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了。

    他抓著她的手腕，穿過擁擠的人群往前走。

    秦念的感覺卻變得很奇怪，她沒有害怕他生氣，反而是剛剛那一瞬間，她從他臉上看到的緊張甚至是受傷的神色，讓她有些不安，好像她做了一件十分傷害他的事情，戳了他的痛處一樣愧疚。

    沈時把她帶到一個角落，抓著她兩只胳膊把她放到墻角，他正好站在她對面將她堵了個嚴(yán)實(shí)，他盯著她不說話，像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但他還在整理自己的情緒，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穩(wěn)下來。

    秦念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他面前，比罰站站得還謹(jǐn)慎，看了他一會兒，實(shí)在架不住他的眼神，轉(zhuǎn)過身去主動認(rèn)錯：“主人對不起，我不該故意走開，您打我吧?！?/br>
    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那種傷害了他的愧疚，比她打破一個規(guī)則即將被懲罰的恐懼還要強(qiáng)烈。

    這種時候，懲罰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那眼神讓她心疼，她寧肯挨一頓打，也不希望看到他如此受傷的表情。

    沈時深吸一口氣，終于確定她真的站在他面前，抬手去解她的褲子，這回秦念慌了。

    “主人主人，這、這是外面?！?/br>
    沈時看著她不說話，那眼神讓秦念無路可走，她不說話了，沈時繼續(xù)扒她褲子，她就只好把手伸到后面去遮。沈時也不管，屁股扒出來，撇開亂擋的手，撈過腰抬起巴掌就打上去，一口氣揍了百八十下。

    秦念起先還忍著，可是他今天是生了氣的，那巴掌也不好挨，三五下就疼得她想躲，然而她被緊緊箍著腰，又是在外面，她生怕被人看見，也不敢哭出聲讓人家聽見，只好咬牙忍著。

    沈時不說話，好像他打人手不會疼似的，一下一下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秦念實(shí)在是有點(diǎn)挨不住，又因?yàn)檫@個姿勢不方便，躲又躲不開，難受得她小聲啜泣著求他：“主、主人，回、回家再打好不好？”

    沈時還是不說話，巴掌卻更用力了，似乎是要將剛才的怒氣和擔(dān)心全都發(fā)泄出來，疼得秦念整個屁股都是麻的，本來被冷風(fēng)吹著，臀腿露出來涼颼颼的，現(xiàn)在倒好，屁股被打得熱乎乎，腿上還涼颼颼，這滋味兒一點(diǎn)也不好受。

    巴掌一下一下的累積著，那兩團(tuán)軟rou實(shí)在扛不住，早就通紅一片了，嫩皮兒變得越來越薄，痛感也越來越清晰，秦念再也沒心思求饒了，捂著嘴忍痛。

    確實(shí)是她不好，不該因?yàn)楹闷嫒ピ囂剿墒沁@在外面挨揍太難熬了，疼了不敢哭不敢喊也不敢動，無形的把她綁住，一動不動地撅著屁股讓他打，越來越疼，像是要破皮了。

    秦念頭一次知道，原來巴掌也這么不好挨。

    她捂著嘴疼得哭起來，又因?yàn)椴桓铱蕹雎?，憋得開始打嗝。

    沈時箍著她的腰，把她身后那兩團(tuán)軟rou揍得起了都快泛出血色，疼得她左右膝蓋亂扭才停手，扯著胳膊讓她站起來。

    秦念還捂著嘴沒松開，一下一下地打著哭嗝，沈時看著她仍舊不說話。

    一個看著另一個哭，滿眼都是求饒；一個怒眼看著，大概是沒消氣兒，撈過腰朝著腿根又一口氣扇了七八十下。

    秦念這回疼得急了：“沈時！我疼！”

    她竟然喊了他的名字。

    沈時愣了一下，心里像是觸電一般，結(jié)果只停頓了幾秒鐘，又一咬牙，朝著屁股大腿繼續(xù)扇，秦念能聽到外面來來往往的人聲，她本來就害怕被發(fā)現(xiàn)，可是沈時像是故意的，打得更疼了，想不躲都難。她掙扎了幾下，沈時干脆捏著軟rou使勁兒地掐了一把，疼得她沒忍住呼痛的聲音。

    “mamamama，那里有個叔叔好像在打人！”

    果然有小孩子發(fā)現(xiàn)，秦念趕忙閉嘴，沈時也毫不避諱，抬手接著打。

    “你不聽話了爸爸也會像叔叔打他的小孩那樣打你屁股的?！?/br>
    外面的對話秦念聽得一清二楚，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看到了，徹底傷心地哭出來：“主人，我、我求求你了，回、回家再打好不好？”

    她因?yàn)楸餁馊掏?，又哭得打嗝，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沈時狠狠地補(bǔ)了最后十下，把人扯起來。

    秦念猛地起身，因?yàn)殚L時間彎腰，腦袋的位置太低，一起來沒站穩(wěn)，往后退了兩步，嚇得沈時趕忙伸手護(hù)住她腦后，結(jié)果沒磕到腦袋，屁股貼到墻上，冷熱交接的瞬間，秦念難受得下意識地抱緊了他嗚嗚哭了起來。

