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天早上。

    刑警隊辦公室里，老王和小徐正在研究案情。

    “法化學那邊驗出那個藍色蝴蝶發(fā)卡上的黑點是什么沒？”

    “早上剛出的化驗報告，王隊您看?！毙⌒煺f著將報告放在老王面前。

    老王連忙取出一副老花鏡戴好，認真起化驗報告上面的內(nèi)容來，邊看邊點頭自言自語道：“果不其然，看來我最初的猜測是對的，那發(fā)卡上的黑點兒是人血?！?/br>
    “??？！師傅您真厲害！這么細小的痕跡您都能發(fā)現(xiàn)！我剛開始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發(fā)卡上還有什么小黑點兒！”小徐不禁連連稱贊著，此時此刻，他才真正開始佩服起眼前這位年過半百即將退休的老刑警隊長來。

    “可是......就是不知道是誰的血？”小徐緊皺眉頭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不想老王倒反被他這副認真思考的模樣逗得哭笑不得：

    “所以啊，年輕人就是沒經(jīng)驗，下一步怎么走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嗎？你還不趕緊再讓發(fā)化學科那邊比對一下咱們的血液標本庫，看能不能比對成功?！?/br>
    小徐聽后一拍腦門說：“嗨呀！瞧我這榆木疙瘩腦袋！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沒想到！好嘞，王隊，我這就去！”

    “別急著走，我少說一句都不行，你再親自去趟航空學院，查查沈云峰當年休學的真正原因，對了，再查查他以及他直系親屬的現(xiàn)狀，回來向我匯報?！崩贤醪粎捚錈┦碌亟淮?/br>
    “好，收到！”

    說完，小徐又火急火燎地跑出刑警辦公室去了。

    2

    風風火火的小徐走后，刑警辦公室里又再次恢復(fù)平靜，窗臺上的那幾盆達木蘭綠植在明媚日光的照耀下郁郁蔥蔥，今天的天氣氛圍晴朗，陽光明亮到可以看見空氣中漂浮著的塵埃。

    老王回過神兒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哎，現(xiàn)在的年輕大學生啊，就是不愿意多想想幾個為什么？看來，我必須抓緊在退休前這個幾個月，好好培養(yǎng)一下小徐這個愣頭青了，可是，以他目前的辦案能力來看，想要完全接收自己的衣缽還是相當吃力的?！?/br>
    想到這兒，老王連連嘆氣，重又將目光收回到辦公桌上的那份化驗報告上，深深地陷入沉思。

    突然，一個念頭使他雙眼一亮，便趕緊拿起手機撥通了上面的一個號碼：“喂？您好，請問是瑾記者嗎？我是刑警隊老王，能不能麻煩您抽空來趟隊里，我有事想請教?！?/br>
    瑾一帆接起電話的時候正在報社忙著趕一篇新聞稿，只見她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只間，好騰出左右手來繼續(xù)敲擊著電腦鍵盤飛快地碼著字。

    “哦，您應(yīng)該是上次在海濱懸崖案發(fā)現(xiàn)場向我們詢問情況的那位王隊吧？”

    “哈哈！對的對的，就是我，那么瑾記者等下有時間嗎？”

    “沒問題，我等下抽空去拜訪您?！辫环攵疾幌氡愫芨纱嗟膽?yīng)承下來了。

    “好，我在辦公室等你，不見不散?！崩贤跻幌蚝苄蕾p像她這樣干脆爽朗的人。

    放下電話，他明顯感受到，多年來的無頭男尸案正在一步步向最終的真相靠攏。

    與此同時他也隱約預(yù)感到，這件案子背后的人性博弈將會是出乎意料的。

    還有三個多月，自己也面臨退休了，他希望，能在最后的這一段時間里親手為這個多年的連環(huán)殺人懸案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3

    接著，

    他站起身來從辦公桌旁的書柜里翻出上次那份沈云峰的卷宗，然后又坐回椅子繼續(xù)伏案研究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如水般流淌著，老王用筆在工作日志里畫著案件思維導(dǎo)圖，先是以李小桃為原點出發(fā)，接著順時針一一列出分支：梅思凡、瑾一帆、沈云峰、藍蝴蝶發(fā)卡......

