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慧劍
書迷正在閱讀:威爾休斯利的囚徒、東南*窩的**事件、【女攻】男媚、性感迷人的人妻小姨騎在我身上來回抽插、金主哥哥請養(yǎng)我、我的巨乳女友、真實炮王日記、小少爺和大黑兔子、只是想過得舒服一點、李華和他的好朋友們~
第四十八章 慧劍 轉(zhuǎn)醒時,謝闌只覺額際眼尾一片濕濕熱熱砂紙般的觸覺,艱難睜開眸子,神志回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幕天席地躺倒在深林中。使力挪動身軀,指縫間動物皮毛柔軟厚實,謝闌下意識以為那是霜猊,卻恍然覺出其下一片冰冷僵硬。 猞猁兇狀畢露,橫暴猙獰,卻仿佛剎那間被無形之力封存,那對翡翠般的獸瞳蒙上了一層冰膜霜殼。謝闌失神抬起雙手,陰毒泠然的寒氣繚繞指尖,好似升騰的輕霧柔煙。 魔怔般呆坐半晌,兩只小獸嗚咽著圍著他打轉(zhuǎn),良久,謝闌終是眨了眨眼睛,淚水劃過臉龐,跌落于潮濕的泥土中。 雨后的山間迷蒙著草木清潤氣息,將猞猁的尸身推進一棵蒼遒青檀下天然的地洞中,再用藤蔓枝條封住,理了理便身狼藉,謝闌勉強撐起身,但見天幕中灌鉛般的陰翳逼迫而下,慢慢行了幾步。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多久,下午微微放晴的天光復(fù)又收束至層云間,無法判斷時刻,但昏迷中,定然又下了一場雨,謝闌頭發(fā)衣裳濕透,狼狽萬分,滿身黏著泥濘碎葉。銀絲般的水線復(fù)又薄薄地落了下來,本是沾衣欲濕的杏花微雨,如今卻如扎入rou中的根根剛針。 風(fēng)雨模糊了行來時所遺痕跡,謝闌低頭辨認(rèn)方向,他只知自己是追著霜猊的爪印往韜韞院以西北的山間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未太遠(yuǎn)離主峰太行門派所在。 秦滄翎所言,以東皇殿為中點方圓一百里內(nèi)皆為門派所轄之地,無大型猛獸出沒。但猞猁這類兇物靈巧而謹(jǐn)慎,只偶爾靠近人煙,偷獵捕食家禽小畜。羅鵠時,伊錫努赤曾講過,雪原上餓極了的猞猁連落單的灰狼都能捕殺,吃貓吃狗更是不在話下。 於菟兒已經(jīng)快兩歲,平日里多在舅舅或秦滄翎、夏響慕這三間相鄰的院落里貓著,已很懶怠動彈,若非霜猊這次著實跑得太遠(yuǎn),深入群山,否則萬萬不會遇上天敵。 雙腿仿佛重鐐所縛,謝闌挪動步伐,卻見一處雜亂的灌木倒伏塌陷。來時遠(yuǎn)遠(yuǎn)瞧著於菟兒伏在丫杈間,雪白雪白的一團甚是醒目,便匆匆奔了過去,并未在意這一片矮喬。 許是因著清絜淵玉散停服數(shù)日,死生一息間,心脈中沉寂的靈蠱同宿主天人感應(yīng),猞猁撲將而來的那刻,謝闌只覺瞬時魂靈離體般,rou身脫去了掌控。待得神志回籠時,蠱靈雖已再次蟄伏假寐,然而周身血脈經(jīng)絡(luò)間那渾然的陰寒真氣流轉(zhuǎn)充盈,久久不曾消隱。 