    這十幾分鐘過得實(shí)在是太混亂了！

    沈時干脆把人抱在懷里，輕拍安撫：“我說多少遍了跟緊我不許亂跑？”

    秦念打著哭嗝，伸手給自己扒拉褲子，羞得止不住眼淚：“求求你了，讓我穿褲子吧……”

    沈時嘆口氣，捧起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抬頭看好，除了我，沒有人會看到你的屁股?！?/br>
    剛剛在混亂中被拎進(jìn)角落里，沒仔細(xì)觀察，秦念左右看了看才看清楚，這是游樂園里一座仿古城堡的后面，沈時右后方正好被伸出來的一面墻遮住了大半，而她又被沈時用風(fēng)衣遮著，外面的人雖然能聽到聲音，但并不會看到她。

    秦念紅著眼看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褲子卡在屁股上，怎么都沒提上去：“那……那剛剛……剛剛……”剛剛那個小孩和他mama還那么說！

    沈時知道她在說什么，忍不住給她擦眼淚終于無奈地笑了笑：“小孩犯了錯不打屁股打哪兒？”

    秦念被卡在半拉屁股上的褲子氣得委屈，終于放棄努力，一腦袋栽進(jìn)他懷里哭得痛徹心扉：“你先幫我穿上行不行？”

    沈時扳過她兩只胳膊在身側(cè)放好，彎腰看著她的眼睛：“秦念，以后無論什么時候我說跟緊我，你都不許亂走，必須在我視線范圍之內(nèi)，明白嗎？”

    她隔著眼淚看他，他認(rèn)真的不似平常，秦念有一瞬間的恍惚，將這句話徹底記在心里。

    “我知道了，以后不會了?！?/br>
    沈時看著她，仍然不太放心地“嗯”了一聲，給她擦擦眼淚，秦念以為沒事了，又要去提褲子，沈時偏不讓，像是強(qiáng)制小孩罰站一樣把她胳膊按在兩側(cè)。

    “我生氣了。”

    秦念癟癟嘴：“主人對不起?！?/br>
    沈時看著她，又說一遍：“我說，我，生，氣，了。”

    “嗯？”秦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她都道歉了呀。

    沈時無奈：“我生氣了，哄我?！?/br>
    秦念沒反應(yīng)過來：“嗯？”抬頭看了沈時一眼，突然想起來前兩天他教她怎樣讓主人不生氣，臉上瞬間燒起來。

    這是外面呀，沈先生！

    沈時直起身來，仍然繃著臉看她，秦念下意識地伸手去穿褲子，又被沈時按回來。

    原來不哄他就不讓穿褲子！

    秦念沒辦法，抓著他的腰側(cè)，踮起腳來在他下巴上輕輕親了一下，又趕忙退回來。

    沈時垂眼看她：“我是這樣教你的？”

    秦念皺眉，想跟他求饒，可是沈時眼里沒有半點(diǎn)要放過她的意思，沒辦法，她吸口氣，兩只手伸進(jìn)他風(fēng)衣里抓住他側(cè)腰的襯衣，踮起腳，穩(wěn)穩(wěn)地貼上他的嘴唇。

    溫暖的小舌瑟縮地試探進(jìn)入他的口腔，幾乎是在舌尖碰觸的一瞬間，她就喪失了主動權(quán)，他吸吮舔奪，甚至連她胸腔里的空氣都要奪走。

    沈時本以為自己總有一天會忘掉二十多年前的記憶，他獨(dú)來獨(dú)往行在世間，以為自己了無牽掛，即便有一天死在敵人槍下，也不過是命定的任務(wù)。可秦念只是在他眼前消失了幾分鐘而已，那些時隔多年的感覺與記憶便像洪水猛獸，將他從頭潑到尾。

    二十多年前，干冷的街道，匆忙的行人，破舊的車子，他被這個世界遺忘過一次。等他在苛刻的訓(xùn)練里長大，在槍林彈雨里沖出生天，他以為那些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終究會掩蓋幼年時期的記憶，他早已不再是當(dāng)年的小男孩，嚴(yán)苛的訓(xùn)練讓他再也沒有害怕自己一個人面對危難，只是從此以后，他絕不允許自己守護(hù)的一切被掠奪。

    然而，卻在剛剛的幾分鐘里再次體會到那種絕望的窒息感。

    從此，他多了一個怕。

    他反復(fù)地吻著懷里的女孩，他反復(fù)地確認(rèn)他可以吻著她，可以擁有她，可以讓她始終都在自己身邊，可以和她有很久很久的以后。

    秦念被他俘獲，又在他久久不肯放開的吻里感受到他的慌張和蠻不講理的霸占。

    沈先生，你要放心，我不會丟的。

    那一天有點(diǎn)冷，但是陽光很好，沈時打開風(fēng)衣兩側(cè)的衣襟，將她裹在懷里，溫暖妥帖。

    可是，后來啊，沈先生，我始終在你視線里距你一步之遙，你卻再也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