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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溯寒到的時候,李頑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而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好幾個空酒壺。李頑沒發(fā)現(xiàn)有人進來,還在把酒往嘴里倒。 忽然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拿走酒壺,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師兄,夜里涼,我送你進去吧。”李頑抬起頭,方溯寒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澄澈,一如初見。 院子里涼風習習,李頑看著方溯寒的眼睛,往日種種從腦海里閃過,他喃喃道:“溯寒,我們這樣算什么呢?” 方溯寒皺著眉:“師兄,你喝醉了?!闭f著要把他拉起來。李頑卻手一揮,掙開方溯寒:“我沒醉!”他好像來了氣性,怎么都不肯起來,不依不饒地想得到一個答案。 方溯寒看著眼前因為染了酒漬而濕漉漉的薄唇,親了下去。一吻結(jié)束,方溯寒并沒有放開李頑的嘴唇,而是用自己的唇瓣廝磨著李頑的:“師兄想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嗯?”仿佛要引誘他說出自己想聽的答案似的,語調(diào)輕柔像哄小孩一樣。 李頑本來就醉著,又因為剛剛那個吻,大腦還是一片迷糊。朦朦朧朧中,李頑感覺方溯寒彎下腰,附到自己耳邊:“師兄,我……”方溯寒幾乎是碰著李頑的耳朵說的,可李頑只覺得醉意上頭,他并沒有聽清后面方溯寒說了什么。 他感覺耳邊吐息溫熱,癢癢的,不自覺側(cè)了一下頭,剛想問問他剛剛說了什么,卻感覺有一條舌頭舔了一下耳廓,隨即鉆了進去,李頑身體一抖,“啊~”一聲嬌軟的呻吟猝不及防地從嘴里逸出。這下,已經(jīng)嘗過情欲的身體再也想不起來其他。 方溯寒繼續(xù)往下舔,舔過下頜,在脖頸的地方流連不走。一只手趁機鉆進衣領(lǐng),撫摸著李頑硬邦邦的胸膛。他扯開李頑的上衣,裸露出緊實的腰腹,然后脫下李頑的褲子,把他抱到石桌上。方溯寒嵌身于李頑大張的兩腿間,直起身來,仔細地觀察面前人的身體。 在人前,李頑總是端著一副大師兄的架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禮的,贊一句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也不為過,而現(xiàn)在李頑喝醉后,卻少有的耍起脾氣來。 雖說方溯寒比李頑高出半個頭,但堂堂七尺男兒,還是有點重量的。方溯寒放棄了硬把李頑扛進房里的想法。他無奈地捏住李頑的下巴,輕輕抬起李頑的臉,只見他眼角泛紅,水光鱗鱗,雙頰還有一坨梅紅。這完全是喝醉了呀! 今晚是個月圓之夜,月亮從烏云后面探出頭來,把月光盡數(shù)傾瀉在李頑身上,只見李頑皮膚泛著冷白的光澤,胸前兩顆小豆在涼風中微微挺立,小腹隱約覆著一層腹肌,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李頑的體毛并不重,在小腹上投下一片陰影,蟄伏的陽物藏在那片茂密的叢林中。 方溯寒俯下身,對著其中一個乳粒又咬又吸,成功讓它變得yingying的,另一邊被他用手掌覆著揉搓,很快也硬挺起來。 李頑的衣服并未被悉數(shù)脫掉,只是被抽掉了衣帶,層層疊疊的衣物向兩邊敞開,他覺得胸口熱熱的,一種酥麻的感覺緩緩升起。李頑用兩手撐住身體,后仰著呻吟,他的身體完全放松,像在邀請著眼前人的入侵。 方溯寒暫時放過那兩個紅豆,轉(zhuǎn)而撫摸著腰側(cè),他知道那里是李頑的敏感點,果然,李頑身體倏地繃緊:“啊……別……溯寒,別摸……” “為什么?這里不舒服嗎?那我換個地方摸好不好?”方溯寒用自己的臉磨蹭著李頑的臉,用他那把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說。 雖是問句,但方溯寒并沒有征求李頑意見的意思,他直接握住李頑那早已勃起的yinjing,熟練地來回擼動著。李頑舒服地挺起腰,不禁想要更多更快。 “想要什么,說出來?!?/br> “啊……溯寒……我想要你?!崩铑B在方溯寒的攻勢下早就軟成一灘水,任他予取予求。 方溯寒抬起李頑的雙腿,露出底下的那口xiaoxue,那口xiaoxue一張一合,正希望有什么東西能夠塞進來。方溯寒拿起旁邊的酒瓶,將酒液倒在手指上,試探地進去一根手指,立刻被緊緊裹住,李頑悶哼了一聲,只感覺下邊又痛又爽,禁不住扭動起來。 “小饞貓?!狈剿莺咝α艘宦暎饾u加到第三根手指。他用手指不斷找尋著什么,終于,他摸到xue里的一個突起,使勁按上去,李頑在他懷里重重一顫,呻吟凌亂起來,方溯寒心知找對位置了。 方溯寒用手指不斷進出著,次次都擦過那個小點,xiaoxue汁水四溢,在石桌上積了一小灘水,李頑只感覺身體里的快感一波接著一波,讓他只想大聲呻吟,他抱著方溯寒不停地喘,一聲比一聲大。 “師兄,你這么叫怕是要把全門派的人都給引來?!狈剿莺p聲說,可臉上并不見任何擔心的神色,根本就是在調(diào)情。 李頑早已被快感沖昏了頭腦,方溯寒說什么他就信什么,聞言他立刻把聲音壓下,可快感太強烈,根本無濟于事。李頑心里不禁有些羞惱,自己可是派里的大師兄,卻在師弟的玩弄下潰不成軍,一氣之下便一口咬上方溯寒肩頭,這下,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喊叫。 方溯寒隨他去,這點力道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不多時,李頑便顫抖著射了出來,又多又急,沾在他自己的腰腹上,甚至還有些沾在了下巴上。 