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再一次觸摸上紅色的地毯。

    上面荊棘枝蔓相連，手爬上去的時候，像在尖刺上撫摸。

    林銳就是這樣將他手心里的尖刺抹平，當門關上的一剎那，他看見面前那個已經(jīng)穿上西裝皮鞋的身影轉過身來，然后彎下膝蓋跪在地上。

    他以跟自己一樣的姿態(tài)跪坐在那里，然后緊緊的抱住了這幅千瘡百孔的身體。

    一句話沒有多說。以一種最纏綿的姿態(tài)。

    沈夜也伸出手去抱他，細密的布料在手上擦過，林銳生活變得更好了，他很高興。

    只不過。

    當林銳想要親吻他的臉頰時，他輕輕的躲了一下。

    橫在鼻子上的傷疤在簡單的擦拭后還帶血，將將起了一點痂。為了避免傷口擴大，沒有進行縫合，于是這道血痕就這么躺著，跟那道破開了眉尖的傷一起變成了扭曲的形狀。

    “丑。”剛剛說的話只不過是為了別人覺得他蠢，但現(xiàn)在的沈夜多少認為自己聰明了點。

    沒人會在乎一個性奴的內(nèi)里，何況他的內(nèi)里自己看了都惡心。他猶記得最早林銳是個直男，是因為他的一副慘樣而動心，然后被他一身媚骨和兩個xue的柔軟生生掰彎，至于值得吸引林銳的品質(zhì)——

    他會神經(jīng)質(zhì)的自我懷疑，會在別人罵他的時候縮著脖子慫，會掰開屁股求人上他，還會表演滴滴答答的撒尿。

    不管從哪兒看，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跟當初那個林銳崇拜的沈夜相比，唯一能比得上的，就是共享同一副外貌。

    有一張一樣漂亮的臉。

    他垂下眼睛，身體因為被林銳擁抱而顫抖，心情卻感到難過。

    而他的神明，伸出手，輕輕撫摸上他的傷口旁邊：“疼嗎？”

    他楞了一下，抬起頭。

    他沒想過這件事。

    雖然J的確塞給他一片止痛片，不過他以為那是給提婭之后附帶多余的。

    “吃了止痛藥，不疼了?！彼p輕笑著覺得林銳小題大做：“只是本來也沒有多疼?！?/br>
    “以后不會這么疼了?！绷咒J輕輕的抱住他，親吻在他的傷口邊。

    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什么珍寶。

    以后，是沈夜很喜歡聽的一個詞。他喜歡對未來有所展望，以前總是會幻想幾天后有先生來寵他，后來有了林銳，他沒在林銳懷里的時候就每次都盼，盼林銳來抱他。

    而林銳現(xiàn)在就在抱他。

    “以后沈夜都不好看了?！钡麩o不哀傷的說出這句話：“沈夜本來以為自己沒有那么快老，就不會那么快變丑，沒想到現(xiàn)在就不好看了?！?/br>
    “可以治的?！绷咒J聲音溫柔的安撫他：“傷口總能治好，治不好也沒關系，我也喜歡。”

    沈夜張嘴想說什么，但卻被一個吻堵住了。

    他的嘴在別人看來就像個下水道，唯獨這個人會認認真真的吻他，把舌頭放進他的嘴里，一點點的攪。

    這個人，說不在乎，他是會信那么一點點的。

    在幾乎無法呼吸的時候，林銳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嘴唇，林銳用那種極盡溫柔的眼神看他，看的他也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寶。他對著林銳笑，雖然知道自己笑的應該很丑，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呀……”

    沈夜看著林銳：“你說過你覺得我很優(yōu)秀，聰明，榮譽滿身光彩照人，但那是以前的事，你應該清楚我回不到過去了?！?/br>
    他淡淡的微笑著，像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人生軌跡上的所有經(jīng)歷都是不可磨滅的，那個沈夜已經(jīng)不見了，我被訓練成了一個徹底的性奴，我清楚的記得我是怎么求人讓他上自己的，艾爾克說的對，我以前有多清高之后就會有多下賤，我現(xiàn)在最多是一個跟他長得一樣的替身?！?/br>
    他伸出手，撫摸上自己的臉：“可現(xiàn)在也長得不像了?！?/br>
    林銳看著他搖頭：“你沒有變沈夜，那不是你的錯?！?/br>
    “我記得很清楚，沒人逼我，我自己選的?！鄙蛞蛊届o的看著他：“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要認。”

