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將近年關(guān)，在安蘭谷成功拜師學(xué)醫(yī)小半年的沈騁準備回家，楊文自然同他一起。

    楊文這小半年也沒有荒廢，在家時杭玉蘭不許他習(xí)武，楊員外也希望他繼承自己的商行而不是杭家?guī)停行膮s找不到師父，到了安蘭谷，不僅有全然開放的武學(xué)班教授粗淺的拳腳功夫，他因著天生神力，天賦卓然，很快就升到了甲班，雖然錯過了最好的年歲，但刻苦努力，幾個武師傅都最看好他，私下里有意思把他推薦給趙臨。

    雖然事多忙碌，但兩人過得充實，這日正式同各自的師父道別后，便回了暫住的小院收拾，不成想許久不見的芷月竟等在院門前。

    沈騁可高興，親熱地上去打招呼：“芷月！”

    芷月轉(zhuǎn)過身來應(yīng)了，面上神情鄭重，沈騁見她似有話說，便讓楊文先進屋。

    兩人沒有過多寒暄，芷月難得主動地說出了來意。

    “小少爺，我想給我自己贖身?！避圃虑溉坏乜粗蝌G，態(tài)度卻十足堅決。

    沈騁一愣轉(zhuǎn)而皺眉拒絕道：“芷月，你早是自由身了，那日我說了讓你去鄉(xiāng)下時便已將賣身契燒了。”

    芷月卻搖搖頭：“小少爺當初不曾怪我又肯放我，是心善，這賣身銀卻是我自己想給的?！避圃驴粗蝌G堅定道：“給了我才與那家再無瓜葛?！?/br>
    沈騁聽到她如此說，便知她心結(jié)為何，不可能勸，想想便道：“那等你有錢了再還，不急于一時。”

    芷月?lián)u頭，自袖中取出了二十兩銀子，有些靦腆笑道：“我都備好了，”見沈騁面上顯出憂慮，索性說個清楚，“二兩銀子是這小半年的攢的，剩下的十八兩是跟藥房預(yù)支的工錢?！?/br>
    芷月不曾上學(xué)，只跟在沈騁身邊時習(xí)得些字，于醫(yī)道上的天賦也只平平，但她刻苦又心細，杏林班開課了去旁聽，跟在梁玉身邊做助手也機靈趁手得很。勤能補拙，小半年學(xué)全了常見的字、也入了識藥的門，不上課不做助手的時候便在安蘭谷的藥房里做藥童，做得格外好才有這能夠預(yù)支工錢機會。

    沈騁見她前后都盤算清楚，也不再拒絕，收下了這二十兩銀子，囑咐道：”若有困難定要和我說。“

    芷月連連點頭，銀子給出去如釋重負，告別了沈騁，腳步輕快地往梁玉的院子走。

    在往日里走慣的小徑上雀躍著，花草樹木此刻在芷月眼中都不相同，有相熟的同學(xué)走來，她收斂步子不再跳脫，友好地打了招呼，交錯而過后又蹦跳起來。

    安蘭谷像是桃源，這里女子也可以話事做谷主，女子也可以學(xué)習(xí)做大夫，可以自己做主自己賺錢，不必依附父親、丈夫、兒子，原來女子也可以這樣活。前幾日知曉小少爺要回家過年時，芷月害怕了，要回去嗎？離開這個桃花源？也許這次回去便不能再來了，畢竟當初是孤身一人的小少爺逃家需要人照顧，再來安蘭谷，便是小少爺獨自個來學(xué)藝的，并不需要什么婢女了。沈府的日子絕不算難過，但是現(xiàn)在的芷月卻抗拒極了，她害怕彷徨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幾日最終堅定了，第一次那么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留在這里，想像她們一樣活。

    她忐忑地和藥房管事說了預(yù)支工錢的事，管事問清了緣由很輕易地便應(yīng)允。

    用賣身的銀兩買斷父母的生養(yǎng)之恩，也沒有讓沈家有損失，哪怕還欠著小少爺寬恕的恩情，但心上的巨石沒有了。她自由了。

    芷月看著庭院里霜打過的蘭草，覺得冬月里掛霜的蘭草也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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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月仰躺在梁玉膝頭，任梁玉將束好的長發(fā)拆解開，揉入波光粼粼的溫泉水中。

