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給姐笑一個
顧易和安德烈先后走出樓梯間,被李主管派來找人的Wendy遠遠地看到了兩人。 她跑過去跟安德烈問了聲好:“學(xué)長好!” 后者回以溫柔的微笑,然后斂去笑容看了顧易一眼,神色微妙,萬語千言化作一個沉默的頷首。 Wendy看看安德烈離開的背影,又看看嘴角帶笑的顧易,隱約覺得剛剛兩人在樓梯間發(fā)生了什么。 她抿抿果凍嘴唇,鼓足勇氣說了一句:“您可以不要在工作場所sao擾安德烈學(xué)長嗎?” 顧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什么他?” 她覺得有些荒謬,“sao擾”這個詞用在安德烈身上更合適吧? “就是學(xué)長他對誰都很好,所以有的女生會錯覺,以為他對自己有特別的興趣……” Wendy越說聲音越小,顧易年長她幾歲,她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冒犯??墒撬驳铝以趪饬魧W(xué)的時候就認識了,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一些發(fā)言權(quán)的。 他們這樣熟悉的關(guān)系都沒有私下閑聊,顧易就更不應(yīng)該了。 顧易倒無所謂冒犯,只是感到有些可笑。 大概是那天她說自己“為安德烈而來”引起了誤會,讓其他人以為她在倒舔安德烈。 她當時沒想這么多,只顧著回擊他的明知故問。況且真崇拜安德烈的又不止她,只要安德烈不搭理她,她注意保持距離,那就是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場面話。 顧易想著,她都那么罵過人,明確拒絕過做朋友了,安德烈如果還熱臉來貼冷屁股,那就是犯賤。 沒想到他還真就犯賤了,不小心誤傷了愛慕他的小姑娘。 顧易想解釋剛剛他們只是抽煙碰巧遇到,但安德烈抽煙這種話聽起來好像更像謊話。 最后她只是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再這么做了。” 顧易說一不二,連電梯都沒再跟安德烈一起乘過??杉幢闳绱?,兩個女孩還是漸漸開始疏遠她。 后來連小學(xué)弟朱諾一都悄悄問過她,來這兒實習是不是為了追高總監(jiān),因為“大家都這么說”。 三人成虎,顧易這才剛來了幾天就被戴上了釣金龜婿的帽子。 她其實早就料到會這樣,與安德烈的誤會只是導(dǎo)火索,究其根本是因為她不屬于任何一個群體。有資歷的主管當她涉世未深,沒資歷的實習生認為她另有所圖。 如今她想打退堂鼓也難了,不做出點成績再走,這個帽子恐怕會在圈子里一直戴下去。 李沢交代給她的任務(wù)雖然瑣碎,但好處是她可以跟進展覽的每一個細節(jié)。除了初期策劃她沒參與外,執(zhí)行工作從對接畫家,盯裝修團隊到制作展覽畫冊,顧易全都算是深度參與了,增加了不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 過去她以為辦一個藝術(shù)展最難的是理念落地,但現(xiàn)在才意識到,更難的其實是資源統(tǒng)籌。大佬們的時間要提前約,所以定好了開幕時間后一切工作就是倒計時。 這段時間顧易幾乎沒有十二點以前到過家,起早貪黑睡不了幾個小時。 最開始實習生們都很熱情地跟著一起熬,但幾天連軸轉(zhuǎn)下來就撐不下去了,遲到早退的越來越多,最后只剩下顧易和李沢兩個人。 李沢雖然不待見顧易,但最后也不得不把工作分給她,因為他自己確實做不完。其實顧易知道他是最累的,別人做過的工作他都要復(fù)核無數(shù)遍,以保證不出一點錯誤。 之前糟糕的印象也因為他嚴謹?shù)墓ぷ髯黠L有所改觀,顧易很難討厭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所以每當李沢顧不上吃飯的時候,顧易都會想著給他帶一份。最初他不喜歡被“諂媚”,嚴肅拒絕,后來顧易當著他的面扔了幾次,李沢也就妥協(xié)了。 顧易算是發(fā)現(xiàn)了,男人都是賤骨頭,吃硬不吃軟。 可即便如此李沢還是對她一如既往的苛刻,罵她罵的最兇,一次好臉色都沒給過她。 她給另外兩個女孩收拾爛攤子,李沢還要把失誤算在她頭上。 “我說李主管,你是不是暗戀我?。俊?/br> 顧易實在忍無可忍,當著另外幾個實習生的面質(zhì)問李沢。 李沢連冷笑都沒有,依舊一臉死相:“何出此言?” “像你這種只能通過虐待人找快感的抖S,不就是越喜歡誰就虐的越狠嗎?” 她和李沢針鋒相對不是一次兩次了,其他人也習慣了,都悄悄縮在一邊看戲。 李沢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對旁邊裝認真的實習生說道:“你們可以下班了。” 顧易見他無視自己,也打算收拾東西走人,卻被李沢叫住。 “你的工作還沒做完,不能走?!?/br> 其他人迅速開溜,只剩下顧易撐著桌子醞釀爆發(fā)。 “李主管,你這種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職場霸凌了知道嗎?” 李沢不以為意,還在持續(xù)cao作電腦,修訂手上的畫冊內(nèi)容。 “你能力比他們強太多,如果我不針對你,就會有其他人針對你。他們針對你的后果,可不止讓你聽聽難聽話這么簡單?!?/br> 李沢點到為止,沒再多說。他相信顧易清楚,這些實習生家里都是她惹不起的。如果他不扮黑臉維持平衡,顧易只會以更殘酷的方式 被踢出去,不止是這家美術(shù)館,甚至可能是這個圈子。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顧易不是不懂,所以她都是主動給這些實習生收拾爛攤子,從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甚至還會安慰做錯事的小朋友。只是她沒想到,李沢會設(shè)身處地的為她考慮。 顧易瞬間沒了脾氣,卻還是裝作不太高興:“我來這兒實習之前,你也沒給過我個笑臉?!?/br> “之前?”李沢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 “我手上有個畫家想跟你們談寄售,你連畫都沒看一眼,就讓保安把我趕走了?!?/br> 顧易豎起三個手指強調(diào):“三次!” “哦,我不記得了?!崩顩g平淡地解釋道,“不過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求索不做寄售,你看到的那些新畫家的作品都是高總監(jiān)直接買斷的?!?/br> 顧易還是第一次聽說:“買斷可比寄售成本大多了。” “嗯?!崩顩g點了點頭,“但買斷的錢至少可以讓一些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畫家心無旁貸地繼續(xù)創(chuàng)作?!?/br> 顧易感同身受,她就是“旁貸”太多了,才一點點被藝術(shù)推遠。 “那這次為什么忽然又急著賺錢?” 求索以前很少做這種資本展,最多是出于公益性質(zhì),將國外當紅的畫家作品借來展覽,收取一些門票費。 對于顧易來說求索就像一道橋梁,跨越過階層和金錢,將隔絕在外的她送到了距離藝術(shù)最近的地方。 遇到求索時她才第一次感受到,無論你貧窮還是富有都可以被藝術(shù)治愈。 “我只是拿錢替人辦事,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br> 李沢雖然這么說,但顧易覺得他也不完全是機器人。單從他為自己平衡關(guān)系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是惜才的。 “你剛才說我能力比他們強很多?”顧易挑了距離李沢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那你怎么從來沒夸過我?” “理由剛剛解釋過了?!?/br> 李沢無視她的靠近,依舊對著電腦屏幕,鏡片上泛著冷光。 “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了,總能夸夸我了吧?” “我說了你能力比他們強?!?/br> “這只是陳述客觀事實,我想聽夸獎?!?/br> “抱歉,我不會?!?/br> “那你對我笑一個總行了吧?” 顧易單手托著下巴,笑瞇瞇地盯著他。感受到炙熱的目光,李沢滑動鼠標的手終于頓了一下。 他轉(zhuǎn)頭看向顧易,探究一般地審視著她。顧易挑了挑眉毛,一副調(diào)戲良家婦男的流氓架勢。 一個認真,一個輕浮,李沢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 他懶得跟顧易胡攪蠻纏,僵硬地勾了勾嘴角,算是笑了。 “現(xiàn)在你能干活了嗎?”李沢不耐煩地說道,“我明天上午就要把畫冊拿去打印,晚上要發(fā)到每一個嘉賓手里,距離開幕酒會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時了,時間很緊迫?!?/br> 顧易被他敷衍的笑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點了點頭:“行吧?!?/br> 她退回去,坐到了他對面的電腦前,再看向李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像監(jiān)工一樣正死死盯著自己。 顧易驀地一笑,說道:“我發(fā)現(xiàn)你其實還挺有意思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