李頑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他一下子倒在石桌上,雙腿就這么大開著,嘴里直喘著粗氣。 方溯寒抽出手指,他解開自己的腰帶,掏出已經(jīng)硬得流水的陽物,慢慢地在股縫里磨蹭,前邊流水的頭部一次次擦過xue口,過門而不入。李頑休息夠了,被方溯寒這樣一通磨蹭,逐漸覺得內(nèi)里空虛起來,xiaoxue麻麻癢癢的,好像有根東西進去里面捅一捅。 李頑不滿地扭動起腰肢,追逐著那根能給他帶來無上舒爽的roubang。方溯寒俯下身和他十指相扣壓在他頭兩側(cè),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輕輕地說道:“叫我的名字?!?/br> “啊……哈、溯寒,快進來……呃……”李頑呻吟著,用雙腿纏住方溯寒的腰,往自己這邊按。 就在李頑喊出他的名字后,方溯寒再也忍不住,沉下腰直接就把自己送了進去。 由于剛玩弄過后xue,還是挺松軟的,沒有什么阻力就長驅(qū)直入,當全部插入的一瞬間,方溯寒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低吼,除了那口xiaoxue太緊窒濕滑以外,還有來自心底的滿足,雖然他和李頑做過好幾次,從沒有一次像是這樣,感覺靈與rou完美結(jié)合,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李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劈開,一根又熱又粗的roubang擠進來,瞬間緩解了體內(nèi)的空虛,他們好像就是天生一對,本來就該彼此從屬。李頑抓緊了方溯寒的手,難耐地說:“溯寒,動一動?!?/br> 方溯寒抽出一半,猛地挺入,撞得身下人一聲驚喘,不再有所保留,疾風驟雨地抽插起來。 “啊……慢點,溯寒……太快了” 李頑感覺后邊都要被磨出火來了,他感覺下邊又熱又濕,方溯寒那根太大,猛烈抽插時會有一絲痛感,在酒精的催化下完全變成了春藥,他不由自主地隨著方溯寒在欲海里沉浮。 快感龐大迅猛,李頑的全身已經(jīng)發(fā)紅,他從來沒有體會過像今天這么激烈的情事,以往雖然做的也激烈,雖然說不上來是為什么,但就是感覺不一樣,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今晚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改變令他有點害怕,就像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得到的東西,有一天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手上,那不得誠惶誠恐嘛。 李頑現(xiàn)在就是滿心惶恐,他覺得快感太猛烈了,他又要到了。明明剛剛才射過一回,現(xiàn)在又有要射的趨勢。他的情欲完全掌握在另一個人手里,這種感覺讓他羞恥不已。 “啊……不要了……我又要到了……”李頑推著方溯寒的肩膀,聲音軟糯,甚至帶上了哭腔。 可是一直以來方溯寒就是喜歡看他崩潰的樣子,他伸出罪惡的魔爪按住李頑的小孔,輕聲說:“等我一起,好不好,師兄?” 這一聲師兄叫的溫軟綿長,好似在撒嬌。李頑停止了掙扎,在他這里,方溯寒永遠都能為所欲為。李頑捂著臉,忍著體內(nèi)洶涌的欲望,在他快要忍不住時,體內(nèi)突然射進來一股熱流,李頑還未反應(yīng)過來,方溯寒就移開了自己的手,源源不斷的白濁就這么射了出來,隨后,李頑才感到大腦出現(xiàn)一道白光,快感在體內(nèi)炸裂開來。 兩人互相擁抱著接吻喘息,外面夜色正濃,院子旁的樹葉無風自動,春宵苦短,春情正盛,只有一輪圓月高懸于天空,靜靜地普照大地。 “大師兄,你起了嗎?師父叫我們?nèi)ゴ髲d,有要事商議?!遍T外傳來一個師弟的聲音。 李頑自睡夢中驚醒,他猛地坐起來,一陣眩暈感傳來。他呻吟了一聲,不住地按揉自己的太陽xue,感覺身體哪哪都疼,像是被馬車碾過似的。 “還沒,和師父說我待會就去。”李頑一開口,發(fā)覺自己的嗓音沙啞無比,他咳嗽了幾聲,方才回道。 那師弟領(lǐng)命而去,李頑拼命回想著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方溯寒來找他,后來的事情印象全無,可身體的感覺清晰地告訴他昨晚發(fā)生了何事。李頑不禁懊惱,本想斷了這份不倫的關(guān)系,沒成想又搞在一起了,真是喝酒誤事。一定要找個機會把話說清楚了,他邊走邊想。 李頑來到大廳中,大多數(shù)弟子都已來到,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頑兒來遲了,請師父恕罪?!?/br> “頑兒,你身為大師兄,更應(yīng)該嚴于律己,比起耽于享樂,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正等著你們?!?/br> 以往對他和顏悅色的師父突然變得嚴厲了起來,李頑不知道自己最近做錯了什么,但是耽于享樂這四個字卻讓他心里漏了一拍。 “想必大家也聽說了近日魔教活動頻繁的事,昨日,衙門的人來說,村里最近丟了幾個小孩,是從魔教來到城鎮(zhèn)后開始的,村民們懷疑是魔教所為,于是就報官,想請官府出面圍剿……” “官府圍剿幾次未果,又因為最近此類案件變多,一時間人人自危,官府既要安撫人心,又要尋找失蹤的孩子,最近是忙得分身乏術(shù)。江湖事向來江湖了,官府決定請我們出面替他們圍剿魔教。” 此話一出,弟子們立刻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年輕的弟子下山機會少,都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歷練,最后,掌門決定以李頑和方溯寒為首,帶了四個年輕的弟子下山。秦素兮也想要一起,但被掌門斥回去了。 李頑回到房間收拾行李,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他打開門,見是方溯寒,移開了眼睛,“溯寒,出門在即,有話下次再說,你不如先回去收拾行李?”