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真相與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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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諸川忽然消失了幾天,只是徹底把身心都交給他的正明經(jīng)過那白日yin亂的洗禮,已經(jīng)完全不會將他當(dāng)做自己荒唐的夢魘了。 那家伙也有事要做吧,但是走之前卻沒有告訴正明一聲,讓頭一次沒有被他擁抱著入睡的正明竟有些失眠。想起來那家伙白天的舉動說不定正是在向他告別,然而并沒有說出口來,讓正明根本沒能領(lǐng)會到他的意圖。 大約四天過后,正明出門的時候有人興沖沖地告訴他:武館主人——也是這里的武士首領(lǐng)大人回來了。 那么看來自己必須要去拜訪一次,感謝他的收留之恩呢。 正明改變了路線,請人帶路去尋找那位口碑很好的武士首領(lǐng)。 之前的人們說的沒錯,各鄉(xiāng)的武士果然都被請來了,他們?nèi)齼蓛傻鼗蛐谢蛘?,或低聲談?wù)摚蚋呗曅鷩W著,看見正明從旁邊經(jīng)過,都露出驚奇的神色。 正明并沒有見到那位武士首領(lǐng),為了要招待這些不斷趕來的武士們,他大約有很多事要做。正明便想著等到對方空閑下來再去也不遲,因此回了庭院。但那天下午,卻有人專程送來請柬,請他前去赴宴,并參與晚間的武道討論。 正明有些驚訝,說道:“我只是個普通的武士,雖然是從遠處來到這里,卻也只是偶然經(jīng)過罷了,并不值得被邀請到席上論道呀!” “哪里的話,我們首領(lǐng)大人對您十分贊賞,聽說今天看見過您的武士們也覺得您氣度不凡,都在偷偷地議論著呢!” 送請柬的人滿臉掩不住的好奇與尊敬,正明覺得有些莫名和好笑,問道:“首領(lǐng)大人不是一直在外忙碌嗎,怎么會知道我的事情?” “首領(lǐng)大人對發(fā)生在自己土地上的事當(dāng)然了如指掌!” 這種盲目崇拜的話讓正明無言以對,他想這位武士首領(lǐng)大概只是聽說了自己的存在,送來請柬應(yīng)該是禮節(jié)性的客套吧,就收下了請柬。 當(dāng)天傍晚,武館內(nèi)外掛上了許多燈籠,雖然還沒有入夜,燈火卻都已經(jīng)點燃,顯得格外熱鬧。正明很小心地確認了那些來來往往的武士以及武館主人的弟子中間沒有諸川直樹,有些松氣的同時又格外覺得納悶。以諸川的身手,不至于沒有受邀的資格。難道他果然是因為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男愿窈头潘链竽懙男惺伦黠L(fēng)而被排斥在外了嗎? 那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混在武士們中間,禮貌地回應(yīng)著一些好奇的客人對他的問話。然后不知道是誰從門邊一路嘈嚷過來:“首領(lǐng)大人來了!” 屋內(nèi)也有人趕忙迎上去,很快就看到許多人簇擁著一名雄壯魁梧的男子走進門來,極有氣勢地一眼掃遍了所有人,然后將目光落在正明的身上。 周圍明明十分嘈雜,但正明在那一瞬間驚得血液都凝固了,什么聲音也灌不進耳里去。 他看到了諸川直樹。 諸川直樹穿著正式的服裝,臉色嚴肅地看了他一會兒,旁邊好像有人在跟他說話,他點了點頭,然后排開眾人向正明走了過來。 “這位便是借住在武館里的寺杉先生嗎,果然儀表非凡,令人心生敬仰之情呢!” 諸川直樹抓住他的手,正明略微瑟縮了一下,還是沒有躲閃開去。他竭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震驚和動搖,只覺眼前的男人只是面貌與諸川相似,而言談舉止卻截然不同。但是被握著手,正明立即察覺到那種熟悉的觸感和熱度——眼前的正是諸川直樹,盡管他裝得毫無破綻,連一直以來的浪蕩神色也都消失不見,但……正明在他手掌中微微發(fā)著抖,諸川將手握得更緊,幫他掩飾住那控制不住的戰(zhàn)栗,嚴肅的眼神稍微變得溫柔了點兒,又說道:“還請好好享受我們不成敬意的微薄招待?!?/br> 他的手放開了,正明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在旁人眼中難免顯得十分失禮,但諸川顯然并不在意,很快請大家入席用餐,表現(xiàn)出身為首領(lǐng)的豪爽與大度。 