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治罪(和兒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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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存而出,曉聲隆隆催轉(zhuǎn)日;晝披如行,暮聲隆隆呼月出。 開年第一場朝會于五更正式啟宮門,白雪飄飄如柳絮,百官便持笏板潮涌入宮闈,靜待圣上駕臨。而景州天子朝會期間每每丑時一刻便要起身梳妝換朝服,五更一刻準(zhǔn)時行過金鑾殿大殿殿中,冕旒珠簾伶瑯作響,龍袍寬袖垂垂,抖出一片淺淡的熏香。 “陛下到——” 群臣叩首,高舉笏板恭聲道:“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雪意將濃,熏香潮涌,皇帝陛下踏進(jìn)殿內(nèi),不緊不慢地走進(jìn)在百官之中,雙眸注視著大殿之上那把龍椅——那兒是權(quán)利匯集的終點,許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也是生殺予奪的制高點。 皇帝陛下目不斜視地踱近云龍浮生的丹壁,腳步卻在到鎮(zhèn)北侯那兒時稍稍頓了一步,垂眸注視著大將軍發(fā)髻上的簪纓,鮮紅的流蘇穗子靜靜垂在耳側(cè),影影綽綽地遮住肌白耳尖,暗紅麒麟朝服上銀線盤旋,潔白的后頸處多了一條細(xì)長的銀鏈子。 景和輕輕牽起繡龍紋的袖口,掌心疊上胸口,在這栩栩如生的龍紋刺繡之下,那只指環(huán)就在此處,親密的貼在乳傷頂端,絲絲暖意便滲入這尚未痊愈的傷口,漸漸彌漫全身。跪在地上的大將軍察覺到陛下停留的腳步,故意拿小指勾了勾皇帝陛下垂地的袖口。 皇帝陛下又按住腰帶下高高隆起的胎腹,眉眼皆是笑意,舍不得扯走又有些猶豫。 但此處耽擱太久怕是不妥,貼身大太監(jiān)不著痕跡地扯了扯皇帝陛下的袖口,扶著他的手臂欠身低喚: “陛下?!?/br> 皇帝陛下便道:“眾愛卿平身?!?/br> “謝主隆恩——” 景和收回繾綣柔情的眼神,拉著衣角走上大殿,掀起衣服下擺時龍紋繡紋便似要騰云而起了一般飛浮。緩緩抬起目光,隔著層層珠簾望著殿下群臣,他扶住兩邊龍頭扶手,坐上冰冷的龍椅,抿著唇凝視著珠簾后的眾人,捧著溫軟的胎腹只覺著心跳的厲害。 這仿佛是第一次上朝那一回,從神識到全身,緊張到渾身發(fā)顫、心悸難耐之感轟然闖進(jìn)心海,這具身體也一瞬間開始僵硬,景和吃痛地捧住圓隆的腹底,里頭的三個小寶貝也不安地動彈,低喘一聲,指尖陷入下腹的明黃腰帶中——今日腰帶束的極緊,從下腹穿過,像是羊皮袋子似的將這件極不合身的龍袍收攏,三胎五個月的高隆胎腹便一覽無余。 這是故意的。 “……陛下?!迸巳旱吐曁嵝眩飞韺鴮氂癍t從桌案前挪至景和手邊,瞧著他蒼白的唇瓣不免心慌,以為他又是心癥發(fā)作,忙道,“陛下……您……!” “潘…群……”景和抿了抿唇,抬眸與潘群對視,眸光閃爍,光芒之下一片決絕。他又深吸一口氣,轉(zhuǎn)眸時眸光已然凌厲,睥睨著一掃群臣,抬手便又要起身。 大殿之上群臣分作左右兩派,乃是左文臣右武將之分,如今武將之首乃是鎮(zhèn)北侯顧晏海,又是君后之尊,異常尊貴。反觀文臣一派本該位居首位的丞相的張樞卻被打入天牢,連親王景明也一并入獄,戶部侍郎柳言懷直接處死,眼下文臣群龍無首,人人自危,多出幾分怯意。 潘群攙扶著景和起身,孩子大了肚皮也緊的難受,渾圓的胎腹起身時懸掛在腰上墜的腰跨酸脹,肚子里的三個小寶貝也被晃得難受,拳腳相加的踢得宮囊顫動。扶了扶后腰,景和故意挺著肚子搖搖晃晃地下了樓。 這肚子又大又圓,又是三胎,與去年的這個時候大小也沒多大區(qū)別。但孕有三胎這件事只有顧晏海等人知曉,落在那些不知情的文臣眼里便換了一種說法。 