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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重樓又一生在線閱讀 - 第七十七章 走劇情下一章正胎

第七十七章 走劇情下一章正胎

    垂柳繞熹間,溪水潺潺流。春日正午陽光正好,柔柔地落在湖水之上,微風(fēng)一陣吹拂,便如金粉似的蕩漾開。幾條錦鯉躍起湖面,又撲通一聲鉆回湖底,濺起的水花灑了大寶小寶一臉都是。

    景和笑著收回目光,聽著翻書的聲響,百般無奈地把視線放在面前的張衿身上。

    只見張衿拿著提前備下的一沓箋紙,一字不落地念書,從銷金窟的地契人數(shù)再到地租收入,再從舞女侍妾的來歷到人員更替,所調(diào)查的資料詳細(xì)且全面,美中不足的是沒有重點(diǎn)。

    表現(xiàn)實(shí)在不好。

    但人家初來乍到,景和想培養(yǎng)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謀臣就必須耐下性子,便只好靠著軟椅,搖頭晃腦地揉肚子,聽得昏昏欲睡。肚子里的寶寶也聽得迷迷糊糊,小腳丫時不時蹬動,想爹爹陪他們玩。

    只是景和實(shí)在困了,指腹按著頂起肚皮的小鼓包,掌心貼在肚臍眼處打著轉(zhuǎn)兒,安撫著三個踢腿的小寶貝。這個姿勢維持久了,后腰不免酸痛,他又動了動身子,分開腿又往后靠了靠,剛想撐著腦袋,才想起另一只手還擱在脈枕上。

    其實(shí)閆路也聽得困意上頭,借著放銀針的功夫揉了一把眉間提神,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算是給了張衿面子。但他無意間抬頭,卻見守在景和身邊的阿虹仰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毫不客氣地嘆了一口長氣。

    聞聲,張衿眨眨眼,盯著蔫了吧唧的阿虹,立刻識趣地閉嘴,無助又緊張地看向,磕磕巴巴地說道:

    “陛下……臣可是有哪兒說的不妥…?”

    結(jié)果,沒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尷尬地發(fā)現(xiàn)皇帝陛下居然也在打盹兒后,張衿生無可戀地想鉆地心。

    景和本還瞇著眼盤算日子,想著今日顧晏海就會來信,唇角還未揚(yáng)起,忽就察覺到周圍無聲兒,便疑惑地掀開眼簾望去。就瞧這位張二公子面紅耳赤地杵在原地,竹竿似的一動不動,活像那菜園子里霜落過后的小白菜。

    蔫了吧唧的。

    不遠(yuǎn)處兩個小家伙倒是玩得很開心,被抱著在湖邊撲蜻蜓,抬著小胳膊高高興興地要抓那只最漂亮的小蜻蜓送給最愛的爹爹。婢女們抱著一顛一晃,就能把他們逗得哈哈大笑。

    這笑聲順著春風(fēng)婉轉(zhuǎn)飛揚(yáng),嗖的一聲傳進(jìn)涼亭里頭,讓本就尷尬的張衿又尷尬了幾分。

    那邊熱鬧這邊冷清,景和有些不好意思地蜷著手指刮了刮臉,望著張衿,心里滿是愧疚,柔聲道:“張二公子,你繼續(xù)說吧……朕聽著在呢。”揉肚的手悄悄扯了扯阿虹的衣角,示意他收斂一些。

    阿虹哼了一聲,輕咳兩聲,恭恭敬敬地朝張衿做了個揖,道:“失禮了,張二公子?!?/br>
    張衿一愣,繼而躬身回禮,道:“虹小將軍客氣?!?/br>
    阿虹沒再說話,臉色倒是很臭,負(fù)手站在景和面前當(dāng)自己不是人。

    景和沖他笑笑。

    默不作聲地將整個過程盡收眼底,閆路強(qiáng)忍笑意地捏住景和的環(huán)指,舉起手中的銀針,輕聲道:“陛下贖罪……今日,要取一滴心尖血?!?/br>
    每月都會取一滴心尖血,景和了然,明白這是因著蠱蟲的緣故,便微微頷首,沖著閆路粲然一笑,道:“那就……麻煩閆大夫了?!?/br>
    “陛下客氣。”閆路笑道,捏著景和的手拿著銀針戳了戳他的指尖,眼一瞇,便捏著銀針毫不留情地刺進(jìn)手指之中。

    “嘶……”

    指尖倏然炸開一陣尖銳的疼痛,景和忍不住緊了緊手,蹙著眉頭咬牙忍痛,眸光瞟見呆愣在旁的張衿時,剛想開口說話,肚子里的三個卻突然鬧了脾氣,齊手齊腳地朝著脆弱的腹底猛踢一腳!