李頑堵在門口,試圖把方溯寒勸回去。他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情事第二天就要斷絕關(guān)系,有點像拔那啥無情。 “師兄,關(guān)于昨晚的事,我想和你談?wù)?,你確定要在這里說?”方溯寒上前一步,壓迫地看著李頑。 李頑只好退了一步把他讓進來,兩人在桌邊坐下,桌子上放著兩杯茶,他們看起來均有滿肚子話要說,但誰都不說話。 最后,還是方溯寒先開的口,“師兄,還疼嗎?” 李頑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他在說什么,瞬間,血氣直沖上頭腦,他不自在地喝了口茶:“咳,還好?!弊蛲黼m然做得激烈,但因為方溯寒有好好幫他上藥,現(xiàn)在不適感已經(jīng)消失了一大半。 方溯寒看著李頑微紅的耳根,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師兄對于昨晚的事還記得多少?” “就……只記得你來了,好像還和一起我喝酒了是嗎?”李頑盡量避免去回想喝酒之后發(fā)生的事,試探著問道,同時不無心虛地想:都說酒后吐真言,難道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我并沒有和你一起喝酒,如果你不記得,那么我現(xiàn)在再說一遍……”方溯寒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頑,“師兄,我心悅你?!?/br> 李頑愣愣地看著他,他感覺耳朵嗡嗡的,那一句心悅你反復在他耳邊回響,他好像被人點了xue似的一動不動,方溯寒沒有催他,耐心地等待他回神。 “我相信你對我不是毫無感覺?!辈蝗荒悴粫臀易瞿鞘?,這句話在方溯寒嘴里轉(zhuǎn)了一圈,最終沒有說出口。 這句話終于把李頑的思緒拉回來,他的臉騰地爆紅,平時能言善辯的嘴也變得結(jié)巴起來:“誰、誰對你……”話雖然說不出口,臉上的表情卻完全說明了一切。 方溯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還從未見過師兄如此失態(tài),他竟然覺得他很可愛。李頑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完全想不起不久前他還在考慮怎么斷了這段關(guān)系。 飄飄然了一段時間后,李頑的理智一點點回到了他體內(nèi),他突然想起,還有個秦素兮呢!李頑收起笑意,嚴肅地說:“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和其他人曖昧不清,你明白嗎?” “自然?!?/br> 李頑又咳了一聲,似乎是不好意思,“那,秦素兮……” 方溯寒一把將李頑拉到自己腿上,摟著他的腰認真地說:“她只是我的師妹,往后余生,能與我攜手白頭的只有你?!?/br> 李頑捂著心臟把頭埋進方溯寒懷里,平時這小崽子清清冷冷的,說起情話來真要了老命了!方溯寒把人從自己懷里挖出來,從衣襟內(nèi)拿出一根尾部雕著仙鶴的發(fā)簪,舉到李頑面前:“當時看到的時候,覺得無比適合你,就買了?!?/br> “給我的?什么時候買的?”李頑挺意外,還以為方溯寒是個不開竅的。 “昨天?!?/br> 原來是逛廟會的時候。 李頑把簪子拿在手心翻來覆去地查看,愛不釋手,最后還是方溯寒接過簪子替他戴上。平常李頑束發(fā)都是用一根發(fā)帶將頭發(fā)束在腦后,雖然樸素,但恰好顯得李頑不染凡塵,但別上這根簪子,更增添了一些貴氣,顯得風采逼人。 李頑在鏡子前左照右照,雀躍不已,方溯寒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鏡子里的李頑,突然從背后抱住他,整個人貼上來,耳鬢廝磨。 時間在這種時候總是過得特別快,等他們兩人來到大門前,其他弟子早已到齊,掌門看著他們一起走來,眉頭不悅地皺起,但礙于其他人在場,也沒說什么,照常囑咐一下便讓他們出發(fā)了。 一路上,幾個年輕弟子在興奮地嘰嘰喳喳,盡管只是去到山腳下的小鎮(zhèn),也足夠他們興奮很久了。 李頑微笑地看著他們,恍然覺得時光飛逝,真是一入江湖歲月催啊。他和方溯寒過了這么多年,彼此終于心心相印。他回頭看了方溯寒一眼,他的師弟兼愛侶一貫高冷,但始終與他寸步不離,好像不知從何時起,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腳步,不疾不徐。 李頑放慢腳步,漸漸落到人后,他壞心地用手指勾了一下方溯寒的掌心,方溯寒回頭,神色如常,好像這種小小的調(diào)情并不能撼動他的心神分毫。 他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方溯寒的眼珠是淺棕色的,此刻正溫柔地看著他,而平常方溯寒的眼珠看起來是黑色的,總是又冷又沉地看著別的事物。 這種獨屬于他的溫柔讓李頑的心口像被小鹿撞了一下,他忙收斂心神,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對我的心意的?” “師弟師妹的婚禮后?!?/br> “為什么會喜歡我?” “自然而然?!?/br> 方溯寒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也只有在今天早上表明心跡時才說了這許多。李頑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下略有些失望,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被方溯寒一把抓住,十指相扣牽在掌心:“喜歡上你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嗎?” 李頑感到方溯寒的手掌干燥溫暖,掌心還有劍繭,從兩人相連的掌心漸漸有鼓動傳來,連成一片,不知是誰的心跳。 