這眼瞧著大皇子二皇子未滿周歲,皇帝陛下不僅再度遇喜懷上龍?zhí)?,龍?zhí)ゾ古c尋常人家足月般大小無異。難道是兩位皇子未出世之前便再度遇喜嗎?這不得不多想,祭天天師那句話還歷歷在目——皇道山天師之話不可謂不能信,若真是妖胎降臨,為禍人間,景州大亂豈非民不聊生? 景和腆著肚子繞著一眾文臣武將繞了一圈兒,重新回到丹壁之下,轉(zhuǎn)身時抬眸與顧晏海交換了一個粲然的眼神,重新面向眾人時,便已經(jīng)沉下眸光,指尖摩挲著腰側(cè)的龍尾,面無表情的打量著一干文臣武將,心底暗自安撫肚皮底下稍稍翻了個身子的小寶貝,抿唇一笑: “翌年春霧,雪云未散。半月未見,朕瞧著眾位愛卿面泛紅光??梢娔昙傩葶謇铮蠹疫^得甚好。”扶了扶隆起的腹頂,景和擰眉輕咳兩聲,胸前已經(jīng)泛起一陣悶痛,“想必這一年定能為朕排憂解難,省去諸多煩惱了?!?/br> 他的小皇帝祭天后年中久臥病榻,人兒都瘦了一圈兒,這群大臣倒是油光滿面,顧晏海瞇著眼掃視這一眾肥頭大耳的文官,暗嘖一口。 果不其然,小皇帝這句話一說出口,便有些人按耐不住了,這時那文臣第三排上三品禮部侍郎一抬手,一跨步,撲通一聲跪下地,請罪道: “陛下贖罪!” 他這一帶頭,竟是整朝上下紛紛都跪了下來,恭身道:“陛下贖罪!” 景和眸光一暗,指尖輕輕在腹頂上旋轉(zhuǎn),安撫著里頭被嚇壞了的小寶貝們,再放眼一瞧便直直盯著那兒領(lǐng)頭的禮部侍郎許賢,笑問: “諸位愛卿何錯之有?” 那六部之首吏部尚書鐘繼民接過話茬:“臣等籌辦祭天大典時未能發(fā)覺柳大人的狼子野心,才令陛下圣駕被驚,實在罪不可贖!” 話音未落,那柳言懷之父柳家林便抑制不住,不顧禮法地上前叩首道:“陛下明察!我柳家世代侍奉皇家,斷不會有謀權(quán)篡位之心!小兒愚鈍,定是有他人蠱惑,才入了錯路!”蒼老的聲音哭腔再起,他又憤恨地抬頭死瞪著前方的顧晏海,“陛下明察啊!事情尚未查明小兒便被君后直接處死!自古后宮不得干政!君后此舉便是罔顧禮法,置古禮于不顧!請陛下明鑒!還小兒一個清白!” 景和揉腹的手一頓,眸光漸漸沉下,剛要開口反斥,褲腳卻被輕輕一扯,瞟向跪在腳邊的顧大將軍,只瞧他緩緩搖頭,示意不必多言。 可是他怎么能不說!景和此人,平日里性子大多柔軟平和,卻只碰到與顧晏海有關(guān)之事無法冷靜,這一回被人欺負(fù)上頭,他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顧。 顧晏海自然明白景和的心意,但此刻絕不是讓景和為他出頭的時候,他更不想小皇帝為他背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況且,會有人比小皇帝更坐不住的。 景和捧著肚子剛要開口,就感覺顧大將軍又扯了扯他的褲腳。龍袍下完全顯露出來的孕肚也不免動彈的厲害,惹得他喘不過氣。 怎么連寶寶也阻止他。 低喘一陣,景和氣鼓鼓地捏緊了拳頭,又要再度開口,只見那兒原先與顧晏海極不對盤的護(hù)軍統(tǒng)領(lǐng)余志揚卻抱拳道: “柳大人這句話怕是不妥,顧將軍雖先為人臣后再為君后,但陛下病重,君后代理國事,乃是天家常事。”頓了頓,他又道,“況且小柳大人辦事不力甚至連累了親王殿下與丞相。” 顧晏海輕蔑地勾唇,放開景和的褲腳。當(dāng)柳家林說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會有人按耐不住。畢竟比起景明的安危,一個柳言懷還不算什么。 狗咬狗的好戲登場了。 景和瞪圓了眼睛終于知道顧晏海一再阻攔他的原因,聽著幾個平日里看似毫無瓜葛的文臣武將變著法兒與柳家林爭辯,一時也聽得津津有味。 “親王殿下忠心耿耿!切勿污了殿下清譽!” 果不其然,說到景明與張樞,這大臣們便一句接著一句拱手說道: “親王殿下乃是天家血脈!怎么可能對陛下不忠!” “丞相出自百家之絕學(xué)的張家,為先帝鞠躬盡瘁!