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不要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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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釋迦寺戰(zhàn)況緊急,容不得半點拖延。當(dāng)天夜里,謝明臺便命朔月、揚風(fēng)、之夏三堂弟子筑云梯,造風(fēng)行陣,燃石為料,又令隊中修士持疾行咒,輕靈身法,令馬車飛馳前行。他老人家坐鎮(zhèn)陣中,以半步大乘之力催動陣眼,只見一路黃塵滾滾,近黃昏時,車隊已抵達(dá)摩耶山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釋迦寺大雄寶殿蒼黃的一角輪廓映照在秋陽之下,說不出的莊嚴(yán)巍峨。修真界太平已逾百年,這一群弟子多在自家門戶中嬌生慣養(yǎng)長大,許多人還是頭一次與師友分別,途中又經(jīng)歷種種艱險,此時見終點在望,都忍不住歡呼吶喊起來。 我在謝明臺身畔枯坐,不時偷望一眼旁邊闔目端坐,替他掠陣的葉疏。只見謝明臺眼前懸浮著一塊平平無奇的青石,正向不可見之處一次次發(fā)出單調(diào)之極的長音。只是無論如何呼叫,對面始終沒有回應(yīng)。 謝明臺雙眉緊蹙,指訣一變,長音頓止,旋即短促而快速地鳴喚起來。這一次卻幾乎立刻被人接起,謝明臺面露喜色,忙道:“白長老,你在哪里?” 他這車子被之夏堂改造過,四面空透,可極目望遠(yuǎn),掌控全局。話音剛落,只見半空中斷線紙鳶般摔出一人,從我們頭頂一路跌落,身上鮮血淋漓而下,竟整整濺灑了大半支車隊! 我從沒見過一個人身體里,竟能流出這么多的血。見自己面紗上斗然濺上一片鮮紅的血點,駭?shù)貌挥赏笠豢s。 葉疏身形一展,如同一只雪白的鳥兒斜斜掠出,將那流血之人一把挽在手中,阻住他直落之勢。 這才聽那青石中傳來白無霜的聲音,隱隱似有遠(yuǎn)天回音:“老謝,你來得正好。我正與……玉清子道長……救……”只聽那邊劍氣縱橫,似乎激戰(zhàn)正酣,只說了這幾個字,便無法再開口。 我此時已搶到葉疏身邊,見他手中那人白發(fā)雜駁,已經(jīng)十分蒼老,衣上白雪玄鶴也已被鮮血浸透,想來便是那玉清子道長了。我手已按在一霎雨劍柄上,此時忙蹲了下來,解開他衣衫查看。見他胸腹上一道劍傷深可及骨,連皮rou都翻了出來。我心中更駭,想:“不過一道傷口,怎么流血如是之多?” 只見車隊最前一道黑影幾縱幾躍,卻是蕭越來到我們車前,稟道:“謝長老,那血魔冷千鋒半刻之前突然現(xiàn)身摩耶山下,襲擊長春堂神、意二鼎。白長老正與其分身相搏……” 一語未畢,青石中和天邊同時傳來一聲刺耳劍鳴,隱約聽見眾弟子驚呼之聲。白無霜重重喘息了幾聲,雖似招架住了這一劍,卻已竭盡力氣:“老謝,快去……守鼎!”喀然一聲裂響,竟是劍鋒吃力不住,從中斷折。 謝明臺倏然站起,叫道:“白長老!” 蕭越面色極為嚴(yán)峻,將右手上新纏的一段黑錦束帶解下,露出手背上一枚血紅符咒,向之吩咐道:“延秀長老,傳令全隊立刻停車,原地待命。揚風(fēng)堂封堂主,派遣三隊精英弟子,持金剛咒前往長春堂護(hù)鼎。延宗長老,結(jié)陣!” 這符咒我從前不曾見過,想是為釋迦寺之戰(zhàn)專門備置的。他言出之際,咒印焰光閃動,我手中舊傷亦有感應(yīng)。