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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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禁軍圍護(hù)勵帝,由梁銓伺候著,與枕鴻前往射擊場,另一隊隨期恪護(hù)衛(wèi)青娘,去了馬廄選馬。 兩人將神機(jī)營里養(yǎng)的馬匹大略瞧過,都不怎么中意。一來因為青娘不會騎馬,純是外行,選擇標(biāo)準(zhǔn)只在于干不干凈,毛色是否好看,二來,期恪在西北不知見過不知多少名駒,神機(jī)營的馬雖也算難得,可在他眼中就有些不夠瞧了,兩人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挑下一匹好的。 “蒙大人,”隨侍的副都統(tǒng)張瑛獻(xiàn)著殷勤,“您看這兩匹怎么樣?” 小兵牽出一大一小兩匹棗紅馬,那張瑛介紹道:“這小馬性子溫良,是母馬所生,母馬一動,小馬便會跟隨其后?!?/br> 期恪審視片刻,又摸了摸,待回頭詢問青娘意思,便見她轉(zhuǎn)頭望著馬廄大門,眸中發(fā)亮。 那里,自己的閃電正被隨從耿亮牽著過來,紅色的毛發(fā)油光發(fā)亮,身上滾落的汗珠子都赤紅赤紅的。 是純種的汗血寶馬。 期恪頓了頓,對張瑛道:“這兩匹不行,我?guī)Ч媚锪硖魟e的?!?/br> 打發(fā)了副都統(tǒng),期恪見青娘還直直望著閃電,口中喃喃自語著“尾如流星首渴烏,口噴紅光汗溝朱”。 他少年便跟隨勵帝,受了不少教誨,雖在詩詞一道并不甚通,但也知這是夸贊汗血馬的句子,便道:“這里沒有好馬,姑娘騎我的便是?!?/br> 青娘從未見過,耐不住多看了兩眼,此刻驚喜中夾雜著怯怯,“真的?將軍的馬是汗血馬,我可以么?” 期恪點(diǎn)頭,避開她眼睛,“他叫閃電,已被馴服,不會有危險?!?/br> 青娘隨期恪來到閃電面前,先聽從指揮拿了幾塊糖喂馬,摸了摸,人與馬彼此間交流一番,見閃電未有什么拒絕姿態(tài),便躍躍欲試著上馬。 說來期恪七尺有余,叫他看中并花費(fèi)了力氣馴服的馬兒自然身量也不小,便青娘再如何的不膽怯,那馬鐙都快及她腰了,小身子扶著馬鞍嘗試幾次,總攀不上閃電那背,連馬鐙都踩不著。 期恪瞧著,默了片刻,大大踏前一步,打一個弓步,將左腿膝蓋做成一個踏腳臺,正正好湊在馬鐙底下。 青娘一怔,瞧了幾息,蹲身行一個萬福禮,輕輕抬腳,踩上他膝蓋。 期恪這邊適時抬升膝蓋高度,青娘身子懸空,保持不住平衡地歪了一下,期恪鼻息間驟然發(fā)香,柔軟的胳膊已撐在他肩上。 “......對不住,我立不穩(wěn)身子......”青娘紅著臉道歉。 期恪深呼吸,吸得自己心頭發(fā)軟,不得已屏住了,肩腿同時發(fā)力,終于助她攀上馬背。 “多謝將軍!” 青娘端正坐直身子,聽話攥緊了韁繩,舉目四望,覺得自己高出許多,心中一些新奇,一些有趣。 因期恪腿長,兩邊馬鐙離青娘的腳還有老遠(yuǎn),踩也踩不上。期恪皺眉,懊惱自己竟然忘了這一樁,道聲“唐突”,便上前收緊兩邊革帶,將馬鐙抬高。 他這一時半刻,心神老定不下來,東飄一下,西蕩一下的,此刻收好革帶,竟直接上手,一把握了青娘腳踝,將那裹了小皮靴的小巧腳丫兒塞進(jìn)馬鐙里。 