自幼毀損丹田根骨,亦不曾修習(xí)弓馬御射,謝闌并非觀感敏銳之人,現(xiàn)下卻仿若拭去了琉璃上朦朧濕潤的霧氣般,天靈乍然清亮了起來——他能清晰辨得寰宇中每一滴砸入地面、打落葉上的雨珠所來何方,泥土被水汽草木壓下的腥味混雜著絲絲縷縷的銹息彌漫游走。 謝闌呆怔地望著那只臥仰在細(xì)枝中的小鹿——咽部傷口猙獰,血已是流盡浸染大地,被雨水沖洗泛白的皮rou散發(fā)陣陣死氣。 於菟兒跳上了他左肩,用溫?zé)嵛⒋痰男∩囝^一下下舔舐謝闌臉頰。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頸,此處肌膚光潔平整,并沒有可怖創(chuàng)破間暴露的斷截喉管與漸漸腐爛的尸rou。 恍惚中,水珠凝結(jié)包裹琉璃,謝闌低垂頭顱,佇立在漸漸大起來的雨里,身邊的兩只活物是天地間唯一的熱源。 良久,僵直的身軀微微晃動,天旋地轉(zhuǎn)的虛脫感襲來,猝不及防下,謝闌勉力掙扎著扶住了身側(cè)粗糲樹干,貓兒驚叫一聲,順著力道跳到泥濘的濕地上,調(diào)轉(zhuǎn)過身,急切以前爪攀住了伏地之人,霜猊也自謝闌身下鉆出,嗚嗚咽咽著去拖拽他的衣袖。 蠱靈汲取精血強行覺醒后,姍姍來遲的反噬猝然爆發(fā),比之從前兇猛數(shù)倍,劇烈似剜心嚙骨般將魂魄焚毀殆盡。謝闌耳中萬鐘轟鳴,牙關(guān)緊咬至滲血,腹里騰起一片片燎原滾熱,燃燒蔓延過渾身經(jīng)絡(luò)血脈。 沁出的冷汗隨雨滴滾滾落下,謝闌拼盡渾身解數(shù),半翻過身,以防自己溺死在積聚的泥水里。 雨似乎又大了一些,落在半闔的漆黑眸子里,仿若淺淺蓄起的晶瑩淚水。失神望向樹冠間,縷縷流照的微明天光逐漸湮滅,來時的行跡或許已徹底消失不見,山間黑夜寒徹入骨,將是幽冥鬼差為他束上的冰冷枷鎖。 “……阿翎……” 低低的一聲,消散在潑瀉的大雨中。 天地寂然,唯暗雨繞暮寒墜落。一顆濕漉漉的小腦袋堅持不懈地去推拱著泥灘積水里昏迷之人的頭顱,纖長濡濕的睫羽縋懸的水珠輕輕抖動,有什么微涼柔軟的東西貼在血色盡褪的唇上。謝闌張口含住以齒列碾碎,甜漿化開,流進腹里,熨帖了焦渴與饑餓。 吃力地將果rou囫圇吞下,霜猊見狀立馬轉(zhuǎn)身疾跑,留下於菟兒看著謝闌。一趟又一趟,小狗兒銜來野果喂予他口中。不知多久過去,指尖終是漸漸回流熱度,謝闌顫抖著移動肢體,強撐起身,摸索著拾了根斷裂的樹枝,霜猊在前面一步三回頭地引著,拄柱開始挪動。 空中不時閃現(xiàn)聲聲炸雷,於菟兒渾身濕透后雪白的長毛貼著身子,顯得比平日里小了一整圈,戰(zhàn)栗得格外明顯,隨謝闌一道慢慢地行進于黑暗崎嶇的山路中。 風(fēng)雨如晦,遙遙的,謝闌終是隱約聽得山下傳來的呼喊,不甚真切,卻顯是秦滄翎的聲音,但他已是無力回應(yīng)。 霜猊驀地咆哮狂吠,沖入前方黑暗,不久后, 少年的身形顯現(xiàn),在雨幕中狂奔而來,踐踏過積水,謝闌手里的樹枝摔落在地,展臂擁住了猛撲而來的少年。 一手提起貓兒,一手飛快解下了外罩的流翠羽緞防水斗篷,將人整個裹住后打橫抱起,謝闌蜷在秦滄翎的懷里不住打顫,少年脖子上還掛著條濕噠噠的貓兒,聲音在雷響中幾乎聽不清:“闌哥哥!