    三個七個多月的小寶貝兒力氣不小了,這會子卯足力氣狠踹一腳,惹得整個宮腔都開始劇烈地顫動。閉塞的宮口也一收一緊景和臉色一變,騰出一只手托住沉重的腹底,氣喘著抖下一串冷汗。

    “啊……!”

    這一回,張衿徹底不敢出聲了,抱著懷里的文書緊緊盯著皇帝陛下腰前高隆的胎腹。薄衫春紗之下,圓潤如珠一般碩大的孕肚完全勾勒出來,原本光滑的絲綢弧度此時出現(xiàn)一個個突兀的鼓包,可見里頭的皇子殿下動得有多劇烈。

    “唔……哈啊…”

    景和疼得發(fā)抖,面如金紙地大口喘息,捂著余痛彌漫的腹底想要起身。半躺的姿勢久了胯骨便痛得不行,奈何他起身太快,一時扯著后腰,腫脹的腰身也出來作了妖,和酸痛的尾骨一并叫他無法動彈,只好半立半躺地僵在空中,腆著碩大飽滿的孕肚往前挺。

    “陛下,小心?!?/br>
    好在阿虹在身邊,雖是個半大的少年,但到底是習(xí)武之人,力氣不小。只見他自然而然地俯身,伸手穿過小皇帝的雙臂下,扶著他的腰側(cè)幫著他起身,又?jǐn)堉昂偷募绨?,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喘息?/br>
    整套動作行如流水,親昵且自然。張衿看呆了眼,瞧著這位虹小將軍與陛下相擁的模樣,總覺得看見什么見不得的東西,滿臉通紅地低頭。

    難道皇帝陛下就好這口?

    這時,潘群拿來提前備下的毯子繞過張衿,走到景和面前展開為他蓋上。春日里還蓋絨毯著實(shí)熱了些,但景和體虛寒氣重,就剛剛那么一會兒,便起了一身汗,手腳冰涼地打著抖。

    “陛下,小口喘息?!遍Z路取好景和的心尖血便立刻收針,斂目肅容地收好那一滴珍貴的心尖血,迅速收好藥箱,轉(zhuǎn)身就蹲在小皇帝的身前,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腹側(cè),“失禮了?!?/br>
    此番有孕,宮腔便常常有掙裂之痛,恍如宮囊開裂一般痛苦不已。每每胎動,景和更是腹痛不止,唯有顧晏海抱著揉按安撫才能好受些。然這幾日顧大將軍不在身邊,他也只好自己揉揉,紓解一番。

    景和靠在阿虹懷里滿頭大汗,攥著他的手閡眸喘息,剛喘了一小會,肚子里的小家伙們便又開始不依不饒地大鬧天宮,左一拳右一腳地毫不留情!懸在空中的大肚被踢得微微搖晃,扯著后腰也痛,小寶貝們趁著父親不在家就一個勁的欺負(fù)爹爹,非要把他們的爹爹欺負(fù)到求饒才好。

    “唔……呼…嗯啊……好…痛……”

    景和捧著孕肚氣喘吁吁,再也不覺得張衿像小白菜了,分明自己才是最可憐的小白菜,肚子里還裝著三個調(diào)皮的小甜菜,委屈地要掉眼淚了。

    “陛下莫難過,皇子殿下……”

    閆路跪在景和面前為他揉腹,掌心下雖隔著幾層衣料,但依舊可以感受到微微發(fā)硬的胎腹下一陣一陣的收縮,儼然動了胎氣之勢。眼瞧著小皇帝疼的越來越厲害,當(dāng)務(wù)之急自然是腹中胎兒,可張衿在旁,他也不好說些什么。

    只見景和喘息幾聲,抓著阿虹的手,沖他勉力一笑,意有所指道:“皇子們……是不是離湖面太近了?呼……”

    阿虹一愣,看著景和眼中的眸色,立刻會意,微微欠身繞過閆路與張衿,大步朝著大寶小寶那兒走去。

    兩個小家伙見著阿虹哥哥就忘了小蝴蝶,哼哧哼哧地朝著要下地,還沒站穩(wěn)就奔著阿虹那兒跑去,奈何腳步不穩(wěn),啪嗒一下摔了個面朝地,又哼哧哼哧地爬起來,不哭不鬧地要阿虹抱。

    “寶寶哦?!?/br>
    “抱抱哦。”

    阿虹咧嘴一笑:“抱抱!”

