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不愿看見我,就別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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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覺那小花甚是眼熟,似是從前我繡在他衣服上的。但天長日久,也不確然。這么一遲疑,再多的惡言也說不出口,只頭也不回地道了聲:“那就多謝了!”只聽身后一身暴響,大約江少爺又在摔東西泄憤,不知遭殃的是手爐還是茶碗,我也懶得再去理會。 殿中傷者雖眾,需我親手救治的卻不到十人。先前在萬法佛尊金身前受血魔重創(chuàng)者,不是當場殞命,便是鮮血流盡而死。如今尚能僥幸活命者,當時都不過輕傷而已。如今身上皆敷著厚厚的止血藥粉,只是血流如注,將藥粉都沖了開去,須有人時時在旁補充。我先來到一位昏迷不醒的大易宮師兄身邊,向他體內(nèi)送入靈息。他正當盛年,平日又修煉得宜,失血雖巨,卻比玉清子道長恢復(fù)快得多。只一時半刻,臉上便見紅潤,傷口鮮血也不再流出。一旁自有其他醫(yī)修上前包扎、開藥,我收回手,見他師姐、師弟盡皆喜極而泣,只覺心中暖盈盈的。如此依葫蘆畫瓢,將余下幾人一一看過,殿外天色已經(jīng)大明,算來已是十二月初三清晨了。我替最后一名傷者療治完畢,只覺腰酸背痛,眼睛也有些張不開了。 這名傷者卻是一位宗門長老,身邊門徒如云。見我救得他老人家性命,個個感激涕零,有要拿靈寶、法器酬謝我的,有連連呼謝神醫(yī)的,更有直接向我跪下磕頭的。我哪里見過這場合,拉了這個又扶不起那個,只急得滿頭大汗。 我診療之時,好幾名醫(yī)修便一直緊隨我身旁,見我手到血止,皆有好奇難耐之色。此中猶以靈素谷醫(yī)修最甚,好幾個當場便掏出醫(yī)經(jīng)來,旁若無人地在我身后交耳討論。向我投來的目光更是狂熱,仿佛要在我身上扎上幾十根針,給他們一探究竟才好。此時見我窘迫異常,皆有不解之色。一名頭戴白色方冠的青年醫(yī)士便施施然走上前來,擋在我身前,鼻中哼了一聲,道:“趕緊散了,照方子煎藥去!” 我見他氣派十足,其他醫(yī)士行動說話間也以他為尊,想來是靈素谷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見他替我解圍,忙向他道謝不迭。那青年反奇道:“看你做大夫這樣熟練,旁人吵吵嚷嚷來謝你,怎地如此不習慣?” 我漲紅了臉,羞怯道:“我……我豈敢稱什么大夫,不過會些縫縫補補的笨功夫罷了?!闭f著,便將自己補續(xù)他人靈息之事說了。 那青年一聽之下,兩眼放光,立刻取出腋下夾著的一卷醫(yī)書,并書中一支羽毫筆,將我拉到殿中一處僻靜之地,呼朋喚友,將我團團圍住,問了我大大小小無數(shù)個問題。從呼吸吐納、周天運行,問到起居食宿、父母生辰,直到將那書上空白處記得密密麻麻,無處下筆,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又合十求懇道:“師兄,能不能請你給我們一點血?我們馮谷主半生精研此道,當今許多救命靈藥,皆是他老人家從血中析取而成。只是異血難覓,谷主近年又身體不濟,已許久未煉制過新藥了。如今魔人紛出,邪法猖獗,光一個血魔便已難以對付。師兄靈質(zhì)如此難得,如能交由我們帶回,讓谷主研究一二,或再試煉出幾味丹藥來,那便是全修真界之幸事了?!?/br> 我聽他說得如此鄭重其事,自無不允。那青年欣喜若狂,忙將那羽毫筆往兩頭一拔,露出其中一條透明的長管,道了聲“得罪”,便將那長管上連著的一根細針亮出,往我腕上扎入。我任他將那管子一點點吸滿,見時機湊巧,便小心問道:“不知貴谷中有沒有一位……學徒,名叫柳唱的?” 幾名靈素谷弟子原本聚在我二人身畔,聞言面面相覷,空氣也好似遲滯了一瞬。只見那青年將滿當當一管血惜重地收進懷里,這才抬起頭來,訝然道:“師兄……莫非與我們少谷主識得么?” 我見他們反應(yīng)奇異,本已捏了一把冷汗。聽到“少谷主”三字,才長舒了一口氣,忙搖手道:“也、也談不上識得,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庇浀盟麖那案嬖V過我,他是谷主私生子。如今看來已經(jīng)認祖歸宗,身份也已大不相同,倒也不忙相認。本想再打聽一下那血尸之事,又想他心地仁厚,連我那般伶仃孤苦之時,猶對我不離不棄。如今常在他父親身邊,若見不平,定會出言勸阻,也用不著我在這多嘴了。 那青年還待開口,只見先前引路的小沙彌急急忙忙走來,向我道:“道長,您的那位……呃,夫君,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位道長,讓我來找你,說他之前給你傳過……什么思的,你沒有回應(yīng)?!?/br> 我心中一跳,忙握住腕上墜子,見紅光并不閃動,想是先前療治時未曾注意。