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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合歡宗掌門日常在線閱讀 - 第十章道尊歸門

第十章道尊歸門

    自從給伊勒德開了葷,南柯就在他屋子里連住了五日——這五日她是一天都沒從床上下來過,反倒是伊勒德在她身上試了不少法子,房中術可謂是一時突飛猛進。只能說這男人存了一副好底子在軍中絲毫未泄,陽元滿溢,不然按照他這行房的次數,伊勒德早晚得死在她肚皮上。

    五日,不長不短,足以讓伊勒德初窺入道門徑,但是相比于更有天賦的南柯來說他的速度就少顯遜色。實打實的陽元澆灌,南柯眉眼愈發(fā)艷麗嫵媚,臨到第五日出門聽阿檀回應門中事務,眾人便隱約感覺到這小掌教周身波動的氣勢。

    “阿柯要突破了,上個月她天癸日胡來,我一直擔心損了根本,見她還有這番造化我倒也是放心了,”長澤看了一眼在榻上盤膝閉目的女孩兒,同一旁喝茶的阿檀搭了一句,“就是看不出來是境界還是心法,如果是大動作,阿柯許是會閉關。”

    阿檀唔了一聲:“這次能不能讓洙赫干活,門中事務繁雜,當真是妨礙我修行。”

    話音落下,門口便傳來一句淡淡的“不干”。抱劍的小童打了簾子,洙赫一身藥味總算淡去不少,他繞進來時面色仍不大好,長澤一見便知是他這五日都沒摸到阿柯,心里正不爽呢。他在榻上向后挪了挪,給師弟騰了個位置,見洙赫坐過來,長澤遞給他一杯茶:“你這心態(tài)怎么又不好了,仔細道心不穩(wěn),咱們宗忌諱什么你還不知道?”

    “忌諱什么?給我說說?”

    輕快的女聲接過話茬,一道人影也跟了進來。卻是剛回來不久的小師妹堇萱,見她過來,長澤招了招手:“阿魚,趕巧你回來,一會兒阿柯見了你肯定高興?!?/br>
    堇萱是長澤他們這代弟子行幼的那個,聽聞原是北六郡道宗的人,不過南柯?lián)斓剿龝r卻是在西南六郡的老林子里,重傷垂危。等南柯把她帶回笑春山養(yǎng)好了傷,不知怎的這人偏偏還不走了,想要留下。南柯見狀便拉著她閉門長談了一夜,第二日天剛亮,兩個人攜手出門,從此笑春山多了一個小師妹。

    阿魚是堇萱的小字,他們私下里都這樣叫,以示同門親昵。不久前堇萱筑基圓滿,將突破至洗髓境界,南柯將她放到笑春山臧玉峰的洞府里,教她好好閉關。而今出關,小師妹色若春曉,觀其境界已到洗髓初期。

    阿檀也瞧見了,他溫柔一笑:“恭喜師妹洗髓功成?!?/br>
    尚不等堇萱回禮,她便瞧見面前的阿檀師兄面色陡然蒼白,緊接著竟從榻上跌落。一旁長澤猛地咳出一口血水,扶住墻柜的手掌骨節(jié)都泛起蒼白。

    “師兄!”突變使得堇萱慌亂至極,她一把扶住阿檀,再抬頭時洙赫也半撐起身體,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快……去看、阿柯!是寒蠱……異動!”

    子母寒蠱神魂相連,侍奉南柯床榻的弟子均會種下寒蠱的子蠱,而今房中三人忽然異動,定是那邊南柯出了大事。洙赫費力指向南柯所在,失去意識前眼前最后的畫面是小師妹匆忙的背影。

    寒蠱暴動前所未有?;杳赃@幾日里洙赫在識海中浮沉,直到靈臺猛地刺痛,他一睜開眼只朦朧朧瞧見鴉青的大袖。見他睜眼,那人竟笑了一聲,吩咐道:“喲,終于醒了一個。小酒,去倒杯水給你赫師兄。小魚與幼頤,你們兩個再去看看長澤和阿檀。如若還未醒,半個時辰后再用金針扎他們大xue?!?/br>
    視野終于逐漸清晰,洙赫終于看清自己旁邊坐著的人,竟是長湮尊者!只是他嗓子刺痛,一時連請安的話也說不出來。察覺到他掙扎,長湮道尊回神看他,道尊一手撫上洙赫眉間靈臺,溫聲道:“莫急,好好修養(yǎng),不要想那些虛禮?!?/br>
    可是……可是阿柯!