    “可那個時候你不清醒了?！绷咒J看著他：“你被打破了?！?/br>
    “是啊，我被打破了?！鄙蛞沟拖骂^笑笑：“沈夜被打破了，變成了一個性奴隸，是這么回事沒錯吧?！?/br>
    林銳啞口無言。

    他只能重復這那句話：“這不是你的錯?！?/br>
    但如沈夜所說，不管是不是他的錯，發(fā)生的既定事實就是，沈夜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性奴隸。

    現(xiàn)在的他，唯一有價值的面龐也被劃傷，微長的鬢發(fā)下面還寫著一行小字：無用廢棄物。

    林銳的手指最終落在那個地方，他看著沈夜像貨品一樣被人定義：S級、A級、B級、退貨、公共用品，劣等公共公用品，無用廢棄物。

    定義越來越糟糕，而沈夜默默的接受了。

    不僅接受了，他的性格和行為也在按照這種定義扭曲，如果真的站在“客人”的定義上，他的行為姿態(tài)和身體，都比A級要差很多。

    艾德蒙是不會像他一樣，下意識兩條腿分開，屁股上抬的。

    “那你喜歡我什么呢？你是個好人，溫柔善良，你說你同情我我會相信，但人的同情總有限度，總會被耗干，你是心理學的碩士，不會不知道這一點?！鄙蛞拐f。

    “我知道?！傲咒J回答，他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沈夜說服了：“你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同情心耗干之后，我看穿了你是性奴隸的事實，發(fā)現(xiàn)我喜歡的只是那個叫做沈夜的幻影，然后開始……嫌棄你。”

    “是。”沈夜點頭：“與其那樣，我不如在那之前就消失?！彼α似饋恚骸斑@樣你就會永遠記住我了，會覺得，我還是那個你愛的沈夜?！?/br>
    “沈夜……”林銳看著他：“可我喜歡你啊，那個以前的沈夜我沒遇到過，我只遇到了你，我喜歡的是你……”

    “你喜歡我什么呢？”沈夜還是這樣問他。

    林銳怔住了，他的眼睫閃動了一下，突然覺得很委屈，他問沈夜：“你知道，烏鴉為什么像寫字臺嗎？”

    沈夜不知道話題為什么跳轉的那么快，他搖搖頭，只記得這是里的一句話。

    “為什么？”沈夜問他。

    “沒有什么為什么，就是像，就好像我喜歡你，沒有什么為什么？”林銳的委屈都從眼眶里溢出來了：“我為你做了那么多，我每天都在想你，我見到你的第一件事，你就是問我為什么喜歡你！”

    他像個生氣的孩子，對著沈夜?jié)q紅了臉喊：“哪有什么為什么??！我就是喜歡！我想上你！我想抱你回家！我想跟你結婚，不行嗎！”

    “不行嗎！”

    他氣鼓鼓的，眼睛都紅透了。

    沈夜突然覺得好笑，一聲笑出來：“明明是個破爛，還費那么大功夫去撿……其實沒這個必要?！?/br>
    “我高興?！绷咒J皺了皺鼻子：“聽你的聽我的？”

    “好好好，你是主人，聽你的?！鄙蛞沟谋^難以改變，他會覺得所有的幸福都是一場夢。

    林銳是那個特別了不起的造夢家。他還是堅定的覺得，總有一天林銳會厭煩他，他很怕，但越怕也越迷戀林銳的懷抱。

    面對林銳懷抱。

    他連自我厭惡都來不及想，只是鉆進他的懷里。

    “我們zuoai吧?！绷咒J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還有他吸鼻子的聲音：“你還惹主人生氣了，不乖，要做很多次才能還回來?！?/br>
    “好，主人說的是，沈夜不乖，您得狠狠的懲罰沈夜才行。”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他是行為不端，身體糜爛。

    但也因此，他渾身散發(fā)著的性誘惑力，會比其他品級更直接更要命。

    他推了一把林銳，林銳倒在了地板上，他的手指從林銳的大腿根掠過，他摸到了那個硬挺起來的性器。

    他輕輕的笑著，用牙齒叼開林銳的褲子拉鏈，然后聽到林銳說了一句話。

    “坐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