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求你不求仙 (蛋是大寶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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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rou面面條筋道,味道鮮美,牛rou鹵汁入味,香氣撲鼻,梅子茶更是酸甜開胃,惹人胃口大開。在老板和老板娘滿是笑意的目光下,顧晏海帶著景和吃光了一碗辣子面,喝光一杯梅子茶,留下錢袋和玉花步搖,親了親那個漂漂亮亮的小胖妞,攜手向著西市口走去。 他們提著那只裝滿感動的小花燈,融于心懷所愿的人群中,亦趨亦步地如浮萍一般行至湖邊。 暮色四合,疏疏雪片,冬春之際,梅下花蜷。天水一色墨,萬家燈盞起,湖中已有不少小巧精致的花燈,一只只搖搖晃晃地漂浮在湖面上,裝載著一個個虔誠信徒的祈愿,游向水的那一方。 爹爹的遺物里曾說此湖彼岸乃是東瀛之州,有一仙人修行此道,行善事,滿所愿,祝天下,求山河之福,乃是仙人之心,慈悲為懷。景和靜靜地望著遠(yuǎn)處,透著月色僅能見著如銀鏡一般平靜的湖面,波瀾不興。 “那里真的有仙人嗎?”握著顧晏海的手,景和癡然地前邁了一步,望著水天一色的澄澈花燈,輕聲又問,“祈愿湖的那一邊……真的有仙人嗎?” 顧晏海笑而不語,輕輕抽出景和手中的握得發(fā)熱的花燈桿,牽著他的手再度往前邁了一步。 雙手合十,闔眸默念祈愿,再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裝載希望的紅紙放入湖中,指尖輕推俏麗的花瓣,這只小花燈便開始了它的旅行,游向天際。景和看著湖邊的少女,嬌容泛粉,笑容如花地放走了一只花燈,又歡喜地握住一旁華服男子的手,一并往回走去。 這是多么好看的畫面啊。 肚子里的小寶貝咕嚕了一下,帶著自己的小兄弟輕輕踢了一腳,表示附和。景和淺笑著捂住他們踢起的鼓包,乖順著跟著顧晏海走,側(cè)頭遙望著山湖那邊。 在那晝夜更替,日月交換的天際,有位仙人能夠?qū)崿F(xiàn)愿望,他生活在仙氣縈繞的東瀛之州,那兒水澤而清冽,山明而幽邃,湖水的盡頭映著山影,收容著白雪皚皚,嵌入漸行漸遠(yuǎn)的希望。 那兒太遠(yuǎn)了。 顧晏海將景和拉到一旁專供祈愿人寫字的桌邊,也并未撒開手,而是輕手將他帶進(jìn)懷里,掌心護住隆起的胎腹,牽在一起的手一同執(zhí)筆。 步搖送給了那個抱著他的肚子親親的小胖妞了,未帶飾品的發(fā)髻便散開幾縷碎發(fā),隨著小風(fēng)小雪一時間遮住景和的眼眸。耳墜的桃花枝子叮咚響著,他被大將軍從后背抱住,一時騰不出手來挑走碎發(fā),只好半闔著眼眸,在細(xì)密的鴉發(fā)間,看著紅紙上模糊不清的字跡。 一筆一劃,點提勾捺,雖目遮但心明,景和詫異地“看見”了這四個字—— 平安順?biāo)臁?/br> 四個字陌生又熟悉,但一筆一畫都透著獨有的情意。他知道的,而且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感受親情的時光。在百日前,那座景致秀美的將軍府內(nèi),蕙質(zhì)蘭心的顧夫人肖婉顏雙手握著他的手,柔聲地說道: “平安順?biāo)??!?