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坦白與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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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又要問什么,電話再次亮了起來。 還是陳悠悠。 她下意識地掛斷,突然有些煩悶。 沈時看她一眼,停下手:“我出去,你接電話?!?/br> “我不是……”秦念急忙扶起身子想說她不是那個意思,沈時卻已停了手收拾東西往外走。 她不想回電話,不想被打擾,也不愿意面對別的事。 掛了電話,沈時又進來,見她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小得讓他不忍心:“學(xué)校里有事的話,我送你回去?!?/br> 秦念搖搖頭,整個人縮進被子里不再說話。 兩人一坐一站,沈時看著眼前的小粽子,覺得好笑,心中又莫名覺得酸澀鼓漲。 抬頭看了看窗外,竟然落了雪花。 “心情不好的話,我?guī)愠鋈プ咦???/br> 被子里露出半個腦袋,一雙眼半是委屈半是希冀的望著他,沈時只覺得心里變得好軟好軟。 不能再看了,他趁出去拿衣服的空檔理好自己的意念才回來:“外面下雪了,先穿著我的外套吧?!?/br> “下雪了?”秦念一直背對著窗戶坐著,只覺得屋子里很暗,并不知道下雪。 她轉(zhuǎn)身趴到窗邊,貪婪地看著窗外的雪花,裹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一條縫隙也渾然不覺。 沈時目光落在她露出來的半個肩膀上,向下只隱隱約約一道縫隙,從肩頭順到臀側(cè),看不見妖嬈的曲線,只有少女嫩滑的一點皮rou,又因著她趴伏在窗前的姿勢而屁股微微翹起,那一點渾圓的弧度有如他起伏的心情。 喉頭一緊,方才那一點意念,全廢。 “穿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非禮勿視,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教的時候,否則便是侵犯了。 秦念沒回頭,應(yīng)了句好,在窗戶那里又看了會才穿好衣服出了書房。沈時已經(jīng)換好衣服在客廳等她,秦念看他背影僵了僵,有些奇怪。 “主人?” 沈時揣在兜里的手動了動,轉(zhuǎn)身看她:“能走路嗎?” 秦念朝他走了幾步,笑著點頭:“可以?!敝灰亲呦蚰悖裁磿r候都可以。 低頭看了看她腿上的牛仔褲,沈時又去了臥室,拿著一條小毛毯出來,又拿了之前給她坐過的坐墊:“走吧?!?/br> 上車前回頭問一直跟在身后的人:“能坐下嗎?要不要去后面?”秦念愣了一下,隨即紅著臉搖了搖頭。 沈時看她臉紅,嘴唇抿成一條線,默許她坐在副駕,一路開得極穩(wěn),去了半山寺的山上。 車停在半山腰的停車場,他并沒有帶她進寺廟。 “需要再往上走一段,我背你上去?!鄙驎r說著當(dāng)真轉(zhuǎn)身要背她,卻被秦念一把抓住了手腕。 “沒有那么嚴重,我可以自己走?!?/br> 沈時下意識地向下看了一眼,秦念有些惱,松開他的手,徑自往前走了。 拿了毛毯和坐墊,又拿起一杯水,沈時也在后面跟上她,走到身邊的時候,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腕:“路不好走?!?/br> 她穿著他的沖鋒衣,寬寬大大地套起來,連手都包在里面,細小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又柔又軟,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體溫。沈時繃緊了下巴不說話,只帶著她往前走,秦念也不說話,山里安靜,腳底鋪滿了黃葉,一腳踩下去,只有脆沙沙的聲響。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但只要這樣跟著他走,便也無所謂去哪兒,總歸是安心的。 雪下得大了些,兩人一直走著卻也不覺得冷,秦念微微喘息,呼出來都是熱氣,她在他身側(cè),稍稍向后半步的位置,抬頭看他緊繃的下頜,偷偷抿起嘴唇。 若天地有神靈,定能聽見她此刻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不過,只有天地知道就好啦。 偷偷地生,或許也能偷偷地滅,我不說,也不會打擾。 秦念被帶著走到更高的地方,看見一大塊平整的石頭,沈時帶她過去,把坐墊鋪了上去:“坐會兒?” 她微微喘息:“嗯?!?/br> 等她坐過去才發(fā)現(xiàn),這里視野極好,也很避風(fēng)。向下望去,是大半個山坡的景色,這場雪來得突然,時節(jié)不算深冬,有些樹的葉子還來不及落,再加上山上多松樹與側(cè)柏,許多還綠著,偶爾夾雜著幾樹漿果,又落上雪花,美得讓人心驚。 鼻尖偶爾飄過來一陣松香的味道,秦念覺得熟悉,以為是她穿著他衣服的緣故。 