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趁勢標(biāo)記了beta之后，竟在他受信息素制服、虛軟無力的同時，吻上了他的唇。

    alpha的吻笨拙又青澀，好像不知道該怎么做似的，似乎就是兩片薄唇在摩擦，直親得人嘴巴痛起來，任由beta抓著他領(lǐng)子不放。黏黏糊糊地，由著自己的本性作亂，又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

    張斐心驚又膽戰(zhàn)，他沒想到他竟然被一個意想不到的小學(xué)弟標(biāo)記了。而韓遂親了一下beta的嘴唇得不到回應(yīng)后，竟像苦惱一樣抱怨：

    “你為什么一直招惹我？為什么……一開始就親我？”

    為什么……給了他這些幻想？好像可以觸及到的……夢？

    最開始beta不過是像沒事人一樣，把抱著頭被人圍毆的他救起來。那時候他也不是怕了那幾個欺負(fù)他的alpha，只是勢單力薄沒有勝算，就護(hù)著身體的重要部位打算抗過去，而突然出現(xiàn)的beta笑容那么陽光肆意……

    到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張斐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他了，韓遂從他陌生的眼睛中知道。beta把他當(dāng)作一件玩具一樣，一直挑逗他，故意做出各種曖昧的動作。韓遂知道他不過是把這當(dāng)作一件有趣的事，不應(yīng)該當(dāng)真，但面對著那一捧美好時他也會生出奢望，想如果……

    面對著alpha的質(zhì)問，beta的反應(yīng)卻是——

    落荒而逃。

    葉公好龍者，張斐是也。

    張斐直接從韓遂房間里跑掉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這么快。店里也沒回去，就撥打了幾個通訊，處理一下財物受損后理賠的事情。他甚至也沒有想再去學(xué)習(xí)或者訓(xùn)練一下，而是心亂了，做什么事情都集中不起精神來。

    一直到躺在自己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張斐頸后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痛時，都沒能從那匆匆逃離的慌亂中走出來，他仿佛仍記得alpha單人床上的氣息。后頸的疼痛明晰地提示著韓遂的信息素，那種黃銅與皮革的氣息還縈繞在身邊。

    稍微閉上眼，就好像能看見韓遂的眼睛，因此張斐閉眼也不能。

    因為他看到韓遂的眼睛時……慌了，因為眼里的是真心。

    他不去想，也不敢想韓遂想要的回應(yīng)是什么，好像是對方拿出了一盒子的金銀珠寶，自己卻面對著空空如也的口袋，發(fā)愁沒有對應(yīng)的東西交換。韓遂拿出的是喜歡他，他能夠拿出什么東西去回應(yīng)呢，或者說，他還有沒有這種東西。

    和其他所有人不一樣，他知道韓遂想要的，不是色欲。

    如果彼此只是露水姻緣，他可以沒有負(fù)擔(dān)地戀愛一場。對你款款溫柔，輕聲討好，做一個最合格和浪漫的情人。在事后的清晨，也可以不沾花葉，無情地袖手離去，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不過是彼此撫慰身體罷了。

    但如果韓遂想要的是真心，他辜負(fù)不起。

    經(jīng)歷過此前的事情……強暴、排擠、輪jian……張斐看似已經(jīng)站了起來，已經(jīng)能夠?qū)σ磺蟹亲h傲然不顧，肆意玩弄他人的真心，但他也已經(jīng)把真實的自己包裹了起來。因為受了傷，所以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想再受一點傷害。呈現(xiàn)在別人面前的，是一個又一個面具，是他披上的一個又一個保護(hù)自己的外殼。

    他縱情……是因為已經(jīng)沒有什么情了?；靵y的關(guān)系，都是不值一提的糟粕。

    而現(xiàn)在韓遂想要他包裹在最里面的珍貴東西。

    張斐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幾乎失眠了。

    他反思自己，也許做錯了。就像韓遂說的，為什么要招惹他。不給韓遂那樣的錯覺，不故意勾起他的心思，倒不至于惹上一身情債。但有時候張斐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分組時他為什么要走到韓遂身邊。他也并非是不愿意，而是當(dāng)一切變成真的時，他卻忽然害怕了，他怕自己沒有這種資格。

    他……有什么資格呢……他是這樣一個爛人……爛到塵埃里……

    二年級之后，各個學(xué)生可以選擇自己單人的宿舍了，張斐也打算搬出。但是“保護(hù)者”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并未散去……張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反抗能力，不會像以前一樣任人魚rou，保護(hù)者們也不能任意妄為了，但一種微妙的平衡仍保持著。如果他和韓遂在一起……這種微妙地平衡會打破……關(guān)系到“保護(hù)者”的尊嚴(yán)……

    他們會把韓遂打死。

    盡管之前張斐和alpha們曖昧，一直處于刀尖上跳舞。保護(hù)者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真正的插入，就算是beta掙扎之下的小小反抗，翻不出天去。但是如果他和韓遂確定關(guān)系，這就是打“保護(hù)者”的臉。

    除非一直維持在陰暗下。

    但以韓遂的性格……更為內(nèi)斂的驕傲，怎么可能。

    八字還沒一撇，張斐卻已經(jīng)開始擔(dān)憂。這些對于遠(yuǎn)方的轉(zhuǎn)念間的想象，只是一閃而過，但更為迫切的是明天的問題……張斐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韓遂了。

