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短暫的初戀
周五這天,顧易去給周涼買了部可以視頻的手機。 雖然說了不會給男人花錢,但是為了能多看看周涼美妙的rou體,她可以做個善變的女人。 可沒想到,唐寧這天竟然也去了許久未曾光顧的按摩店。 與過去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簡行舟送她過去的。于是店里所有人都知道,唐寧交了一個高富帥男朋友,包括周涼。 簡行舟開了一輛高調(diào)的紅色跑車,將狹窄臟亂的巷子都照亮了。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像周涼聽他們描述簡行舟的外表時一樣。 跟他差不多高,但穿著剪裁精致的休閑西服。 有人說那是超貴的奢侈品品牌,但見多識廣的老板說,真正的有錢人都是專門找設(shè)計師定制的。 而在周涼的世界里,沒有設(shè)計師,只有裁縫。他想象不出兩者的差距,更無從估計他與簡行舟的差距。 于是他悄悄問了前臺的小姑娘一句:“你覺得是他帥還是我?guī)???/br> 沒有人回答,只有哄然的笑聲,連外面準(zhǔn)備上車離開的簡行舟都因為這笑聲而回了頭。 “怎么了?”他以為是自己做了什么讓人發(fā)笑的事。 有人指著周涼大聲說道:“這兒有個小子跟你比誰帥呢。” 簡行舟這才注意到周涼,眼神遞了過去,但沒有得到回應(yīng),后者硬邦邦的站在原地,似乎對周遭的嘲諷已經(jīng)免疫。 客觀來說那張臉的確引人注目,身材也高大結(jié)實,只是發(fā)型和衣服太土,不仔細看根本判斷不出他的外貌優(yōu)勢。 但簡行舟自覺,比起自己還是差遠了。 他不太喜歡跟窮鬼打交道,惹上身的麻煩遠比得到的好處多。所以也沒有跟他們認真,只是禮貌地笑了笑,就頷首告別上車走了。 臨走前還在唐寧臉上親了親,惹來店里女生一陣艷羨的議論。 唐寧走進來的時候,周涼依舊站在前臺旁邊的位置沒動,比以往更加沉默,甚至算得上陰沉。 她主動上前“嗨”了一聲,周涼卻沒有吭氣。 唐寧覺得有意思:“之前不是還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來,怎么我來了你也不打招呼?” 聽唐寧這么說,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難怪一個瞎子硬要跟人家高富帥比。 自不量力這種話罵多了也沒了殺傷力,剛剛起哄的人嗤笑著散開,默契地避開了周涼,以免跟著他一起丟人現(xiàn)眼。 只有真怕被周涼搶了客人的虹姐,不得不上前招呼唐寧。 “別理他,軸得很,每天不知道在想什么?!?/br> 其實這家開在美院附近的按摩店,并不是專業(yè)的盲人按摩。 這里只有周涼一個全盲,帶他的師父喝酒喝成了青光眼,視力不佳但算不上瞎。老板之前是不雇傭殘疾人的,留下周涼,就是因為他長得好,能留住很多女客人。 女技師怕他搶客人,男技師又搶不過他,總之兩邊都沒留下什么好人緣。自從唐寧給他介紹私活的事被傳開后,周涼更不被他們待見了。站幾個小時就能掙他們幾天的錢,誰還可能給他好臉色。 因此也沒人愿意了解他,幾乎都不怎么跟他說話,虹姐口中的“每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店里人對他最多的評價。 事實上,周涼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自從知道唐寧有男朋友,還親眼“見了”這個人后,他的大腦就一片空白。 他怨恨唐寧沒告訴他,又怨恨她如此毫不避諱的告訴他。 可周涼也清楚地知道,唐寧早就說過她不可能只有他一個男人。正是這不容置喙的條件,讓他獲得了每周一晚的歡愉。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說,甚至只能裝作陌生人一般向她問好。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五臟六腑難受到,連在她面前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于是周涼逃了,逃回了亂哄哄的宿舍,明明那里的空氣更加污濁。 剛剛散去的幾個男性店員正在討論他,這種事常有,他其實碰到過幾次,但都當(dāng)做沒聽到。 為了能在這里繼續(xù)做下去,他不光可以是瞎子,還可以是聾子。 可只有這一次,他們零星的詞匯變得格外刺耳。 “跟虹姐搶客人”“小白臉怎么不去賣”“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鄉(xiāng)巴佬”…… 刺耳,但他們說的都對,只有一件不對。 “我沒有跟虹姐搶?!?/br> 這是周涼第一次與他們辯駁。 “是她自己找上我的?!?/br> 是她要跟他一起吃飯,是她親自扒蝦給他吃,是她留了三百塊讓他去找她。 “是她先開的頭?!?/br> 這些人不知道后續(xù),但一直嫉妒唐寧給周涼介紹私活的事。他不提還好,一提就像是在炫耀,直戳這些小人的痛處。 “那是看你不要臉才找你!” “是你太賤!” “那女的也是個傻逼!” 壓抑的情緒被最后一句點燃了,周涼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他拽住最后那個說話的人,將人一把按在了地上,一拳一拳地向他臉上招呼。 地上的人被打得慘叫,他不知道一個瞎子打人竟然能這么準(zhǔn)。 即便周涼人高馬大,但仍敵不過人多勢眾,很快就從一對一的廝打變成了圍攻毆打。 當(dāng)唐寧按完肩頸的時候,一場惡斗已經(jīng)風(fēng)平浪靜,周涼坐在店外不遠的臺階上吹冷風(fēng)。 他需要這份工作,只能忍氣吞聲。老板讓他去門診看看,可他走不動路,直到唐寧出門問他怎么了。 唐寧倒不是真的關(guān)心他,只是他臉上的傷太明顯了。 輕巧的,一句仿佛可以隨風(fēng)飄沒了的“你怎么了”,卻讓周涼紅了眼。 他沒說自己的事,而是問道:“你手還疼嗎?” “我的手沒事啊?!碧茖幠涿?,搞不懂周涼在說什么。 她不疼就好。 可她也自始至終從未因他疼過。 周涼默默吞下哽咽,抱著頭再也不說話了。 唐寧也沒再管他,用手機叫了輛出租來接。 上車的時候,她又看了周涼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在哭。 沒人知道周涼短暫的初戀就這么結(jié)束了,包括“當(dāng)事人”唐寧。 顧易接到周涼電話的時候,剛剛從午睡中醒來。 說是午睡,其實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只是為了晚上精神飽滿地與周涼見面。 周涼的話很簡短:“今晚我不去了?!?/br> 顧易還來不及問為什么,周涼又說了一句:“以后也不會去了?!?/br>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任由顧易再怎么打,周涼都不再接了,到最后甚至關(guān)了機。 顧易在床上呆坐了幾秒,就拽起一旁的大衣向門外沖,甚至連里面的睡衣都等不及換。 她說過的,這家伙如果再食言她就親手去揍他! 總是莫名其妙的一次次變卦,居高臨下地單方面宣布自己的決定。簡行舟是這樣,輪到小瞎子了還是這樣! 她不是人嗎?不值得一句解釋或者道歉嗎? 顧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瘋狂,面色蒼白兩眼發(fā)紅,唐寧進門的那一刻還以為她要去殺人,下意識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去?” “有點事?!?/br> 唐寧看了一眼顧易大衣下光溜溜的腿,哪還敢讓她出門,將人拉得更緊了。 “什么事?” 她說著將人往屋子里拽。 “不說清楚不許去?!?/br> 直到顧易擰著眉冒出汗,唐寧才發(fā)現(xiàn)自己攥了她受傷的手。 她慌忙放開,問道:“你手還疼嗎?” 似曾相識的問題,讓唐寧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有了一個與問題無關(guān)的答案。 原來那個瞎子問的根本不是她啊。 “沒事?!鳖櫼走@才冷靜下來,“我去換個衣服?!?/br> 唐寧點了點頭,也不敢回房間,怕一不留神顧易又跑了,就這么坐在客廳里等她。 等顧易換好衣服出來,唐寧才再次開口:“晚上有個聚會,一起去吧?!?/br> 她起身握住顧易的手臂,急切地說道:“那里有很多好男人的,我介紹給你認識。” 顧易攥緊手機,像是握著她說不出口但炙熱的秘密。 “嗯?”唐寧捧起顧易的臉,讓她正視自己,“怎么樣?” 顧易看著那雙眼,充滿關(guān)心和期待,莫名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那一瞬間她麻木地想,小瞎子似乎也不是非見不可,反正他喜歡的人又不是她。 況且唐寧還能給她更好的。 “那就去吧?!?/br> 唐寧給她的一定是更好的選擇,她不該拒絕。 聽到滿意的答案,唐寧總算松了一口氣。 “我?guī)湍愦虬缫幌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