清晨的陽光并不十分熱烈,從樹枝的罅隙里漏出幾點光斑,洋洋灑灑地落在他們的身上手上,李頑想到那天的廟會,心想這也算是另一種走在陽光下了吧,他相信,他們未來還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日子。 根據(jù)之前弟子們查到的消息,魔教的人包下了一整間客棧,李頑他們坐在客棧對面一個隱蔽的小攤上,觀察著客棧里的情況。 “大師兄,你這簪子好漂亮啊!” 李頑回過頭,是派里年紀最小的師妹,那師妹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還有點古靈精怪,因此,在派里的人緣很好。李頑有心想炫耀一番,他不緊不慢地說:“是廟會那天別人送我的?!?/br> 一石激起千層浪,師弟師妹們立刻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畢竟,廟會那種日子,還送這么貼身的東西,原因不言而喻。 “大師兄什么時候有了心上人了?” “是誰???哪家的千金?我們認識嗎?” “漂亮嗎?什么時候帶回派里我們見見?” 李頑任由他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偏過頭,發(fā)現(xiàn)方溯寒也正看著他,眼中波光流轉(zhuǎn)。歲月靜好,李頑只想到了這個詞,只要在方溯寒身邊,一切都是那么鮮活。 “他很好看,也很厲害?!崩铑B想了想說道。 此言一出,師弟師妹們更興奮了,一副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罷休的樣子,還是方溯寒敲了敲桌子說:“安靜,還有任務(wù)在身。”他們聞言立刻安靜下來,沒辦法,他們方師兄人雖長得很好看,奈何性子太高冷了,總是繃著一張臉,讓人又愛又怵。 這時,一個女子從不遠處款款走來,徑直進了客棧。待李頑看清楚那女子的長相后,心里不禁詫異,是她!李頑和方溯寒對視了一眼,表情凝重起來。 她是幾年前李頑帶方溯寒歷練時遇到的魔教護法,原來她也在。于是新仇舊恨立刻涌上李頑心頭,但是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了。 身邊的師弟師妹顯然也看到了那女子,他們不約而同地緊張起來,借著喝茶來掩飾自己的目光。等那女子進去后,一個師弟忍不住說:“魔教真是太囂張了,竟然大搖大擺住客棧,簡直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br> “那么多官兵圍剿都沒能讓他們損傷分毫,其中必有高手在,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崩铑B提醒到。 客棧里一共住著四人,除了剛剛的魔教護法,還有三個男人,兩個是侍從,另外一個是魔教雇傭的刀客,客棧里面并未見其他人的蹤跡,之前有官兵蹲守了好幾天,但是對小孩們的下落也仍是一無所獲。李頑他們說是圍剿,其實就是把那四人抓起來交給官府,擒賊先擒王,其他那些小魚小蝦壓根不成氣候,到時候小孩們的下落也不過是囊中之物。 棘手的是那個刀客,他的面容常年被頭發(fā)遮擋著,無人知其真容,江湖上也從沒有聽說過此人,看來,得從長計議。 想到這,李頑吩咐他們早點休息,養(yǎng)精蓄銳,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方溯寒進了自己的房間,李頑后腳就跟了進來,門一關(guān),李頑就迫不及待地貼上方溯寒的嘴唇,兩人接了一個溫柔纏綿的吻,嘴唇分開后,兩人都有點氣喘吁吁,方溯寒輕輕捏了捏李頑的耳垂:“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愛撒嬌?”那只耳垂被捏得紅紅的,李頑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說:“我倒是發(fā)現(xiàn),就算你在我身邊我還是很想你?!辈恢谷绱?,他還發(fā)現(xiàn)方溯寒笑意變多了,盡管那只是對著自己。 說完悄悄話,兩人開始說正事,每到子夜,那個刀客便會避開所有人耳目獨自前往一家青樓。 “定不是去尋歡作樂的,從來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都是去見心上人?!崩铑B推測道。 “原因不重要?!狈剿莺戳死铑B一眼,仿佛他說的是句廢話,“他交給我,你們對付剩下的人,當心點,那護法不是什么善茬。”想起幾年前的那場打斗,兩人陷入了沉思。 “不行,我要跟你去,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李頑突然說。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保護好自己,嗯?”方溯寒握了握他的手,讓李頑安心。 李頑看著方溯寒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說:“那你要小心點,我抓住他們就來幫你。” 臨走前,李頑送了一個鈴鐺給他掛在腰間,這鈴鐺并不是普通的鈴鐺,里面是一只蟲子,平時走路不會響,唯有灌注內(nèi)力才會發(fā)出清越的蟲鳴,據(jù)說有清心寧神之效。 “上次你送我的發(fā)簪我很喜歡,這個鈴鐺是回禮,希望它能佑你平安?!?/br> “我很喜歡,謝謝你。”方溯寒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 夜風微涼,明月高懸,小鎮(zhèn)里一片寂靜,唯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狼嚎,客棧里的人還在沉睡,突然,明亮的劍光在床上人臉上一晃而過,照亮了護法那張魅惑的臉。 “鏗”的一聲,短刃與長劍在床前相撞,在安靜的夜里顯得尤為刺耳。護法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手握著短刃抵擋住了對方的偷襲。