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之地本就多雨，又正值道衰魔盛之秋，河面上愈發(fā)陰濕起來。我坐在那玫紅色大床上，如同坐在水中，連衣服、頭發(fā)都仿佛吃了水，沉沉地堆在身上。惟一可慰藉者，卻是我久久不愈的腹部傷口，已在擊殺蘇隕星的一瞬間恢復如常，只留下幾個淡淡的白色疤痕。我低頭撫摸了一下，自己嘆了口氣，向水晶簾后那個金色的身影道：“……我已和白長老說了，天亮之前要交代分明?！?/br>
    江風吟渾身一僵，隔著簾子一動不動地望著我，許久才艱難走上前來，在床沿邊上斜著身子坐下。我向他靠攏過去，只覺他悚然一驚，幾乎就要從我眼前逃開。我不由失笑，道：“不過幾天不見我，倒像見了鬼一般?！币粫r移到他身邊，拿起他左手細看，見那紗布中隱隱透出血來。一探之下，見他腕上一道深及靈脈的傷口，正汩汩冒出鮮血。修真之人最要緊的便是靈脈暢通，呼吸吐納，周天行走，無不仰賴于此。若受皮rou之傷，縱然血流成河，也無損半寸修為。但這靈脈中的先天之血，卻是輕易毀損不得。他這傷口并非新創(chuàng)，少說也是七八天前以極薄銳的刀刃割開的，本已敷藥將息，今日浮云、飛絮同時出鞘，許是使用太過，又再次迸裂如泉。我以靈息探入，只覺他一身氣血慘淡之極，僅能維持最低限度的運轉(zhuǎn)。他與我分別之際，已是凌虛中期，此時不進反退，內(nèi)里空耗，只怕數(shù)百年也難以恢復生機?？磥磉@換血療法，傷靈動魄，更重創(chuàng)自身根基。如非至親至愛之人，確是難以痛下決心。

    我握著他的手，心想：“看來這血脈之術也非牢不可破，只消將自己靈脈割斷，一身鮮血放出，便可自行解除。只是不知如此一目了然的法子，為何卻從來無人使用？蕭越若是知道，當日也不至枉受冤屈；江風吟也是機緣巧合，才能與我相見。想來世上從無這樣的蠢人，對人施術之后，反又自毀血脈，追悔前塵?！?/br>
    一念至此，只覺萬事荒唐，如同一場顛倒之極的笑談。其時心中已有計較，仍忍不住開口道：“我在你家時，好像沒聽你提過你父親。”

    江風吟手被我牽住，身上硬得如同石塊一般，聞言只干澀道：“……我和……都是乳母帶大的，從沒見過父親?！?/br>
    我聽他特意將meimei名字隱去，反追問了一句：“雨晴身上的血煞除盡了么？”

    江風吟張了張口，卻幾乎嘶啞不成聲：“……除盡了?！?/br>
    我微一點頭，衷心道：“嗯，那也是萬幸了?！闭f著，反手褪下衣物，頭也不回道：“來吧?！?/br>
    話雖如此，等我衣衫盡解，仰面倒在床中央時，卻見江風吟還直挺挺地愣在原地，一無所動。我皺了皺眉頭，起身將他拉過來，見他神色靡喪之極，也不知能不能硬起來。遂好心問道：“怎么了？要先親嘴么？”

    江風吟跪撐在我身上，一點也不敢碰到我身體，聲音也啞得變了形狀：“我……我不想跟你……這種情形下……”

    我一直強自抑制，此時幾乎氣笑了出來，反問道：“若非這般情形，你道我便情愿么？”本不欲口出惡言，但見他不肯配合，還要我來催請，不由冷笑道：“……葉疏就比你聰明，一句多話也不問！”

    江風吟生平最聽不得葉疏兩個字，平時若拿他作比，早對我發(fā)起狂來。如今聽我提及與葉疏交合之事，果然如同被一根毒針狠狠蟄了一下，整張英俊面容都扭曲起來，手也緊緊握住了我肩頭。只見他眼瞳在夜船之中一片濃暗，但并非我意料中的激狂，反顯出一種難言的痛色來：“我知道?！恪闶菫樗瓐笏改钢?。你……總是如此，總是為了……別人……”