只聽隊中一前一后傳來兩聲應(yīng)答,那蕭家老婦更是行動如風(fēng),話音落地,每一輛馬車前立刻浮起兩枝血色珊瑚,交叉嗡鳴,警示眾人不再向前。 此時白無霜的聲音再次響起,喘息更劇,語意卻比之前無畏得多:“血魔傷人,流血不止,無藥可解。叫孩子們都躲開點!風(fēng)吟,拿你的劍來!……”一聲清鳴,似乎那邊又已動上了手。 我聽見“流血不止,無藥可解”,一顆心登時高高懸了起來。見葉疏雪白身影玉立而起,同悲劍也已出鞘,忍不住一把牽住他的衣袖,顫聲道:“你……千萬小心。” 葉疏澄澈的雙目向我看來,微一頷首,道:“嗯?!?/br> 我見他雙足一點,沿著那玉清子道長跌落之處凌空奔去,胸腔也仿佛空了一大塊?;剡^身來,才見蕭越還在原地,手上血咒已暗,卻仍不動身,似在等待什么一般。 我向謝明臺望去,見他雙目緊閉,正將外延極深的陣法緩緩收回。一恍神間,才意識到他是在等我,一時竟不敢抬頭,只低聲道:“大師兄,你……你也當(dāng)心。” 蕭越目中流露出歡喜之色,鄭重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縱躍而去。 我目送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消失在天盡頭,這才低下頭來,扶起那位玉清子道長。見他臉上已無半分血色,連嘴唇都已轉(zhuǎn)為死白,傷口仍不斷涌出暗紅色的濁血。我手頭一時也無可用之物,忙將面紗撕了一大幅下來,替他包扎傷口。只是心慌之下,一個結(jié)卻半天也系不上。 只聽天邊劍刃交鳴,十余道劍影白光森森,將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袍男子圍在其中。白無霜首當(dāng)其沖,厲聲道:“……冷千鋒,站??!”說著,手中劍似飛星,向那男子急攻過去。那不是他平日的佩劍“寒水”,卻是江風(fēng)吟雙劍之一“游云”。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傳說中嗜血如狂的大魔頭,卻與我想象中怒發(fā)沖冠、血氣彌漫的模樣大異,其人只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劍客,只是身法快得匪夷所思。手中雖只一把青劍,施展起來,劍如其名,便如百十道劍鋒同時在空中綻開,令人心驚目眩。 我對劍道連略知皮毛也談不上,但一眼望去,便知境況危險之極。圍攻者雖眾,但在他暴風(fēng)驟雨般的攻擊下,僅有白無霜還能趁隙還擊一二。其他人莫說還手,就連追逐他身影也已經(jīng)吃力之極??v有良機在前,卻又顧忌他手中那把殺人劍,不敢直攖其鋒。心中一怯,愈發(fā)阻攔不住。眼見那冷千鋒一劍逼退白無霜,又向山下一處濃煙滾滾的屋舍急投而去,想來便是長春堂神、意二鼎所在之地了。 眾人之中,卻以江風(fēng)吟那道金色身影最為醒目。我從前見他施展劍法,一招一式,姿態(tài)皆十分華麗考究。今天看來,卻多了些好勇斗狠之意,神情也頗為猙獰。見冷千鋒就要落地,一咬牙關(guān),也乘風(fēng)急墜而下。手中短劍如同一道金粉塵絮,向他背心激射而去。 冷千鋒身在空中,眼看避無可避,竟在將落未落之際一個反折,灰影一晃,向我們的車隊直沖過來。只聽咔、咔兩聲,驚呼聲四起,迎頭兩架馬車中的弟子躲避不及,眼見就要被他鬼魅般的劍芒擊穿! 謝明臺一直雙目緊閉,此際倏然睜開,言出如咒,大喝一聲:“去!” 但見那正如退潮般緩慢收回的陣法,邊緣斗然漫開,如潮頭急回,將冷千鋒直直掀出半里之遠(yuǎn)! 