正明卻有些不太舒服,臉色從看到諸川開始,就變得蒼白,他本來就只是簡單地與人招呼,現(xiàn)在更是閉緊嘴唇,似乎要關(guān)住胸腔中那些不安分的sao動的情緒,就連眼前豐盛的食物,也只象征性地舉了舉筷子,卻連一口也沒有吃下去。 諸川表演得很完美,他并沒有向正明投以更多的關(guān)注。他所在的位置,一舉一動都為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雖然豪放,卻沒有任何的失儀之處。用完餐后是去演武堂談?wù)撐涞?,正明已?jīng)厭惡了在這么多人面前假裝鎮(zhèn)定,他難受得簡直想失聲痛哭,但他立即意識到這種不當(dāng)?shù)臎_動都是在諸川的懷中養(yǎng)成的壞習(xí)慣。 他應(yīng)該隱忍,堅強,無論處于什么境地都要堅持到最后一刻。 諸川那個惡魔,卻不斷地誘哄他放棄那些令他嘗盡苦楚的忍耐,讓他變得脆弱,甚至有些依賴諸川。 但是諸川卻…… 正明僵硬地擁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手掌緊握著腰間的刀柄。這把刀曾經(jīng)被諸川奪下,那是因為他心中充滿猶疑??墒乾F(xiàn)在,他突然涌起一股堅決的沖動,想要重新回到那時候,將這把刀狠狠刺入那混賬男人的胸膛! 奇怪,今天的很多情景,不知怎么的,好像都和十幾年前有些重合呢! 就仿佛是被貍貓什么的妖精迷住了眼睛一般,隨便看到的場景,都能引起正明那種“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熟悉的感覺。在大堂里和武士們隨意地閑談,幾乎所有人都簇擁著身材高大的諸川,還有同樣布置得燈火輝煌的庭院…… 所不同的,大概就是站在自己面前,顯得略有些緊張和拘謹,比起平時更木訥三分的十七歲的兒子吧。 正明定了定神,不打算在滿臉傻乎乎神情的兒子面前露出一絲破綻。事實上,剛被諸川肆無忌憚地褻玩過自己的身體,正明盡管還能盡量地坦然處之,但面對著兒子的時候,要說心里沒有一點愧疚和歉意,那是絕無可能的。 他并不是一個會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熟視無睹,姑息縱容的人。但不得不說,諸川用他圓滑的手腕、強大的氣魄,還有那套似是而非的尋歡作樂的道理,讓向來方正剛直的正明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和他的不正常關(guān)系。 假如沒有所謂世俗牽絆,其實他從諸川那里得到的,確然是堪稱甜蜜和幸福的,類似于“愛情”的東西。 啊呀呀,凡是和這個人扯上關(guān)系的事情,自己總會不自覺地變得意識模糊,甚至混淆是非正誤?。?/br> 正明有些想苦笑,隨口問了問末一郎的住房安排。他看出長子的情緒略有些沮喪,猜到大概因為下午的鬧劇,心中對其他少年很過意不去的緣故。末一郎的性格他很清楚,端正剛直是非常好的品性,但不知接受的教育過于嚴肅,還是天生就缺乏變通的腦筋,他除了義正詞嚴的話語,在表達其他感情時的拙口訥舌也是出了名的嚴重。 這孩子,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學(xué)會對喜歡的姑娘說些好聽的話喲! 就算是正明,也不禁起了這個念頭。但本著身為人父的職責(zé),還是耐心地教導(dǎo)他如何去化解與少年們之間尷尬的氛圍。 “只要真心實意地坦誠相對,讓對方感受到你的誠意,沒有化解不開的矛盾。你不太會說話,也只有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了。而且你們年輕人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交流起來不是很難,覺得有隔閡的話,越早把話說開效果會越好,不是嗎?” 末一郎認真地聆聽著教誨,點頭應(yīng)答。正如諸川所說,這樣聽話的孩子,可不是諸川家能教出來的。比如那個至今都還沒露面的秀葉——許久不見,那孩子還是那么的頑皮??! 可是因為諸川的關(guān)系,正明倒并不懷疑那孩子的稟性。雖然表面上吊兒郎當(dāng),不務(wù)正業(yè),但到真正需要的時候,也還是會同諸川一樣很靠得住吧。上一次關(guān)于眠姬之事的辯駁,不也證明了這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