    他想努力在這些人中間發(fā)掘出彼此相互的案件關(guān)聯(lián)點，可最終，他的思緒卻停滯在“犯罪動機”上便無法再繼續(xù)深挖下去了。

    正當老王思緒紛雜迷惘之際，卻聽見有人邊敲門邊禮貌地問候著：“王隊您好啊，我是瑾一帆?！?/br>
    只見一位身形高大甚至有些魁梧的女子立在辦公室門口，向他投來禮貌友好的微笑。

    老王連忙起身上前迎接，握手后，便邀請瑾一帆坐在沙發(fā)上，并從書柜里取出一只紅色鐵皮茶葉罐，準備泡茶接待客人。

    瑾一帆見狀趕緊攔?。骸巴蹶犇鷦e太客氣哈，我剛寫完稿總編才允許我出來半個小時見您，等下還要去市委做個專訪。”

    “哦！那好那好，那咱們這就開門見山了？”老王有些尷尬地將茶葉罐子放到茶幾上。

    “哈哈，沒問題，王隊您請講，我最愛開門見山。”瑾一帆發(fā)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

    “行，我就想向瑾記者請教一個問題，可是......”老王欲言又止。

    “您請講，我一定知無不言?！?/br>
    “我想知道在8月10日那天晚上，你和梅律師一起在毛家飯店喝酒到幾點？”

    “哦，讓我想想看哈，”瑾一帆低頭沉思片刻后開口到：“我記得那晚好像喝到差不多凌晨2點半左右。具體的時間還真想不起來了，您問這件事是有什么想法嗎？”

    王隊的這個問題忽然使瑾一帆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沒什么想法，呵呵，就是隨便問問，那期間你們聊了些什么內(nèi)容嗎？”老王不死心繼續(xù)試探。

    “這個，就是聊些大學時代的事情了，我和思凡喝酒主要還是吹牛開玩笑，專挑不正經(jīng)的事情聊。”

    “嗯嗯，那還記得那晚你大概是什么時候喝醉的嗎？醒來的時候又是什么時候？”老王繞老繞去總算是繞到了主題上。

    “說實話，我也記不太清究竟是幾點喝醉的，大概應(yīng)該在11:00左右吧，當時我記得還接了一個主編打來的電話。”

    “哦？那能不能麻煩您把那條通話記錄找出來給我看看。”

    “好。”說著，瑾一帆爽快的在手機里翻出那條通話記錄，上面顯示主編來電是在11:04分，兩人通話時長不到三分鐘，大約在11:08分掛了電話。

    “也就是說，在11:08后，你就睡著了？”老王兩眼開始放光。

    “應(yīng)該是吧，”瑾一帆被老王盯的快要起雞皮疙瘩了。

    “那你記得是什么時候睡醒的嗎？”

    “這個真記不太清了，期間斷斷續(xù)續(xù)醒了幾次，還有一次思凡還扶我去了趟洗手間?！?/br>
    “哦，好的......”老王再一次沉默思考，兩眼望著茶幾上那罐茶葉發(fā)呆。

    瑾一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連忙起身告辭：“那，王隊，我和市長約的專訪時間快到了，必須先走了，您有啥事歡迎隨時約我哈?！?/br>
    “哦哦，好好，那謹記者先忙，咱們下次再約?！崩贤跻捕Y貌起身送客到門口。

    卻剛巧撞見風塵仆仆調(diào)查回來的小徐。

    見他回來的這么快，老王心里暗自贊許，不得不說，這個孩子雖然有些愣頭青，可辦事速度還是很快的。

    3

    送走瑾一帆后，師徒倆又回到辦公桌邊坐下繼續(xù)討論案情。

    “王隊，查到了！沒想到今天調(diào)查進展的特別順利?！毙⌒爝呎f邊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怎么個順利法？”老王目光銳利，感興趣地問。