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弊o法趁著對方退開的空檔,一躍到地上來。 李頑并不意外一擊未中,幾年前他就領(lǐng)教過護法的武功,他退后幾步,伺機進行下一次攻擊。 好似以剛剛那聲劍鳴為信號,周遭混亂起來,叫喊聲、刀劍聲紛紛響起。 “是和你有仇的人?!崩铑B騰空而起,向護法攻去,兩人瞬間過了十幾招,李頑心知這女的詭計多端,打算速戰(zhàn)速決,于是攻勢越發(fā)凌厲起來。 打著打著,護法似乎認出了他的招式,“是你?你們自詡名門正派,偷襲不算,還做了官府的走狗,說出去不覺得貽笑大方嗎?” “魔教中人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有什么可貽笑大方的,倒是你們,明目張膽地謀財害命,真以為萬無一失嗎?” 護法心里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打了這么久,隔壁房間一直沒動靜,心里不禁將那刀客罵了百八十遍。 李頑見她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不用等了,那人不會來了,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落到了我們手里,送你去見他如何?”說罷再度攻上,密不透風的劍光把護法牢牢困在原地,不一會兒她身上就出現(xiàn)了不少劍痕。她拼著背后挨一劍的風險,想跳窗逃跑,可剛打開窗子,一張大網(wǎng)便從天而降,兜頭罩住護法,給她捆得嚴嚴實實。 客棧里發(fā)生的一切并沒有破壞小鎮(zhèn)里的寧靜,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走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背后背著一把長刀,頭發(fā)松散地扎著馬尾,長長的劉海遮擋著眼睛,但步伐輕快有力,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男人掏出一方帕子,對著月光細細查看,只見那帕子一角繡著花紋,仔細聞還能聞見一絲若有似無的幽香,這分明是女人之物!男人似是欣賞夠了,重新疊好揣如懷里,意猶未盡地拍了兩下,頭也不回地朗聲道:“閣下跟了我許久,是敵是友,先亮個相再說?” 此時男人已走到橋中央,底下的河流深不見底,正靜靜流淌。 方溯寒慢慢走上橋面,男人端詳了一下他的神色,慢慢握上刀柄:“看來是敵非友了,報上名來?!?/br> 方溯寒拔劍出鞘,腳尖一點:“天墟派,方溯寒!”說著直直刺向男人,銀光一閃,也沒看到他是怎么出刀的,等回過神來,刀刃已經(jīng)到了眼前,方溯寒心里暗暗心驚,若不是自己先拔的劍,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血了! 兩人并不是多話的人,只有刀光劍影充斥著橋面。江湖殺戮,實屬平常,沒有邪不勝正,只有成王敗寇。 又是一次交鋒,男人刀尖飛速襲來,方溯寒不敵,被一刀劃傷胸口,鮮血立刻迸射而出,染紅了大片衣襟,他整個人也像只斷線風箏般重重砸到地上,方溯寒緊緊捂住胸口,驀地吐出一口血,眼看著男人提著刀,一步步向他走來,每一步都重重踏在他心口上。 方溯寒心知下一招就是最后一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男人是天生的殺手,肯定要斬草除根。他從來沒有這么接近過死亡,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無比平靜,首先浮現(xiàn)在他腦海的,還是李頑的臉,溫柔的,生氣的,失落的,嬌嗔的……方溯寒閉上眼睛,拼命回想著以前學的一招一式,他還不想放棄,他還想和李頑共度此生! 電光火石間,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一閃而過,方溯寒猛地睜開眼,撿起一旁的劍沖了上去,他在心里默念著心法口訣,兩人在空中對上,刀與劍相撞,他們的內(nèi)力相抗,四周的河水受此影響猛烈地炸開,隨即落下來,淋濕了橋面,像是下了一場雨。 一切都只是一瞬間的事,隨著河水下落,二人分開,只見一方帕子飛出,上面沾了血,男人砸到橋面上,左胸處被劃開一個大口子,血就是從里面來的。帕子晃晃悠悠地重新落回男子胸前,被男人的鮮血染紅,仔細一看,還依稀能辨認出那花紋是鴛鴦。男人緊緊把帕子抓在手心,可終究敵不過生命的流逝,最后,男人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方溯寒雖贏了那個刀客,可也被他擊落河里,李頑來時,正好看到剛剛這一幕,“溯寒!”他大喊了一聲,也跟著跳下去救人,幸而水流不急。 李頑很快就將方溯寒救上岸,“溯寒!快醒醒,溯寒!”李頑看著方溯寒身上的傷痕,心如刀割,想碰又不敢碰,很快有一個師弟趕過來,看到此種場景,也是大吃一驚,遂一起將方溯寒抬回他們住的客棧。 當初李頑抓住魔教護法后,交代了師弟師妹幾句便匆匆離開,等李頑將他們移交官府,寫信報告派里后,已是天色將明。 大夫為方溯寒包扎好傷口,開了幾副藥便走了,雖然流了很多血,但都是皮外傷,好好休養(yǎng)一番便能好轉(zhuǎn),還未醒轉(zhuǎn)則是因為掉進河里的時候撞到了頭,應(yīng)該過幾個時辰就能醒。 李頑坐在方溯寒床邊,看著他因為失血而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方溯寒眉頭緊緊皺著,不知是不是因為疼痛,還是在做噩夢。李頑用手輕輕撫著他眉間的褶皺,想起在橋上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后怕起來,“還好你沒事。”李頑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吻,喃喃道。 李頑昨夜一夜未合眼,他不知不覺地趴在方溯寒床邊睡了過去,他睡的很不安穩(wěn),夢里一會是他和方溯寒的海誓山盟,一會是橋上的刀光劍影。 