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召之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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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過來?!?/br> 陸鹓蹺著腿坐在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還在傻站著的系風(fēng)坐過來。 系風(fēng)的左右手都被占住了,一邊是他朝思暮想的芝麻糖,一邊是不盡如人意的替代品。 雖然新皇口中的獎勵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最初的興奮勁兒,但是不難看出系風(fēng)還是開心的。 不知道是因為可以久違地吃到京城的芝麻糖,還是因為這位難以捉摸的新皇想著他、念著他。 系風(fēng)是公認的好脾氣,沒什么心眼,心思也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他總是很輕易就上鉤,很輕易就被收買。 系風(fēng)走到床邊,陸鹓見他還在盯著兩袋芝麻糖猶豫不決,不假思索地就替他做了決定。 “不是說這個太甜了嗎?” 他的面前橫過來一只手臂,系風(fēng)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眼睜睜地看著剛買來的芝麻糖被拿走,很隨意地扔在了茶桌上。 他的心一緊,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的小玉珠,那顆被他藏起來的、微不足道的心意。 那是第一次見面時,陸鹓送他的。 一根串了顆小玉珠的紅繩系到了rou乎乎的手腕上,極大地安撫了初來京城的小奶娃,胸腔里惴惴不安的心被人捧了起來。 千里迢迢、舟車勞頓的疲憊都被拋到了腦后,陌生冰冷的皇宮里,陸鹓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人,要和只敢羞怯躲在別人身后的系風(fēng)做朋友。 “保你平安的?!?/br> 這是陸鹓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自此,人人口中或敬或怕的七皇子陸鹓,到了系風(fēng)的心里就是可親可愛的哥哥,無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純凈又清亮地叫一聲“禧哥”。 包括捕景在內(nèi)的人都明白,這顆小玉珠不只是單純地示好,是七皇子拉攏人的手段。 或許一模一樣的小玉珠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顆,而只有系風(fēng)寶貝似的貼身戴了這么多年。 繩子都不知道磨斷又換了多少根,可這個見面禮卻一直完好無損地跟著他。 從顯眼的手腕轉(zhuǎn)移到了隱秘的衣下,從心存炫耀變?yōu)殡[匿私心。 小玉珠離心臟的位置越來越近,像鎖鏈一般纏繞在系風(fēng)的脖頸上,宛若彰顯著他的忠誠,讓他越來越難以呼吸。 如今想來,當(dāng)年在場的人都不會想到,這根串著小玉珠的紅繩會成為一道解不開的枷鎖,牽絆、束縛了系風(fēng)此后的許多年。 如果能未卜先知,自己還會接受這個禮物嗎? 芝麻糖被咬碎,在系風(fēng)的嘴里化開,他心想:還是會的吧。 沒有人能拒絕那個時候的陸鹓,二十歲的系風(fēng)不會,五歲的達奚沅更不會。 芝麻糖又脆又甜,糖面上裹滿了芝麻粒,吃起來很香很上癮,是那種甜而不膩,讓人吃了還會有再想吃的零嘴。 系風(fēng)的心情復(fù)雜又矛盾,一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享受著陸鹓帶給他的好,又一邊忐忑不安地想著陸鹓會對他有什么索要。 他從登基不久的新皇身邊逃開,是認為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 陸鹓身邊的侍衛(wèi)個個武功高強,當(dāng)然不會用一個連人都沒殺過幾個、殺了讓人還要罪過半天的暗衛(wèi)。 他空練就了一身好本領(lǐng),卻生了一顆膽怯仁慈的心。 甚至,系風(fēng)認為自己的存在會讓陸鹓遭到詬病和口舌。 