    洙赫依舊心神不寧,道尊像知他心中所想,長湮接過小酒遞來的茶盞交給洙赫,安撫道:“柯兒無事,你放心,她現在正在本座那兒休息。你們三人受子蠱牽引,傷了靈臺,這幾日不要多思,慢慢將養(yǎng)?!?/br>
    道尊輕輕拍了拍洙赫的手臂。幾日前他收到了小魚兒的紙鶴,信中所言皆為他意中料定之事。寒蠱兇險,當年他替南柯種下時已做好了萬全準備,只是十幾年來如履薄冰地養(yǎng)著,今日才出事已是萬幸。好在他回的及時,這幾個人都沒什么大礙。

    長湮回了峰頂的掌教樓閣,鴉青大袖翻飛間室內只余燈火的光亮。南柯閉目躺在榻上,長湮坐在榻邊,溫熱掌心擦去她額間細汗。不想南柯忽地眼下流淚,她握住長湮的手腕,哽咽著喚了聲“師父”。一雙眼睛濕漉漉睜開,見長湮道尊眉眼溫和,南柯猛地起身撲進他懷中,聲音細弱:“師父……師父、我怕……”

    “阿柯不怕,”道尊輕輕拍著她的背,“再無人能欺你了,阿柯不怕……”

    “師父……”南柯依舊哽咽,“師父疼我……阿柯難受……”

    長湮自是感受得到懷中人神魂顫抖,他還未來得及探查寒蠱躁動之因,只是看南柯如此神情,想必夢魘沉浮里定是見到了不好的事兒。而今小獸一樣尋求他的安撫,如果不能撫慰她,定對她識海有損。

    他嘆了口氣,將懷中亂語喃呢的少女擁得緊些。至純的靈力自道尊周身繚繞,如煙云般匯入南柯體中。南柯修的是他親傳的合歡大道,因此這般傳渡精氣并不會傷身。長湮垂目不語,慢慢控著靈氣捋順南柯因寒蠱異動而紊亂的經脈循環(huán)。

    寒蠱此番異動實屬古怪,饒是他深入南柯經脈也不曾探出原因。

    長湮像幼時一般輕輕拍著南柯的背,神識卻掠過她眉間靈臺,只是此間也無異常。莫非是……似是憶起什么,道尊輕輕嘆了口氣,待懷中徒兒重新安睡,長湮將南柯放回榻上,猶豫片刻后又摸出一塊玉佩墊在了南柯枕下。那玉佩甫一沾南柯氣息便散發(fā)出了幽幽熒光,連帶沉睡中的南柯眉心也出現了她那朵本命大花小小的花紋。長湮道尊“嘖”了一聲,他望望東六郡,真是不想和九岳仙宗那群老不死的再打交道了。

    道尊緊了緊南柯被角,起身出去了。臨出洞府前他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只見那玉佩自瑩瑩白光中從南柯身下催出了一朵朦朧虛幻的紅蓮。

    出了門,一只紙鶴落在道尊手上。展開一看乃是幼頤所書,上面說那三個倒霉玩意兒師兄已經徹底都醒了,隔壁朝露峰的師叔還過來看了看,帶來幾瓶子丹藥不說還把薩塔爾從朝露峰拎回來了?,F在可謂是合歡宗主峰掌教嫡脈除了杳無音信的樓心月外其他人都整整齊齊。

    回了南柯的院子,阿檀與長澤都不在了。長湮道尊在門襟子處立住,里面的竹床上正臥著洙赫。這三人里他被反噬傷得最重,卻醒得最早,可見是這孩子道心不穩(wěn)。長湮按了按眉心,洙赫這孩子是他替南柯收的徒弟里天資最好的,性子靈敏柔和,只是心思沉些。心思沉的人其實不大適合修情愛之道,一旦誤入心魔,十匹騾子都拉不回來。