等他醒來,天光早已大亮,他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方溯寒已經(jīng)醒了,李頑瞬間清醒,他伸手過去,想摸摸方溯寒的頭,柔聲道:“醒了?還疼嗎?”方溯寒卻一躲,冷聲道:“你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說著,臉上的表情逐漸迷茫,“還有,我是誰?” 李頑端著藥碗走向方溯寒所在的房間,剛剛大夫重新診脈之后說失憶有可能是撞到頭引起的,說不好要多久,可能只是幾個月,也可能是一輩子。 當時的情形不容他多說,方溯寒剛醒來滿臉戒備的樣子他也說不出他們是一對情侶的話,而秦素兮來了以后他更加說不出口。想到從此以后二人只能回到普通的師兄弟關(guān)系,他再也不會對自己笑,不會親吻擁抱自己,李頑就覺得無所適從,他也知道世間兩個男子的戀情不容于世,他從不奢望能和方溯寒白頭偕老,當時想的就是只要能互通心意便好,就算以后要分開,他也能了無遺憾地放手。 可是他從沒想過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好像兩人的感情還沒有水到渠成就戛然而止。 李頑站在房門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酸澀,推開房門。令他意外的是,方溯寒已經(jīng)坐起靠在床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床邊坐著一個窈窕的背影,兩人正有說有笑,方溯寒臉上是自他醒后難以見到的放松。房內(nèi)那兩人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都喊了一聲師兄。 “原來是秦師妹,你只身下山的嗎?師父可讓你有帶什么話?”李頑見是秦素兮,笑著招呼到。 “師父讓我們你們好好休養(yǎng),不必急著回門派。這藥燙不燙,我來照顧方師兄吧,正好大師兄你去休息下,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嘴角了?!鼻厮刭庹f著便端過藥碗,一勺一勺地喂著方溯寒。 李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拿走了藥碗,他看了一眼方溯寒,方溯寒正一口一口地喝著藥,他竟然不拒絕!以前方溯寒可是朵高嶺之花,除了他以外,都沒人能近的了他的身。看著眼前和諧的畫面,他只覺得礙眼的很。 這幾天一直是由秦素兮在照顧方溯寒,他也只能每天過去看望一下,但每次也只待了一下就出去了,看著房內(nèi)的兩人他只覺得如鯁在喉。 難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嗎?李頑頭一次覺得不甘又憤怒,可是他無能為力,方溯寒至今仍然什么都想不起來。 月上梢頭,李頑回了客棧,發(fā)現(xiàn)方溯寒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欄桿上眺望著夜空,李頑走過去:“傷好些了嗎?在想什么,怎么不進去?”方溯寒見是他,繼續(xù)抬頭看著月亮說:“我感覺我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給我的感覺就像這一輪明月,只要我一努力回想,就覺得頭疼。” “那你……想起什么了嗎?”李頑小心翼翼又滿心期待的問。 可惜,方溯寒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李頑的眼眸一下子灰暗下去。站了一會兒,李頑說:“起風了,回去吧?!闭f完率先回了自己房內(nèi)。 既然方溯寒已經(jīng)能夠走動,還是回門派休養(yǎng)比較好,李頑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在上山的路上,路還是之前那條路,人還是之前那個人,但李頑覺得已經(jīng)沒了當初的心境。 秦素兮一路上都在圍著方溯寒嘰嘰喳喳,方溯寒偶爾應(yīng)一兩句,旁邊的小師妹不禁咋舌:“秦師姐真像個小太陽啊,連方師兄那樣的堅冰都被融化了?!辈坏貌徽f,秦素兮此人被掌門教導得很好,知書達理,天真活潑,善解人意,這幾天秦素兮除了照顧方溯寒的生活起居外,偶爾還會煲個小湯給大家改善一下伙食,一來二去,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拋去李頑對情敵的偏見,他也會很喜歡這種女孩。 聽到小師妹這句調(diào)侃,秦素兮一下子羞紅了臉頰:“你說什么呢?我們只是師兄妹。”大家聽后哄堂大笑,而方溯寒面無表情,仿佛說的不是自己,李頑心頭刺痛,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李頑稍作休整,便要去拜見掌門,穿過雕花長廊,眼前出現(xiàn)一片荷花池,一座雅致的亭子座落在池邊,掌門正在此間和自己下棋。夏風吹過帶來一陣清爽的水汽。李頑躬身向掌門事無巨細地稟報完此次任務(wù),掌門眼也未抬,只是專心地對弈,待周圍只剩下落子聲,才似有所感地看向李頑,微笑著說:“頑兒,這次做的不錯,不枉為師對你十多年的栽培和信任。” “頑兒不敢居功,都是大家齊心協(xié)力的結(jié)果,尤其是溯寒,是他打敗了魔教雇傭的刀客,才讓我們沒有后顧之憂,但他也因此受了傷?!毕氲疆斚碌默F(xiàn)狀,李頑心中悶痛。 “頑兒,過來同為師對弈幾局吧?!?/br> “是?!彪m然不知掌門用意,但他還是乖乖坐了過去。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zhuǎn)眼你們就已經(jīng)長大了,而我也老了?!闭崎T說罷還咳嗽了幾聲。 “師父您還好吧,是不是著涼了?我扶您回去吧!” 掌門擺了擺手:“不妨事,只是嗓子癢癢罷了。” 李頑倒了杯水放在掌門旁邊:“師父要注意身體啊。” 棋局已過半,掌門將所吃掉的白子一顆顆放進棋簍里,又重新拈起一顆黑子,隨口道:“你的心不在這里?。 ?/br> 正在沉思的李頑一驚,忙站起來行禮道:“師父恕罪?!?/br> “還在想著溯寒?” “作為師兄,當然關(guān)心師弟。”李頑斟酌著回答。 掌門看著這個最早收下的弟子,悲喜不明,“頑兒,你是我最早收下的弟子,當年你師母歿后,你就如同你師母一般照顧著師弟師妹們的飲食起居,當真是為我分憂不少,可仔細想想,我作為你們的師父,竟然好像完全不了解你們了,好像并沒有為你們做過什么?!?/br> “師父您言重了,我們這里大多數(shù)人是孤兒,您把我們撿回來,讓我們不愁溫飽,讀書習武,要不是有您在,我們說不定早就在外邊餓死凍死了?!?/br> 掌門笑了兩聲,說:“可能是我真的老了吧,頑兒,剛剛讓你陪我下棋不為別的,只想和你說說心里話,從小,你都在為師弟師妹們費心,從沒有過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趁著派中無事,你……要不要去外邊游歷個一年半載?”說著,他把一個信封放在了桌面上,“這是我給我一位故交寫的推薦信,是位江湖經(jīng)驗豐富的前輩,他不日要去游歷,你就跟著他吧,他會關(guān)照你的?!?/br> 李頑沒有立刻收下這封信,他有禮有節(jié)地說:“多謝師父好意,但我想等溯寒好起來?!?/br> “頑兒,有時候你真是死腦筋,你真以為你們能順利在一起?”掌門的語氣一下子嚴厲起來。 這話不亞于一聲驚雷在李頑耳邊炸開,他難以置信地站起身,卻因為動作太大而打翻了棋盤:“師父,您什么時候知道的?” 掌門不理會他的質(zhì)問,繼續(xù)說:“下個月溯寒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會讓他和兮兒成親,你好好想清楚?!?/br> 李頑面色灰?。骸安恍校瑤煾?,我和溯寒是兩情相悅……” “什么兩情相悅,他都不記得你了!兩個男的做那種事,你還有禮義廉恥嗎!”掌門又換了一種語氣,憐憫地看著他:“頑兒,我作為你們的師父一直把你們當做我的子女看待,只是,人都避免不了偏私……” “頑兒,你最懂事了,不會讓為師為難的吧?人生如下棋,一著棋不慎,滿盤皆落索,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子之一,我總不希望看到你滿盤皆輸。去行走江湖吧,不想回來也可以?!?/br> 掌門說完就走了,只有李頑跪坐在一堆凌亂的棋子中間,滿臉淚痕,旁邊靜靜地躺著那封信。 天色漸暗,方溯寒點上了燈,這時,門一下子打開,驚得他手一抖,轉(zhuǎn)頭看去,是李頑。只是他的樣子不太對勁,雙目赤紅,發(fā)絲凌亂,可能剛剛急著過來,還在微微喘氣,伴著里面昏黃的燈光,顯得尤為瘆人。 “師兄?出什么事了嗎?” 李頑大步上前,質(zhì)問道:“你要和秦師妹成親了是嗎?” “師兄你在說些什么?”方溯寒皺了皺眉。 “不要和她成親好嗎?”李頑看方溯寒皺眉,以為他是不容別人置喙,繼續(xù)說道:“你不是不記得了嗎?我來幫助你想起來好不好?” 說完不等方溯寒回答就一把吻上了他的嘴唇,舌頭長驅(qū)直入,兇狠地舔舐著口腔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仿佛要把他的舌頭咬掉一般,也不知是磕破了誰的舌頭,咸腥的味道在兩人唇舌間漫延開,然而這并沒有喚醒他們的理智。 李頑繼續(xù)用嘴堵住方溯寒,手不停地隔著衣衫來回撫摸,一絲不茍的衣衫被李頑蹭得皺巴巴的,領(lǐng)口因為李頑的動作而微微有些開了,露出一小塊皮膚,李頑的手蛇一般地滑進方溯寒的衣領(lǐng),冰涼的手指滑過方溯寒的胸膛,激得他一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悶哼。 李頑的手粗暴地抓著方溯寒的胸膛,重重地揉捏撫摸著,在他來之前方溯寒早已沐浴過,此時穿的是一件薄薄的寢衣,在李頑的動作下已經(jīng)向兩邊敞開,露出結(jié)實的腰腹。 方溯寒不適應(yīng)地動了動,想逃開李頑的魔爪,卻被李頑一把摟緊。 李頑扯開自己的衣衫,貼上方溯寒赤裸的上身,溫暖的身軀使他心里驀地喟嘆出聲,好像這一路走來的寒冷終于被消解。 如此耳鬢廝磨使他逐漸意亂情迷,他漸漸不滿足于眼前輕淺的觸碰。李頑放開方溯寒的嘴唇,“溯寒,你摸摸我……”說完抓著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腰腹,然后帶著他的手逐漸往下,握住了兩人的下身。 方溯寒頓時全身繃緊,急促地喘了一聲:“呃,師兄……”李頑帶著他的手上下動作起來,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李頑頗為情動,臉色微紅,額頭上還冒出了些許薄汗。方溯寒感覺有股暖流從腳底緩緩升起,腦子里好像閃過一些片段,可他還沒來得及抓住便消失了。李頑的手越來越快,方溯寒眉頭緊皺,感覺好像有什么要從身體里噴薄出來。 突然,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轟隆”一聲,這聲驚雷在兩人腦海里炸開,方溯寒猛地睜開眼睛,一把將李頑推倒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師兄,你在干什么?”眼神里是陌生的冰冷和不屑。 李頑心里涼了半截,他蠕動著嘴唇說:“溯寒,你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嗎?你忘記的那個人是我,是你說心悅我,是你說秦素兮只會是你的師妹……為什么你要忘記?” 方溯寒掩好衣襟,語氣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失望:“師兄,請自重,我心中的人是如明月一般高潔的人,而不是如你一般……”他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寡廉鮮恥!” 李頑被這四個字震得渾身一顫,他震驚地看著方溯寒,像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說出這番話一樣。