    他如果干脆地拒絕……這樣會傷alpha的心，他又不想這么做。而如果繼續(xù)像以前那樣……恐怕是火上澆油，已經(jīng)可以想到開學(xué)時的場面了。想來想去，張斐帶著一腦袋的煩悶，只能恍惚著睡去，一晚上也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什么辦法都沒有，只能冷處理了。

    張斐啊張斐……他禁不住開始罵自己，你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干的什么糟心事情，拉出去鞭撻一頓也是值得。但也許就是這樣冥冥之中的不經(jīng)意，事情的一幕又一幕展開了……

    第二天，張斐想，他也不能就這么沒出息地逃避，顯得他害怕了似的。作為一個風(fēng)流浪子，他還是要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照常去工作。免得他突然消失了……韓遂會覺得奇怪。

    但那一天總覺得心神不寧。從早上到晚上，張斐好像總是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注意到韓遂準(zhǔn)備到來的時刻。他想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做其他的事情……比如說把貨架不小心擦了三遍，翻書老是停在那一頁，心里還是有著一股煩躁，好像小貓在撓爪子一樣。

    他時而深呼吸，告訴自己該干什么干什么，不必太在乎得失，他總不至于在一個小學(xué)弟面前露了怯。有時候又會想起一些最黑暗的記憶，冷氣從手腳上漫出來，提醒他他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互相交織著，一會兒低落一會兒高漲。到韓遂快到來的時侯，張斐也坐不住了，他把一箱貨物，搬上又搬下，搬來又搬去，好像在發(fā)泄自己無處歸置的不安一樣。

    直到張斐第三次把那箱子摞到頂上時，另一雙手出現(xiàn)了，是韓遂。他悄無聲息地幫張斐把那箱貨物推了上去，臉還有點薄紅一樣?？吹巾n遂出現(xiàn)，張斐卻悄悄和他保持了距離，就算手臂輕輕碰到了，也好像觸電一樣避開。張斐故意走開幾步，假裝在一旁的光腦上胡亂記錄一些什么。

    “你……你還痛嗎？”韓遂問。alpha的本能讓他昨天把beta的腺體咬破了，在流血，后來beta跑掉，他都沒有問到怎么樣了。

    “痛。”張斐說了一個字，又說：“你是狗嗎，就這樣咬人？”。他還背對著韓遂故意不看他的樣子。

    “對不起，我……”

    韓遂伸出手去，想碰一下張斐的肩，他卻避開了。韓遂心下一冷，張斐故作不在意地笑笑：“我又不是omega……標(biāo)記對我有什么用？”

    的確是，從昨天到現(xiàn)在，那氣味已經(jīng)淡去了。

    beta好像一尾水中的魚，艷麗地吸引人，但稍微碰一下脊背，就驚慌地游走了。

    alpha忐忑的心情變冷了，他感覺到了beta在逃避他。

    張斐說：“快開學(xué)了，我這邊的工作也快結(jié)束了。還要訓(xùn)練呢……哪有這么多時間，你也是一樣吧……三年級了，實戰(zhàn)訓(xùn)練會更多，難度一層層疊上去，你不也需要做一些準(zhǔn)備嗎……回去吧，不必浪費時間在別的事情上……”

    beta絮絮叨叨的，好像在為自己找什么借口，話里話外，就是不想繼續(xù)的意思。一個紙老虎，對方認(rèn)真起來，他倒要逃跑了。

    韓遂靠近一步，beta的話音也停止了，他身體向后靠在柜臺上，手撐著。韓遂說：“你是避開我嗎……因為昨天的事情？你……害怕了？”

    beta笑一笑，笑容依然是帶點隨意又帥氣的意思，說：“開什么玩笑呢？我怎么會害怕？你不過是咬了我一下，有什么大不了?！?/br>
    “你知道我不僅僅是咬一下。我是真心——”

    beta打斷：“我還忙著呢，你，你先回去吧?！?/br>
    韓遂叫了一聲：“張斐！”

    “嗯？啊——”

    alpha忽然壓向了他，因為昨天剛標(biāo)記過，身體對那種信息素還記得。alpha莽撞地吻上了他，剛好比beta高一點的身高把他壓在陰影里，幾乎把腰折斷。唇舌青澀地叩開齒關(guān)，攫取他一直想要的東西。beta的手原本抓在alpha的衣服上，想把他扯開，后來卻漸漸松了力道，隨著吻的深入，抓在那肩膀上。氣息逐漸被吻得斷絕了，beta的腦袋昏沉起來，而良久后，alpha才松開了他。

    alpha有點委屈地說：“明明是你先開始的?！?/br>
    無論是之前的模擬訓(xùn)練，還是暑假……“是你說要試試?！?/br>
    他又有點生氣：“我不會隨便標(biāo)記。我是想和你……”

    沒等他們爭出個分明來，兩聲驚呼卻打斷了這似有若無的曖昧場面。兩個穿著橙黃色制服的小學(xué)生正站在便利店里，小手捂住了眼睛，卻又從指縫里偷看alpha和beta接吻的場面。見韓遂和張斐看著他們，小學(xué)生嬉笑起來，拍著手道：

    “小哥哥親嘴！親嘴！羞羞～羞羞～”

    幾句童言童語，把張斐的臉說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