/br> 交疊的雙手柔軟溫?zé)?,從指尖到掌心都透露著一個母親的慈愛,而顧將軍就在一旁,也一并望著他——那些都是景和從來不曾擁有過的親情之愛,只需分毫,就可令他淚流滿面。 景和望的出神,眸光忽閃忽閃,宛如一顆星子,在云層后閃爍著細(xì)弱的光芒,但又隨著云層漸漸散開,而越發(fā)明亮。 顧晏海笑了笑,放下筆,轉(zhuǎn)手拖住景和腰前珍貴的隆起,下巴抵著他的頸窩,又抬手撥開他眼前的碎發(fā),一并看著這四個字: “還記得娘說的嗎?” 景和眼圈一紅,垂眸看著隆起的肚腹,咬著唇瓣點頭:“……她說,要我平安順?biāo)臁!?/br> 平安、平安、平安。 多么好聽的兩個字啊。紅紙上的四個黑字寫的歪七扭八,但卻足以令景和珍視余生,朦朧水汽氤氳著眸子,他顫手上前捏住這張紅紙,闔上眸子貼在心口,蒼白的唇瓣漸漸恢復(fù)了些許血色。 去年這時他熬著日復(fù)一日的腹痛,躺在床榻上輾轉(zhuǎn)難眠,如今此刻他卻能與所愛之人執(zhí)手看著這篇安寧祥和的土地,感受人情冷暖。 腹中的三個小寶貝軟綿綿地動彈,他們像是幫著爹爹高興似的,爹爹一笑,他們就鬧;爹爹難受,他們也安靜??蓯塾侄?,實在讓景和舍不得兇他們。 云層漸淡,月色悄然無聲地xiele一處小池,細(xì)細(xì)汩汩地流淌在他們身上,與凡間熹光似的燈色,一并匯聚,再洋洋灑灑地在他們二人,清清淺淺地籠罩在周身,宛如他們之間堅定溫暖的愛,足夠打動任何一個人。 “平安,和兒?!?/br> 顧晏海緩緩開口,側(cè)頭親吻著景和的唇角,嗓音低柔,“無論仙人在不在,我要你平安……是求你,而不是求仙?!?/br> 求你不求仙。 景和微微張開眼眸,漂亮的眸子里轉(zhuǎn)著琉璃光。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句話,登時手足無措地抓緊了這張紅紙。他怎么敢與仙人相提并論呢?他那樣貪心,不配向佛,更別提百年之后乃至菩提,怎么能和仙人相提并論。況且他還是個冒牌皇帝,也不受百姓愛戴…… 景和一愣,茫然地抬頭望望顧晏海滿是笑意的眼眸。 這雙泛著一抹星光的眼眸里倒映著他自己,里面的人兒眉眼皆泛著笑意。眼眸對眼眸,他也從中看見了自己的眼眸中,不知何處生出的那一顆苗芽,正茁壯成長著。 顧晏海笑著,隔著肚皮揉著三個胖乎乎的小寶貝,道:“和兒是皇帝……哥哥只能求皇帝,這天底下,誰能比得過皇帝陛下呢?” 將那張紅紙從景和手里抽出,一張紅紙在這雙使劍的大手里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小小的福袋。黑字裝在里頭,白底露在外頭,把那四個字保護起來,顧晏海又牽起小皇帝的手,一齊將這小小福袋放進(jìn)花燈燈盞里,提著花燈,走到湖邊。 夜已深,方才如山海般的人群此時竟然也清疏稀少,那一盞盞游在湖泊上的花燈已經(jīng)駛向遠(yuǎn)方逐漸升入空中,點亮星子與夜空,與月色作伴,與山色相依。 景和有孕不宜蹲下,顧晏海便替他蹲下身子,打算將這只小花燈放進(jìn)水里。 盯著這只小花燈,景和忽然聽到一陣俏然的嬉笑聲,循聲望去時只見一個美婦與夫君愛憐地護住腰間不小的隆起,眉眼帶笑地漸行漸遠(yuǎn)。 他不自覺地捂住自己圓鼓溫軟的肚頂,又掀起眼簾,往那對夫婦那兒看去——他們走進(jìn)了燈火闌珊處,也被溫暖的燈光籠罩著,相擁著路過一輛馬車和兩個人。 