你去哪兒了!” 附至耳邊,謝闌氣若游絲道:“阿翎……對不住……我去尋霜猊和於菟兒,一不留神迷路了……” 秦滄翎緊緊摟住他,嘴唇貼著懷中人冰涼的額頭。 待到進了浴房,放下謝闌后少年取出火折子燎燃所有燈燭,火光下謝闌臉色白慘慘如鬼魅般,烏紫的嘴唇哆嗦著,坐在杌凳上,任由秦滄翎扒掉他臟污的衣裳鞋襪,將人整個浸入浴桶熱水中。 另拿了個木盆泡了一貓一狗,秦滄翎跑回后廚端了碗雞茸蘑菇粟米粥回來,一勺勺喂與他吃下,謝闌用了大半,捱過了那陣燒心般的饑餓,半人多高的木桶上懸了支削口竹筒,熱水不斷沖刷,污泥碎葉殘枝自排孔流走,不多時,浴水終是恢復(fù)了清澈。 少年將粥碗擱到一旁,捉過謝闌腕子,柔聲道:“闌哥哥,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br> 將頭抵在少年胸口,謝闌顫抖著,秦滄翎托起懷中頭顱時,但見他已淚流滿面。 少年誤以為懷中人是因傷疼痛,一邊以指腹拭去謝闌臉龐淚水,一邊去摸索水下軀體,卻被握住了手臂,謝闌只是輕聲哽咽道:“我無事了……阿翎……莫要告訴舅舅,讓他擔(dān)心……” 憐愛地?fù)崦x闌泛上了絲絲血色的臉頰:“闌哥哥,是我不好……想著晚些回來也不礙事兒,知伯尋到鴻蒙殿中,道是韜韞院無人,我只當(dāng)你出去散心了,沒有在意……直至發(fā)現(xiàn)你、於菟兒和霜猊都不在,方知定出事了……都是我不好……” 抬手拽住少年濕漉漉的襟口,謝闌偏頭將唇印了上去,秦滄翎不由怔愣——這幾日謝闌身子不適,兩人夜間多相擁入眠,便是親吻也繾綣而柔情,斷無現(xiàn)下這般貪婪索求。 手指插入少年濕潤的發(fā)際,往日交歡時的羞怯柔順與溫柔甜蜜蕩然無存,彷如想要急切地證明什么似的,唇舌相濡,齒列扣撞。 “阿翎……阿翎……我想要……我想要你?!?/br> 轟然劈下的炸雷彷如裂開天地,秦滄翎褪下衣裳潛入了浴桶中,濕淋淋的布料拋落一地,兩條修長的大腿被抬起架在了臂彎間,身下之人呈現(xiàn)任君施為的獻祭姿態(tài),燈火漫散在他濕潤的眸子里。 謝闌還是微微哽咽,無聲哭泣著,未再流出的淚水許是止住了,許是咽下了。少年突地有些看不懂那氤氳淚光中浮動的淺淺一層支離破碎的情緒——是愧疚、渴求,抑或悲傷?乞憐同他肌膚相親,因劫后余生的重逢而心碎,千絲萬縷旋作幽暗深淵,卻并無半分情愛望欲。 秦滄懵懂不知為何如此,然而直覺知曉脆弱易散的琉璃彩云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嘆了一口氣,俯身緊緊摟住了他,形容姣美的唇瓣摩挲著謝闌的眉梢眼角,心尖飽脹的酸澀與愛意幾乎滿溢而出。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謝闌思慮實是太重,卻不愿對任何人傾訴吐露,而他愿意等待,等待心上人真正愿意同自己交付一切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