柳大人這話難道是說丞相與親王殿下意圖謀反嗎!” “之前便聽聞柳家府中常有謀士留宿,想來便是籌謀此事!陛下,為了江山社稷,臣懇請徹查柳大人??!” “臣也懇請徹查柳大人!還親王殿下、丞相的清白!” “陛下明察!” 朝堂之中一時亂了分寸,景和受不得這樣吵鬧的環(huán)境,唇邊笑意漸淡,捂腹的指尖泛白,胸悶心窒,一時間竟面如金紙,身姿不穩(wěn)。 “陛下……”潘群慌忙扶住景和的后背,感受到他劇烈顫抖著的身子,忙開口道: “安靜!圣上面前,切勿失了分寸!” 方才吵鬧之聲戛然而止,眾朝臣再度埋首施禮,請罪道: “陛下贖罪!” 靜下來了,便也能喘口氣,景和連吸了兩口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隆起的肚皮,按腰扶肚時便朗聲道:“眾愛卿不必多禮,起身罷……諸位能人志士一心報國,為法為禮,皆是好心。朕明白?!毙α诵?,他又說,“先帝在天之靈,看見景州安泰,諸位能人才士輔佐朝政,佑得國家太平,想必定能安心仙去?!?/br> 顧晏海眸光一暗,瞧著正大光明站他身邊的小皇帝,著迷地看著他的半張側(cè)臉。冕旒珠簾下依然能看見那處精致的美人尖和又長又卷的睫羽,似一對小扇子,撲騰撲騰的上下拍打。但略帶病色的臉色卻遮不住眉眼處的傲氣,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景和這樣的表情,也是第一次聽到他提到先帝。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已經(jīng)放下了? 顧晏海不由地淡然一笑,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的小皇帝。 便聽他的小皇帝又道:“如今景州收萬神祝禱,山河平泰,河清海晏,群臣進(jìn)諫,百姓安居樂業(yè),已然為盛景之勢。” 被掩在袖口下的手指一只只像極了水嫩青蔥,指尖透著白嫩,凝著皓雪,悄悄戳了戳龍尾處頂起的小鼓包,景和神色一變,沉聲道:“然,正所謂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若是為國損軀者,雖大事未成,然忠心耿耿,自能名垂不朽。若心存異心者,雖才高八斗,然若臣子不忠,自然死無葬身之地?!?/br> 景和的嗓音不似尋常男子般粗獷,反倒透著一股雌雄莫辨的靈氣,在床上被cao開了就能不管不顧地放聲浪叫,聲聲似鶯啼,軟意蜜語皆在其中,簡直令人發(fā)狂。如今為皇為帝,語氣平穩(wěn)有力,但卻是蘊含著一股濃烈的凜威。即便挺著一個碩大的肚子,也不乏皇帝該有的不怒之威。 顧晏海壓根挪不開眼。 這是他的小皇帝。 可與顧晏海不同,這皇帝陛下此言一出,大殿便如雪風(fēng)入內(nèi)一般彌漫著詭異淡薄的陰涼之氣一般靜謐無聲。 陛下并沒跟著之前之事說處置柳家林,卻說了這一番話,究竟是為了什么? 大將軍顧晏海便借著身處利處,居高臨下地冷眼望向文官那邊,果然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方才還伶牙俐齒,現(xiàn)在卻皆是臉色蒼白,冷汗連連,更甚者連手中笏板都拿不住。 由此可見天子之威。 顧晏海冷冷掃過朝中眾人,只覺著有幾人異常眼熟。方才蹲著看不見,現(xiàn)在倒是一清二楚。 無論是上輩子,他常年在外領(lǐng)兵作戰(zhàn),后也少有上朝的時候。這輩子雖時日頗長,但因著身上戾氣太重,身份特殊也不與他人交好??缮陷呑铀麣w入景明一派,后也見過不少朝中重臣,上到正一品,下到正九品,朝中眼線密集,算來竟有十幾人。但受到景明重用的也就那幾個,面上雖然無太多交集,內(nèi)地里卻勾結(jié)已久。 可若是要查,還要些功夫。 小皇帝要是想徹底坐穩(wěn)這個皇位,就必須先趁著景明還未歸朝,把那幾人連根拔去,讓他完全失勢。只是怎么才能告訴小皇帝這些人的身份呢? 