    洙赫自醒了之后就沒睡過,只是方才朝露峰的師叔來看他們的傷勢,放走了長澤和阿檀,唯獨讓他別亂動,好好將養(yǎng)幾日。也不知阿柯怎么樣了……洙赫收回目光,卻瞥見鴉青大袖,他匆忙下榻行禮,卻被長湮道尊一個抬手柔柔托住了。

    “你身上有傷,不必拘禮?!?/br>
    長湮道尊笑了笑,原本托人的那只手食指略微一勾,不遠處案上的一盤殘棋便飛了過來,橫在二人之間:“赫兒可有心思一弈?”

    洙赫看著面前棋盒里的白子,怔愣片刻才答:“……請尊上賜教,只是弟子心中雜亂,恐非對弈之時?!?/br>
    道尊搖搖頭,他踱了幾步坐在洙赫面前,指間已夾了一枚黑子:“正是因為你心中雜亂,所以才要下棋。棋隨心動、心隨意動,你這心猿能不能馴服意馬,就看你博弈之時能否扯住雜亂的心緒?!?/br>
    “是,弟子領命。只是阿柯她……”

    “阿赫,”道尊打斷他,殘局上落下新子,長湮口吻輕柔,言語卻直白,“你中意柯兒、你歡喜她,對么?”

    洙赫不語,他隨下一子,恭敬答道:“還請尊上教導?!币娝笪WL湮道尊倒是笑了笑:“你不必緊張。合歡宗門修的是合歡大道,男歡女愛再尋常不過。知好色而慕少艾,柯兒容色傾城,你又侍奉柯兒床榻,你歡喜她,這是理所應當。我并不是責怪你?!?/br>
    “只是赫兒,你要明白一件事,”長湮指間棋子壓在洙赫面前,“你愛慕阿柯,但是阿柯對你并非是純粹的男女之情——不僅是你,她待長澤、檀兒都是一樣的。不過這并不代表你們不重要,恰恰相反,如果你將你與阿柯的感情局限于男女之情,那實在是太褻瀆這份情誼了?!?/br>
    見洙赫怔愣,長湮道尊便知自己切中了洙赫心中疑惑,他放下棋子籠了手,又教導他:“你之于阿柯,當是如父如兄、如夫如友,如此,方可長久。情愛之事,切莫鉆了死路,否則于你修行有害,更會壞你的道心?!?/br>
    洙赫抬眼,他少見地露出猶豫之色,半晌問道:“可是阿柯失蹤那兩年……弟子始終掛心。”

    長湮道尊唔了一聲:“我知你們都在意這件事。當年我?guī)О⒖孪律剑褪翘嫠x一個初次雙修之人……并非是你們不好,只是事關阿柯元陰修行,我須得挑一個最合適的人選?!?/br>
    洙赫本想問,既然合歡宗無謂師徒名分,那這人選為何不是尊上?這是這問題實在是過于以下犯上且失禮節(jié),他不敢問。長湮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你想問什么我省得?!变ê睁畷r少見的面頰紅了一片,道尊合上棋盒,施施然答道:“世間之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與你們和柯兒不同,本座與阿柯之間跨著一道鴻溝。如若我以輩分壓她、以學識惑她、以容色誘她,縱得一晌歡愉卻也并非長久之計。赫兒,你可明白?”

    洙赫低頭,口中道:“弟子明白?!?/br>
    哎,這才是乖孩子嘛。道尊笑瞇瞇看著自己給柯兒選的好蘿卜,一時興起:“不過那元陰人選透給你也無妨,”見洙赫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道尊問道,“東六郡玄門仙宗以何為尊?”

    洙赫眨眨眼答道:“九岳仙宗?!?/br>
    長湮露出個笑來:“不錯。那人就是九岳仙宗的天之驕子,他們玄門正派所推崇的那位道子。我再問你,九岳仙宗修的什么道?”

    洙赫啞然,半晌才回:“太上……忘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