干凈舒安臉上的淚水,馬上我的淚水就打濕了手背。我明明想安慰她,最后卻和她一起抱頭痛哭。 也許是我的脆弱喚醒了她的母性,舒安反過來安撫我:“meimei不哭,mama在你身邊,不要哭了……我也想mama,你帶我去找mama……” 我強撐精神,讓她去吃點東西,我稍后就來。 我鎖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把自己脫個精光。鏡子上,我看到我的全身遍布我和蔣鶴聲性愛的痕跡,從鎖骨往下,一直到小腿,蔣鶴聲狂亂地索要我,他說我是他的寶貝。 我只要一閉眼,糾纏的一幕幕就像電影一樣快速閃現(xiàn)。我們用這樣或者那樣的姿勢,我們說這樣或那樣的粗話,我們上天入地,我們騰云駕霧,打開門的那一刻,我們粉身碎骨。 眼淚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難受地蹲下去抱緊膝蓋,我聞到了我身上那種惡心的味道。 曾經(jīng)我多么迷戀這種味道,我以被它射進身體深處為榮,我把它吞進肚子里,鎖在身體里,我把它作為我和蔣鶴聲相愛的憑證。 可它現(xiàn)在只能證明我有多yin蕩,我是個失德的賤狗,我應(yīng)該被扔在這世上最爛最臭的地方腐爛而死,我不配有人為我收尸,蠅蟲會叮滿我的尸體。 我把整瓶沐浴露倒在身體上,瘋狂搓洗。太多了,太多了,它們沿著我的皮膚滑下去,這多像蔣鶴聲的jingye,他射得我滿身時,白色的液體也像這樣…… “嘔……”胃部一陣不可控地痙攣,我扶住馬桶,吐也吐不出來,只是不停干嘔。 我難受得快死了。 五月底的天氣,我穿著長袖長褲,硬生生打了個哆嗦。我洗澡洗得對付,頭發(fā)也沒有擦干,往下滴著渾濁的水珠,把后背都打濕了。 白天的醫(yī)院比晚上熱鬧,熙來攘往,人生百態(tài)。轉(zhuǎn)運車疾馳而過,焦急的病人家屬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肩膀,我晃了一下,差點沒站住。 “寒寒?!笔Y鶴聲一把拽住了我,我勉強站穩(wěn),輕輕掙開了他。 “好點了嗎?眼睛腫成這樣……”蔣鶴聲抬手想摸摸我的眼睛,我躲開了。他怔了怔,頹然地放下手,又問舒安:“meimei……你們吃飯了嗎?” “meimei沒吃。”舒安著急地說,“別聊了,快帶我去看mama,我給她帶了粥,她醒了嗎?” “還沒有,但是已經(jīng)穩(wěn)定了,”蔣鶴聲臂彎形成圈攬的姿勢,默默護著我往電梯走,不叫別人誤碰到我。 “別擔(dān)心,會好的?!彼@話不知是說給舒安還是說給我。 姥姥住在單人病房里,我的手握住門把手,卻猶豫著遲遲不敢轉(zhuǎn)開。蔣鶴聲拍了拍我,握住我的手打開了房門。 蔣襄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聽見動靜睜開眼,眼底一片困倦:“你們都來了?!?/br> 蔣鶴聲說:“爸,你先回去吧,一宿沒睡了,我在這兒看著就行?!?/br> 姥姥帶著氧氣罩,平順的呼吸間總好像積攢著一股怨氣。舒安撫摸著姥姥的手,一聲聲地喊著“媽”。我卻不敢靠近,只是怔立在原地,鼻子不知不覺間又泛起酸澀。 蔣鶴聲又說:“把媽也帶回去吧,她得好好休息,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br> 舒安哽咽著說:“我不走,我要陪著mama?!?/br> 蔣襄嘆了口氣,問我:“寒寒,昨天嚇到了吧?” 我心虛地低下了腦袋,木木地點了點頭。 “大夫說算是穩(wěn)住了,只要別受太大的刺激就成,你們都別太擔(dān)心了?!笔Y襄站起來,略顯疲態(tài)地捶捶腰。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那么老了。 “舒安,跟我回去吧,別在這里吵媽睡覺了,行嗎?” “我不要!mama,快醒醒……” 蔣襄好說歹說把舒安勸走了,病房里剩下我和蔣鶴聲沉默相對,靜得只能聽見儀器的聲音。 蔣鶴聲靠著窗臺站了良久,然后走過來想抱我,他力大無窮,我怎么也較勁也躲不開,被他牢牢抱在懷里。他一夜間長出好多胡茬,在我額頭輕蹭:“好寶,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好嗎?” 我的淚珠大顆滾落,埋在他肩頭啜泣,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怎、怎么辦?我們該、該怎么交代啊……” “天那么黑,又沒開燈,姥姥不一定看得清?!?/br> “可、可是……姥姥她……” “別怕,我在呢,”蔣鶴聲手覆在我的后心口,重重地揉,他的聲音細微而堅定,“我會保護寒寒的,別怕,好不好?” 蔣鶴聲替我擦干凈眼淚,在我手背上親了親,出去買飯了。 盡管他們都說沒事,可我坐在床邊,看著姥姥身上連著各種管子,心中的焦慮半點未減,那儀器發(fā)出的滴滴聲也像在審判我。 我握著姥姥干枯粗糙的手,一遍遍祈禱:“姥姥,快好起來吧,我愿意接受所有懲罰,只要你能好起來……” 或許是上蒼憐憫,姥姥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我又驚又喜,忙叫她:“姥姥,姥姥我是寒寒……” 姥姥眼皮微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她迷茫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意識到發(fā)生的事情,她望向我,疑惑不解中又帶著痛心疾首。 我無顏面對她的眼神,只是低頭抽噎。 她明白我的沉默,長長地呼了幾口氣,虛弱地說:“不怪你,好孩子,別哭了……” 我更加慚愧,無地自容。 蔣鶴聲回來了,見狀愣了一下,瘋狂地拍呼叫鈴,又跑到走廊里大喊醫(yī)生護士。 姥姥見到他立時火冒三丈,夾著心率檢測儀的指尖劇烈顫抖,眼睛瞪得銅鈴大,迸射出nongnong恨意。 “你這個、你這個畜生!畜生……” 蔣鶴聲面有愧色,筆直地跪下,垂首道:“對不起,姥姥,都是我的錯,您、您別激動……” 呼吸罩上蒙上白色霧氣,很快又隨著吸氣變成原色。姥姥急喘著,極度憤怒中上身離開床面:“你滾、滾遠點……畜生……” 我哭著大叫:“醫(yī)生,醫(yī)生……” 護士沖進來急救,蔣鶴聲把我扶到一旁不礙事的地方去。醫(yī)生隨后而來,嘴里說著一堆我聽不懂的名詞。 在醫(yī)護人員有條不紊的施救中,姥姥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和蔣鶴聲。 ——然后瞬間失去光彩。 “嗞——” 心電監(jiān)測儀發(fā)出刺耳的聲音,滾動的波浪迅速變成了直線。 我驚愕失色,呆滯地望向姥姥。 隨著心肺復(fù)蘇的動作,她的身體上下起伏,眼角滑落一顆渾濁的淚。 我再一次失去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