顧晏海皺了皺眉,頗有些苦惱地考慮該怎么告訴景和,卻聽見小皇帝突然問道:“許卿、鐘卿,聽說你二位年假在得了兩個美妾?”微微思索片刻,又問,“余卿家中二房可是被抬正了?朕記著,大房還是柳家嫡女大小姐,這般對岳丈說話,怕是不妥?!?/br> 景和每說出一個字,這朝堂氣氛便冷顫一分。顧晏海怔然地看著那幾人慌忙跪下,腦海中登時一片空白,望著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小皇帝,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竟然不知不覺地開始顫抖。 小皇帝說的這些話皆為府中密事,京城中尚未傳出流言,他便提前知道。 顧晏海動了動喉結(jié),不清楚景和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分明他們一直在一起。 難不成景和早就在各個府中安插了眼線,所以連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景明的暗線、知道景明的黨羽、知道他上輩子的背叛。 顧晏海盯著景和蒼白的側(cè)臉,心尖仿佛被突然被重錘一拳,甚至開始呼吸不暢。上輩子的他是小皇帝第一胎夭折后才同意了景明的提議,如果當(dāng)時景和立刻就知道了…… 那豈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逼宮? 知道了,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等待死亡……? 泛黃的記憶斷片似的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氤氳的水汽逐漸染濕全身,顧晏??匆娏松陷呑拥木昂脱垌袕?fù)雜悲戚的眸光……與深深的愛意。 這個小皇帝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顧晏海痛苦地幾乎無法呼吸,指尖陷入掌心掐出幾滴血珠,他緊繃著唇瓣死死盯著淡然言笑的景和,眼底一片猩紅—— 上輩子景和一直知道自己的背叛。 顧晏海忽而又低笑著垂下頭,展開被掐出血的手心,盯著一個個小小的月牙,靜靜吐出一口氣。這小皇帝居然都知道。深海的冷澀瞬間蔓延后背,顧晏海輕顫著手指,只覺著指尖似乎氤氳著一片腥咸水汽,潮濕且冰冷的濕意滲入心尖,一寸一寸漫過心頭。 那禮部許卿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踉蹌著上前兩步,顫聲開口:“陛下……陛下……”說罷,方才被提到的一眾人皆是上前不知說些什么: “陛下……” 顧晏海立刻回神,迅速認(rèn)清現(xiàn)在局勢,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讓景明失勢,之前所犯下的這些罪孽,總有一天會彌補(bǔ)給小皇帝的。 整理好心情,顧晏海抬眸時眸光已然銳利無比,就聽景和一聲冷笑,緊接著他又收回捂腹的手,捏著袖口揮袖轉(zhuǎn)身,明黃衣訣飄飄,恍如聞見一聲龍嘯。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景和匿著柔情的眸底立刻漫溢出柔軟的慰色,像是在說不必?fù)?dān)心。但在分開的那一剎那,顧晏海清晰地看見了那雙含著春水的眼眸立刻化作最堅固的水盾,那條即將騰飛的水龍即將盤旋入空。 所謂上善若水,景和便是如此。 顧晏?;刂恍?。 景和牽著衣角坐回龍椅,珠簾冕旒再次伶瑯作響,手指輕敲扶手兩旁的龍頭,重新回到祭天之事上: “傳親王景明、丞相張樞進(jìn)殿!” 潘群一揮拂塵,高聲宣道:“傳親王景明、丞相張樞進(jìn)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