在還是西平王的時候,陸鹓就艷名在外,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坊間總傳他男女不忌,此話不假,妾室里多得是男子,還會惡劣地安上一個“女人”的身份來折辱他們。 關(guān)于和系風(fēng)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知道內(nèi)情的大臣不少。如果只是普通的暗衛(wèi)爬上床,眾人也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可偏偏這個暗衛(wèi)不普通。 系風(fēng)的身世禁不起探究,如果真的有人存心捉他的把柄,僅僅曾是元光皇帝的義子這個身份就能讓陸鹓焦頭爛額。 如此種種,離開是快刀斬亂麻——最簡單的方式,但卻不是他離開的最直接原因。 系風(fēng)離開的目的是想要回來,是想要能夠名正言順地站在陸鹓的身邊。去歷練總不會是壞事,見識到形形色色的人,他學(xué)會了怎么和小人周旋,怎么和jian商講價…這些看似很小很平常,但是在京城中卻沒有學(xué)過的技巧。 他游走在和陸鹓相似地位的人身邊,比如苗疆王。這半年里,他是學(xué)到了一些東西,開始變得坦率起來,會反駁不認同的觀點,也會很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但是迄今為止,系風(fēng)學(xué)到的東西還沒能派上用場。 他沒有把脾性考慮進去,也忽略掉了自己在陸鹓心中的特殊性。 系風(fēng)沒有想過皇帝在私下里用“我”而不是“朕”也是特殊的,他以為陸鹓對所有人都是如此。 捕景有時會覺得他有些魔怔了,他總是很執(zhí)拗地想弄清楚,陸鹓有什么是還沒有得到的?有什么是他能夠給而別人不能的? 好像沒有。 他不是無可替代的。 真心嗎?好像也不是。 系風(fēng)難過地想:他明明已經(jīng)把真心都捧到了陸鹓的面前了。他渾身上下沒有什么值錢的,這是他唯一可以給出去的東西了。 那其他的東西陸鹓更不會稀罕了,因為陸鹓什么都不缺。 - 系風(fēng)坐在床邊慢吞吞地嚼,一雙圓圓的小鹿眼睛飄忽不定,陸鹓一眼就瞧出他不專心。 “給我也嘗嘗?!?/br> 聞言,正在出神的系風(fēng)立刻回神,從油紙袋里再拿出一塊兒完整的芝麻糖,喂給面前只愿意張嘴、不愿意伸手的新皇。 可哪里會想到,這次連喂到嘴邊的芝麻糖都入不了陸鹓的眼。他勾起嘴角,握著系風(fēng)的手腕壓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直接俯身咬掉了系風(fēng)嘴里含著的半塊兒。 嘴唇被若有若無地擦過,面前突然放大的俊臉讓系風(fēng)瞪大了眼睛,就這么愣愣地僵持了幾秒,新皇才被慌張無措地推開。 陸鹓沒有因為他冒犯的行為而發(fā)怒,反而面帶笑意把嘴里的芝麻糖咬得嘎嘣響。不知道是在品味芝麻糖,還是在回味被他惡意制造的吻。 手里捏著的芝麻糖也碎成了幾塊,系風(fēng)心疼地皺著眉頭,把落在衣服上的糖塊仔細地撿到手心里,同樣也沒有因為新皇的出其不意而生出多余的舉動來。 他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逗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陸鹓慢條斯理地吃完搶來的糖,倒了杯茶水去去嘴里的甜膩。真不知道這么甜的玩意有什么好令人惦念的。 “你和呼延罄很熟嗎?你很信任他。” 新皇托著下巴,指腹自然地捻掉系風(fēng)頰邊的芝麻粒,舌尖一勾舔進了嘴里。 這一幕還好沒讓系風(fēng)瞧見,不然又要鬧個大紅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他是我的故友。” 這句話不像是在說謊。 陸鹓哦了一聲,尾調(diào)拖得長長的,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 自從五歲起,系風(fēng)的生活中出現(xiàn)的人陸鹓兩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名字、身世也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是什么樣的故友,會讓他都不知情呢? 陸鹓面不改色,語氣輕松,像是嘮家常一樣引誘地問:“呼延罄是姓呼延嗎?” 肯定的答案呼之欲出,系風(fēng)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地頓住,裝出正在思考的樣子。 “不是,是姓胡,古月‘胡 ’?!?/br> 陸鹓攤開手掌,系風(fēng)一筆一劃地在他的手心里寫下呼延罄的姓氏。 “是古月‘胡 ’。” 系風(fēng)又強調(diào)了一遍,為了聽起來更令人信服,他直視著陸鹓的眼睛,直迎陸鹓眼中的審視。 撒謊的感覺令他頭皮發(fā)麻,系風(fēng)的眼睛眨得飛快。 演技拙劣。陸鹓在心里點評道。 幾乎是一瞬間,陸鹓就肯定呼延罄的來歷大有問題。 “哦?原來是這個‘胡’,我以為他姓‘呼延’呢?!?/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鹓的手掌猛地包住了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手指。本就心虛的系風(fēng)被嚇了一跳,手指被死死地攥著,心臟怦怦地直跳,撞得他心口有些疼。 就在這一瞬間,系風(fēng)也能肯定禧哥是不信他的。 系風(fēng)很少在陸鹓面前撒謊,有時為了他不得不在父皇面前撒謊時,陸鹓會替他捏一把汗。一句囫圇的話能拆成幾句說,怎么可能不被拆穿呢? 陸鹓把玩著他蔥白修長的手指,笑得令系風(fēng)心驚rou跳。 好在這個話題沒有持續(xù)很久,東一句西一句地又聊了些其他的。兩人都心不在焉的,誰也沒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 “竟然已經(jīng)三更了,不如…” 系風(fēng)眼皮一跳,像是料到陸鹓會說什么,急忙打斷道:“我有房間的!” 新皇眨了眨眼,逗弄的心思其實早就在系風(fēng)撒謊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慢條斯理地說聲好,散漫地踢開了鞋就斜臥在了床邊。 系風(fēng)把地上東倒西歪的銀靴擺好,抱著兩袋芝麻糖輕聲告別。走到門邊時,他突然又轉(zhuǎn)過身,鼓足了勇氣,定定地看著陸鹓。 “禧哥,你、您沒必要這樣的?!?/br> 今晚聽到了意外的稱呼,床上躺著的人支起腦袋,饒有興致地看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他真的只是我的故友?!?/br> 系風(fēng)把“故友”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得也很急切。 像是欲蓋彌彰一樣。 這次的新皇卻沒能再給他好臉看,整個人都陰沉下來,面色不虞。 那個方才還吻他嘴的男人,此時冷聲地下了逐客令,讓他滾。 一場談話接近了尾聲還是鬧了個不歡而散的結(jié)局。 系風(fēng)不明白為什么總歸會不開心,但陸鹓探他口風(fēng)這件事的的確確讓他的心情很是低落。 以至于第二天啟程時,還是無精打采的。 卓讓瞧出了他和皇上之間的古怪,不愿主動去觸霉頭,忍著心里的不適還是和呼延罄共乘了一輛馬車。 呼延罄睨了卓讓一眼,很快就收回視線。 這一眼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意味,但在卓讓看來卻是明晃晃地嘲諷。 “看什么看!你以為我想和你坐一起嗎?!” 呼延罄嗤笑一聲,好脾氣地回:“我也不想和你共乘?!?/br> “哈?!你算什么東西,我還不嫌膈應(yīng)你裝什么清高啊?!” 卓讓指著他的鼻子就罵,罵著罵著還不忘捂著自己的嘴。 馬車又熱火朝天地吵了起來,可另一輛馬車也沒好到哪去。 死水一般,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系風(fēng)被吵得頭痛欲裂,好像自打再見面開始,他的生活就像雞飛狗跳一樣,一秒鐘都不安生。 他今天還特地起了大早,敲開了呼延罄的門。 “你說皇上問我的名字了?” “對,我、我沒說你姓‘呼延’?!毕碉L(fēng)心懷愧疚,知道陸鹓并沒有相信他的話。 “呼延兄,對不起…” 呼延罄揉了揉他的頭,寬慰道:“別往心里去,這不怪你?!?/br> 系風(fēng)搖了搖頭,頹喪地解釋道:“我是為那天兇你道歉?!?/br> 陸鹓到達苗疆的第二天,呼延罄就找到他串供,怕的就是新皇會打探系風(fēng)的虛實。 而當(dāng)時的系風(fēng)疾言厲色地反駁他:“皇上是疑心重,但他絕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他不愿意陸鹓被這樣惡意揣測,義無反顧地維護了又讓他失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