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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當俘虜那些年在線閱讀 - 綰頭發(fā)

綰頭發(fā)

    午后的陽光不再強烈,暖洋洋灑下一大片,照亮了青年俊秀的輪廓。

    蕭遠鶴其實不像個將軍。

    秦淵想,他上了戰(zhàn)場也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一頭漆黑的長發(fā)披散著,既不帶盔也不系披風,胸前薄薄的一層鱗甲,碰到不要命的,沒準就在心臟的地方開了個窟窿,汩汩的往外流著血。

    他騎在馬上,一桿長槍摜地,眼底是一片通透的淡漠。

    這樣的姿態(tài),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一種:哎喲,對面是個傻的,這把你告訴我怎么輸?

    …….的錯覺。

    秦淵痛苦捂臉,人不可貌相啊。

    第一次見到蕭遠鶴,是在流云渡的山坡上。

    他率領(lǐng)的左翼負責殿后,原本是最安全的一支,元國喜歡正面交戰(zhàn),不屑于玩繞圈圈的游戲。

    因為這樣的骨氣,國雖小,在大陸上的口碑卻一直不錯。

    玄帝和太子也是這么想的。

    他備受父兄寵愛,頭一回帶兵出征,又被安排在了最不可能受到襲擊的地方駐扎,約等于帶薪旅游,那叫一個穩(wěn)如老狗。

    ——結(jié)果就被蕭遠鶴按在地上摩擦了。

    當時天氣有些冷,遠處積云翻滾,眼看著要下雨了。

    秦淵覺得胸悶,沒帶手下,自己跑到附近的山頭上呼吸新鮮空氣。

    剛吸了沒幾口,山路的盡頭就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由遠及近,隱約露出一匹白馬的模樣。

    馬背上坐著一個人,一身玄色戰(zhàn)袍,手里倒提著一柄細長的東西,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走得近了,秦淵才看清,他手里的是一柄長槍。

    槍頭上還沾著血,凹槽里有絲一樣的東西,像是皮rou被強行刮下來了一層。

    這個山頭位于兩國的邊境線上,不屬于任何一方管轄。

    秦淵看著他。

    那人也抬起頭,直直地循著他的方向望去。

    馬背上的是個年輕人,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光影打在臉上,有種陰郁的感覺。

    他看到秦淵,沒說什么。

    騎著馬上了坡,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也向遠處眺望著。

    兩人都沒說話。

    青年一臉淡漠,又帶著些許戒備,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像在軍營里做事的士官,又像是矜傲的世家子弟,出來體驗一下打仗的感覺。

    秦淵觀察了他一會兒,真心實意道:“我覺得你活不長哦?!?/br>
    青年斜睨了他一眼,居然開口了。

    “你也好意思說我?”

    他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諷刺大過戲謔:“兩軍對峙,我是頭一回見到有人放著山路不守,全擠在渡口當靶子的?!?/br>
    秦淵:…….雖然但是,我總覺得你在暗示什么。

    蕭遠鶴:那是明示,謝謝。

    往事不堪回首,唯有淚長流。

    秦淵承認自己在排兵布陣上不如蕭遠鶴,輸?shù)貌⒉辉?/br>
    但這不代表他肯吃甜食。

    一手擋住了送到嘴邊的千層糕,秦淵態(tài)度堅決:“我是咸黨。”

    “你事真多?!?/br>
    蕭遠鶴哼了一聲,手里半塊軟糕,他自己吃了一半,逼著秦淵吃另一半:“不吃就殺了你?!?/br>
    整天殺殺殺的,也沒見你真的一槍捅死我。

    秦淵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愁眉苦臉:“太甜了?!?/br>
    “是嗎?”

    像是為了確認這一點,蕭遠鶴湊過來,舌尖在他唇上一舔,咂摸了下味道:“我覺得還好啊?!?/br>
    他坐沒坐相,大半個身子膩在他懷里,根本不在乎形象。

    “你喜歡吃甜的?”

    秦淵抱著他,蕭遠鶴一桿勁腰十分瘦窄,布料下是飽滿的肌rou:“我還以為你只喜歡喝酒?!?/br>
    他被俘后,蕭遠鶴給他灌了一碗化功湯。

    身處敵軍腹地,秦淵本以為元軍會對他嚴加看管,結(jié)果并沒有。

    蕭遠鶴只是在他手上系了一段繩子,拴在自己的榻上。

    他是主帥,住的帳篷十分寬敞,外面只有兩名親兵看守。

    他一個敵國的王爺被關(guān)這里,繩子很長,秦淵在那探頭探腦的,也沒人管他。

    到了晚上,蕭遠鶴卸了甲,一身里衣薄如蟬翼,透出點皮rou的顏色。

    往往兩人說不上幾句話,蕭遠鶴就煩了。

    一把將他掄上床,被子一蓋,腳抵著腳,胸靠著胸,一覺睡到大天亮。

    那時他呆在蕭遠鶴身邊,??吹剿嶂茐?,一壇又一壇的灌下去,怎么喝都不醉。

    蕭遠鶴今天也是披頭散發(fā)的樣子,眼含嗔意:“誰喜歡喝酒了?”

    他收了笑容,冷冷道:“你床暖得太差,我晚上冷得睡不著,只能靠喝酒御寒,夜夜肚子里像火燒一樣。”

    秦淵震驚了,這都能怪他?

    他剛想爭辯幾句,旁邊的草叢里‘噗通’滾出來白花花一團,趴在他們腳邊哎喲個不停。

    “這啥?”

    秦淵還沒看清那是什么,蕭遠鶴就將那一團提了起來。

    粉雕玉琢的一張臉,身著勁裝,倒是與擂臺上的那幾名將士相似。

    “將軍好,王爺好?!?/br>
    團子會說話,把臉上的土擦干凈了,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他笑嘻嘻的懸在半空中,被蕭遠鶴拎著,兩條腿無意識的晃來晃去:“我聞到香味了,忍不住跑來看看是什么……”

    秦淵沒想到軍營里會有小孩子,一時目瞪口呆。

    蕭遠鶴問他:“你中午沒吃飯?”

    “吃了?!?/br>
    少年臉皮有點紅:“現(xiàn)在又餓了。”

    “小饞貓?!?/br>
    把少年團吧團吧丟進秦淵懷里,蕭遠鶴指使他:“你喂他吧,順便把他亂七八糟的頭發(fā)弄一弄?!?/br>
    秦淵不擅長應(yīng)付小孩子,手忙腳亂的接住他。

    “你們關(guān)系真好?!?/br>
    少年窩在他懷里,也不害怕,張著嘴討食:“王爺喂我?!?/br>
    秦淵喂了他幾塊糕點,少年鼓著腮幫子,一臉滿足。

    他頭發(fā)還帶著點黃,看上去十分瘦弱,武器卻是一把開山巨斧,看得秦淵心驚rou跳。

    少年也是軍隊的一員。

    這支隊伍是蕭遠鶴自己的精兵,好苗子都是從小抓起,因此與他十分親近。

    秦淵手邊沒有束發(fā)的工具。

    只得起身折了一枝桃花,將少年亂蓬蓬的頭發(fā)束好,綰成整齊的一把。

    蕭遠鶴看了一會兒,對他說:“也幫我折一枝?!?/br>
    “當發(fā)簪?”

    秦淵猶豫:“這有點寒磣吧?”

    “寒不寒磣是我說了算,我要最漂亮的那枝,你可得好好選?!?/br>
    蕭遠鶴抱過少年,幫他擦去嘴角的碎屑:“挑的不好,就別怪我槍下無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