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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年上合集在線閱讀 - 07 秋射

07 秋射

    之后趙斂自然還是天天溜去沈千拾那里,只是,沈千拾的人現(xiàn)在是恭恭敬敬把他帶去議廳看著,但是,沈千拾根本不回來!

    他天天等到午夜,然后就被說“大人事務繁忙,今晚不能回來了,請十七殿下回去吧”。

    趙斂冤都無處訴,又不敢去皇城司找人,只能每天興高采烈地抱著今天沈千拾會回來的期望去,因為沈千拾有沒回來焉頭巴腦地走,直到秋射,他才終于又見到了沈千拾。

    沈千拾穿著皇城司首領的玄色官服坐在趙晟左下,見趙斂出來了就留著哈喇子直勾勾盯著他,警告了一眼這小雜種。

    趙斂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看,只能趁著走流程時躲在眾人里悄悄地瞟,看見沈千拾笑著跟趙鄞說話時,酸得想直接甩手走人,為什么不理他要理會趙鄞這個廢物。

    狩獵會進行三天,參加的眾人會每日在午時進入獵場,戌時出來,以三日的總量輪排名。

    頭日趙斂的獵物以絕對的優(yōu)勢取得了頭名。

    這個一個月前突然冒出來大放異彩的十七皇子早成了闌國上下的頭號人物,今日更是完全壓過了趙鄞的風頭,而趙鄞連幾個武將都未贏過排到了第六,第二是魏泓,但蘇譽玦倒是收獲平平。

    趙晟大喜,甚至當著滿座文武的面問趙斂有什么想要的。

    滿座驚然,都盯著這個得了圣恩的雜種皇子。

    一直表現(xiàn)得波瀾不驚的趙斂在得了這般天大的好事后卻一臉緊張地問“這是父王的獎賞吧?這不算我的請求吧?”

    這一月眾人都知道這個空有一身武力的雜種皇子是個傻的,說話漫無邊際,不知所云,這一次也是沒人懂他在說什么。

    趙晟雖也不懂趙斂是什么意思,但他現(xiàn)在要讓趙斂壓沈千拾的趙鄞一頭,自然輕飄飄地說“當然,這是朕給今日騎射頭名的賞,斂兒想要什么盡管說”。

    趙斂卻直直望向了沈千拾,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眾人皆以為這小皇子是在挑釁沈千拾,趙晟臉色卻不是太好,有點沉下了聲音說“斂兒為何看向沈卿?”

    沈千拾目光如刀,剜了眼趙斂,趙斂縮了縮脖子,還是看著沈千拾。

    趙晟疑心大起,看著沈千拾說“沈卿有話說?”

    沈千拾生生將自己額上的青筋壓了下去,笑了笑說“陛下恩賜,哪里輪得到臣說什么”。

    沈千拾再一手遮天,也不會當眾落了趙晟的面子自找麻煩。

    趙斂得了沈千拾這話才松了口氣,指著沈千拾的桌說“我想要那杯酒”。

    ……

    獵場離皇宮較遠,秋射幾日皇帝是住在獵場的行宮里,沈千拾也不例外。

    他在自己房里安排完事情,聽到沈瑞小聲通報說“大人,十七殿下……還在等您”。

    沈千拾擺手讓自己的人下去,站起來說“讓他進來”,對內(nèi)侍道“安排沐浴”,又對沈瑞補了一句“好好看著他”。

    趙斂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但沈千拾一直有事,他也不敢打擾,被沈千拾的人守在偏房里,本以為今天沈千拾又不肯見他了,沒想到沈瑞來了!