    中午芷月來給梁玉打下手，毫不遮掩的歡喜明顯得很，梁玉自然問了一句，聽得芷月說明緣由，非要拉著她下午來言嵇山上的溫泉池慶祝。

    “涼不？”梁玉將長發(fā)盡數(shù)打濕，理清至芷月腦后。芷月閉著眼微微搖頭，雙手交握著，樣子還有些緊繃。

    天氣愈寒，屋中雖有炭火也還是令人瑟瑟，梁玉早便想來這處的溫泉池泡泡了。到得入池，見芷月一頭長發(fā)入水如玉便鬧著要幫人洗頭。

    和著洗頭膏梁玉從發(fā)尾開始一點點清洗，淡淡的白木蘭香漾開，隨著梁玉的指尖一點點清晰起來。

    按壓著xue位，梁玉看著漸漸放松下來的芷月淺笑，又按了一會兒掬起水洗去浮沫。

    水中黑亮的青絲蕩漾著，順著水流搔到了梁玉浸在水下的小腿。梁玉心頭一動，一點點俯下身。

    芷月突然睜眼，驚得梁玉屏息凝滯，兩人互相被嚇住，好半晌，梁玉才不好意思撓撓頭，入水撈了一縷芷月漂浮的長發(fā)在水中玩耍般撫弄，難掩喜歡道：“好漂亮。”

    兩人在小池子里清洗一番，便往更大的池中泡了起來。

    晨橋鎮(zhèn)臨江，鎮(zhèn)上人大都會水，芷月水性不錯，泡著泡著便游起泳來。梁玉倒也常來此處玩，只是她身體所限，只準泡泡游泳是不許的。

    梁玉坐在池底，看著芷月潛進了水里，游魚一般在水波中時隱時現(xiàn)，芷月甚少表現(xiàn)出這樣外放開心的時候，梁玉也跟著笑了起來。

    看夠了池邊的石塊，梁玉稍稍試探著往池中心去，仰面浮著看著天高云闊。

    嘩嘩的水聲，芷月游到梁玉身旁，突然問道：“你當初為什么給我那瓶藥膏?！蹦鞘撬砷L至今少有的善意。

    梁玉扭頭看她，芷月臉側(cè)曾經(jīng)猙獰的疤痕如今只剩不明顯的粉白印記，“起初知道是你自己動手，我很看不起你，后來知道了具體的因由，不知怎的就想到師父了，就不忍心讓那點缺留著?！?/br>
    芷月聽著梁玉的話，想到的卻是梁玉的心疾——她從未得到過完滿，又眼見了趙言嵇由盈到缺，所以分外見不得。

    “謝謝你?！避圃卵a上了她當初未曾真誠說出的這句話。

    梁玉挑眉，漂到芷月身邊，立起來踩水，濕發(fā)披肩青絲間透著雪白的肌膚，黑與白分隔又交融，溫泉池里水汽裊裊，極盛的容貌在朦朧間有種惑人的風情，她越靠越近，芷月慢慢便紅了臉，但是眼睛卻忍不住往那處看著便萬分柔軟的地方看去。

    芷月瘦削單薄，梁玉卻高挑玲瓏，她不曾見過這樣的風景。

    梁玉到得她近前，突的撩起水潑向她，芷月傻愣愣被潑了好幾下，回過神來，也忍不住潑了回去。

    “哈哈哈！”梁玉玩得開心，水波間一片雪白跳動，芷月躲閃著回擊，也不知怎么一手摁在了一處柔軟的地方，霎時傻眼。

    梁玉看看胸前的手，看看摸人摸得臉紅如血的芷月，“哦～你原來想摸呀？”

    “不是！”芷月慌張地收回手背過身，掌心的觸感卻難忘，好大！一點都不一樣！

    梁玉可不管，笑嘻嘻賴皮趴在芷月背上，綿軟擠壓在芷月肩背，幽幽嚇唬道：“你摸了，我也要摸回來哦?！?/br>
    嚇得芷月一個下潛游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