沈時坐過來,給她披上小毛毯,又把水遞給她:“喝點熱水,身上不覺得冷,能在這里多看一會兒。” 秦念捧過杯子,抬眼看他,沈時及時收回手,略有歉意:“沒有多余的杯子,這個我洗過了。” 她一愣,有些想笑,她不是想說這個呀。 可是看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覺得這樣的沈先生也的確有些可愛。 秦念抿了一小口,小聲道:“沒關(guān)系?!?/br> 兩人坐了一會,氣息平穩(wěn)下來:“主人?” “嗯?” “你經(jīng)常來這里嗎?” 沈時看著半山寺殿宇的檐角,上面掛著的銅鈴在雪中微微晃動:“嗯,心不定的時候會來?!?/br> 原來你也有心不定的時候,秦念偷偷想,卻想不出這人心不定的時候是什么模樣。 沈時看著露出一角的半山寺,心里默然。他不是什么文人雅客,到山上來,不過是他喜歡獨處,那年來找定虛大師,心里煩悶無解便自己往山上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到了山上,一切聲音都消失,他也靜得像一棵樹,清冽的松香倒比大雄寶殿前的那支檀香更能讓他心定。 于是他時常獨自來這里,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天,再回去,整個人又能沉穩(wěn)許多。 秦念深呼吸,山中空氣沁涼,整個人的確清爽許多,來之前那些煩悶也被腳底的落葉覆蓋,與他之間發(fā)生的那些事仿佛一場夢一般不真實。 她笑笑,不再想,抬頭看這半山景色,又指給他看:“那幾棵,好像圣誕樹啊?!?/br> 沈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白杄,云杉的一種,它的松針上有一層白霜,樹型也很漂亮,遠看過去的確很像圣誕樹。” “它的松果看起來好大?!?/br> “嗯,它的松果偏長,倒掛在樹上,和別的松樹不太一樣?!?/br> 沈時說著向身后看了一眼:“我們身后的也是白杄,旁邊綠色的是青杄?!?/br> 秦念也跟著看過去,干脆起身走到樹旁,看了一會笑出來:“青杄的松果好像一朵花,這樣花和果實都有了,像是在偷懶?!?/br> 沈時看著她不說話,她在雪中仰頭站著,發(fā)頂落著雪花,又化成小小的水珠,她看松樹的眼神那樣赤誠,又俏皮,再想起與她之間發(fā)生的那些事,竟也覺得同一場大夢般不切實際。 兩個她,又是一個她 ,手指動了動,想伸手觸碰,卻又站定忍住。她在他的目光里,已是不可多得,他不能由著性子來。 秦念蹲下身來,在落葉里扒拉了一會兒,撿起幾只松果,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是什么?” 沈時突然回過神,秦念已經(jīng)拿了半截手腕粗的樹枝給他看:“好像有人偷偷砍樹?!?/br> 他過去拿走那半截樹枝:“我砍的?!?/br> 秦念一臉問號:主人,你這是破壞林木,要被抓起來的。 沈時也蹲下來,在落葉堆里扒拉幾下,好幾截樹枝在葉子下面被蓋著。 秦念問號更多: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 “工作總有壓力大的時候,它的味道能讓我安心一些,便選了一些粗一點的枝干,回去磨成屑。新鮮的枝干水分太足,所以要提前砍掉,在這里多曬幾天太陽,等水分沒有了,磨成屑以后才能點燃?!?/br> 怪不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總會有松香的味道。 秦念握著松果不說話,他靜靜地把自己的習(xí)慣說給她聽,像是一種袒露,卻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他緩慢地說,她靜靜地聽,山中無人,唯有薄雪,和那一片能讓他心安的白杄樹。 沈時把幾塊松木放到坐著的石頭上,秦念小聲問:“我可以也拿走一塊嗎?” “想要的話,可以等我磨成屑以后再給你。” 秦念搖搖頭:“只要一小塊放著就好啦。” 沈時沒多想,只點點頭:“好。” 雪下得大了些,她頭頂有不少雪花,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沈時下意識抬手拍了拍她發(fā)頂?shù)难┗?,秦念一愣,抬頭看著他笑開。 “您身上也有,不過我夠不著。” 沈時手一頓,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算了,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人家姑娘都沒扭捏,自己處處敏感倒顯得小氣又此地?zé)o銀。 給她拍干凈身上的雪花,又拍了拍自己的:“冷的話我們回去?” 秦念搖搖頭:“不想回去,我現(xiàn)在有點理解您為什么喜歡在這里了。” 沈時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坐下來,心里一動,手指悄悄握緊。 “雖說心靜則萬物為之所止,可是人不可能永遠有這樣平和的內(nèi)驅(qū)力,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總是最大的,我們活在怎樣的環(huán)境里,就很容易長成怎樣的人。您生活的環(huán)境安靜又嚴謹,所以您也是這樣。比如下面那座寺廟,里面的小和尚或許也會頑皮,但總會比世俗的孩子多一點佛性和定力。心煩意亂的時候,也只有自己更習(xí)慣的環(huán)境才能讓自己心里安穩(wěn)下來,這里安靜,卻也有生機,自然也能讓人安靜,又重新充滿希望。” “而且,在這里呆著,感覺自己不再是自己,像一個游離在世外的旁觀者,我原來的那些事情,好像也變得和我沒有關(guān)系,至少,現(xiàn)在不用想?!?/br> 她朝他笑了笑,說得平和,絲毫沒有打擾山中落雪的景致,靈動清透,倒是很合時宜。 雪越下越大,空氣也越來越冷,沈時卻覺得一顆心臟暖意融融,雪下在心里,她捂熱你的心尖兒,化成一灘水,和身體里的血液融在一起。 他看了許久,終是開口:“以后,可以常來。” 秦念點點頭,看著遠處不再說話。半山寺的檐角落雪,白杄樹整個白起來,漿果也被雪蓋住只剩下一個個小紅點,雪下得更大了,山上響起沙沙的聲響。 “原來下雪也是有聲音的?!鼻啬钚÷暤?。 “動念有聲,都會被聽見。”沈時坐在她身旁,想起定虛大師的佛語。 那它在說想你,會不會有點吵? 姑娘裹緊了小毛毯,沈時莫名一笑,藏不住的,我聽到了。 “主人。” “嗯?” “為什么我感覺,我們很奇怪?!?/br> 沈時其實知道她再說什么,但還是問了一句:“哪里?” 結(jié)果秦念又有些猶豫:“感覺在這里說好像很過分?!?/br> “那我們回去說?” 秦念搖頭:“還、還是在這里說吧……” 沈時看看她,鼻尖兒有點紅了。 “我總是想不明白,明明是痛的,可是又沒辦法割舍,好像自己很不好……” “沒有不好,只是每個人迷戀的感覺不同,只要不過分沉迷,沒有人能定義你的好與不好?!?/br> 秦念低下頭去,有些懊惱:“可是我為什么會喜歡啊……” 沈時心里一動:“喜歡什么?” 見她漲紅了臉,沈時才松了口氣:“喜歡被打屁股?” 她臉上更紅,也沒有反駁,沈時看著她害羞臉紅,一時舍不得挪開眼。 “您不許笑我?!?/br> “我沒有笑,我說要帶你認識你自己不是隨便說說?!?/br> “唉……”小腦袋垂著嘆了口氣,似乎是想不明白,“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感覺很喜歡上一次被您懲罰……” 她越說聲音越小,也不敢抬頭看他。 “但那次并不是調(diào)教?!?/br> “我知道,您當(dāng)時說的話我有好好反省,也在努力改了。我喜歡的并不只是挨打的時候,而是您能看到我的錯,指出我錯在哪里,還能夠讓我改正,我喜歡這個過程?!?/br> 沈時點點頭:“那上次屁股疼了多久?” “一、一個星期……” “那這一次,會不會不喜歡?” 秦念的臉更紅,半晌都沒有說話,沈時提著一顆心等著,終于嘆了口氣,啞著聲道:“走吧?!?/br> 沈時起身拿了幾塊木頭,準(zhǔn)備帶她下山,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下來,秦念跟在他身后本就有些踉蹌,結(jié)果他突然止步,她一腦袋栽到他身上。 “對、對不起……” 沈時轉(zhuǎn)過身,把手里的木塊交給她:“拿好,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背你下去?!?/br> 秦念本想說不用,見他面色微冷,也就不好多說什么,她的確走不快,反倒是拖累。 沈時在她面前微微彎腰,秦念小心翼翼趴上去,前胸貼后背,她幾乎分不清穿進耳膜里的是誰的心跳聲。 她趴在他身上,悄悄呼吸著他的氣息,忍不住小聲道:“我也沒有不喜歡……” 穩(wěn)健的步子頓了一頓,被她的氣息吹過,耳朵都熱起來。 “主人,您還有沒有不用但是能打通的手機號?” 他突然想起來她手機上的消息:“要做什么?” “沒、沒什么,就是我每個假期都要去支教,學(xué)校要留一個緊急聯(lián)系人的電話,我……我之前的打不通了……” 沈時有些疑惑,沒有說話。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就是也沒有合適的人,也不會麻煩您什么,就是只要能接通說您認識我就好,我去支教已經(jīng)去了兩年了,不會有什么事的?!?/br> 秦念一直在緊張地解釋,沈時沒有追問,只是“嗯”了一聲,那是她的事,他并不能過問太多。 他背著她下山,她的心跳與呼吸都在他身上,他沒辦法克制自己心里涌上來的沖動,本來是想著帶她來這里靜心,結(jié)果心沒靜,倒是又躁動起來。 這小半輩子,他幾時這樣過?道不明也捋不清,就連這片云杉樹林也再不能讓他安定。 回去把秦念送回學(xué)校,分別前他繃著臉,告訴她,緊急電話可以留他現(xiàn)在用的號碼。 秦念奇怪,有些不舍得卻也什么都沒說,抓著她留下的那一小塊松木回了學(xué)校。 她漸漸從視線里消失,沈時握緊方向盤,萬般疲憊地閉上眼,良久才抬起頭,轉(zhuǎn)了方向,沒回家,又去了半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