    不想小徐竟故意賣起關(guān)子來，　兩眼放光地看著那只還未開封的紅色茶葉罐：“王隊，這茶葉不錯嘛！金駿眉！我能嘗嘗嗎？”

    “嘿，這屁小子，感情把我這兒當茶館了，行，看你今天工作積極的份上，我給你親自泡茶喝。”老王說著拿起茶葉罐，站起身來。

    “嘿嘿，我哪能讓您老人家給我泡茶呀，讓我來給您泡還差不多！”

    小徐說著便一把抓過茶葉罐，撕開封口，從舀出一小撮茶葉，倒進茶壺里，又從地上拎起一只熱水瓶掀開瓶蓋兒往茶壺里面加滿熱滾滾的開水，最后重又把茶壺蓋子蓋好，不一會兒，一陣清香的茶葉味伴隨著一縷縷裊裊的白色水蒸汽緩緩從茶壺嘴兒里蔓延出來，不大的刑警辦公室里茶香四溢。

    “嘿嘿，聞著味道就是好茶！”小徐迫不及待地端起茶壺先給師傅老王斟了一小杯。

    “你小子少廢話了，我這珍藏了3年都舍不得喝的好茶也給你泡了，還不趕緊說說你查到了什么料？”老王有些不耐煩地催促著。

    只見小徐一邊端著茶杯小口抿著，一邊不緊不慢地說：

    “師傅您別急啊，說來話長，那我干脆長話短說好了，沈云峰當年名義上為休學，其實是被學校開除了?！?/br>
    “咦？我記得他父母可都是那所學校的教授，學的好好的為什么開除？”

    “因為他突發(fā)精神病了，聽說還有被害妄想癥?！毙⌒煲贿吤蛑枰贿呝u著關(guān)子。

    這態(tài)度反倒勾出了老王巨大的好奇心：“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會得精神?。?？”

    “聽說好像是和當年航空學院里一個女同學的飛行事故有關(guān)，可具體情況的就不太清楚了，無論我怎么問，學校那邊都不愿意透露那位女同學的詳細資料?！闭f到這兒，小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等待著師傅的批評。

    不想這回老王倒是放過他一馬似的，將話鋒一轉(zhuǎn)：

    “那他和他的父母現(xiàn)在在哪里？”

    “唉！要我說真是苦命的一家人啊，他被判強jian幼女罪成立后，便被扭送關(guān)押進咱們玉都市的日月山監(jiān)獄，可沒想到宣判當日他竟在庭審上犯病了！聽說當時鬧得很兇，還差點兒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那后來呢？”老王繼續(xù)追問到。

    “后來法庭當庭改判先把他送到第五精神病院治療?！?/br>
    “那他父母呢？”老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誰成想他父母第二天去看他時，竟被他砍死了！”

    “?。?？用什么砍死的？！”

    “一把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鐮刀！可能是從附近農(nóng)場里偷來的?！?/br>
    “然后呢！”

    “聽說他父母死狀慘烈，頭都被砍掉了！”

    “原來如此！那他現(xiàn)在還活著嗎？”

    “聽說這人后來因為精神病的原因，并沒被怎么樣，在醫(yī)院里又呆了幾年后便莫名其妙失蹤了！”

    老王這一次卻不再追問，深深地陷入了又一場沉思，小徐也不敢打擾他，只有安靜地坐在旁邊望著從茶壺嘴里冒出的白色蒸汽發(fā)呆。

    “王隊您想什么呢？”這次輪到小徐追問了。

    “我在想，事情遠遠沒我們想的那么簡單，案卷上說沈云峰還有一個弟弟？你再去查查看?！?/br>
    說完，便點上一支煙，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氣，面色凝重地繼續(xù)望著桌上那卷舊案宗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