    景和看了一會,便再度收回目光,重新將視線放在張衿身上,按著抽痛的腹側(cè),氣喘著抹去下顎汗珠,笑喊:“張二公子?!?/br>
    張衿連忙回神,拱手施禮:“臣在。”

    景和臉色極差,顫顫巍巍地吸了一大口氣,道:“短短數(shù)日你便能收集如此詳細(xì)的資料,著實(shí)辛苦?!?/br>
    雖心知這是皇帝陛下的寬慰之語,但張衿心里還是一片暖意,道:“多謝陛下夸贊……能為陛下分憂,乃是臣之所幸。”

    景和笑了笑,捂腹的手虎口青白,抬手接過潘群遞來的琉璃茶杯淺抿半口,強(qiáng)打精神,道:“但你也知道,朕要的不止這些……嗯…嘶……倒不如說,你可想過朕真正要的是什么?”

    張衿怔然,并不能理解皇帝陛下喃喃地重復(fù)道:“您……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對……張二公子該不會真的以為朕想要這些地契地租吧?”景和詫然笑著,揉著陣陣發(fā)硬的孕肚,扶著潘群的手難受地?fù)Q了一個坐姿,屏著氣道:“……若真是如此,那你該去問問你父親…該如何揣度圣意?!?/br>
    這一回張衿完全愣住,一句揣度圣意直接叫他雙膝脫力,撲通一聲跪地請罪,朗聲道:“陛下明鑒!家父從未揣度圣意……更不敢……”

    景和眨了眨眼,放下茶杯,萬萬沒想到張衿如此耿直,這一根筋兒的思考方式,壓根看不出來是太傅的兒子。頗為郁悶地吐出一口濁氣,他伸手拿起一只茶杯,放在張衿面前,又提起茶壺,撐著頭說道:

    “起身吧,朕不是治你們的罪?!?/br>
    “是……多謝陛下……”張衿拱手起身,愣是不敢抬頭再看景和一眼,輕蹙著眉頭,一副被人凌辱的模樣。

    “古人有云:‘諸卿不遭際會,自度爵祿何所至呼?’,又有人云:‘度作刑以詰四方’?!本昂吞鹗滞鬄閺堮频共?,舉手間碧藍(lán)衣袖便順著手腕滑落,露出皙白的腕子,春日陽光下近乎透明。他倒著茶,轉(zhuǎn)眸輕笑,“張二公子學(xué)識淵博,定然知曉其中‘度’字含義?!?/br>
    張衿拱手,沉聲道:“是,陛下。第一句乃是揣度之意,而第二句乃是法度之意,其雖皆為‘度’,卻不盡相同。”說罷,便抬頭緊緊注視著皇帝陛下手中的琉璃茶壺。

    琉璃制成的茶壺壺身透著熹光,里頭的花瓣在水中蕩漾,隨著傾斜的角度,青綠的茶水便緩緩傾倒進(jìn)茶杯之中,逐漸填滿至杯口。琉璃杯盞小巧精致,裝不下太多茶汁,不消一會兒,便就漫溢出杯口,涌出杯口浸濕華貴的桌布。

    放下茶壺,皇帝陛下將自己那杯喝了半口的茶杯放在另一杯的旁邊,敲敲那杯半盞茶,笑了笑,道:“張二公子就像這杯半茶,守度,卻不足,”又敲敲另一杯滿溢而出的茶杯,茶水撒上指尖,“而這一杯,便是張愛卿,張二公子的父親?!?/br>
    張衿怔怔然看著兩只杯子,“這……”

    “法制天下,度善其身。”不等張衿開口,景和便捏起那杯滿溢的茶杯,再將茶水倒進(jìn)另一杯中,“法不可違背,但度則不然。進(jìn)退之間,均之二策,取其安然度法,方為‘度’之本意?!?/br>
    兩杯稍滿卻不溢的茶杯赫然出現(xiàn)在張衿面前,他微張著嘴看著這位皇帝陛下,只見他扶著身旁內(nèi)侍緩緩起身,道:

    “擇善度而為,與固法相伴,二者合一,即為法度,方為治國之道……不是嗎?”

    張衿恍然大悟,抱拳又行一大禮:

    “多謝陛下指點(diǎn),微臣定不辱使命?!?/br>
    景和莞爾一笑,埋首吐息間身形一晃,指尖茶杯應(yīng)聲落地——

    “唔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