冷千鋒滾落在地,一雙毫無神采的眼睛緊緊鎖在謝明臺身上,木然道:“這里還有一個?!?/br> 那風(fēng)行大陣同時催動數(shù)百人馬前行,本是古兵法中急襲之法,有傷道法公允。謝明臺雖已臻半步大乘之境,收回時仍須謹(jǐn)慎小心,免遭反噬。適才為保護(hù)門中弟子,靈臺明顯已有損傷,雙目又已緊緊闔上。此時他身邊無人掠陣,惟剩一個不中用的我。當(dāng)下執(zhí)劍而起,但心驚膽戰(zhàn)之下,手心冷汗直冒,連腳底都已軟了。 白無霜此刻已率眾落地,距冷千鋒只有數(shù)尺之遙,幾道劍影已向他身上招呼過去。那冷千鋒不閃不避,眾人眼前一花,只見他竟從分身之內(nèi),又化出第二個分身?,F(xiàn)身之處,赫然就在謝明臺眼前! 江風(fēng)吟身法遠(yuǎn)不如他妖異,落地之后,反比白無霜他們離我們近得多。見狀更不多言,人劍合一,飛絮揮出一縷金線,向“這個”冷千鋒勁射而來。 我見一個高大的灰影在面前瞬間出現(xiàn),手中青劍沾滿血漬,便要向謝明臺頭顱削去,下意識地便護(hù)在了他身前。忽然之間,混亂的神識中清清楚楚地浮現(xiàn)了一招劍式:——飄風(fēng)驟雨! 我修煉這劍訣時日不長,未能參悟半分劍意。我原本不是愛與人一較高下的性子,平日與葉疏切磋也是點到為止,對敵時反而是那幾招青云劍用得多。萬分緊急之下,哪里有余裕思索?一霎雨在手,一招“飄風(fēng)驟雨”,便向冷千鋒遞了出去。與此同時,江風(fēng)吟的飛絮也已逼近了他后心。 一剎那間,飛絮上的金線煥發(fā)出驚人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幾乎都睜不開。其中又藏帶著些許水靈之力,兩相交合,真如天風(fēng)狂雨一般,竟將那不可一世的血魔胸口打了個對穿! 分身是本尊神念所化,冷千鋒被飛絮刺中,雖無鮮血流出,身形卻虛蕩了一下,仿佛水面的倒影忽然破碎。他呆滯的目光緩緩低下去,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劍尖,又直直向我臉上看來,嘴唇一咧,道:“很好,我記住你了。” 我與他目光相對,只覺背心陣陣發(fā)涼,想到謝明臺還在我身后,硬撐著沒有低下頭去,手卻已經(jīng)顫抖個不住。 只見冷千鋒雙臂一振,將飛絮錚然一聲倒射回去,帶得江風(fēng)吟也往后踉蹌了幾步。他高大的身軀化為透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無霜此時也已擊退另一個“冷千鋒”,率眾向這邊疾奔過來。見江風(fēng)吟一擊得手,甚為喜慰,在他肩上拍了好幾下。江風(fēng)吟面上卻無半點得色,兀自收了短劍,跳下車去了。 我見他方才那一劍精彩之極,心道:“多日不見,他劍法竟精進(jìn)如斯。只是不知為何看起來不太高興?難道那血魔只記恨我一個,他自覺被看輕了么?” 我們一行初到摩耶山下,便遭遇強敵。謝明臺、白無霜皆有損耗,將車隊略作安置,便帶領(lǐng)我們前往大雄寶殿,與寺中主事相見。方丈無相大師與大乘境只一步之遙,正在后山禪院極力沖關(guān)。如今掌管山寺一應(yīng)雜務(wù)的是執(zhí)事長老無我大師,慈眉善目,為人親切。那首座無性大師卻是一名武僧,手持一柄紫金佛杖,身上穿的袈裟也與旁人不同,色澤尤其鮮亮。他似乎不善言辭,從頭到尾,除了自報家門,再無一句多話。往一眾僧人前一站,正是一個堂堂正正、威風(fēng)凜凜的大和尚。