    他若惡聲惡氣，罵我?guī)拙洌业挂残陌怖淼?。但這疼惜之語，我實在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一時也無暇多想，立刻將臉迎了上去，吻住了他嘴唇。

    江風吟原本嘴唇冰冷，與我吻了片刻，才恢復了一絲暖意。我生怕他還要與我做什么剖心之談，索性動起手來，將他一把推在床上，在他身上摸索一陣，便埋首在他胯間，雙手扶住他的物件，就口含吮起來。江少爺這根東西本就粗大，蟄伏時已極有分量，又值血氣方剛之年，我與他在玫瑰花園那些時日，他便常常摟我坐在身上，下面硬得發(fā)脹，頂?shù)梦移ü缮邸Ｄ呐率菑那霸谥ヌm臺時，也是一點就著。但今日怕是體虛無力，與他舔了好一陣，才見他緩緩勃挺起來，也不似往日高舉急切。我也不欲多言，分腿坐在他身上，自己掀開內(nèi)袍，便向他陽物上坐了下去。

    這個姿勢對我二人也不陌生，他咬牙要獻身給我那一夜，我便是這般跨坐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軟xuecao他的roubang。當日他也是不知所措，還是我讓他扶著我的腰，助我搖動。今日我也一般不得力，喘著氣低望時，卻見他雙手緊緊捂在自己眼睛上，嘴唇咬得發(fā)紫，連嘴角肌rou都在不停顫動，卻未發(fā)出半點聲音。

    我俯身下去，催促道：“我動不了了?！?/br>
    江風吟雙臂交叉，遮擋在臉上，哽咽道：“阿云，我好想你?！?/br>
    我索性不懂也罷了，但這一刻竟與他靈犀相通，也不忍再諷刺他，只將臉頰貼在他胸口，自己平靜了一下，才低低道：“……哥哥，人不能什么都想要?！?/br>
    江風吟嘴唇一緊，咬得一線鮮血登時迸出。但他動作確實不再被動了，只一翻身，便將我牢牢壓在身下，陽物也終于開始堅挺發(fā)燙，一下就將我rou環(huán)口頂開了。

    我被他緊緊摟住頭頸，看不見他神情面容，只是如從前一般，受他一次又一次強力沖撞而已。江少爺床技一向不十分出色，多是只顧自己爽快，動作粗暴直接，少有溫柔小意。但這次交合不同以往，一樣的動作，倒給他弄出了些罕見的柔情。行事到后半程，我竟也有了些情動，情不自禁地攀緊了他的背，拿下體一起一伏地去迎合他。玄陰之力受我意愿壓制，也被迫張開口來。只是有葉疏那一次殷鑒在先，它不待交合完成，就已開始瘋狂反撲。先是從腹部開始刺痛，繼而擴散到整個下體，到最后瀕臨高潮之時，我身上冷汗已將床單浸得透濕，xue腔中緊縮痙攣，已分不清是痛感還是快感。只覺江風吟背肌發(fā)緊，大腿顫動，摟著我的手熱得驚人，如要將我燙傷，顯然也要射了。夜船薄霧之中，我感到他濕潤的臉借著黑暗，一點點畏怯又難抑地貼在我耳朵旁，臉頰上，卻再也不敢攀上更多。幾滴guntang的淚水，也隨他最后幾次動作，悄無聲息地落在我汗?jié)竦牟鳖i上。

    我在我二人交織的濃厚靈息中半睡半醒，仿佛一個失神，做了一個久遠的夢。待我拖著疲倦的身軀醒來，又為身上的劇痛喘息平復了許久之后，江風吟仍在床上昏睡未醒。他身上微微煥發(fā)著光芒，周身流動的靈意純正豐沛，面色也比昨天好看多了。只是俊容上猶帶淚痕，在一片凌亂的巨大玫紅色之間，甚是脆弱堪憐。