一時頗覺遺憾,忙問道:“他找我什么事?” 那小沙彌道:“沒什么事,就是問你在哪里。他在大雄寶殿中等人,一時卻不得回了?!庇诛w快一合十,道:“道長要是沒有其他吩咐,我就去衣骨塔啦!” 我聽這平平常常兩句話,心頭竟如蜜之甜,渾身疲累一掃而空。聞言忙回了一禮,道:“勞煩了。是去安葬象竹師兄的……?” 那小沙彌道:“正是。我捧了這衣服去,首座長老看都沒看一眼,只說人死如燈滅,讓我們趕緊燒了了事?!睂⑹种幸路⌒牡乩砹死恚蝗坏舫鲆粔K看不出花色的襁褓來。他彎腰拾起,又不由落了幾滴淚,抹眼道:“象竹師兄一出生就遭人遺棄,首座長老在后山撿到他時,他身上就只穿著這塊包布。他小時候沒有衣裳取度,一年年長高長大,都是首座長老親手給他補續(xù)。他是知道自己……,臨行前才特意將這件舊衣穿在身上。不知象竹師兄到了那邊,身上冷不冷,有沒有人給他衣服穿?” 我對佛宗一無所知,只道這位無性長老佛法高深,已經(jīng)到了堪破生死的大境界。聽他說得傷懷,忍不住道:“小師父若不忌諱,可否讓我縫補一番,再行送去?” 那小沙彌感激不盡,連聲道:“多謝,多謝!到時燒寄過去,師兄一眼便認得出來了?!庇窒蛭液鲜當?shù)次,才恭恭敬敬離開了。 我將那百衲衣收起,一時觸動心懷,若有所思。那靈素谷青年聞聽我二人對話,眼中卻迸出狂喜之色,向我請求道:“師兄既已婚配,可曾與人雙修?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一二?” 我大驚失色,忙將手擺了十幾擺,推辭道:“這個就……不大方便了。”生怕他還要尋根究底,忙尋了個借口逃開了。 回到殿中,好一通拐彎抹角,才重新回到江風吟所在之處。只見他正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江家眾人小心翼翼地在旁服侍,江雨晴卻不在其中。我徑自走到他身邊,推了推他肩膀,叫道:“……喂?!?/br> 江風吟見我去而復(fù)返,臉色一下變得說不出的古怪,嘴巴開合了兩下,才惱怒道:“你又來干什么?說了不要你治了!”說著,一把翻過身去,拿后背沖著我。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要也罷,不要也罷,總之這里只有我能治?!币膊活櫯匀四抗?,直接坐在他軟榻旁邊,從托盤中取了一塊干凈手巾,往他臉上一扔:“你不愿看見我,就別看好了!” 江風吟向來心高氣傲,被我這么一頂嘴,氣得立刻扭過身來,渾身靈意驟然激昂,連我那半截面紗也被直拂到臉上。我本已做好他死活不肯配合的準備,誰知他怒視我好半天,只將兩手握得咔咔作響,卻沒有下一步舉動了。 我不愿多話,伸手將他外袍粗暴一扯,露出脅下傷口來。那血魔妖術(shù)著實厲害,一夜過去,那淺傷竟無半點愈合之態(tài),血反比先前流得更多了。我飛快掃他一眼,諒他也不肯松開雙手,遂直接將掌心放在那傷口之上。靈力送出之際,原本還擔心他頑抗不服,沒想到也出奇地順利。他體質(zhì)既強,受傷亦輕,只片刻間,血液中的流毒已被連根拔除,臟器也修復(fù)如常。只是身體肌rou僵硬無比,仿佛對我的觸碰極其抗拒一般。 我見他傷口中血流漸止,這才緩緩將手收回。只見他身上那件舊衣沾滿血跡,無論如何是不能要了。一時心想:“這衣服本來也不是貼身穿的,這穿著如何能夠舒服?”有心再給他備一件里衣,想他定然不肯要,遂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江風吟一直沒將毛巾拿下,一張俊臉遮去大半,只露出有些失去血色的嘴唇。他性情一向飛揚,少有如此靜默之時。我若是完全猜不透他也罷了,偏偏又對他熟悉之極,也只好沉默不語,將繃帶穿過他身下,替他包扎好傷口。他身動之時,衣上一陣白檀香氣也隨之浮起。 我心中想:“這么多年,他倒只愛這一種香味?!?/br> 忽見一名黃袍僧人前來,向江風吟道:“傳謝真君口令:佛尊金身底下發(fā)現(xiàn)敵人侵襲之勢,請道長速往正殿待命?!?/br> 江風吟應(yīng)道:“知道了?!边@才支起身來,將臉上手巾摘下,卻也不看我,只是避得遠遠的。 我聽戰(zhàn)況生變,本已起身欲走,見他怔坐不動,遲疑了一下,才道:“你……多保重?!?/br> 江風吟眼角狠狠跳動一下,仍一語不發(fā),只將那手巾擰得更緊了。 我出得殿來,見到門外亮光,忍不住舉手擋了擋。忽然之間,心中無比思念葉疏,恨不得插翅飛到他身邊。一路急急忙忙趕回禪房,連腳步都比平時快了許多倍。 只是我到底慢了一步。小沙彌告訴我,首座長老無性大師夜巡時,探得大雄寶殿地下禪武大陣有細微裂痕,恐是魔人妖詐,嘴上宣稱要踏平摩耶山、迎魔尊歸位,暗地里卻打著竊取魔種的主意。幸得無性大師發(fā)現(xiàn)及時,現(xiàn)已帶領(lǐng)三十多名高階僧侶,并謝明臺、興云法師一干宗老,連蕭越、葉疏、江風吟等道宗弟子,一并往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