另有幾名班首、執(zhí)事,一一廝見過后,便各自著手安置。釋迦寺本就有千人之眾,先前已有諸多宗派前來駐扎,加上今日來到的三四百人,洋洋灑灑,接踵摩肩。光是安頓這兩千多人,便已千頭萬緒,極不容易。無我大師卻還抽空來到我和葉疏面前,打量一番,笑道:“這想必就是道尊那兩位喜結(jié)連理的高徒了,恭喜,恭喜!今日倉促,未及準(zhǔn)備新房。還請二位委屈幾日,以后大婚之時,老和尚一定親來念十卷,賀有情人?!?/br> 我何曾想到這樣一位白須飄飄的得道高僧,也來揶揄我和葉疏的婚事,只羞得面皮通紅。早有小沙彌上前,將我和葉疏領(lǐng)入東邊僧院一間小小禪房中。禪房雖舊,卻打掃得一塵不染,令人進(jìn)門便覺清爽。只是房中空得嚇人,其他陳設(shè)一概皆無,連石榻上的席子也已被人揭去,留下了許多青色印子。床頭卻放著一團(tuán)破破爛爛之物,花色斑駁,不知是墩布還是衣服。 那小沙彌走在前頭,似也有些意外,“咦”了一聲,將那東西提了起來。我從后看得分明,卻是一件陳舊之極的百衲衣,上面沾滿了暗色血跡。 那小沙彌撓了半天自己的光腦袋,才恍然道:“是了,這是象竹師兄遇難時身上所穿之物,想是靈素谷的醫(yī)士派人送過來的?!闭f著,便將之?dāng)堅谑掷?。只是那衣服實在太破,只這么一動,上面又掉下好幾條碎布。 我忙從地上收撿起來,遞到他手里。那小沙彌連聲道謝,又嘆氣抹淚道:“象竹師兄是我們首座長老的心傳弟子,佛典精通,武藝出眾,最難得的是那一副菩薩心腸。首座長老從前脾氣暴躁,打人罵人都是家常便飯,全靠象竹師兄在旁勸告求情,后來漸漸也都改了。只恨那血魔……”嗚咽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從未見過這位象竹師兄,但見他哭得傷心,想來是個宅心仁厚之人,也忍不住跟著掉了幾滴眼淚。那小沙彌哭了好一陣,才逐漸止歇,小心捧起那百衲衣,說他要去請教首座長老,看是埋入衣骨塔,還是和這房里其他器用一樣盡數(shù)燒去。連道了好幾聲失禮,才拭淚去了。 葉疏一直與我牽手而行,待那小沙彌出門,雙目便望著我的臉,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緒。我忙擦了擦眼角淚滴,道了聲:“抱歉?!毕氲街爸x明臺他們提到護(hù)陣之事,問道:“謝長老他們是不是讓你過去?” 葉疏道:“嗯。”目光垂下,看著我二人手上的長相思,又說了一句:“有事叫我。” 我心中一蕩,連點了幾下頭。目送他背影消失,自己空落了一會兒,才提步出門,獨自前往藥師殿中。本來只想找靈素谷醫(yī)修問一句話,一進(jìn)大殿,只見滿地傷者橫陳,處處哀哭,殿中彌漫著一陣濃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那白日受了重傷的玉清子道長也在其中,身邊卻冷冷清清,只有一名面容文秀的弟子在旁煉石煮藥。身邊醫(yī)士來來去去,并無一人前來替他療治。 我忙在他身邊蹲下,見他尚有呼吸,不由道:“怎么不請人過來?” 那煮藥的弟子頭也不抬,道:“他們說師叔祖受傷太重,治了也是無用?!睂酌冻嗌^迅速換了位置,手法漂亮之極。 我見他衣上也繪著白雪玄鶴,想到他們?nèi)逵^被魔教殘忍滅門,世間所余不過寥寥二三人。一時惻隱心起,道:“能讓我試試么?” 那弟子目光仍只盯著爐中的石火,道:“你要試,就試罷?!?/br> 我只覺他口吻冰冷,想是傷心之故。當(dāng)下伸手探了探玉清子靈脈,只覺他體虛之極,靈核亦十分松散,與蔣陵光、岳明柔、葉疏他們勤修苦練的靈息全然不同,看他手邊也并無長劍,只怕平日并非主修劍術(shù)。