    我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伸過手去，想把他橫斜的黑發(fā)撥到一邊，讓我再好好看一眼他的臉。誰想一動之下，竟如幽靈一般，直接從他身體里穿透過去?？磥硭c我交合之后，一步晉升大乘之境，先前毀損的靈脈悉數(shù)痊愈，那“咫尺天涯”之術也恢復如昔了。

    我心中一聲苦笑，獨自披衣下床。經(jīng)過那水晶簾時，只聞珠翠叮啷。轉(zhuǎn)頭向床上看去，只見江風吟睡夢中緊緊蹙了一下眉，低喚了一聲甚么，摟緊身前一床錦被，又沉沉睡著了。

    我出了船艙，沿河徐行，見東方已露出一線瑰色，河中大大小小暫駐的畫舫間，皆縈繞著水氣般的薄霧。一個人抱膝坐在河畔，肩頭似有些起伏。聽見人來的腳步，微微抬起頭來，一見是我，立刻換上倔強無事之色，只是一雙桃花眼哭得紅腫，卻是瞞人不過。

    此時已是十月下旬，我與大乘之境也堪堪只差一步，水風吹來，竟覺身上寒涼。遂心想：“這玄陰神力只顧利己，半點不肯利人。我接連兩次違抗它的意志，竟連靈力都被沒收了。”一時之間，竟覺胸臆之間涌起一陣難言的暢快之意。當下裹緊外袍，對周令道：“不知令師現(xiàn)在何處？我有事找他?！?/br>
    周令聽我問起蔣陵光，倒似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緊咬嘴唇，道：“我……我不知道。白長老……叫我回去，不要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

    我微微一怔，隨即想起他昨天在蘇隕星身下婉轉(zhuǎn)呻吟之狀，只應了聲“哦”，便匆匆向前走去。

    卻聽周令在身后道：“……你也瞧我不起，是不是？我從前說你一無頭腦，二無靈性，配不上葉疏，你定對我十分怨恨。現(xiàn)在我……我在你面前那等不堪，你……自然也覺得我下賤之極。你心里都笑死了罷？反正以后在你面前，我永永遠遠也抬不起頭來了?！?/br>
    我聽他這幾句忿忿之言，倒真的笑了一聲，停步轉(zhuǎn)身，道：“我笑你干什么？說到身子下賤，我倒也不輸給你。蘇隕星如今已經(jīng)伏誅，他從前褻弄過的人，又有什么過錯，難道還要自殺不成？至于你說我資質(zhì)平庸，不能和葉疏同證大道，共結(jié)仙緣，那是千真萬確，我又何必怨恨？對了，說到葉疏，我倒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br>
    水霧之中，我向他呆呆定住的身影一笑，道：“……其實我和他并不曾結(jié)為夫妻，命魂也不相連。你……往后若還想追求他，盡管去追便是。他生平最愛梅花，練劍時不喜別人打擾，雖不愛言語，你多纏著他問幾句，也會應答。他家那個劍侍不好相與，只少惹惱他，多買些山下的糖葫蘆哄哄他罷?！?/br>
    也不知蔣陵光是否卜算到了這一因果，我回去時，他只從眼皮底下打量了我一眼，便替我安排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讓我歇在里頭。我一放下車簾，頓覺全身無力，一跤跌在地上?；杌璩脸林g，又仿佛回到昨夜的夢中。夢中竹影斑駁，石階暑氣蒸騰，我蹲在道邊才砌了一半的涼亭中，滿頭泥灰，正對著太陽欣賞那石凳粗磨出來的亮色。那山頂大概慶典才散，白衣弟子三五成群，談笑散場，其中有蕭越，有葉疏，甚至還有應該正被禁足的江風吟。他們從我身后徐徐而下，一眼也沒向這灰撲撲的亭子看來。我也對他們的經(jīng)過無知無覺，只顧向身后一名小童捉去，笑道：“元元，這瓦刀不是拿來玩的，快還給疤子爺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