在燈光的盡頭停了一輛馬車,早晨走散的少年阿虹已經(jīng)恢復(fù)了男兒裝扮與另一位俊朗白凈的青年靜靜佇立在燈火里,似乎早已料到他們就在此處,特意等候在那兒。 正如那些佇立在各處的百姓。 他們的心凝聚成燈罩,都在靜靜守候著他。 景和又看著顧晏海手里的那只小花燈。它被點燃了,散發(fā)著溫暖的熱度,正要帶著他們的祈愿,獨自穿越山河雨雪,千里迢迢地送信。 若是仙人不在,該如何是好? 若是中途遇見河水暴漲被淹沒、被吞噬,那又該如何是好? 他們的愿望豈非無法實現(xiàn)了? 那些平安順?biāo)斓淖8?,那些珍貴的回憶,那些視他為明君的子民…… 他們的愿望也無法實現(xiàn)了。 “這只小花燈,是要穿越山海達(dá)到彼岸的,”顧晏海抿唇笑著捏起手指打算將這只花燈送向遠(yuǎn)方,泛著湛藍(lán)星光的眸子遙望遠(yuǎn)方,“當(dāng)然,它可能無法到達(dá)……但人是要有希望的,不是嗎?” 星空畢露,月色燦然,雪意正濃,萬盞花燈齊齊飛越天際,顧晏海手中的花燈正要跨越山河達(dá)到東瀛之州之時—— “晏海哥哥!” 景和突然開口喊他。胸腔下的那顆心怦怦跳動,宛如將要跳出心口一般催促著他繼續(xù)說話,他被顧晏海含笑的眼眸盯得緊張不已,連喘好幾口氣,終是下定決心捉住那只小花燈,指尖輕顫著夾住那只小小的福袋。 顧晏海提著花燈起身,輕聲喊他:“陛下。” 顧晏海說的是是陛下。 景和捂著胎動不止的肚皮,將這只福袋緊緊抓在手心,按著心口反復(fù)喘息,朝著顧晏海踉蹌走去,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我、我……!” “哎?!鳖欔毯=幼∷纳碜?,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的腹頂以防撞到,展臂環(huán)住窄肩攏起一縷長發(fā)置于唇邊親吻,“我在?!?/br> 景和的身子都在發(fā)顫,白凈的臉頰染上一層緋紅,額角更是沁出幾滴細(xì)汗,哆嗦著唇瓣緊緊抓住這只小福袋。肚子里的寶寶鬧騰得厲害,把肚子踹的左右搖晃,穩(wěn)了穩(wěn)身形,他盯著顧晏海,一字一頓: “朕、幫你實現(xiàn)祈愿?!?/br> 景和說的是朕而不是我。 “若是此時去了……萬一被河水吞沒該如何是好?”景和顫著聲說道,語氣之中凝聚著一股決絕,“我舍不得……和兒舍不得……” 顧晏海疼惜地?fù)碜∵@個小皇帝,用力汲取他的氣味兒,也無法保持先前那般平靜,道: “舍不得就留著吧……留著吧……” 他真真是一個最殘忍的人,借出來游玩的虛名讓這小皇帝看見了人間冷暖,感受到人情自私,也讓他看到萬民簇?fù)?。他要景和繼續(xù)在那個冰冷的皇位上受苦受難,逼著景和拿刀自保,叫他憎惡反抗…… 有朝一日,手刃景明。 景和眼底的那一棵樹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了。 如他顧晏海所料的發(fā)芽了。 顧晏海緊緊擁住景和,終啞聲道:“原諒我,和兒?!?/br> 景和動了動耳朵,收緊了手臂,卻什么都沒說。 萬事之始,山海終平。 他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