青娘腿腳發(fā)僵,是被一個陌生男人握了足踝的正常反應(yīng),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轉(zhuǎn)著些什么念頭。期恪慢了一拍,直是將整個動作做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僵立當(dāng)?shù)?,半天動彈不得?/br> “對不住......” “謝謝將軍......” 憋了好久,兩人異口同聲。 青娘抿唇,腳趾在小皮靴里緊緊蜷縮,抓著韁繩的手指也有一下沒一下扣著邊緣粗糙的線頭。 “我......能、能開始騎了么?” 期恪沉默片刻,“稍等。” 他轉(zhuǎn)到另一邊,依樣收緊革帶,將馬鐙抬至恰當(dāng)位置,頓了頓,告罪一聲,握了青娘這只腳的足踝,也輕輕塞進(jìn)馬鐙里。 “姑娘初次騎馬,宜循序漸進(jìn),我先牽姑娘走兩圈?!?/br> 青娘輕輕道一聲謝,只不知在謝什么罷了。 兩人一馬漸漸走遠(yuǎn),禁軍分散著守在四周,后頭那張瑛看了全程,皺緊一副眉頭。 “大人,他們沒要這馬,怎么辦?” 張瑛輕斥一聲,“小點(diǎn)聲兒,不想要命了!” “先看著吧,見機(jī)行事!” ...... 其時日頭正烈,期恪怕曬著她,牽了馬行在校場邊的樹蔭下。青娘何等細(xì)膩的心思,自然看出了,微抿了唇輕輕笑起來。 “將軍是從何處尋得這樣好的汗血馬?” 期恪怔了怔,答:“西域?!?/br> 青娘等他繼續(xù)往下說,哪知等了好久都沒有聲音,這才知道“西域”二字就是答案。 她不由笑起來,“書上說,西域有三十六國,是在西域何地呢?” “大宛?!?/br> 期恪答完頓了頓,回身望她,“你知道西域三十六國?” 青娘點(diǎn)點(diǎn)頭,“有載:西域以孝武時始通,本三十六國,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烏孫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東則接漢,厄以玉門關(guān)、陽關(guān),西則限以蔥嶺?!?/br> 秦地只因偏居西北,中原富庶之地皆存偏見,況乎西域胡邦?且期恪自來少見女子,交往之人中,除軍中將領(lǐng),朝中大多文官也不通西域風(fēng)物,此刻聽得青娘如此娓娓道來,實在難得,眼中不由迸射光芒。 青娘并不知,回憶著從前看過的書,“三十六國,有鄯善、龜茲、焉耆、于闐、婼羌、姑墨、車師......將軍都去過嗎?” 期恪點(diǎn)點(diǎn)頭。 “真好!”青娘雙眸發(fā)亮,一時多少羨慕。 期恪見了,不由開口一一說到,“西域物產(chǎn)豐富,瓜果、香料,與王朝皆不同。鄯善,也叫樓蘭,境內(nèi)多沙漠。龜茲多石窟,有克孜爾千佛洞,佛教大師鳩摩羅什便是龜茲人。焉耆有博斯騰湖,產(chǎn)魚。于闐產(chǎn)玉石,盛行佛教。婼羌有山,出鐵,多鑄兵器。姑墨出銅,多雌黃。車師......” 青娘見他將自己提到的胡邦挨個兒點(diǎn)過,不由抿了唇笑,夸贊道:“將軍見識極廣,真叫人艷羨!” 期恪想說“你以后也可去”,想了想,把話咽下,提起西域其他幾國風(fēng)物,見她愛聽,雖不善言辭,卻也盡力說得詳細(xì)清晰。 