他起身揪住方溯寒的衣襟,眼睛紅得仿佛要滴血:“方溯寒,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你剛才不也沒阻止我,還舒服得很。” 方溯寒像是想起了剛剛那一幕,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五彩繽紛起來,甚至忘了掙開李頑。 李頑像是再也維持不住平時的溫潤如玉,干脆破罐破摔,冷笑一聲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們以前就是情侶關(guān)系,剛剛那種事我們早已不知做了多少回,仗著自己失憶就推得一干二凈,和玩弄感情的騙子有什么兩樣,卑鄙無恥!” 說完便推開方溯寒,同時自己也退了一步,李頑深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來時,所有表情已悉數(shù)斂去,他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面無表情地說:“既如此,我成全你,從此以后,江湖路遠,山高水長,我們不必再見?!?/br> 外面一直電閃雷鳴,把夜晚照得猶如白晝,雨急風驟,把路旁的樹枝吹得東倒西歪,李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下山的小路上,他什么行李都沒帶,連把雨傘也沒拿,就急匆匆地從方溯寒房里逃了出來。 方才被憤怒和羞惱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才感覺出難受來,剛剛那些話傷人又自傷,李頑感覺自己內(nèi)心像被針扎一樣難受,痛得他彎下腰,呼吸困難,想嘶吼出聲,喉嚨卻被堵住似的。 燈火昏暗,烏云蔽月,李頑一個沒看清,一腳踩空摔倒在地上,遲來的疼痛終于漫上四肢百骸,使他沒能一下子爬起來。他干脆仰躺看著漆黑的夜空,雨水不停地砸在他的臉上,砸進他的心里,他瞇起眼睛,想著一天之內(nèi)天翻地覆,他的親人愛人全都棄他而去,從此以后萬家燈火,再沒有一盞會為他亮起。他喃喃道:“原來我竟是走錯了你這步棋嗎?” 在雨水的澆灌下,他頭發(fā)蓬亂,衣衫盡濕,狼狽不堪,嘴里還不時發(fā)出低啞的笑聲,任誰來也不會相信,這就是那個天墟派首徒,素有溫潤之名的李頑。 “賣包子嘞~賣包子嘞~剛出籠的包子,兩文錢一個?!?/br> 熱鬧的集市上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一個頭戴斗笠,身穿白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柄長劍的男子走到攤前,伸出修長的手掌,里面靜靜躺著兩個銅板,只聽斗笠下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老板,麻煩給我一個包子?!?/br> “誒,好嘞好嘞,您拿好,還燙著,小心著點吃?!毙∝湉膩頉]有聽過這么好聽的嗓音,愣了一下才回過神。 “多謝?!蹦凶犹鹧坌α艘幌拢查g令周圍黯然失色,這下,小販徹底呆住了。 不必說,這男子當然是李頑,他邊走邊吃,穿過人群,在茶攤上點了壺茶坐下,耳邊傳來各種竊竊私語。 “聽說沒,天墟派掌門換人了!” “換誰,去年不是才換了一個嗎?是叫做方溯寒來著,他還娶了掌門千金呢!” “新的掌門就是那個掌門千金,而且聽說他們并沒有成親,在他們拜堂后,方溯寒突然像瘋了一樣跑出去,直接氣得當時的掌門直接暈了過去?!?/br> “從此以后,掌門就一病不起,沒熬過冬天,就撒手人寰了。” 旁邊的人一陣唏噓,直感嘆人生無常。 李頑坐在他們身后靜靜地聽著天墟派的舊事,默默喝了口茶,并沒有加入談話的意思。他并沒有去找?guī)煾傅哪俏还式?,而是孤身走南闖北,這大半年來他看過千里冰封的北疆,無邊無際的草原,蒼涼壯闊的大漠,煙雨朦朦的江南,心境也逐漸開闊起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而只有自己一直停留在那個雨夜。 仔細想想,或許師父有一點說得不錯,他就是自甘墮落,好男兒志在四方,豈可宥于情愛。彼時的李頑拿出方溯寒送的那根簪子,妥帖地收起來。有些過往只適合收藏,他決定放過自己。 以前聽到方溯寒的名字時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刺痛,畢竟是他愛了那么多年的人啊,但現(xiàn)在聽到,只覺得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到記憶好像都褪色不少。他喝了一口茶,原來他并沒有和秦素兮成親,不過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抱歉打擾一下,在下身無分文,途徑此地,可否討杯茶水喝?”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到。 李頑眼也未抬:“我不是大善人?!?/br> “那么用這個抵債如何?” 一株桃花伸到李頑眼皮子底下,花朵嬌艷欲滴,細嗅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李頑一下子愣住了,他終于抬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午夜夢回偶爾會出現(xiàn)的那張臉,他直愣愣地問:“為什么是桃花?” “因為現(xiàn)在正是春盛,我想和我的心上人一起去看桃花,可是我怕他不會接受我的邀約,只好把桃花帶到我的心上人面前,如此,也算是一起賞花了。”方溯寒道。 李頑恍惚想起在寺廟里的事,覺得或許緣分就是這么妙不可言吧,他看著眼前這個瘦了一圈的男人,勾起嘴角:“一株桃花不夠,我要你以身相許!跟我回家吧,溯寒?!?/br> 他們離開了小攤,重新走入了人間煙火,只剩那株桃花靜靜地躺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