    在到沈千拾的房前就大喊“沈大人”興沖沖地跑了進去,結(jié)果房里空無一人,他一臉被騙的哀憤表情盯著沈瑞,還沒開始發(fā)作,沈瑞就說“大人在沐浴,請十七殿下稍等片刻”。

    趙斂眼睛亮得要發(fā)光,點了點頭坐了一會兒說自己要去出恭就往外跑,沈瑞亦步亦趨跟著他……

    等沈千拾回來看見就是一臉憤懣的趙斂正坐在榻上撓桌子,沈瑞一臉警惕地站在旁邊盯著趙斂,一看便知這小雜種做了什么。

    趙斂花樣使盡也沒擺脫這個該死的內(nèi)侍,反而把自己累得夠嗆,正想抬頭跟沈瑞好好商量一下,就看到了沐完浴的沈千拾站在門口。

    沈千拾似乎只穿黑的,他自設的皇城司官服是玄袍銀邊,趙斂見過的常服也是黑的,除了褻衣,趙斂就沒見他穿過別的顏色,不過沈千拾就算穿身麻袋,那也是世間最好看的美人。

    趙斂兩眼放光,瞬間坐直了,目光黏在沈千拾身上從門口移了進來落到了對面,看著沈千拾垂下的長發(fā)隨著動作起伏,癡癡地說“沈大人,你用什么洗的頭發(fā)?”

    沈千拾沐浴不讓人服侍,洗完頭發(fā)便用內(nèi)力烘干了隨手挽根簪子,平時冠后束得整整齊齊的烏黑長發(fā)就隨意地散在身后,常服也不似官服那般冷硬,長身玉立,豐神飄灑,怎么也讓人聯(lián)系不到是談之色變的權閹,明明就是從畫里走出的貴公子。

    貴公子勾起冷笑,又變成了沈千拾,用一貫的慢聲細語說“不過尋常豬苓,十七殿下若想要也可拿了去”。

    趙斂一雙狼眸快燃起綠火,沒想到沈千拾會這么說,一想到能拿到沈千拾用過的豬苓,“多謝”兩個字已經(jīng)蹦出了口又突然咽了下去,一臉緊張地看著沈千拾,小心翼翼地搖頭說“多謝沈大人好意,我還是不要了,我……不缺洗頭發(fā)的”,生怕沈千拾將這視作應了他的請求。

    “哦?”沈千拾嘴角上挑,淡淡地說“那十七殿下很缺沈某的半杯酒”?

    趙斂提了那個奇怪的要求后,場上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眾人不知這個雜種皇子這是在挑釁沈千拾還真的只是癡癡傻傻胡言亂語。

    趙晟皺眉,也看不懂趙斂對沈千拾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說“斂兒若是想喝酒,朕現(xiàn)在就可讓人把最好的美酒送上來”。

    趙斂卻仍是直勾勾盯著沈千拾面前那只剩一半的酒杯,搖了搖頭說“我就想要那杯,要是父皇你賞不了那就算了,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吧”。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趙晟聽了趙斂這話臉色反倒好些了,看向沈千拾,說“沈卿有何話說?”

    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千拾當眾沉下了臉,隱隱帶了絲戾氣說,“既是陛下許的賞,十七殿下又對這酒如此喜愛,臣自然只能遵旨了”。

    趙晟臉色已經(jīng)又由陰轉(zhuǎn)晴,說“斂兒年幼不懂事,冒犯了沈卿,還望沈卿不要同小孩子計較”。

    沈千拾冷冷說“臣不敢”,又擺了一下手,說“沈瑞,把酒端給十七殿下”。

    ……

    趙斂沒想到沈千拾還在為那件事生氣,生怕他下一秒就要送客,趕忙認錯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沈大人,您原諒我,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您原諒我一次,除了你的,我再也不要別人的賞了,您原諒我,別趕我走”…

    “十七殿下這是說的什么話”,沈千拾輕笑一聲,眉目陰冷,“十七殿下現(xiàn)在是大紅人,奴才趕著討好你都來不及,哪里敢趕你走”。

    沈千拾自從逼得趙晟設了個監(jiān)察百官的皇城司后當了個無品無階的沈大人,連在趙晟面前都沒自稱過奴才,今日這聲奴才給了個無權無職的雜種皇子。

    趙斂真沒料到下午一時沖動釀了這么大的禍端,沈千拾之前生氣都像是抬手就想捏死他的,像這樣一副完全要跟他撇清關系的模樣……

    “沈千拾,我……”