他二人說得熱鬧,旁邊叢中窸窸窣窣,冒出一支箭,直指青娘背心,激射而出! 圍侍禁軍猝不及防。 期恪反應(yīng)奇快,瞬間旋身至閃電身后,迎箭抽刀,斬斷箭頭! 那箭斷作兩截,期恪見那箭頭漆黑,知是淬了毒的,眉心一搐,正要說話,霎那間一從銀光散射而來,期恪拂動披風(fēng),連璇幾下,將銀針一一擋下,不料聽得身后“啊”的一聲驚叫。 急轉(zhuǎn)過身,便見閃電前足人立,馱著青娘長嘶一聲,向校場狂奔。期恪定睛,見那馬股上只閃亮亮插住一根銀針,知這才是目的,不由咬牙。 “伏低身子,抓緊韁繩!”他將刀一甩,急速追馬而去。 周圍禁軍追趕不及,一半追捕刺客,一半抽箭向馬,對準(zhǔn)了馬脖子,面面相覷,只不敢射出。 若那馬兒的主人不是期恪,或那馬兒上載的人不是陛下如今的心尖子...... 期恪追馬而來,與馬身只差幾步。而閃電此時痛怒異常,已不辨方向,再跑幾里便要撞上校場的武器架子,他見青娘伏在馬背上,被顛得上下起伏,又急又怕。 “青娘!退出馬鐙!” 青娘聽了,甩著腳欲將兩個馬鐙空出,哪知卻被纏住了右腳,急得哭出來,“將軍,將軍!右邊不行!” 期恪正在左側(cè),道聲“無妨”,腳下加快幾步,蓄起一口氣,騰身而起踩住馬鐙,攀附馬背單膝跪于鞍上,一把抱住青娘,拉拽韁繩。 “吁————” 閃電后臀劇痛,如此被主人拉扯韁繩,掙扎幾下,雖不愿停下,但到底受教良久,長嘶著高高立起前足。 正此時,勵帝與枕鴻步入校場。 另一支箭正對青娘,陽光下箭頭漆黑發(fā)亮,激射而來。 馬兒人立,兩人都在半空中,無法轉(zhuǎn)圜,期恪瞳孔急縮,此刻已無刀在手,只回身相護(hù),將青娘擋在身后。 “將軍!” 千鈞一發(fā)—— 枕鴻當(dāng)機(jī)立斷,奪過一旁禁軍手中長弓,左眼微瞇,也直直瞄準(zhǔn)了青娘,倏地射出一箭。 眾人心驚中,后箭后發(fā)先至,角度、速度,計算極準(zhǔn),霎那間兩箭相撞,箭頭相擊,發(fā)出鏗鳴之音,雙雙落地。 離人只有三寸之距。 “好!”眾人齊聲叫好。 閃電嗚嗚著停穩(wěn),有些焦躁地走來走去,期恪略略安撫,翻身下馬,在右側(cè)將青娘被纏住的小足拔出,舉手握她腋下,將她從馬上托抱下來。 “將軍,閃電的傷......” “無妨,不要緊?!?/br> 腳步聲傳來,勵帝已走近。 青娘一張小臉皺成一團(tuán),幾許驚幾許怕,像走失的孩子見到家人一樣,伸著雙臂,小跑著沖入他懷里。 “陛下!” 勵帝攬人入懷,“好孩子,沒事了,沒事了?!?/br> 期恪單膝一跪,“臣護(hù)駕不力,請陛下降罪!” 枕鴻也跪下,“臣同罪,請陛下降罪?!?/br> 神機(jī)營更是跪倒一大片,指揮使王荔已面無人色。 陛下在此,竟出了這樣的事,即便那暗箭不是沖著陛下去的,那也算得是行刺了! 自己......怕是要去詔獄逛一圈了。 勵帝抱著青娘,面無表情掃過那馬,那箭,嘴角慢慢沉下去。 梁銓伺候得久,看出皇帝已怒到極處,大著膽子冒頭道:“姑娘受驚了,奴才叫人請御醫(yī)來,給姑娘看一看吧!” 勵帝感到懷里的小身子正顫顫著發(fā)抖,點(diǎn)頭允了。 “二卿何罪?多虧你們救了人,”勵帝輕輕拍著青娘,邊安慰邊道。 “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