再探下去,果然觸到他靈基中沉淀的厚厚一層靈石精華,看來是一位精于煉造的前輩。只是血液枯竭,靈石在體內(nèi)無法淬煉。我思忖了一陣,心中已有計較,遂將自己的天靈息化作滔滔之水,送入他靈臺之內(nèi)。只是他如今神識未復(fù),我也不會淬取之法,一時卻無動靜。 那弟子這才抬起頭來,眼神平淡,反勸慰我道:“生死有命,不必徒勞?!?/br> 我正灰心喪氣,忽覺手中一震,玉清子蒼老的眼皮竟動了一下。我心中大喜,忙握住他雙手,持續(xù)送入靈息。只覺他靈識漸醒,靈核也緩緩運轉(zhuǎn)起來,體內(nèi)多年沉積的靈石精華,也在我催動下一點一滴發(fā)揮出來,將他荒蕪的血脈一寸寸填補起來。雖比之活血是天差地遠(yuǎn),但續(xù)命應(yīng)是無憂了。不一時,嘴唇已恢復(fù)些許顏色,脈搏也從幾乎沒有轉(zhuǎn)為微弱。 那弟子這才向我臉上望來,沉默了好一陣,才靜靜道了聲:“多謝。” 此時早有靈素谷、七心門醫(yī)士來到,見我竟將血魔重創(chuàng)之人從鬼門關(guān)拉回,均覺不可思議。消息傳出,殿中歡呼流淚聲四起,許多人紛紛擠到我身邊,求懇道:“隨云師兄,隨云師兄,替我?guī)熜?、師姐看看!?/br> 我最怕被人擁簇,一時渾身都不自在,只得低著頭一一答應(yīng)。忽而紅衣一照,江雨晴背著那大白蘿卜,推開眾人硬擠到最前面,叫道:“師兄,你先給我哥看看,他要死啦!”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殿角奔去。 旁人聽見兇險,都讓開一條道路來。我心頭也是劇烈一跳,心想:“白天見他并未受傷,難道后來冷千鋒又去而復(fù)返?”心中一急,也快步跑了起來。誰知到了一看,只見人來人往,少說有十個身著江家服色的人在旁伺候。江風(fēng)吟躺在一張干干凈凈的軟榻之上,身上外衣已被解開,露出脅下一道一寸多的淺淺劍傷,想來是那血魔臨走最后一擊留下的。雖然也不斷有細(xì)小血珠滴下,但比之其他傷者,實在也談不上多嚴(yán)重,“要死”云云,更是無稽之談。 我見江雨晴夸大其詞,原本有些不喜。心中皺了皺眉,來到他身邊,伸手便去探他傷處。 江風(fēng)吟一見我,仿佛見到瘟疫一般,猛地把外衣一掀,將自己傷口裹住了。 江雨晴不明所以,奇道:“哥,我叫隨云師兄給你治傷,你躲什么呀?”說著,便上前去拽他的手。 江風(fēng)吟把她的手一拂,回身吼道:“我不要他治!” 我見他眼神中全是嫌惡,反應(yīng)又如此激烈,本來對他的一點憐惜,又全數(shù)煙消云散,忍氣道:“江師妹,令兄心緒不太平穩(wěn),我……一會兒再過來?!?/br> 江雨晴還未開口,江風(fēng)吟已截聲道:“別來,永遠(yuǎn)也不要來了!” 我氣往上沖,心想我又不曾得罪你,你卻這樣趕我。一怒之下,轉(zhuǎn)身便走。 只聽江風(fēng)吟在后冷聲道:“對了,聽說你跟……好事將近,恭喜你得償所愿了。說起來,你也算是江家出去的人。到時候我一定為你備下五色嫁妝,送你風(fēng)光大嫁?!?/br> 我聽他說得刻薄嘲諷,氣急之下,對他怒目而視,便要找一句話來回諷他。一望之下,卻見他裹得亂七八糟的金緞外衣下,露出里面一件舊得不成模樣的衣裳??礃邮揭膊皇抢镆拢涌p處都已跳了絲,胸襟上還有一處污損。再一細(xì)看,卻哪里是什么污損? ——分明是一朵繡上去的淡色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