    趙斂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能說什么,他該跟沈千拾說他今天是因為看到沈千拾看都不讓他看一眼卻跟趙鄞說話才氣得在獵場亂殺嗎?他聽沈千拾的拿了第一,明明以前趙鄞拿了頭名沈千拾都會說是請陛下賜賞實則就是自己獎賞趙鄞,但今天沈千拾話都不說,他才鬼迷心竅地想要杯他看著沈千拾喝了一口的酒……

    趙斂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么,沈千拾開口了,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十七殿下想說什么,奴才聽著呢”。

    沈千拾自然不是真的多在意這個色迷心竅的小雜種惦記著一杯他喝過的酒。

    趙斂靠著極為敏銳的直覺和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性格在這個吃人的皇宮里平安長大,甚至可以說還過得不錯,確實還算有點本事,但從他站到沈千拾面前起,就注定不可能在回到以前,沈千拾也不可能讓他在冷宮當著逍遙小皇子。

    雖說趙斂武功還過得去,但到底不過是一個未滿十七的小雜種。像在宮內(nèi)到處游走或是偷溜出宮這種事之前是無人在意這個雜種皇子,只要細查總能摸清楚。沈千拾在中秋那晚的第二日就把趙斂查得差不多了,連趙斂是從兩年多前開始避過他人偷偷來他宅子前晃,來過多少次,大致都做了什么都調(diào)查得明明白白。

    沈千拾能在一個晚上查到的事情,只要有心,別人多花些時間精力也總查得到。

    從趙斂在挫了番赤氣焰后,整個皇宮上上下下都開始查探這個突然出現(xiàn)、大放異彩的雜種皇子,特別是趙晟,這么一個不能繼位又天賦異稟的皇子正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但一定要確保趙斂跟他沈千拾沒有牽扯,自然是花來大力氣調(diào)查與監(jiān)視趙斂,而這段日子,趙斂還每天晚上蹲在他宅子前。

    這個小雜種以為是他自己武藝高強又擅長耍些小聰明才這么久了沒被任何人抓住把柄,卻不知沈千拾為幫趙斂擦干凈屁股滅了多少口,又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趙斂夜夜往他那兒跑,讓自己的人去幫著趙斂擺脫監(jiān)視費了多少功夫。

    之前為了應付趙晟,他刻意留了幾個趙晟的眼線在他宅子里,而這小雜種還天天想著跑他宅子里去,他既不能讓性多猜忌的趙晟生疑、又要拔了那些眼線、還要防止他們發(fā)現(xiàn)天天晚上像條哈巴狗一樣蹲在他門前的趙斂又做了多少安排。

    這一切,都是為了確保不讓別人知道趙斂跟他有關系,這個闌國的救星皇子同那個禍國jian宦有什么牽扯。

    而趙斂,差點一句話毀了他所有的心血。

    沈千拾看著面前這個長得跟趙家人毫無相似之處的小雜種,冷冷地想,大抵是他上輩子欠了趙家人的,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所以趙氏總能輕而易舉毀了他。

    死的那個讓他家破人亡,斷子絕孫,老的那個讓他滿盤皆輸,心灰意冷,這個小的呢?他還有什么能被毀掉的?他的闌國嗎?

    趙斂見過很多次這樣的沈千拾,最近一次是那日同那群蠻牛的擂臺賽,沈千拾也是這樣看著趙晟和趙鄞,像是譏諷像是悲涼,但沈千拾沒這樣看過他,沈千拾沒有這樣笑著卻像在哭一樣地看著他。

    趙斂許久也還是沒說出什么,沈千拾懶得跟這個小雜種演下去,正要開口送人,就看著那雙早暗下去的狼一樣的瞳子蒙上了一層水霧,頃刻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了桌上,趙斂卻眼都不眨一下,仍是直勾勾盯著他。

    沈千拾不懂這小雜種是在玩什么把戲,平時他手都沒抬這小雜種就開始求饒命,今天他可什么都沒對這小雜種做。

    “你在干什么?”

    沈千拾入了宮后就沒皺過的眉頭今日破天荒地擰了起來。

    趙斂仿佛被沈千拾一說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哭,想擦干凈朦朦朧朧的沈千拾,結(jié)果怎么也看不清,最后抽抽搭搭地說“最后我都沒喝上……”